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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揭晓

作者:不嗅青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日子转眼又过去七天,刑部与大理寺的人办事利落,将涉案大大小小百名官员都定上罪。


    庄清蘩将证据与拟好的判决书呈给徽帝。


    “朕仍觉不夷范、程二人九族,难以平百姓心头愤恨。”徽帝翻看一遍,只对这三堂会审判的结果有些不满。


    “陛下圣明,二人之罪,非肉身极罚所能赎。然范平澜入朝十余年,曾立寸功,且此案涉及人数过多,不好定夺罪名。”庄清蘩先顺着徽帝的话口,再转锋劝释。


    徽帝似没完全听进去这话,面色不改,仍执意要重罚,以息民怒。


    “是啊,陛下,莫让这些奸臣败了您千古名声啊。”林公公随声附和。


    庄清蘩又劝了一句,徽帝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依卿之言,便只诛父族、母族、妻族。”


    “范平澜伏法,朝里又有职位变动,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也空出来了,你可有何人选?”徽帝推走判决书,似随口一问。


    “臣对工部事宜不甚精通,陛下还是与王尚书商量为好。”庄清蘩不接茬,工部的事还是装聋作哑为上计。


    “无妨,你不拘提两个出来,也不一定是为工部准备的。”徽帝抚上下巴,再三要求。


    要长久敲打臣子的骨头,她才会记住隶属于谁,才能时刻保持忠心。


    “臣之同年,福建路福州通判武妍前两日正好来信,臣觉其人可堪大用,政绩上佳,深受百姓爱戴。”庄清蘩将人选顺理成章地提出来,她为这步棋筹谋已久。


    “你倒是不忌讳。”徽帝笑笑,似心情不错,吃这明荐。


    庄清蘩深知若是未点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日后被徽帝知道了,他反会猜忌结党之嫌。


    庄清蘩的同年,便是丰和四年的进士了,资历倒无甚问题,只不过这六品小官,徽帝有些看不上。


    “陛下召武通判归京,她必会便感激涕零,至于侍郎之职,她不敢渴求。”庄清蘩再退一步又为武妍说上好话。


    既庄清蘩都再三举荐,徽帝也就应了,左右多个穿石榴裙的女人站在文德殿,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她可是那个……”徽帝默念了两遍“武妍”,发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回陛下,武通判曾与钱侍郎有些陈年旧事。”庄清蘩将两人之间的冤仇点得委婉,只用一句话带过。


    彼时武妍逢金榜题名之喜,徽帝赐宴赏荣宠,钱政却醉酒调戏了她,同僚好一顿口舌之费,又武力拉住武妍,才劝得她不追究。


    哪知第二日武妍守在潘门大街等钱政下值,一顿追揍。


    钱政第二日以生病为由不朝,但庄清蘩知道,是武妍将他的脸挠花了。


    一时间“武妍”这个名字风靡京城,自然也被那群食古不化的士大夫给参了。


    慈圣太后赞其勇,责其不淑,便将人赶到僻壤做县令去了,不再做额外惩处。


    徽帝挑眉,更感兴趣,戏谑道:“那就让这个虎女赶紧来吧,想来钱政也许久未见过她了。”


    庄清蘩手抚茶盖,应声颔首。


    在地方上,她鞭长莫及,不能防住钱家的每一支暗箭,以至武妍外放之路漫漫。


    如今她为武妍扫清障碍,她自能掐住钱政的命脉,而不是再简单让他脸上出血。


    徽帝下旨没收涉案官员一应家资,赐主犯年前斩首示众,从犯按所吞银钱数量,赐死至流放不等。


    范家、程家只夷三族成年之人,未笄之女充入教坊司,未冠之男充边军,三代以内不允科举,不允来京定居,不允与仕宦通婚。


    宁嫣因范平澜苍苍一纸休书,重做宁家女,不再为范家妇。


    徽帝念其本家,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工部尚书王崇明更是上表痛斥己身监管不利之过,愿献家财为齐安重修河堤,尽绵薄之力。


    这震惊朝野的案子便轻飘飘地揭过了。


    八方客近日素斋的水平突飞猛进,无它,只因陆彧连续半月只食素菜。


    芜琴见此最是瞠目结舌,难道东家已参悟百味、准备遁入空门了?


