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你什么时候学的跆拳道，还拿了黑带，我怎么不知道？”李妍问。
任宜苏笑：“我吓他的，我根本没练过跆拳道。”
李妍转向肖宥：“那你说的那些也是吓他的？”
肖宥眼皮懒懒一掀：“哦，我说的是真的。”
任宜苏差点一颗珍珠卡在喉咙里，咽下去之后白了他一眼，内心腹诽，显着你了是吧。
多读几个书了不起。
她别开脸。
……多读几个书确实了不起，她回去之后也要看那些唬人的法学书，争取从武将转职成舌战群儒的文臣，吵架包赢的。
傍晚时分，奶茶店玻璃窗倒印着天边橘黄色的斜阳，情侣们手挽着手走在铺满明黄银杏叶的老街上，屋外寒风冷冽，店内却已经换上了圣诞装饰，暖意融融。
柜台前的店员看了眼订单号：“请问D47号在吗？”
是李妍点的甜品好了，她起身去柜台拿，待她走远后，肖宥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长腿无处安放地动了动，恰巧撞在任宜苏膝盖。
衣料撞在一起的摩擦声轻微而又转瞬即逝。
只是一秒，他意识到后立刻将腿移开，但浑身经脉一体，触感还是从膝盖游鱼般沿着大腿蔓延到任宜苏的手臂，令她手指跟着一颤。
店内欢声笑语中，肖宥侧头叫了声“任宜苏”。
任宜苏尚在游神，反应了会儿才看向他：“怎么？”
她不知为何心跳得厉害，但表面仍装得冷酷。
“17岁致人重伤死亡也是要坐牢的。”
任宜苏：“……”
她当即想，肖宥果真是杀死氛围的一把好手，不会说话完全可以不说的，没人把他当哑巴。
不对。
他们之间哪儿来的什么氛围？
任宜苏顿时有些慌乱地丢下句：“我当然知道啊。”随后便扭过身子看向窗外，不再看他。
一定是因为刚刚的奶茶点了全糖，钱青曾说过，糖吃多了会腐蚀人的大脑，果然不假。
-
几天之后，选拔结果出炉。
许乐骏入选了，老师让他和另外几个玩乐器的同学组合起来做一个歌曲串烧节目。
赵小锦反而落选了，原因是老师更喜欢传统舞蹈节目，最终选了个傣族舞独舞，选了个古典舞群舞。
中午的小食堂内，赵小锦用竹签愤愤戳了一块鸡排，塞进嘴里。
“说元旦晚会是正式场合，到时候有上面领导来观看，不能上我这种舞蹈，气死我了，我这种舞蹈怎么了？分明就是歧视，我明明很活力，很阳光，很积极向上！”
许乐骏安慰了她几句。
学校里的老师都是老古董，看不懂街舞也很正常。
“可惜了苏苏费尽心思帮我拿到的报名表，我本来还在担心，如果入选了该怎么和彭建解释，这下好了，不用浪费口舌了。”赵小锦摊手。
任宜苏摇头说了句没事。
李妍则坐在一侧，闷头小口吃着牛肉面。
这几天她心情一直都不好，想想也是，距离女主持位只有一步之遥，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她父母都是老师，家教严厉，一直不喜欢她去参加校内活动，只让她一心学习。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李妍闷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输了的赌约根本就不是刷一个月碗，而是退出广播社。我爸妈说，落选正好证明我实力不行，没那个天赋。”
“可我如果加上那点形象分，总分就超过陈睿湘学姐了，为什么偏偏发生这种意外？”
“我也不是一定要那个女主持位，我只想向他们证明我可以。”
任宜苏和赵小锦看在眼里，挺心疼她的，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难道真要怪她运气不好？
待放学后，二人拉着她去吃了顿冬日里的gelato，又带她去游乐场打枪，化悲伤为动力，赢回好几个娃娃后，李妍心情才好一点。
-
确定了男女主持和最终节目单后，俞城一中礼堂的灯每天都要亮到晚上八点多，演员们都在积极排练。
这几天放学路上，任宜苏也没再偶遇过肖宥。
本以为他有了其他重心，学习就会懈怠，可又一次月考，他依然稳坐第一宝座不动摇。
任宜苏将肖宥给她推荐的练习册刷了几遍，物理成绩终于稳定在了70分以上，整体排名也上升了很多。
这天上午，气温骤降，俞城迎来了今年的初雪，窗外雪花漫天飞舞，教室里的人纷纷侧目，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一个个的心不在焉，下雪有什么可看的？”
下雪可太好看了。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女生就冲出教室，趴在围栏上，伸出手掌去接雪花，还有人双手合十许愿，说只要对着初雪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不多时，走廊里就堆积了一层雪，还有坑坑洼洼的黑脚印，学校怕雪形成冰面不安全，嘱咐各班级将门前及分包区的雪清扫干净。
