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香肉丝端上来,裹着酱汁的肉丝伴随青红椒丝。
地三鲜堆在盘子里,茄子土豆青椒炸得金黄,泛着油光。
两碗米饭蒸腾着热气。
李砚安拿起筷子,没客气,直接夹了一大筷子肉丝拌进饭里。
姜畔看着眼前这碗堆得冒尖的米饭,又看看埋头吃饭的李砚安。
她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戳了戳米饭,没立刻动。
“怎么?”李砚安咽下嘴里的饭,抬眼瞥她,“嫌保护费不够硬?要不给你再加个硬菜?”
姜畔没接茬,她低着头,筷子尖在碗里划拉,“李砚安,其实我知道上回超市老板的烟钱,是你给我……”
话没说完,就被李砚安打断了:“吃饭就吃饭,提钱干什么。”
姜畔不说话了,但也没动筷子。
李砚安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身子往后靠,惹得那椅子吱呀了一声。
他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今儿晚上所里接了个警,你们学校的。”
姜畔的手顿住了。
李砚安看着她绷的紧紧的小脸,语气稀松平常:“说孩子放学没回家,家长急疯了。叫林子琪,认识吗?”
姜畔一下子抬起头:“她怎么了?”
“没事,”李砚安说,“虚惊一场。八点多那会儿自己回去了。说是裤子弄脏了,不敢回家,在外头磨蹭到天擦黑才敢进门。”
他顿了顿,随口补充,“小姑娘吓得不轻。”
姜畔捏着筷子,盯着盘子里油亮的茄子块。
过了几秒,她忽然开口,“……李砚安,警察管不管学校里的事?”
李砚安挑了下眉:“哪种事?”
“……就是,”姜畔垂着眼,“有人被欺负了那种。”
李砚安看着她低垂的睫毛,沉默了有几秒。
“管。”他回答得很干脆,却沉了点,“但能管的程度有限。”
姜畔抬眼看他。
李砚安解释:“第一,得看是什么欺负。骂两句,推搡两下,还是真打伤了。欺负这种事,难就难在界限模糊,取证也难。”
“第二,很多被欺负的孩子,自己不愿意说。觉得丢人,或者怕说了以后更麻烦。警察想帮,也得有人愿意开口指认。”
“第三,”他继续说,“都是没成年的小孩儿,我们也不能真拿他们怎么样。训诫几句,找找家长老师,通常也就这样了,难有成效。”
他顿了顿,看着姜畔:“怎么,你被人欺负了?”
听见这个,姜畔唇线抿住,说:“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我。”
小姑娘说话时小脸警惕着,墨玉似的眼珠却清亮,柔软长发披散,偏要做出点虚张声势的模样,像只绒毛未褪,却竭力呲牙的小猫崽子。
李砚安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他没敷衍,是真的觉得有点可乐。
他抬手,慢悠悠地鼓了两下掌,朝姜畔竖了个大拇指。
“行啊,”他点点头,难得赞赏,“有点本事。”
姜畔被他这反应弄得有点懵。
怎么就从她欠李砚安的钱谈起了林子琪,又说起了校园霸凌?
李砚安也没再多问,拿起筷子,把菜往她跟前推了推:“赶紧吃,菜凉了。”
*
第二天早上,云港的天阴得发沉。
姜畔走到校门口那条窄街,远远就看见校门斜对面树底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踱步。
是林子琪。
她低着头,肩膀缩着,两只手攥着书包带子,在那磨磨唧唧不敢走。
姜畔脚步没停,径直朝校门走。
离林子琪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旁边巷子口嘻嘻哈哈地小跑出来几个人。
刘小慧打头阵,苏晨和王锦像哼哈二将似的拱卫在她左右。
刘小慧下巴扬着,骄横劲儿写在脸上,总若有若无地瞟向旁边的苏晨。
“哎呀,子琪,这么早就来散步啊?”刘小慧第一个冲上来了。
林子琪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看着这三个瘟神,脸色唰一下白了。
苏晨笑嘻嘻地凑近,意有所指往她裤子上瞟:“今天穿得挺厚实嘛,不怕再‘侧漏’啦?”
王锦抱着胳膊大笑,又说,“就是,昨天跑得那么快,我们笔记都还没抄完呢。今天可得多借我们看一会儿。”
林子琪拼命摇头,身体紧紧贴着树干。
她不想跟她们说话,恨不得掏个洞钻进去。
刘小慧像是被王瑾的话鼓舞了,立刻伸出手,要去捏林子琪的脸:“躲什么呀?笔记……”
那只手在半空被另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刘小慧脸上的笑一僵,扭头一看,对上了姜畔平静冷寂的眼睛。
“干嘛!姜畔你有病啊!”
