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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 26 章

作者:唐啵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张警官的生日过得热热闹闹。


    那个六寸的奶油草莓蛋糕被郑重其事地摆在茶几中央。


    小张警官像个孩子王,插蜡烛、点蜡烛、关灯、起哄着唱跑调的生日歌,最后噗地一口气吹灭。


    烛光熄灭的瞬间,暖黄的顶灯亮起,映着每个人笑。


    姜畔坐在沙发最边上,小口吃着分到碟子里的那块蛋糕。


    甜,真的甜。


    奶油滑进喉咙,比她记忆里那块融化的蛋糕滋味好太多。


    她看着小张和周警官抢蛋糕上的草莓,看着李砚安靠在厨房门框边,嘴角噙着一点笑。


    她心里某个角落,像被这暖气和甜味泡软了,生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后来蛋糕吃得差不多了,几个盘子也见了底。


    小张警官摸着肚子瘫在沙发上,满足地叹气:“哎,撑死我了……李队,你这手艺不开饭馆真屈才!”


    周警官收拾着桌上的空盘子和蛋糕盒,笑着接话:“就是,以后谁嫁给我们李队可有口福了。”


    小张立刻来了精神,支棱起来:“说到这个!周姐,你婚礼定什么时候了?伴郎找我没?”


    周警官脸微微泛红,嗔怪地瞪他一眼:“早着呢!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这不是怕好位置被人抢了嘛!”小张嘿嘿笑,又把矛头转向李砚安,“李队,周姐都要迈进婚姻的坟墓了,你呢?咱队里一枝花,多少警花盯着呢,就没点想法?别一天到晚扑你那案子上啊!”


    李砚安把水杯搁在旁边的柜子上,声音懒洋洋的:“案子不比人好看?”


    “得了吧!”小张拍大腿,“你就是眼光太高!上次分局那个宣传科的……”


    话题就这么在谁喜欢谁、谁又给谁介绍对象的八卦里打转。


    姜畔插不上话,也不懂那些名字,只是安静听着。


    她看着他们笑闹,看着李砚安偶尔被小张的胡说八道气笑,又懒得反驳的样子。


    这种热闹像隔着些距离,有点模糊,但里面透出的暖意,真实的温暖着她。


    真好。


    她低头,把碟子里最后一点奶油刮干净。


    聚会散场时,窗外夜色已浓。


    周警官和小张警官穿上外套,闹哄哄互相推搡着出门。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碟碰撞的轻微声响。


    李砚安正把几个油腻的盘子叠在一起端进厨房。


    姜畔没立刻走,她拿起桌上那块半湿的抹布,开始擦茶几。


    黏糊糊的奶油渍,掉落的蛋糕屑,被她用力抹掉。


    她动作很快,擦完茶几,又去擦旁边电视柜上沾的浮灰。


    电视机是老款的,厚厚的黑色边框。


    擦到电视机后面靠墙的缝隙时,她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指尖飞快地往里一探。


    那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包,就悄无声息滑进了电视机底座和墙壁之间。


    做完这一切,她若无其事地把抹布放回厨房水槽边,拿起自己的东西。


    “我回去了,李砚安。”她低声说。


    “别啊,”李砚安正拧开水龙头洗手,有点含糊,“等会儿。”


    姜畔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李砚安关上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扯过旁边挂钩上的毛巾擦了擦。


    他走到客厅的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眼。


    “后面小广场上每到十五都会放烟花,”他侧过脸,昏黄的壁灯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柔和阴影,“站这儿刚好能看见。一起看看?”


    姜畔的神色不由得一滞。


    阳台?


    就他们俩?


    看烟花?


    她从没跟别人一起看过烟花。


    姜畔的心跳有点快。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却被他那双格外沉静的眼睛堵了回去。


    “……嗯。”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李砚安没再说什么,拉开通往小阳台的玻璃门。


    一股凛冽清新的寒气立刻涌了进来,冲淡了屋里残留的味道。


    他先走了出去。


    姜畔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阳台很小,勉强站下两个人,栏杆是冷冷的铁栅栏。


    姜畔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棉袄领子里。


    李砚安就站在她旁边,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


    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皂角气息安静飘过来。


    下面黑黢黢的,是小区里那个小小的健身广场,此刻空无一人。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寒夜里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海。


    四周安静得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


    姜畔有点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盯着楼下那片黑暗。


    时间好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拉得很长。


    就在她快要被这沉默和冷风冻僵的时候——


    咻!


