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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作者:小沥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气渐渐转凉,清晨的萧瑟冷风,仿佛是浸过冰雪,寒气逼人,就连繁绿一夏的树叶也遭不住,化成枯叶,片片坠落。


    谢景霄紧了紧黑色的中山装,用银线细绣的兰亭序,仅是寥寥几笔,就衬得他满满的书卷气。


    时隔近一个月,他再次落脚谢家别墅小区外,仍是那日的保安值班,只不过这次没有拦他。


    护栏门缓缓开启,谢景霄微微颔首,同年轻保安道了声谢谢。


    他留意到,这里的保安看他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


    就连面前身材壮硕,足足高出他一个脑袋的年轻人,也在同他刻意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不愿靠近。


    听到谢景霄的道谢,年轻保安怔楞片刻,尴尬地跟着笑了笑。


    看见谢景霄身影远去一段距离,他才撞了撞身旁同事的肩膀,说道:


    “他柔柔弱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看着也不像是打人拆家的暴tu。”


    同事没有说话,神情木讷,直愣愣地注视着地上一小团化开的血水。


    处在下风口的谢景霄抿唇浅笑,保安的私语声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闻人月真是不负所望,将家中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看来她身上的伤也是算在自己头上的。


    站在谢宅门前,谢景霄习惯性地去摸身上的钥匙。


    但刚碰到金属凹凸尖锐的缺口,不禁苦笑,谢家几载他都不配有一把开锁的钥匙,只是在檀家几日,就养出来自己开锁的毛病。


    微蜷指骨,在月白色的门上轻叩几下。


    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是刘妈,瞧见是谢景霄,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二……二少爷。”


    “刘妈,家里就你一个吗?”


    谢景霄拎着几样精心挑选的礼物,目光向室内深处探了探。


    “不不,都在,您……您快进。”


    刘妈赶忙将谢景霄迎进门,见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鞋柜内侧,着急忙慌地出声制止,


    “二少爷不用麻烦,您不用换鞋了,地我还没擦,您直接踩。”


    谢景霄蹙了蹙眉,直起腰,看到刘妈局促不安地双手擦着身前的围裙,很是紧张。


    往日里,刘妈向来不将他这个不受宠的二少爷放在眼里,谢景霄不知道吃过多少次残羹剩饭。


    今日她的变化,属实让谢景霄不太习惯。


    出于礼貌,他还是踩了双一次性鞋套。


    “他们人呢?”


    “在用早饭,我灶上还烧着东西,您自己过去。”


    谢景霄点点头,将东西放在鞋柜上,走向餐厅。


    刚一进去,就看见正位上的男人用着餐,藏蓝色双襟马甲下的衬衫整理得严丝合缝,袖口未系袖扣,露出半截白皙腕骨。


    他慢文斯理地握着刀叉,在流心蛋划开一条小口,鹅黄色的蛋液顷刻间泻了出来。


    仅是几点简单动作,就将上位者的压迫感铺开。


    谢景霄眸光一深,没想到谢初远竟在家,过去这么久,他对这位父亲还是心怀恐惧,表面冷静道了声:


    “父亲。”


    “回来了?坐下吃饭吧。”谢初远头没抬。


    餐桌上方灯光璀璨,耀得看不清他金丝镜框下的半分神情。


    谢景霄挪动步子,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对面的闻人月自从他进门,都没有说过一个字,自顾自地小口喝着瓷碗的清汤,连头都未曾抬过一次。


    刘妈快速在谢景霄面前布置了一套餐具。


    谢景霄并未动筷,低敛着眸子,缓缓拨动念珠,一字未发。


    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母亲卿雨烟在时的规矩。


    大家闺秀爱上浪荡子,郁郁而终。


    浪荡子抱着本厚重的繁文缛节,画地为牢。


    谢景霄每每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胃中一阵翻滚。


    自以为是的深情。


    等了半晌,楼梯上传来谢景云睡意朦胧的喊声。


    “刘妈,给我把饭送上来,我在上面吃。”


    刘妈对着二楼护栏指了指餐厅,又作出噤声的手势。


    “老头在?那我换个衣服下来。”


    谢景霄眸子微抬,目光落在谢初远的身上,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将叉子上最后一块蛋清送进嘴里,拿着餐帕擦拭嘴角。


    他对谢景云向来如此,包容溺爱。


    “你特么还敢回来!”


    刚下楼梯的谢景云,脸上还浮着淤肿,腿上打了石膏,一看见谢景霄,就要跳过来打他。


    ‘啪嗒’


    谢初远仅仅只是将刀叉放在桌面上。


    怒气冲冲的谢景云瞬间停止动作,嚣张气焰也浇灭大半,强压住胸口的起伏不定,


    “爸!他害得我从石梯上摔下去,还害我人设全无,现在好多代言都丢了。”


    “你李叔那还有部电影,改日让他跟你谈。”


    谢初远声音冷淡,而后将视线落在身旁的谢景霄身上,


    “宅子是你砸的?”