    还是陆彧在敲打自己厨子手艺懈怠,要再换一批名庖?好在程懿发善心地让她不要慌张。


    陆彧昔日赌的便是王崇明能釜底抽薪,不曾想庄清蘩会真的不顾及皇后的面子,半抄了王家。


    他亦不能学程懿厚着面皮说这不算重罚。


    最乐见其成的便是程懿,他保住了那副画,还能见陆彧学兔子,日日味如嚼蜡,真是托庄清蘩的福。


    程懿几乎一日里有两餐都跟着陆彧,生怕他误食指甲盖大小的荤腥,坏了兄弟情谊。


    “陆大人,茹素滋味如何啊?”程懿坐在另外一桌,桌上不见绿色,执降龙木白筷,夹起一个拳头大小、炸得黄金酥脆的藕盒,朝陆彧那边扇风。


    “甚好。”陆彧忽略程懿贱嗖咀嚼模样,安心用这桌全素宴,如尝神仙蟠桃。


    程懿每尝一口菜都连声称赞,要芜琴打赏给这庖人。


    “多谢。”陆彧放下双筷,装模作样地朝程懿道谢,拱手间颇有儒雅文生之感。


    “你谢什么,这菜是你做的?”程懿想不过吃素,不能将陆彧机敏脑子都给养萎小了吧。


    “程公子每出一分银子,便有半分落入我之囊中。”陆彧饭后饮茶漱口,星目间闪过一丝愉意,笑得人畜无害。


    程懿又被反将一军,气着喊回芜琴:“不赏了,不赏了,拿回来。”


    芜琴知程懿好性,揣着银锭子,大着胆子软语劝他:“不成,都说一诺千金,您若是不赏,便是没了千两黄金,怎可因小失大?”


    程懿摆手让芜琴下去,眼珠滴溜一转,坏心道:“这千金我得送到庄清蘩府上去,无她,你怎能不食鱼肉、沐浴道法?”


    陆彧曲臂扣桌,丹凤眼间闪过一瞬不明晦色,听见庄清蘩的名字便如鲠在喉。


    程懿见扳回一城,便心满意足了。


    陆彧没想到自己和程懿两方人马各自带着黄敏的画像走访暗查,却毫无收获。


    至于程晟,找一个未长开的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虽无铁证,可陆彧还是不想相信庄清蘩是至纯至善之人。


    恰逢程懿又乘胜追击:“你也该相信庄清蘩不是那穷凶极恶之人了吧?”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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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未寻到破绽罢了,来日方长。”陆彧长眉上挑,眼间蕴有化不开的冷色,依旧矜持不让。


    程懿夹鱼脍的筷子一顿,忍住想问的冲动:“庄清蘩是抢过你的饭吗?”


    赵锦熙那边亦是没查出任何破绽,只先将这笔帐算到王家头上。


    ……


    十一月下旬,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范平澜与程立昱的处决之日便在一个大雪日。


    “梨花开咯。”程立昱望着漫天的飞雪,也不害怕。


    “力尽关山未解围啊。”范平澜喃喃自语。


    刽子手一挥刀,结束这场荒唐的案子。


    庄清蘩没有亲临菜市,不知道是否会有多人围观,也不知道冬日冷冰冰的刀会不会加剧痛感,更不知道这个与慢慢没了呼吸哪个更加难受。


    天上地下两条茫然素色,将庄清蘩一人独自夹在中间,雪粒纷纷从天洒落,如急哄哄的雨,只她清癯瘦影不动。


    庄清蘩孤站在庭院内,面朝西边,白雪乱纷纷地飘落在乌发之间,赐她回转时光、早生华发。


    午时三刻已过,想必范平澜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可惜不是六月,不若这么大的雪也该赦免了吧。


    雪大些好啊,瑞雪兆丰年,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庄清蘩望着白茫茫的一片自语,乱琼碎玉不断洒进她的嘴里,而她口中亦不断呼出白雾般的热气。


    庄清蘩拾起一团柔软的雪,它的姊妹兄弟很快就补上了这个空缺。


    她于指腹间揉搓,又慢慢撒下。


    质本洁来还质去,就用雪来祭奠每一个纯洁的灵魂。


    或许知道真相的世人会谴责她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吧?就像范平澜那样。


    但是重来万遍,庄清蘩都会这么做。


    既然选择了拿刀,就不免惹上腥。


    “老师,外边冷。”江清晏高声喊,半大的小人撑伞从雪地里奔来。


    庄清蘩接过撑起伞,牵着江清晏的衣袖,回到内院。


    踩出的大小脚印在厚铺的纯白雪地里尤为明显,寒来暑往,也许从此吾道不孤。


    屋里已点起了炭火,江清晏为庄清蘩抚去头上的雪点,热烘的小手握住庄清蘩冻得通红的双手,轻轻哈气。


    庄清蘩不喜欢旁人近身,但却没拂去江清晏的好意。


    “小晏来了,丞相都不需要我们了。”怀枝在炙盘上重新围一圈小橘子,揶揄江清晏。


    “小晏真是贴心呢,都抢了我的活。”藏绿熨完庄清蘩刚脱下的斗篷,与怀枝一唱一和。


    含璃将桌上堆的橘皮收起来,为从室外刚进来的二人默默各倒了一杯姜茶。


    庄清蘩点头致谢,接过姜茶,喝完只觉五脏六腑通畅,身子也暖了起来。


    江清晏也在府里住下近一个月了,和两人早已打成一片,径直朝二人做了一个鬼脸。


    怀枝当即不服,又去抓江清晏,二人闹了起来。


    藏绿虽不动手,但却为怀枝言语上加油鼓劲,一阵助威。


    欢声笑语萦绕在院内,庄清蘩摇头,顾自烤手,心想:“三个女人一台戏,她算是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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