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丢的过分突然,屋内短暂的沉默了几秒。
等意识回归,油锅没炸开,放在灶台底部的炭火却直接烧成灰飞。
“……”
众人没想到谢几度胆大心贼,这种时候把自己当主人,讨要点心合适吗?
他们现在可是被打上魔族标签。
没被千刀万剐就不错了。
“谢……哥。”周庆喜感受着沉默,小声问:“你这是?”
谢几度:“饿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需要我提醒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吗?”
周庆喜:“……”
娘嘞,这是吃不吃饭的问题吗?
虽然提起吃这个字眼,他肚子也咕噜咕噜叫,嘴巴在分泌口水。
但是,跟乌鸾的心情是一样的。
全程战战兢兢把脖颈往衣服底下塞。
生怕引起丝毫注意,更不敢看仙长表情。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久久都没有人敢说话。
思绪发散的沈明珠终于回过神来说:“你是真饿了?”
“你不饿?”
沈明珠瞅了一眼神君,委婉道:“我其实不太……”
谢几度:“你知道黎都三绝是哪三绝吗?”
沈明珠:“?”
谢几度:“香酥楼口水鸡,凉拌木耳,红烧肉是黎都一绝。”
“花月阁音律,书画,美人是黎都第二绝。”
“然后就是……”
这不心动是不行了。
鉴于从小到大沈明珠就是小吃货,眼下临阵倒戈做得自然而然。
她肚子咕噜噜发鼓,两根手指微曲,将茶杯扣在桌上。
俨然一副,等着开饭的模样。
众人齐齐低头:“……”
唯有仄黎,本来吊儿郎当把玩茶杯底,修长的手指转动,听到有人出声,此刻停了下来。
“小厨房吗?”他不高不低地问话,让其他人有点慌。
乌鸾想打个圆场,小心翼翼回答:“茶,有茶就好。仙长平日里事务繁忙,那能亲自为我们准备吃食,您不用管谢几度说话,就当他是在……做梦。”
“对对对。”周庆喜低声附和,语气软绵绵,软到没边:“白日做梦。”
始终低下的头,连连表达他们跟这人无关。
正当他还想多说几句,撇清关系。突然有人大声说了一句:“不招待说不过去吧?你不是要请求我们帮忙?”
这声音……
周庆喜寻声望过去。
这人坐在左侧。
是全场唯一穿粉色裙摆的姑娘。
沈姐,到底是姐。
不卑不亢。
低着头的乌鸾“砰”一下,磕到脑门。
就差一丁点失去浑身力气,磕到桌子棱角。
当他再次抬起头,脑门印出一道桌痕,一片通红。
“不好意思,我手抽筋了。”
原因是这么解释的。
但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手估计要扒皮抽筋才行。
沉默中,似乎过了一会儿,仄黎大拇指抵住翻转的茶杯,然后缓缓开口,说:“可以。”
沈明珠抬起头看着他。
仄黎察觉到视线,同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微微一笑,对小姑娘释放善意:“还有什么事吗?小厨房就在隔壁,顺便说一句,我不会做饭。”
沈明珠眼眸是浅棕色,在日光流转下,就像是泛着闪光的金色琥珀。
她在对方脸上停了片刻,才转头看向周庆喜。
“你吃什么?”
这次沉默更长了。
周庆喜怎么敢回答,愣是屏住呼吸,把脸憋得通红。
沈明珠视线右移,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将同样的问话,问给另一个人。
回答也是相同的-----
沉默。
那一瞬间,众人似乎察觉到非比寻常的紧张气氛。
就在战战兢兢,准备张开口说话的过程中。
沈明珠已经得到所有答案,并先一步表述出来:“他们不吃,你可以少准备两幅碗筷,对了,有食材吗?”
仄黎想了想,回答道:“都有,弟子们喜欢买食物放在小厨房。”
“好的。谢谢。”
礼貌是一种美德,她站起来走出房门。
刚走没几步,又退回来喊还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的某个男人:“谢几度,你是不是想吃白食?”
馋虫是他勾起来的。
菜谱也是他点出来的。
现在做倒是丢给沈明珠一个人,真当她是跑腿店小二吗?
这股灼热的盯人视线,就像是数根银针扎进肉芽里。
实在是难以忽视,如坐针毡。
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齐刷刷瞪着男人。
那知谢几度没有丝毫急迫感。他慢悠悠打了个哈切,才站直身体:“就来。”
“敢磨蹭就宰了你。”
留下一句威慑力十足的话,沈明珠很快看不见背影,徒留谢几度微微俯身,谈笑间,游走到屋门槛处:“失陪。”
“……”
大家总觉得好像老夫老妻一起去做饭,一个懒散着不肯动,一个活力满满,驱使着懒洋洋的那位。
小厨房。
说是小,事实上跟这个字眼丝毫不沾边,还以为宽高都显得很低,但真踏进去,宽敞明亮,足足有半个寝殿那般大。
灶台干净的能够反光,看来大家只负责搬运食物,不负责做,食物种类齐全,就整整齐齐摆放在墙角。
沈明珠卷曲膝盖蹲下,从中挑拣出白菜青椒。
等谢几度姗姗来迟,拖沓着脚步走到目的地,她已经麻利把食物放在案板上,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提溜着碗,俨然一副大显身手的模样。
这不像是去切菜。谢几度环抱胳膊,略带讨打的声音传来:“我感觉,你是去砍菜的。”
听到调侃的语气,沈明珠手指微曲,附在刀把旁边,头也不回开始“哒哒哒”,迅速将菜切好。
仿佛菜是某人一样,在手底下一点一点变成丝丝。
青椒炒肉丝,食材碎的不能再碎。
偏偏谢几度懒懒地站在边门,保持观望,道:“太碎了筷子夹的起来吗?”
