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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百花宴(五)

作者:荼宁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们还是适可而止一点吧。”


    琉璃屏风将日光挡下一半,在这句话出来之前,室内氛围凝滞得可怕。


    说话的人正是丽妃,她皓齿朱唇,眉间却染上一抹愠色。


    “怎么,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你姐姐的死么,白望烟......哦不,现在该叫娘娘了,还请丽妃娘娘恕臣的罪。”


    接话之人一身黑袍,身材高大,用宽阔的兜帽挡住了面庞,语气却嘲弄而讽刺。


    “我怎么不在乎?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她!”丽妃像是一下被戳中了痛处。


    明明这都是她不想要的,不管是姐姐的死,还是“娘娘”这个称呼。


    “但是,你恐怕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她的心凉了半截,对眼前的人无比失望。


    “你对我老师下手,对他的女儿下手,为了你和你主子一己私利,就要牵连这么多的无辜。”


    黑袍人面对她的质问,并不遮掩:“我可没打算对李邈下手,是他自己先躲起来了而已。”


    “怪也只能怪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换来的只有丽妃更加冷淡的神情。


    “至于他女儿么......”黑袍人竟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放的线索确实狡猾了些,李知意能找到,说明她确实不蠢。”


    丽妃讥笑:“可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打算除掉她吗?”


    李知意把话带到之后,她就下定了某些决心。


    这次两人的谈话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但出乎她的意料,意外竟然先一步到了。


    若不是她提前安排好了探子,这件事很可能都不会让她知晓。


    “她若是死了,你该怎么赔我,怎么赔我老师?”她红唇微启,淡淡开口。


    对方否认了这一说法:“我并没有这个打算,留着她利大于弊,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只不过并没有一步到位而已,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便是。”


    丽妃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陌生到前二十年的记忆都一扫而空,她其实从未了解过此人。


    “元礼,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若是换成十三岁的她,绝对不会料到,如今的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她现在连眼泪都掉不出一滴了。


    元礼才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刀尖舔血多年,早就忘了从前日子是怎样过的。


    或许感情也只是一种怀念,他只能说:“望烟,我从未背叛过你。”


    接着苦笑着吐出下半句:“你呢,也是如此吗?”


    丽妃忽地心头闷堵,艰涩话语凝于口,却说不出。


    “如今我还有资格对你说背叛不背叛吗?”她强颜作笑,装作云淡风轻。


    朱红的宫墙其实并没有多高,却困住了她的一生。


    “但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是相信你的。”元礼朝她走近了几步,不由分说抱住了她的肩头。


    “待事成之后,我向主子讨要恩赏,你便能随我一道走了。”


    “欺君罔上可是大罪......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丽妃艰难开口。


    他描述的未来遥不可及,还是牺牲那么多人性命换来的血路。


    “不要再伤害无辜了。”她咬住嘴唇,一双眼睛诉说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我别无选择。”


    丽妃想,也许早在一台轿子送她入宫的那天,她的生命就到了尽头。


    她其实很早就死了。


    -


    知意该如何回答江寻月的问题呢,她不能永远地留在江家。


    黄昏时分,皇后很自然地对她们二人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而晚宴过后,这场意义非凡的宴会就走到了尾声。


    知意确实没找到陈芝龄的身影,如阿月猜的一样,她估计很是羞赧。


    趁晚宴还未开始的空隙,知意立马回了寝处,走近床前矮几,将薰炉的盖子揭开。


    炉中香灰已燃烧殆尽,只剩微细的粉末。


    知意找了根竹签,用竹签将覆着的粉末搅散。


    这时,微云走进了房间,看见她的样子,疑惑地问:“娘子在找什么呢?这样会将灰撒出来的。”


    知意专注手中,头也不回:“不碍事。”


    微云走到了她的旁边,眼盯着自家娘子翻出个黑乎乎的物什,拣出来放在了手中。


    微云大惊:“这物从何而来?”


    知意相比倒显得从容冷静,她只问:“微云,这几日房内都是谁负责洒扫的?”


    微云连忙低下了头,熟练地回答道:“回娘子,洒扫的活自来的那天起就是宫中的小丫鬟所负责,但每晚的熏香都是奴婢负责点的。”


    “但是,”微云咬字很重,“奴婢保证,这东西绝不是我放进去的!”


    知意扫了一眼,扶她起来:“好了,没说是你放的。”


    “先别急着去找那小丫鬟的麻烦,今晚筵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约莫她还会来干一次活,到那时,你和淡月两人把她拦在院内。”


    知意交代完细节,语气几乎没什么起伏,云淡风轻到像是在做一件习惯之事。


    微云听她吩咐时,总觉得自家娘子有哪些不一样了,但模样没变,声音没变,大概没被掉包过。


    知意做完这些走出寝处,顺着原路往回走,没成想却在岔路遇见了两天没见的人。


    江亦舲的身形随他走近逐渐清晰起来,知意看清之后,惊喜地喊着:“大表哥!”


