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不好……去了好几次医院?”
“是啊,”工作人说,“听说是什么血管堵了,要做支架,得好几万吧?老太太哪来的钱?就一直这么拖着,吃吃药。人是一天比一天没精神,话也少了。这不,前天又不太舒服,送隔壁镇的中心医院去了,离这儿可远着呢,得有个十七八公里。小姑娘,你看这天都快黑了,要不……过几天再来?”
“没事,”姜畔脱口而出,恳求,“阿姨,您告诉我医院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工作人员看她急得眼圈都红了,走到门口给她指方向:“给,出了门往南,顺着大路一直走,看到个大十字路口往东拐,再走……哎,说也说不清,路上多问问吧。记住,是镇中心医院,别走岔了。”
姜畔连声道谢,转身就跑出了养老院的小铁门。
下午五点多的天色,灰蒙蒙的,冷风卷着尘土直往脖子里钻。
镇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脚步匆匆。
姜畔裹紧单薄的外套,朝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快步走。
她试着拦了几辆路过的三轮车和摩托车,可一听去镇中心医院,不是摇头就是报出个根本付不起的价。
她没时间沮丧,埋头就走。
就算只靠两条腿,她也得走到。
出了镇子边缘,路两边是大片收割完的麦田,只剩下枯黄的麦茬,在越来越暗的天光下望不到头。风没了遮挡,呼呼地刮过来,吹得她脸颊生疼,耳朵像要冻掉。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天,不久后就彻底黑透了。
没有路灯,只有远处零星几点微弱的光。
四周是空旷的田野,风吹过秸秆,发出呼啦啦的怪响。
黑暗包裹着她,只有脚下一条灰白的土路勉强可辨。
姜畔越走越没底,渐渐的有些害怕。
她掏出手机,本能地想打开手电筒驱散黑暗。
屏幕按下去,一片死寂的黑。
才想起来,它早就没电关机了。
姜畔用力抓紧手机,一把塞回口袋,深吸一口寒气,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
姥姥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她抬起袖子,脚下更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身体里的热气都快被风抽干了。
远处路边终于出现一点昏黄的光,像救命稻草。
走近了,是个用塑料布搭起来的面摊,一盏灯泡在风里摇晃。
姜畔几乎是扑过去的,“老板,我要一碗面……最便宜的。”
老板娘看她冻得嘴唇发紫,赶紧盛了一大碗热汤面,倒了杯热水。
“快坐下,喝口热的。”
姜畔捧着滚烫的水杯,热气熏得眼睛发涩。
她埋头,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汤水滑进胃里,带来短暂的暖意。
她吃得很快,不是因为饿,是为了补充体力,为了继续赶路。
“阿姨,”她放下碗,“镇中心医院还有多远?”
老板娘指着东头:“还远着呢!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前面那片林子,还得走好一阵子,少说还得一个多小时!关键是过了林子那段路,一盏灯都没有,黑得很,你一个小姑娘……”
姜畔的心紧了下,但脸上没露出半点退缩,只是点了点头。
老板娘叹口气,塞给她一瓶热露露:“拿着,挡挡寒气。这孩子呦……”
“谢谢阿姨。”
姜畔也没推辞,把钱放下,毫不犹豫往深处的黑暗里走。
老板娘的话像预言。
过了那片在风中呜咽的树林,路彻底沉入夜色。
脚下完全看不清,只能凭着感觉。
风更大了,饮料很快凉透,聊胜于无。
黑暗带来的恐惧像巨浪一次次扑来。
她咬住下唇,用疼痛提醒自己清醒。
姥姥的脸,姥姥温暖的怀抱,是她心里唯一的光。
走,快走。
为了对抗恐惧,也为了抢时间,她又一次小跑起来。
突然,她的右脚倏地踏空。
一个深坑!
“呃!”
剧痛从脚踝开始蔓延,让她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土路上。
姜畔疼得眼前发黑,身体蜷缩起来,抱着剧痛的脚踝,喉咙里压抑着痛楚的闷哼。
眼泪不受控制,但她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
不能哭,哭了更冷。
可她也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黑暗沉重地压下来,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喘息。
寒冷迅速侵蚀,刚才那点热气荡然无存,身体颤抖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极度的疲惫和寒冷让她意识模糊,抱着伤脚的手渐渐无力,整个人蜷缩在路边。
不行。不能睡。
她一个激灵,从不知多久的昏睡中,突然被刺骨的寒意冻醒。
她抬起头,望向东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医院。姥姥。
姥姥在等着她。
那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一个念头像火焰在她心底燃起,无比清晰,无比坚定:
走不了,爬不动,那就等!等到天亮!
