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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触碰

作者:荼宁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卫言齐的脸被微弱的灯火照得发亮,知意见状一愣:“世子怎会在此处?”


    卫言齐停下来打量着眼前的人,藕色春衫将她衬得肌肤赛雪,只是裙摆处不知怎的弄了一大团脏污。


    卫言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正想答话,忽地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情急之下他一把扯过知意的肩膀,控制着力道,两人一同退至边旁矮树后。


    知意差点惊呼出声,脚下趔趄,幸好身后的人及时将她托住,才不至于直接摔在地上。


    “怎么了?”知意小声地问。


    卫言齐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知意虽然不明用意,但点了点头。很快她就明白他为何如此举动,这样偏僻的小道竟迎面走来一对主仆。


    “日子竟过得这样快,那年姐姐就是在百花宴上弹了一曲《梅花引》,名满长安。”


    说话的人竟是丽妃娘娘,而身旁跟着个提着宫灯的侍女。


    丽妃娘娘连说话都那么洋洋盈耳,但现下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恕婢子逾矩,但娘娘最好还是莫要提她了......”


    空气有些许的凝滞,丽妃娘娘似乎低垂着双目,神色恹恹的,也不再说话。


    知意陷入沉思。


    眼看她们二人将要走远,知意蓦地想起自己衣角还是湿的,贴得这样近,难免会将污渍沾到世子身上。


    她稍稍地将身子往后挪,却不小心压到身后的矮树枝叶。


    “沙沙”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霎时知意就被扣住了手腕,她惊恐地瞪大双眼。


    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着靠在树干上,头挨得更近,知意甚至觉得他握住的手是冰凉的。


    卫言齐赧然,只用口型无声地告诉知意:别动。


    知意不知该将视线放在何处,瞥了一眼斜后方,丽妃娘娘依旧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着,幸好刚刚的动静没被发现。


    身侧人鼻梁高挺,眸色幽暗像是没有尽头,知意默默将头也垂下。


    等到两人彻底走远,卫言齐终于松开了知意的手。


    他自己觉得别扭,先开口说道:“抱歉冒犯了,我只是怕被误会......”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似的。知意摇摇头说:“不妨事,世子还是快回席上吧,免得耽搁了正事。”


    她像是无暇再好奇卫言齐为何会走这条小道,心里还惦记着裙上脏污,逃也似的离开了。


    卫言齐久久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光点,手间的温度还在,人却不见了踪影。


    生平以来,他也是第一次碰小娘子的手,还握得这么久......


    他留在原地发怔片晌,才想起继续沿着小道往前走。


    彼时已近戌时分,他还记挂着去找太子徐彻。


    微风贴着他的耳畔刮过,夜间的风若是再强劲些,仿佛才能缓和他心中的燥意。


    皓月当空,前头席还未散,卫言齐运气不好,竟在小花园内遇见了陈夫人和她女儿。


    “这不是齐儿么,刚在前头跟你母亲打了照面,又在恰巧在这儿碰见你了。”


    卫言齐一一回应,却听对面的陈小娘子用娇怯的嗓音说道:“子倪哥哥好久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礼貌地回了一礼,想起这是上次陈夫人谈天时提起的孝顺女儿。


    “多谢挂念。”


    正说着话,陈芝龄瞧见他的衣摆似乎被印上了星星点点的浅红污迹,心头讶异下人怎的如此不用心,又忽地嗅见一股淡淡的清甜果酒香。


    她与母亲方才都未饮酒,她又趁说话间隙朝下方望了几眼,脑中猛地闪过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


    不可能!


    她亲眼见到李知意身上被洒了果酒,离席到最后都未归,而卫言齐又这么巧的......


    陈芝龄眼神间闪过一瞬的森冷,这位李娘子还真是有本事。


    她六岁时就在昭明侯府上寿宴认识了卫言齐,当时长辈们称赞他都不免这一句:“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①


    琢玉公子的绰号由此得来。


    那时候,她就记住了这个超逸绝尘的郎君,幻想着他能多看自己一眼,能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的特殊。