彭建组织班里学生把雪清扫干净后，才挥手让众人回教室做午练。
任宜苏今天有卫生检查任务，写完午练卷子交给课代表后，来到了高三教学楼，高三本是于雅萱负责的，但是她今天请假了，任宜苏过来替她。
经过高三1班窗口时，她看到了肖宥。
午休时间，班级里其他人趴在桌上睡得东倒西歪，他却没休息，依然刷着卷子，坐姿依旧挺拔。
任宜苏曾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句毒鸡汤，能成功的人，要么特别有计划性，能按部就班去执行，要么精力旺盛，根本不需要睡眠。
肖宥嘛，好像两者兼具。
在他看过来之前，任宜苏迈步离开。
……
检查结束的时候，距离午休结束还有5分钟，任宜苏刚打算回高二教学楼，突然有些肚子疼，扭头去了趟卫生间。
她随便找了个隔间进去，锁好门，不多时，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有人结伴而入，一边聊天一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其中一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直到一个女生叫了声“湘湘”，任宜苏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陈睿湘学姐的声音。
“湘湘，你之前不是不想竞选主持人吗？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还不是因为肖宥，他平时在班里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合作起来也是公事公办，半句话都不和我多说，拒人于千里之外，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看啊，他是看到你就害羞，不敢说话呢。”
陈睿湘笑：“别拿他开涮啊。”
“哟，这就护起来了。”
……
任宜苏托腮，被迫关在这小小空间里听着有关肖宥的话题，又没办法就这么冲出去。
一门之隔，她们的聊天还在继续。
“这次选拔还挺激烈的，那个广播社的学妹实力挺强的。”
“实力再强，到你面前不也歇菜了？要我说，湘湘，你就算不划破那学妹的礼服，她也比不上你。”
“多上一份保险罢了，不过现在想想，我确实多虑了，衣服划破了就哭哭啼啼的，遇到事情一点都不冷静，怎么能做晚会主持人？”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过硬的专业实力的。”
……
那几人洗好手走了出去，随着午休的结束，又陆续有其他人进来，任宜苏在隔间待了好一会儿，确保不被发现后，才打开门走出来。
原来李妍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怪不得当天她找陈睿湘问的时候，她那么紧张，还直接说出了“她们在卫生间”，说明她对李妍的动态很关注。
明明自身实力也很强，为什么就不能公平竞争？
任宜苏看不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下午的自习课上，任宜苏怒刷了三套数学卷子，赵小锦见她脸色不对，给她递了张小纸条，问她怎么了，她才将这件事告诉了赵小锦。
赵小锦气得骂了句脏话，被班长一个回头眼神警告，只好安静下来，继续给任宜苏写小纸条：“我要找她问清楚。”
“她不会承认的。”
“那我们去找老师检举她！”
“我们又没证据，万一老师觉得我们是因为阿妍没选上所以故意闹事怎么办？”
可惜上学不能带手机，要是能录下来就好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口气我咽不下。”
当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任宜苏想到了什么，在纸条上写下：“咱们今晚去探班吧？”
……
傍晚放学后，任宜苏和赵小锦绕去小卖部买了饮料，用塑料袋提着就去了礼堂。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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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刚走进去，就撞上了许乐骏，他和他的新队友站在一起，其他人热火朝天讨论着下一段歌曲该怎么切入，他显然插不上话，背着吉他站在一旁。
