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堂的高手赶到时，地面上已经恢复如初，毛茸茸果然是个打洞的高手，连善后工作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弟子们自觉地从中间分出了一条道路，堂主跟在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后面。
“怎么回事？都是废物吗？我辛苦炼的几颗妖丹，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了？”
他很生气，但可以压低了声音，也没有在那人面前自称本尊，小心翼翼的目光仿佛在数：“您看，发生这种事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要不然，我再让他们多捉几只妖回来？”
神秘人点点头，回想起在炼丹房门口大仙的黑色灰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妨，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再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她没有开口，声音通过传音术直达他的耳边，为他在弟子们面前留了几分面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这样做，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再继续为他们寻找大妖。
地道的尽头通往悦来客栈的后厨，毛茸茸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地窖的盖子，还顺走了一根胡萝卜叼在嘴里，转身向萧策伸出手，含糊不清地说道：“上来！”
“这是哪？”
萧策打量着四周。
“厨房啊（嚼嚼嚼），没看出来吗（嚼嚼嚼）？那边还炖着汤呢（嚼嚼嚼）。”
毛茸茸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给萧策看。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经过允许就来到别人的地盘，万一被发现了，再被赶出去……
颂秋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不用担心，这应该也是黄田田开的。”
姜梨拍了拍颂秋的肩膀，将手中的东西拿给她看。
只见姜梨的拇指和食指中间捏着一撮熟悉的毛发，黄色的绒毛。
“你们这卫生标准，有些堪忧啊！”
萧策轻啧一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毛茸茸摸着鼻子讪讪解释道：“刚收购的，管理不善，回头让老黄加强一下培训。”
“对了。老黄说，客房里给你们准备了新衣服，洗漱完之后天字号雅间安排了饭菜,他近几日在外地谈生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一步，各位后会有期！”
说完，毛茸茸又顺走一根黄瓜，一转眼重新钻进了地下。
抛开刚刚的卫生问题不谈，这件客栈如同黄田田所说，热水直达房间。
姜梨头靠在浴桶边，舒服地眯着眼，耳边传来一声同样的喟叹。
“谁？”
整个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隔壁的颂秋也在温水中闭目养神，没有留意到这里的动静。
姜梨睁开眼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沉着冷静的视线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
连纱帘都静静的，没有一点吹动的痕迹。
她皱了皱眉，疑心自己听错了，刚放松下来，下一刻，笑声在耳边响起。
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粉衣少女，呀得一声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看你洗澡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这声音太熟悉了，姜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哪有什么惊喜啊？惊吓还差不多！”
说着，她撩起一捧水，泼向身后的青萝。
青萝尖叫一声，跑出几步远。
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早已收拾完毕的萧策敲门询问：“怎么了？姜梨你还好吗？”
“哦，我没事，这就好了！”
她站起身从浴桶中出来，换上了黄田田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之前那身弟子服只穿了不到一天，丢了真是有点可惜。
姜梨将那身白袍拿在手中反复掂量，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即微微皱眉，毫不留情地将那件衣服丢进了窗边的炭盆里。
推开门，一直守在外面的萧策抬眼看过来，姜梨亲眼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故作冷酷，到疑惑震惊，目光定格在她的身后。
“嗨，好久不见！”
青萝笑着朝他打招呼。
“你醒了？你怎么不等我们西天取完经回来再醒呢？到时候直接给你封一个没有功德仙女。”
出生入死的时候她不吭声，现在岁月静好了她醒了。
青萝自知理亏：“那个……多亏你们去了炼丹房，那丹炉里溢出来的草木灵力足够让我醒过来了。”