    “是。”


    “你跟小云去领罚。”


    “我去取鞭子!”


    谢景云一瘸一拐就要上楼。


    但见谢景霄却坐在凳子上微丝不动,谢初远将用过帕子摔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指背撑着头,幽深的眼神穿过镜片,似是夜晚平静的海面,蕴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今日回来,只是出于礼数,探望受伤的兄长。”


    谢景霄淡笑着,淡漠的眸子弯出好看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与他对视着。


    “爸,他不听话了。”谢景云一脸幸灾乐祸,在这个家里,谢景霄地位最低,顶撞长者,可不是一顿鞭刑能解决的。


    “霄儿这是觉得自己找到依仗了?”


    “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跟您还是要讲清楚。”


    “嗯?”


    谢景霄攥着佛珠,沉塘莲纹深深烙进指腹里,缓缓开口,


    “我与您不过等同于交易关系,您要我完成的是和檀家联姻。


    之前呆在谢家,不过是想借谢家的势,去接触檀家,可是这么久,连根线都牵不上。


    所以我不打算靠谢家了,所以自然不会去领谢家的罚。”


    谢初远轻笑出声,端起水杯,轻抿一口,“看来你的病越来越重,都忘记你六年前是怎么回的谢家。”


    谢景霄蹙了蹙眉,他确实记不太清六年前为什么回谢家,只记得回来很不体面。


    像是条狗一样爬回来的。


    “您当年上卿家大门不也一样吗?”


    谢初远的发家史,圈内人心知肚明,当年谢初远为求娶卿家独女,在人家门口跪了三天,倚着卿家的势力,才有了今天。


    见谢初远握杯的手紧了紧,指尖都开始泛白,谢景霄唇角勾了勾,


    “您是商人,商人逐利,我若继续留在谢家,怕是檀淮舟连您是谁都不清楚。


    而且您若失了我这枚棋子,你那泥潭上盖起的高楼大厦,怕是风一吹就倒了。


    想必,您之前也接到过檀家的电话。”


    谢初远眸子暗了暗,他不但接到檀氏集团打来的电话,甚至没几日,几个到手的大订单就跟着黄了。


    他之前以为是谢景云和闻人月得罪了檀淮舟,谢景霄跟檀淮舟只是认识,现在看来两人关系并非这么浅淡。


    谢初远盯着谢景霄那双寡淡的眸子,没有什么起伏波澜,心中恨意四起。


    这双眼睛他痛恨至极,不论什么时候,都显露不出任何情绪,还有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就算挨鞭子,被打的皮开肉绽,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不懂,为什么谢景霄都滚回谢家,还能保持这种揶揄的态度。


    “你怎么能证明你跟檀总的关系?”


    “不用证明,赶在明年入春,我会跟他结婚,到时候我们的关系正式结束。”


    ‘啪’


    谢初远将杯子重重磕在桌面上,传出的巨响让闻人月跟谢景云打了一个哆嗦,但是谢景霄未动分毫。


    “你是要跟我断绝关系?”


    “是。我们的父子情分早就尽了,不是吗?”


    谢景霄觉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个逼死亲妈,残害自己的混蛋,有什么资格称作父亲。


    “那要是你不能呢?要是你刚结婚就离婚呢?”


    “三年。”谢景霄竖起三根莹白纤细的手指,“我能保证三年不会离婚,够你倚着檀家的势,东山再起,完不成我悉听尊便,不过……”


    “不过什么?”谢初远问道。


    “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把我母亲的瓷坊还给我,那东西对你来说,只是个落灰的破宅子。”


    瓷坊是卿雨烟的东西,虽说是卖瓷器的,但是却在郊外的一片竹林里,人迹罕至,到是离檀淮舟的私人别墅很近。


    “什么利益都还没带来,这就妄想着分谢家家产,你做梦!”


    听到谢景霄开口就是要房产,一直不说话的闻人月当场坐不住,开口喊道。


    “可以。”


    “谢初远!你当年不是亲口承诺谢家的东西全是景云的吗?你现在要反悔?”


    “闭嘴!”


    闻人月还想说什么,就见谢初远身上寒气逼人站起身,立马住了嘴,用手护住脑袋。


    但谢初远只是从她身边穿过,径直进了他们卧房。


    再回来时,他手上多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谢景霄,


    “东西都在里面。”


    但到半空,他又抽了回来,


    “你必须先做一件事,我才能把这些东西给你。”


    “什么事?”谢景霄问道。


    谢初远望了眼楼梯拐角伤痕累累的谢景云,“在网上发澄清,跟他道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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