    江亦舲脚步一顿,侧过身瞧向声音的源头,一见是知意,便微笑着等她走近。


    “竟是阿意妹妹,又长高了不少。”


    知意一愣:“才两天不见而已,大表哥你是糊涂了吧。”


    又嗅了嗅他身上,并没沾染酒气,明白他是在同自己逗趣。


    江亦舲轻柔地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哈哈笑过:“今晚帝后与百官同乐,席上没有将男女宾客隔开,终于能见到我的好妹妹了。”


    知意在心里想,这话怕是说给知瑾听合适,到自己耳朵里总觉得有些许怪异。


    “听说今日是阿意妹妹找齐的锦囊,太厉害了。”江亦舲笑意渐深,几乎要为她鼓起了掌。


    知意脸一红:“不是啦,表哥你消息有误,明明是阿月和我一起的。”


    “我没有误传,阿月的性子我了解,她是聪明,但缺点狡黠。这样的任务,只有阿意你能完成。”


    知意瞬间变脸:“表哥你这是在说我狡猾?”


    “我可没有,算了当我没说过吧,阿意你这次若得了奖励可别忘了表兄。”


    奖励?知意估摸是没有的,因为皇后并没有事先答应。


    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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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奖励,今日发生之事更让她苦恼呢。


    “大表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暗害你的话,他会用什么方式?”


    江亦舲闻言,眼睛也不眨一下:“嗯,针对我一个人的话,趁月黑风高之时将我套进麻袋乱棍打死,或是往饭菜里头投毒,让我立刻暴毙而亡......”


    若是别人问这个问题,他可能还得眨下眼,但既然是李知意就好说了:“总之,怎么隐蔽怎么来。”


    知意背后一凉,幽幽说道:“你怎么熟练得好像被杀过一样?”


    江亦舲摆了摆手:“毕竟我身世在这儿呢,想光明正大害我是不太可能的。”


    不无道理,换作是她亦然。


    “那若是有人已经害了你,你会觉得是谁?”知意追问。


    江亦舲低头作沉思状:“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与旁人无冤无仇,又素来心地善良,会是谁要害我呢?”


    他话锋一转:“不会是阿意你吧?”


    “是我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动手了。”知意不客气地说。


    江亦舲这时候连忙让她打住,说自己挑灯夜读这么多日子,要动手也得等他科举考中了再说。


    至此知意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江亦舲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论才识肯定比她强,但对于她的处境,怕是不能感同身受。


    他待自己是很好的,只是每个人生长的环境不同而已。


    知意想起今天发生的还算大的一件事,摸了摸耳朵,顺带问一问江亦舲:


    “表哥你觉得,昭明侯世子是个怎样的人呢?”


    听见这话,江亦舲莫名望向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了?”


    “世子对我有恩情。”


    江亦舲叹了口气:“卫子倪这个人,很值得信赖,可他不善于表达。”


    “可能这一点跟阿意你有些像吧。”


    眼前彩蝶在花蕊间灵动地扑棱着翅膀,又绕到花枝后让人瞧不见它。知意杏眸微动,像听见了什么新奇的事。


    “还在上学的某个大雨天,我不慎把伞忘在了府中,等侍者回去拿也得要好一阵工夫,我想今日恐怕得淋着雨回家了。”


    江亦舲回忆起来,却感受不到苦恼的心情,相反觉得很有趣味。


    “我只是向同窗随意提了一嘴,但在下午散学的时候,我的桌案上就摆了一把崭新的油纸伞。”


    知意聚精会神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不会是......”


    “没错,就是卫子倪给的,但实际上,我们并不算熟识,到今日也如此。”


    “他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你呢?”


    “跟他的性子有关吧,如我前面所说,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


    知意还是第一次听江亦舲讲述同窗间的旧事,但她眼中的卫言齐并非表哥所说这样孤僻。


    “人也是会变的,阿意。”江亦舲笑笑,“你若是见到以前的我,也会觉得不像我。”


    知意点点头,她明白的,就连她自己也是小时候更活泼些。


    “不过,阿意你说卫子倪对你有恩情在,”江亦舲顿了下,“他人是不坏,但恩情和责任是两回事。”


    知意似有触动,但忽觉身体都迟钝了些。


    “我知道的。”


    “真的想好了哦?”江亦舲打趣。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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