萧策回想了一下，那地下的炼丹炉的确发出一股松柏燃烧的香气，不过他当时只当做是寻常的松木燃料，并未在意过。经过青萝这样一说，当时丹炉里面炼的怕不是一棵有年头的松树精。
这可真是现实版的煮豆燃豆萁。
青萝站得和青萝极近，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萧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干脆转过头去。
“黄田田说请我们吃午饭，午饭过后带我们去看皮影戏。”
又看皮影戏？关于五百年前的传说，已经没什么可以挖掘的信息了。
似乎是看出来她兴致缺缺，萧策补充道：“这次演的不是五百年前的故事，是关于一百年前那场东海之上的风波。”
白石镇沿海，这个戏班还怪会入乡随俗的。
故事就像溯光师兄所说的那样，定海神针失窃，海上巨浪滔天，天帝派三海相助，最终东海龙王化身堤坝拦住了洪水。
整场表演起承转合，配合恢弘的配乐，加上悲壮的结局，所有人都看得十分投入。
“嗯……有一点没想明白。”
萧策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翘起的二郎腿上，表情很是疑惑。
“哪里不对？”
颂秋只觉得东海一族为了众生牺牲了太多，从老龙王到琉璃，还有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按理说，定海神针那可是龙族至宝，不说有重重重兵看守，也得有层层咒语的加持，说丢就丢，也太不合理了。”
除非……
“除非出了内鬼。”
孟长均补充道，萧策点头表示同意。
“刚才故事的开头里，九头蛇娶了龙王的外甥女，三天两头往龙宫跑，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对对对，之前琉璃是提到了九头蛇。”
颂秋突然想起这回事，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杨昭，
杨昭开口道：“没错，那妖物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他掳走童男童女，我摘菜在船上与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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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也因此认识了阿璃……”
“几位怎么还没走？”
戏班主此时收拾好了行装，看到台下最前排还有几人没有离开，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不禁好奇上前察看。
“师傅，您讲的这东海的故事，还有什么细节吗？”
姜梨仰头问道。
“嗯……”
戏班主认真回想了一下，“有，怎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九头蛇到底是不是东海的叛徒？”
“其他三海是不是故意在帮倒忙？”他们好像另有所图。
“对，一定是觊觎东海统领四海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
戏班主闻言轻声笑道：“你们都自己猜完了，我还要说什么呢？”
说着，他抬脚欲离开戏台，被杨昭伸手拦住。
他向那戏班主深深鞠了一躬，“阁下故事讲得十分精彩，在下没有听够，可否请阁下移步，为我们再讲讲相关的其他传说。”
说完，萧策会意上前，“我们在悦来客栈备好了饭菜，我们边吃边叙。”
“没错，我们远游至此，和先生相见恨晚，相遇即是缘分。”
戏班主就这样被他们哄上了马车，和这么多人同乘一车，他显然有些局促，抠着手在心里不断数数，在数到三千六百五十一的时候，马车停下来了，停在一座饭香扑鼻的酒楼前。
“请吧！”
下车时，姜梨向他伸出了手，被萧策不动声色地拦住。
姜梨又将萧策拉开。
“干什么？”
萧策不解，他怎么能让别男男人和她近距离接触？
姜梨向他使了无数个眼色未果后，不得已在他耳边轻轻开口道：“你就没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萧策的视线越过姜梨，戏班主正笑意盈盈看着扶她下车的颂秋。
“你叫颂秋？”
“对啊，我娘起的，我生在立秋这天。”
“好名字。”
戏班主怔怔望着树上泛黄的银杏叶，“你娘一定很爱你。”
颂秋沉默了一瞬，含糊开口道：“应该是吧，你呢？你叫什么？”
戏班主恶作剧般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叫倾城。”
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颂秋，果不其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你你……”
“我我我？”
倾城伸出食指竖在嘴边，向她调皮地眨眨眼示意颂秋保密。
颂秋双手捂住嘴不停点头，她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的，一个女子出门在外闯荡不容易，她知道其中的辛苦。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这样看上去，她脸上和手上的皮肤被刻意涂黑过，耳边一小块地方白皙如雪，她的声线也故意压低，想必她原本的声音也一定很好听。
这样想着，颂秋感觉自己和这个叫倾城的大姐姐又亲近了几分。
饭桌上，她挨着倾城，倾城也在不停往她的碗里夹菜，直到她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笑着说自己吃不下了。
萧策一边和孟兄喝酒，一边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余光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