    但除了皇帝那一家子,还没见他对谁低过头。


    而她仅仅赢过一次。


    卫言齐跌进枯井那次,确实是她将他推下的。


    陈芝龄只不过气恼自己好心相劝,却没一个人听罢了,而她看得过去的小郎君还出言相讥。


    她当时只是想出出气,但后来见到卫言齐高热不退的惨状,她后悔了。


    从那之后,她对天发誓,再也不敢对她的心上之人有任何不敬。


    陈芝龄她父亲虽高居尚书之位,但全家上下所有人,都把目光的焦点都放在弟弟身上,她一个女儿,只有婚嫁之事还有点用处。


    对于卫言齐,论身世出身,她也并非配不上。陈芝龄原本以为,卫言齐与她是一样的,婚事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但今夜她忽然想清一个道理,自古以来掌有话事权的都是男子,若是她弟弟将来带回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并说要娶她,父母顶多不在意地把她收回院中,当妾对待得了。


    而如果是她爱上了一个身份低贱的男人,爹娘要么立马为她择一门说得过去的婚事,关她紧闭直至出嫁当日;要么直接将她逐出家门。


    真的,有时候不要把自己的爹娘想得太开明了,尽管他们嘴上常常挂着“做什么都会支持你”。


    陈芝龄由衷庆幸自己并不会喜欢上那些卑贱的杂碎,但她也由此明白,往后人生的幸福顺意是要靠自己搏来的。


    嫡女江寻月她搞不定,难道还搞不定她一个乡野丫头么?


    陈芝龄面上依旧挂着笑,心里却不知作着何种盘算。


    -


    知意一回到寝处就将衣裙换下,吩咐婢子备下热水。


    她定定地望着那套被扔作一团的藕色,又将身体整个埋进浴桶,热水腾腾冒起蒸气,就像她的思绪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干脆不回席上去了,她心烦意乱,让淡月回去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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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一声。


    只是迫不得已被拉了一下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淡然走出浴室,却一个不留神碰到了桌边的茶碗,“哐当”一声脆响碎片四溅。知意下意识蹲下伸出手去捡,一碰那碗沿,便被扎痛了手,汩汩鲜血流出。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寻月回来寻她,正好撞见知意蹲在地上发愣的情形,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血都快流到地上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啊?”说着一把将她扶起,用怀里的手帕包住手指,翻箱倒柜找着药粉。


    知意有些心虚:“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流血了还在那儿傻愣着,不小心能不小心成这样?”江寻月仔细为她包扎,嘴上也不放过她,“你方才的那模样,活像丢了丈夫的孀妇。”


    知意愣了片刻,随即“噗嗤”一笑。


    江寻月将布条狠狠束紧:“这也笑得出来?我有时都不知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


    知意将阿月拉到一旁软榻上坐好,打圆场说道:“好了,阿月别气了,我告诉你方才遇见了什么吧。”


    “什么?”


    想起方才卫言齐近在眼前的脸,她耳垂有些发烫,强作镇静将方才听见的丽妃娘娘的话语对阿月讲了一遍。


    江寻月听完之后,面色有些古怪:“娘娘真是这么说的?”


    知意肯定,是她亲耳听到的。


    江寻月闻之一叹,有些无奈地开口:“那就再跟你讲个故事吧,也是随处听来的,若是假的我也不负责哦。”


    知意从阿月的口中得知,丽妃本来有个姐姐,两人长相可谓神似,很早之前就入了宫,封号茹妃。


    圣上对茹妃娘娘的宠爱,甚至一度压过了皇后娘娘,但偏生不幸的是,十五年前有孕在身的茹妃娘娘失足掉进了井中,直接一尸两命。


    圣上听闻此事悲恸异常,将茹妃身边的大小侍从全都治了死罪。从那之后,宫中再也没人敢提茹妃娘娘的名字。


    过了几年之后,茹妃的亲妹妹被送进了宫内,也就是如今的丽妃娘娘了,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缘故,丽妃娘娘同样颇得皇帝殊宠。


    知意托着腮叹气:“如此说来,丽妃娘娘至今都在思念着姐姐。”


    “不过,茹妃娘娘真是不小心掉井里死的?”


    江寻月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就算是被人推下去的,当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知意有另一种猜测:“会不会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茹妃所经历的、所选择的,哪一样会是凭自己心意的呢?


    江寻月没办法回答,坦然道:“我不知道。”


    “好啦,没必要胡猜了,这事也过去那么多年了,珍惜眼前人才是应该的。”江寻月宽慰着知意。


    珍惜眼前人么,已经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了。除了眼前的阿月,除去她的亲人,还有没有别的值得她珍视的人呢?


    如果事与愿违,她珍视的人再一次与她诀别,她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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