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你个头，我只是想把血糊你衣服上，你想把我手腕折断。
轮凶残程度，请问我俩有可比性吗？
沈明珠面无表情盯着他，奈何对面这位“君子”恬不知耻地笑，丝毫没觉得自己言行有任何问题。
那张素白如瓷的脸蛋，搭配上上挑眉眼，就像一只野狐狸会魅惑人心。
不对，狐妖。
骗人掏心掏肺那种。
沉默半响，她把气压在喉咙底，努力不让情绪影响她跟其他人说话，对周庆喜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这小子刚准备偷偷摸摸踹两脚鬼老头泄愤，可能没做过亏心事，被叫住的时候手忙脚乱。
动作僵硬，不知道先转脑袋还是身体，差点被自己同手同脚绊倒了。
他肉眼可见耳根子泛起一大片绯红，连接脖颈，隐隐还有蔓延到脸庞的趋势，好在最后凭借对身体掌握度，转过身来。
“啊，沈姐。”周庆喜挠头道：“什么对不对的？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他不正常。”沈明珠直言。
隔着一段距离，她将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也不知想到什么轻嗤。
据褚仙岛有限的藏书阁典籍记载，功德无量的得道之人，在来世身上会出现红色印记。
这是天道通过印记给某些人开福利，要么家财万贯，享一辈子清福，要么平安喜乐，家人安康，其实是特殊奖赏，天道向来出手大方。
她也是在现在突然想起，红痣可能代表着谢几度上辈子拯救过不少人，看范围应该有一座城。
不过，确定天道眼睛没瞎吗？
听到“骂人”的话，谢几度也不恼，眼眸低垂，从上到下打量自己一眼，以相同的话回应：“为什么，我没有缺脚、缺手，哪里不正常了？”
“脑子。”
沈明珠走到意欢仙子旁边，指了指大脑：“建议多喝点仙水，补补”
说罢，不再搭理对方。
鬼老头自从得知自己复活的不是儿子周齐后，精神状态就几度崩塌，任凭周围人如何说不是，他还是固执己见，觉得那尸体就是周齐。
可众口铄金，一个人说错的概率大，两个人、三个人呢？
他到最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
“是朽纹。”冯意欢沉思了一阵，忽然开口。
沈明珠皱眉：“朽纹？这也是咒术吗？”
冯意欢：“嗯，变形咒术的一种。”
沈明珠：“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魔族来犯。不过仙子我有一个问题，魔族不是被封在锁灵阵里的吗？怎么会突然出来，为祸人间？”
这件事除了妖族不知道，其他人可人尽皆知，冯意欢道：“先前神妖大战你还有印象吗？”
“我听长辈提起过，两者有关系吗？”
神妖大战已经是三千年的事了，妖族、仙族各损伤惨重，但不关魔族的事吧，依稀记得那时候魔还在阵内。
“知道就好办，你家长辈告诉过你，阵破了，是你们那只凤凰干的好事吗？”
提起这个话题，冯意欢明显不高兴。
她脸色瞬间一沉，本身带寒气属性，气温低，情绪不愉快，连带着周边霜花漂浮。
众人硬着头皮头皮打寒颤，却不敢回头看两大佬对话。
阵破居然跟凤凰有关系？
这点沈明珠倒真觉得意外，毕竟记忆里锁灵阵开启需要特殊器具才能打开，这只凤凰还挺有能耐。
“好了，现在该我问你事了。”
话锋一转，冯意欢直起身。
那双眼睛蒙了层白雾，从直视视角来看，像是冬至日里晨曦最冷的霜。
大概能猜到会问什么。
果然，意欢仙子单刀直入：“来黎都的目的是什么？”
“离褚仙岛近，掐诀不费力气。”她回答也很直白，不弯弯绕绕。
“你觉得我会信？”
“嗯哼。”沈明珠耸了耸肩，“不会。”
这种烂理由会信的是傻子，不过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也是傻子。
一个问，一个答，表面上看，很和睦。
实际上，两个人多次眼神交锋，也许脱离这层梦境就会大打出手。
这种诡异的气氛，令众人瑟瑟发抖，如果真打起来，他们别还没出声就死了。
想到这，周庆喜悄咪咪拱了一下帮主。
没想到力气过大，颤颤巍巍把人推出去了。
乌鸾左脚拌右脚，在众目睽睽之下，快走几步。
砂砾蹉跎在脚下，“咯吱咯吱”跟夏日蝉鸣似的，捂住嘴巴还能发出响动。
等真正停下，万籁俱寂，谈话声变成视线，还是四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
他想死。
但能不能换个地，这地方全是鬼，我怕死了还会被吓死。
乌鸾心说。
他声音抖抖抖，抖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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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准备鼓起勇气劝架。
忽然听见一声锵然震响，血月突然从天边坠落。碎裂的血块如同仙女散花纷纷掉落，整个幻境分崩离析。
无数看不见的黑雾自八方而来，带着森寒邪念。
地动山摇，顷刻间，天边撕裂巨大裂缝。
还在害怕的众人意识被调动开，听着动静，眉心紧蹙，面色难看。
“怎么又要经历坠崖。”周庆喜崩溃地说，长臂一伸把乌鸾捞了回来，“帮主，你傻站着干嘛？不知道躲吗？”
轰隆！
转眼间，地表也出现裂痕，怨灵离去，这地方没有力量支撑，自然崩塌速度会加快。
随着裂缝扩大，他们不断往后退，很快，便只能缩成一个圆圈。
这并不是能交流话的时机，冯意欢盯着小姑娘看了一会儿，随即立马掐出移形诀。
“要不要把它带走？”谢几度用脚背踢了一下这个神经老头。
对方目光呆滞，显然陷入意识错乱中，他只是盯着那具尸骨看，不过裂缝已经开到近处，噬心虫茧的重量促使尸骨掉进深渊里。
而老头疯到，直接跟着尸骨往下跳，深渊里暗藏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多年以来就连仙帝也只敢派人看守，所以掉进渊底等同于死。
碎石“咚”一声，跟老头背影一起消失。
众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老头连命都不要，跟尸骨跳进去。
他杀了自己儿子，又把亲手给他下咒的仇人当儿子跳下去。
突然觉得很讽刺，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报应最后还是他自己受了。
可逝去的人需要他以这种方式道歉吗？
周庆喜在愣怔中，忽然抬头望了眼血云：“娘亲，他死了。”
死的连灰都不剩，你们在九泉之下会安息吗？
谢几度纤长的睫毛微动，笑着抬眸：“好吧，不用带了。”
由霜花形成的漩涡，不多时，摆在正中央。
几个人轮番逃出幻境，乌鸾拖着周庆喜率先迈进去。
浓雾飘散过眼前，不知道哪儿吹过的风，壁头盖脸。
他们下意识用手肘护住脸，等在睁开时，血月消失，泛着阴鸷气息的深渊更不见踪影。
因为没有使用灵桥，落地那一瞬间，众人头部还觉得眩晕。
他们站在繁茂的丛林里，面前是一条幽静小路，几棵不知名树木栽种在两侧，像是在等待离家在外的游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