她挣扎着坐起身,不顾疼痛和寒冷,把身体往路边的草丛里挪了挪,找到一个稍微能避点风的凹处。然后重新抱紧脚踝,地凝视着东方的黑暗。
她要亲眼看着天光亮起。
她要走到姥姥身边。
冰冷刺骨的风无孔不入,姜畔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脚踝的剧痛已经麻木成钝痛,每一次试图挪动都让她倒抽冷气。
眼皮越来越沉,忽闪忽闪。
不行……不能睡……
姥姥还在医院……
视线开始模糊,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点晃动,又像是幻觉。
就在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陷入黑暗时,一道雪白的光束,忽然从后打了过来。
不是幻觉。
光!
是车灯!
姜畔的心瞬间跳起来,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用那条完好的腿拼命蹬地,从浅坑里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向路中央,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臂。
“停车!帮帮我!麻烦停一下车……”
那束强光似乎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停了下来,就在离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用手臂遮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车影轮廓。
车门被倏地推开,一个身影几乎是弹出来,喊声划破寂静的夜:
“姜畔!”
这声音……林子琪?
姜畔懵了,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林子琪冲过来,借着车灯的光看清姜畔狼狈不堪的样子。
校服沾满泥土,脸颊冻得青白,嘴唇发紫,头发凌乱,一条腿还怪异地弯着不敢落地。
林子琪的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抱住她。
“我的天啊!姜畔!姜畔!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拐卖了!我以为你冻死了!你跑这鬼地方来干嘛啊!我差点吓尿了你知道吗!”
她语无伦次,抱着姜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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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勒得死紧,眼泪鼻涕全蹭在姜畔的校服上。
姜畔被她勒得有点喘不过气,震惊。
……林子琪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刺目的车灯光晕里走出来。
黑色的羽绒服,身形高挑伶俐,步伐带着一种沉沉的压迫感,径直朝她们走来。
光线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看不清表情,但那股混不吝又有点冷硬的气息,隔着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李砚安。
姜畔彻底呆住了。
怎么会是他?!
李砚安走到近前,停住。
车灯的光映着他半边脸,眼神沉沉地落在姜畔脸上。
他没理哭哭啼啼的林子琪,就那么盯着姜畔。
“姜畔,你最好能给我个解释。”
姜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心虚、后怕、还有脚踝钻心的疼搅在一起,让她脸色更加苍白。
“李警官!李警官你先别凶她!”林子琪松开姜畔,急急忙忙开口,“她脚肯定伤了!冻得跟冰棍似的!”
林子琪转向姜畔,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啊?我查了从云港到良乡就一个多小时车程,结果等啊等,打你电话死活不通!我急疯了!我想去你家找你,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我磨叽半天,都快晚上七八点了,急得想报警!结果突然接到李警官电话!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我才知道你根本没回家!我只好跟他说实话了,说你去良乡静安养老院找你姥姥了!李警官二话没说,开车就来接我,我俩一路飙过来的!”
林子琪喘了口气,继续道:“到了养老院,人家说你姥姥住院了,在隔壁镇中心医院,我俩又赶紧往医院赶。结果到了医院一打听,前台护士说根本没你这个人来过,我俩都快急炸了!李警官猜你可能走岔了路,或者……或者出事了……”
林子琪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们就开车沿着这条回养老院的路慢慢找……幸亏啊,幸亏警察眼尖……”
林子琪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完,姜畔彻底明白了。
震惊和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没想到林子琪会急成这样,更没想到李砚安会亲自找来。
“对不起……”她低下头道歉。
是对林子琪,对李砚安。
要是放以前,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更不会有人千里迢迢来找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子琪扶住她,“赶紧上车,我觉得你都要冻死了!”
“不行……去医院……”姜畔抬起头,偏执的很,“我要去看我姥姥。”
李砚安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冻得发紫的嘴唇,还有那条明显不敢用力的腿。
他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有怒气,有后怕,无奈。
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可看她这副倔强又可怜兮兮的样子,火气又有点发不出来。
“脚不想要了?先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于是直接上前一步,弯下腰,一只手臂穿过姜畔的膝弯,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落入一个坚实又带着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怀抱。
姜畔惊得低呼一声。
“李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