    一道刺眼的金光从楼下广场的某个角落倏地蹿起,射向夜空。


    嘭!


    巨响紧随其后,在头顶轰然炸开。


    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骤然迸裂,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阳台上两张仰起的脸。


    姜畔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绚烂到极致的光雨。


    紧接着,又是几道不同颜色的光流争先恐后地蹿上天幕。


    嘭!嘭!嘭!


    一团团色彩斑斓的光球次第炸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下方隐约传来的孩童兴奋的尖叫欢呼交织在一起。


    姜畔完全看呆了。


    她仰着头,脖子有点酸,一次爆响都让她心尖跟着一颤,涌起一股微微的眩晕。


    太亮,太响,太奢侈了。


    她从未这么近、这么完整地看过一场烟花。


    那些转瞬即逝的华彩,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燃烧殆尽的疯狂美丽,狠狠撞进她贫瘠的记忆里。


    她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李砚安什么时候转身回了屋里都没立刻察觉。


    直到他重新出现在阳台门口,手里拿着个东西。


    “拿着。”


    他把那东西直接递到姜畔面前。


    姜畔茫然地收回视线,低头一看。


    是钱。


    正是她刚刚偷偷塞在电视机后面的那一小叠,一千四百五十块。


    红绿相间,叠得整整齐齐。


    烟花还在头顶炸响,明灭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


    他看着她,眼神在烟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这个子,”他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长辈看小辈笨拙举动时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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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放那儿,自己看不见,就当所有人都看不见啊?嗯?”


    姜畔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从脖子根直冲脑门。


    “不行,”她固执摇头,异常坚持,“我必须还你。”


    李砚安没把手收回去,那叠钱依旧稳稳地悬在她面前。


    他侧过身,背靠着阳台门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依旧璀璨的天空。


    又一朵紫色烟花在最高点轰然盛放,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知道我为什么总拉你吃饭吗?”他忽然问。


    姜畔没吭声,只是看着他被烟火映亮的轮廓。


    “小时候,我也差不多。”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爸妈那会儿都忙,顾不上我。我就跟个小野狗似的,在大院里瞎混。打架,惹祸,看谁不顺眼就上去撩一爪子,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姜畔微微睁大了眼。


    她想象不出李砚安这么沉稳利落,甚至有点冷淡的警察,小时候会是那种样子。


    “那时候,院里那些叔叔阿姨,这家给口饭,那家塞个苹果。”李砚安的声音很平淡,“我也跟你一样,觉得欠了人家,浑身不自在,总想找点什么东西还回去。帮人家搬煤球,扫院子,甚至把好不容易攒的几毛零花钱硬塞给人家小孩……”


    “后来,一个看着我长大的老政委,把我拎过去训了一顿。”他笑了下,继续说,“他说,小崽子,你以为人家图你那点东西?人家给你一口吃的,是看你可怜,是觉得你这小混蛋还有救!人和人之间,就是你欠我一点,我帮你一把,这么一点一滴攒起来的。你总想着撇清,那才叫生分,才叫没良心。”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姜畔脸上。


    此刻,一朵金色烟花正好在他们头顶无声地绽放,瞬间的光亮如同白昼,映照着他深陷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


    他的眼神很深,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


    “知道这叫什么吗?”他问。


    姜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


    “这叫羁绊。”李砚安嗓音低沉而清晰,盖过了远处烟花最后的余响,“人跟人,就是因为这点亏欠,这点拉扯,这点还不清也道不明的麻烦,才绑在了一块儿。有了这点羁绊,才算是有了点联系。”


    阳台外,烟花已经接近尾声,零星的几颗拖着黯淡的尾光升上高空,爆炸声变得稀疏。


    刚才还喧嚣热闹的夜空,正迅速重归冷寂的黑暗。


    李砚安往前探了探身,离姜畔近了一点。


    他伸出手,把那叠钱塞进了她棉袄的口袋里。


    “所以,”他看着她,那双在残余光影的眼睛直视着她,“不是你欠我的。”


    “是这个世界欠你的。”


    “我来了,就让这世界少欠你一点。”


    姜畔脸色沉静,却像是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半晌没缓过神来。


    塞进她口袋里的那叠钱,仿佛有了温度。


    李砚安见她不说话,已经直起身,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走了,送你下楼。”他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平淡。


    姜畔看着李砚安走进客厅温暖的灯光里。


    男人的背影瘦削、高大、沉默,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烟火的微光。


    姜畔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她的命,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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