“我建议你闭嘴,否则下一秒我不保证刀还在砍菜。”沈明珠依然头也不回。
镶嵌珍珠的珠花绕发丝好几圈,牢牢固定。但偶尔也有不听话的小碎发想跳在主人面前找存在感。
在烟火雾气朦胧中,窗户窗纸透进大片大片光亮,斜斜投落在灶台,以及小姑娘白净的脸庞边。
莫名感觉,心情有点奇妙。
很快,咸香扑鼻浇上辣油的菜便做好,饭也蒸熟。
为了营养调和,锅里还烧了一锅菜汤,此刻咕噜咕噜冒着小泡。
沈明珠的眼眸微动,终于转过了头。
她表情带着理所当然,想着饭是她做,菜是她洗,到最后洗碗这个问题不能有异议吧。
于是,张了张口:“谢……”
身后不知从何时站了一道身影,一片安静,手指似乎正准备伸出来触碰某样东西,却在回头那一瞬间,僵直在原地。
谢几度浅浅的眼眸落在沈明珠脸庞,有片刻间的静谧,昭示着,不知所措的感觉。
鸟鸣蝉动,在夏日里,起伏不定。
争吵着,飘逸着,随着风与热浪,传向远方。
所有声音在此刻成为背景。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很多秒,以谢几度嘶哑地开口,作为结尾:“沈明珠,饿了就吃饭,累了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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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珠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锅里的汤这会儿在沸腾,水花炸开泛起涟漪。
她抿了抿唇瓣,片刻后“嗯”了一声。
那声“嗯”之后便是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到交好这个层面。
但谢几度始终保持低垂的姿势,又继续说道:“如果感到难过就哭,憋着心里会出问题。”
他以为小姑娘是不好意思当别人面哭,说完这句话,就迅速转过身。
青衫袍子被风翻卷起一个小角,垂然偏落。宛如一根挠人心尖的羽毛。
其实谢几度想错了。
沈明珠不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要对她格外关照,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陌生人?搭伙的?还是……
“那位仙长,我认识。是仙帝陛下亲自颁布诏令看守褚仙岛的岛主。”
“哦,官很大啊。”
“他叫仄黎,天宫十八景你知道吧?很厉害,一画化万法的公子,我看缉魔司殿门前还挂着他的画像呢,凡间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名讳。”
“对,我们那个村还给他塑了一尊石像。”
“谢几度,我有点委屈。”
这是第一次,小姑娘向外人表达自己的情绪。
除开从小陪伴长大的婆婆,就只有谢几度的存在让她稍微感到安心。
就好像,无论告诉对方什么事,都能得到无条件的偏袒与回应。
这种感觉从初遇那天起,就出现预兆。
直觉告诉她,我应该认识这个人。
可记忆告诉她,不对,这只是你的错觉。因为无论是那一世她都不会对一个凡人印象深刻。
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停滞了一下,落下的瞬间,谢几度嗓音很沙哑,在她头顶响起:“我知道。”
寥寥数语。
明明就三个字。
淡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也感受不到任何关于安慰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明珠就是心脏骤紧。
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囫囵吐出几个字:“就是,就是洛水河域被他劈开了,然后仙帝设下法印囚禁了我们三千多年,我们,我们没有家了。”
“我的婆婆,病入膏肓,所以我才找机会出来。”
“仄黎故意把我放出来,绝对不止想唤醒意欢仙子,他可能有更大的图谋。”
没有条理,在话语脱口而出那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慌乱。
她不祈求对方能听明白,但单单一句“我知道”就已经是莫大安慰。
阳光明媚而耀眼,屋内依然冒起炊烟。
沈明珠突然有点想哭,不过硬生生憋住了。
“周家村毁于一旦,有他的手笔,谢几度这就是仙。我讨厌你们尊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也讨厌仙人们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若是听不太懂,就当我在胡言乱语的发泄吧。谢几度,多谢,我请你吃饭。”
话音如同珠子一般滚落,屋子短暂热闹后忽然落下安静。
一时间俩人呼吸交织成片。
空气中似乎带有紧张的味道。
这种略显别扭的沉寂悄悄持续了片刻,谢几度才出声说了话:“嗯?所以你之前很讨厌我吗?”
沈明珠:“嗯?嗯。”
“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挺喜欢你的。”谁也没想到他听懂她的表达了,哪怕是不知所云,哪怕是古怪稀奇。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关注点如此清奇。
那应该是调笑。
闷声中有丝丝缕缕的暖意。
声音落在耳边,不知道挠的是心尖,还是耳蜗,很痒,就连呼吸也不由加重,沈明珠十分慌乱,因为对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子,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