“小锦，苏苏，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赵小锦火速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饮料扔给他：“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报仇的，你别管。”
许乐骏接住饮料，直愣愣道：“报仇？报什么仇？有好戏看不带我？”
……
一走廊都是排练的演员们，任宜苏一路走一路看，直到进入舞台侧后方的后台，她才找到肖宥，以及他身边站着的陈睿湘。
他们正在对台本。
她和赵小锦站在入口处观察了一阵。
“那姓陈的一看就对肖宥有意思，每说一句话都要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没看人家肖宥都不耐烦了吗？”赵小锦现在看到陈睿湘就来气，说话自然不会好听。
任宜苏倒是没看出肖宥不耐烦，因为他是背对着她们的，她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下一刻，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脑袋顿了一下，随即就扭过身子看过来。
任宜苏冷不丁和他对视，瞳孔一扩。
靠啊，他是自带雷达吗？还是后脑勺上也开了眼睛？
后台喧喧嚷嚷，偷窥被发现，任宜苏萌生了些退意，但如果就这么走了，好像更尴尬了。
这时候，陈睿湘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见到任宜苏和赵小锦，她认出了她们是李妍的朋友，手指有些慌乱地一缩。
“肖宥，你认识她们？”
肖宥没回答，而是越过人群，径直走了过去。
后台本就比较昏暗，只有一盏主灯，他个子高，站在面前直接挡住了任宜苏眼前的光，让她缓了半天才重新适应光线。
两人僵持了会儿。
眼见陈睿湘走过来，赵小锦赶忙抵了抵任宜苏的胳膊。
“哦，我给你买了水。”任宜苏闷头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渴吗？”
话音刚落，任宜苏回想了下偶像剧里的送水情节，又补了句：“我帮你拧开？”
肖宥被这句话逗笑，伸手接过：“谢谢，但我还没残废。”
“你练得怎么样了？”
肖宥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还行。”
任宜苏点点头，又冲陈睿湘笑了笑：“陈学姐，肖宥平时不太会说话，没你拖后腿吧？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
闻言，陈睿湘蹙眉，狐疑地看了肖宥一眼。
肖宥却在走神，看着任宜苏鬓角的碎发，估计是昨天晚上睡觉压着了，有几根直愣愣地翘起，还挺可爱的。
至于她说的话，他听到了，但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陈睿湘脸色顿时难看到不行，良久才恢复温柔的笑：“肖宥同学挺有天赋的。”
任宜苏勾了勾唇：“那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排练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关切：“肖宥，你记得喝水，保护嗓子。”
陈睿湘闻言又是看向肖宥。
没成想，平时她说八句都得不到半点回应的人竟然真的乖乖点了头：“嗯嗯，知道了。”
……
任宜苏拉着赵小锦离开了后台，陈睿湘有些恼怒，又有些埋怨地看了肖宥一眼：“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早和我说？”
“她不是我女朋友。”肖宥道，“不过，这应该和你没关系？”
陈睿湘被这么一呛，却有些喜悦，居然不是女朋友。
她看了眼不远处地上未开封的几瓶水，都是她买的，也分享给了肖宥，被他直接无视。
但他却喝了那个女生送来的水。
关系这么好，都没能成为男女朋友，看来那女生也没什么机会了。
总不能是肖宥爱而不得吧？
怎么可能？
……
想清楚这一切后，陈睿湘撇了撇嘴：“可你对她的态度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嘛。”
她故意使了点小性子，她知道男生最喜欢有漂亮女生为他争风吃醋了。
可意外地，肖宥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陈睿湘愣住：“那你们到底——”
肖宥却懒得回答，直接打断：“如果你想闲聊，那我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