刘小慧用力想抽回手,没抽动。
姜畔微微蹙了下眉,声音冷下来:“别这样。”
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只会默默走开。
这样的退让并非懦弱。
姜畔在福利院长大,又经历过排挤,早就看透了这些把戏。
她很小就明白,这些欺凌者专挑软柿子捏。
家境优渥父母疼爱的他们不敢招惹,怕踢到铁板,真正凶的,不要命的他们也不敢碰,怕丢了面子还讨不到好。
所以上了高中后,姜畔选择自己孤立所有人,独来独往。
这反倒让她避免了林子琪这样的境遇。
但是刚才她看着林子琪,想着昨天晚上李砚安若有似无的话外音,他的意思,她忽然有点明白了。
她不能只是看着。
苏晨和王锦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难看。
“你干什么?!”苏晨说。
姜畔的目光转向苏晨,依旧平静,却让苏晨的气势莫名弱了几分。
“没什么。只是觉得,大清早的,堵在这里,很难看。
刘小慧疼得脸都白了:“关你什么事!放手!”
“是不关我事。”姜畔点点头,手一松。
刘小慧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被苏晨扶住。她揉着发红的手腕,气急败坏地瞪着姜畔,却一时说不出更狠的话。
“你……你有病!”刘小慧气急败坏。
姜畔不着痕迹地挡在林子琪前面,看向眼前这仨人,“不过,你们仨要真不想好好上学。放学后,操场后面那片空地,很安静。”
“到时候,想怎么借笔记,想怎么聊,都可以慢慢说,不会有人打扰。但现在,上课铃快响了,林子琪得去教室了。”
刘小慧,苏晨和王锦互相看了一眼。
刘小慧咬着牙,“行,你有种。放学别跑!”
“嗯。”姜畔应了一声,“知道了。”
刘小慧几个又瞥了林子琪一眼,才骂骂咧咧转身,朝校门走去。
林子琪还僵在树底下,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姜畔。
姜畔这才转过身,看向林子琪。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瞬,“没事了。快进去吧,要迟到了。”
林子琪嘴唇动了动,眼圈瞬间红了:“姜畔……你、你……”
“不关你的事。”姜畔打断她,“答应她们的是我。你该去教室了。”
她的话里带着疏离感,仿佛在划分界限。
林子琪没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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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姜畔。
姜畔看着她那副样子,心底激起些波澜。
这种纯粹的、软弱的恐惧,容易让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往。
“别哭了,”姜畔说,“要面对她们的,不是你。我小时候,比这糟得多。”
林子琪吸鼻子的声音停了。
“那会儿瘦得像根豆芽菜,”姜畔继续说,“没人在乎我,谁看着我都不顺眼,都能上来推搡两下。后来有一次,有个带头的,做得太过了。我没什么东西,就捡了半块砖头。”
她的叙述在这里停住了,只是留下一个充满想象空间的空白。
她微微侧过脸,“然后,世界就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子琪听得愣住,忘了哭。
她个子比林子琪高一点,此刻微微垂着眼帘,有些冷寂的锋芒。
“不过,”她开口,“林子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
一天过去,姜畔趴在桌上,没抬几次头。
练习册摊开着,笔搁在一边。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晃。
她脑子里空空的,没什么具体的念头,就是觉得时间过得慢。
偶尔听见前面刘小慧她们压低的笑声,像苍蝇嗡嗡。
放学铃终于响了。
人群涌向门口。
姜畔收拾书包,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去,拉上拉链。
她站起身,背着书包,径直穿过闹哄哄的走廊,下了楼。
操场后面那块空地,靠着围墙,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体育器材。
冬天风大,又冷,四下里没什么人,站在那边能听见远处乌鸦的叫声。
姜畔走过去,把书包随手放在一个破旧的跳马箱上,然后坐了上去。
她微微缩了缩肩膀,目光投向入口处。
没等多久,那三个影子就出现了。
依旧是刘小慧打头,苏晨和王锦一左一右晃过来。
“啊,真敢来啊?”刘小慧抱着胳膊,站定在姜畔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还以为你嘴上逞能呢。”
姜畔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刘小慧脸上。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平静:“不是你们要聊么?聊吧。”
苏晨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聊?跟你这种多管闲事的有什么好聊的?昨天早上挡得爽不爽?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算不上爽,”姜畔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她们仨,“不过,比看你们几个围着一个不敢还手的找存在感,稍微有点意思。”
“毕竟,欺负弱者,是成本最低的乐趣,对吧?”
“你他妈说谁呢!”王锦声音尖了起来。
姜畔没接她的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刘小慧跟前。
“刘小慧,你肋骨好了就忘了疼?”
刘小慧脸上的假笑瞬间垮塌,整个人都炸了毛。
“姜畔,你竟然还敢提!”
她脑子一热,完全凭着本能和怒火,倏地伸手,一把揪住了姜畔的头发!
姜畔头皮一阵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趔趄。
“给你脸了是吧!”
苏晨叫着,另一只手也伸上来,死命往下摁姜畔的脑袋。
王锦立刻围了上来,用力去握姜畔的手腕,抬高,脸上带着一种恶意的嬉笑。
“掰!小慧!快掰开啊!把她那贱爪子掰开!看她还敢不敢指手画脚!”
王锦的声音兴奋得像在尖叫。
混乱中,姜畔感觉一根手指被人用蛮力狠狠掰开,指甲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撕裂痛。
紧接着,是湿热的液体涌出指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