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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出人意料

作者:钝角233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决斗俱乐部的烛火在穹顶之下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安吉莉卡与卡珊德拉并肩离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礼堂边缘那熙攘的人群之中,她们之间那场由陌生走向惺惺相惜的对决所带来的余温,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然而,另一处舞台角落里传来的、清脆而密集的咒语碰撞声,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艾瑞卡正手持着她那根温润的柏木魔杖,静静地站在舞台的一侧。她那头精心编织的、淡金色的麻花辫,柔顺地垂在肩头,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在烛光下反射出柔和而内敛的光泽。


    在她的对面,赫敏正紧紧地攥着自己那根坚硬的魔杖,那张总是充满了求知欲的脸上,此刻正紧蹙着眉头,显然还在努力消化着方才那场短暂却高效的对决。


    “再来一次,赫敏。”艾瑞卡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清亮而沉稳,听不出丝毫的不耐烦。她那双蔚蓝的眼眸里,没有因为轻易取胜而流露出半分轻视,只有一种对于练习本身的、纯粹的专注,“这一次,试着加快你咒语之间的衔接速度。记住,决斗的精髓,在于不给对手留下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魔杖的尖端率先亮起了一道耀眼的红光:“除你武器!”


    这道咒语的速度,比她之前任何一次练习都要快,却因为过于追求速度,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仓促,导致魔力有些不够凝练。艾瑞卡甚至没有施展防御咒,只是脚步极其轻巧地向左侧一挪,整个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红光。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柏木魔杖,已经稳稳地对准了赫敏那因为施法而微微前伸的手腕。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盔甲护身。”


    一道淡银色的、凝实得如同实体般的护盾,瞬间就在她的身前展开。它不仅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赫敏紧随其后的第二道咒语,甚至还借着那股巧妙的反弹力道,让赫敏手中的魔杖,都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发出一阵嗡鸣。


    还没等赫敏从手腕的麻痹感中调整好姿势,艾瑞卡那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反击,便已然降临。


    “障碍重重!”


    一道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赫敏的脚边,迫使她不得不狼狈地向后跳跃,以避免被绊倒的命运。然而,就是在这短暂的、因为失去平衡而暴露出的破绽之间,艾瑞卡的魔杖再次优雅地挥动。一道精准无比的“除你武器”,如同一条吐信的银蛇,擦过了赫敏的魔杖柄——赫敏只觉得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感,那根一直被她紧握的魔杖,便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柔软的丝绒地毯上。


    “你……你真的很厉害。”赫敏弯腰去捡魔杖的时候,白皙的耳尖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她的语气里,满是对于强者发自内心的惊叹与钦佩,“你的咒语又快又准,衔接得毫无破绽,甚至……还能预判我的下一步动作。”


    艾瑞卡收起了自己的魔杖,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杖身上那些纹路,语气温和而谦逊:“只是因为和德怀特一起练习的时间比较多罢了。赫敏,你对于咒语本身的理解,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深刻,只要再加强一些实战中的反应速度,一定会变得更出色。”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暖意地,飘向了舞台另一侧那个正安静地观看着其他人对练的、挺拔的身影。然而,她的目光,却在半途中,意外地撞见了一抹翻飞的、如同浓稠黑夜般的颜色。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施了凝固咒。


    斯内普教授,不知何时,已经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德怀特的面前。他那身标志性的、总是扣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了一丝属于地下教室的、阴冷的寒意。他那头总是显得有些油腻的黑色长发,紧贴着脸颊两侧垂落,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露出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如同两口结了冰的寒潭般的黑眸,正牢牢地、不带一丝感情地,锁着德怀特。


    “耶罗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锐利的、能够刺伤皮肤的质感,“我听弗立维教授,不止一次地提起过你那‘超乎寻常’的对决天赋。那么,你敢不敢上台,让我亲眼看一看,你的‘真本事’?”


    整个礼堂,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议论声、咒语声、笑闹声,都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的环境,安静到连远处烛台上的蜡烛,燃烧时所发出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辛西娅那句刚要出口的、关于德怀特的调侃,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下意识地,用力攥紧了身边斯黛拉的手腕。斯黛拉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灰色眼眸里,也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不解,秀气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道浅痕——她实在想不通,一位成名已久的、强大的教授,为何会突然向一个二年级学生,发起这样一场力量悬殊的挑战。


    然而,在场所有人中,最紧张、最恐惧的,莫过于艾瑞卡。


    她几乎是在斯内普话音落下的瞬间,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前。她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冰凉,正用力地、紧紧地拉住德怀特的手腕,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微的颤抖。


    “德怀特,别去……千万别去……”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发颤,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蓝色眼眸里,此刻满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焦虑,“斯内普教授的魔法太强了,他……他万一失手,让你受伤了怎么办?”


    她亲眼见过斯内普在魔药课上,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严厉与压迫感,更从各种传闻中,知道他在黑魔法防御术上的造诣有多么深不可测。她实在无法放心,让德怀特去直面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甚至可能怀有恶意的对手。


    德怀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那微凉的、带着颤抖的触感。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艾瑞卡。女孩那柔软的嘴唇,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那份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焦虑,像一根无形的细针,轻轻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轻轻地抬起另一只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不容拒绝的力道,拨开了她那紧抓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指尖,蹭过了她那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一层薄汗的掌心,声音沉稳得,仿佛拥有能够安抚一切的力量。


    “别担心,艾瑞卡。我会小心。”


    说完,他转向斯内普,那挺得笔直的后背,像一株在风雪中依旧不屈的青松。他那双沉静的灰黑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怯意与退缩,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耶罗家族继承人的从容与坚定。


    “教授,我接受您的挑战。只是希望您能点到为止,毕竟,这只是一场练习。”


    斯内普那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却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向了舞台的中央,那件宽大的黑袍,在他的身后,划出了一道如同蝙蝠翅膀般的、不祥的残影。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德怀特缓步跟上,那根由胡桃木制成的、温润的魔杖,正在他的掌心之中,进行着有节奏的、轻微的转动。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正如同聚光灯一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有辛西娅毫不掩饰的担忧,有斯黛拉那充满了审视与探究的目光,有艾瑞卡那几乎要将长袍裙摆攥破的、紧张的小动作,还有周围其他学生们那压抑着的、充满了震惊与好奇的惊叹。


    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之上。他的脑海里,正如同放映幻灯片一般,飞速地闪过母亲赛利娅曾经教导过的、无数种近身格斗技巧与高阶魔咒。那些曾经在耶罗家族古老的祖宅训练场里,流下无数汗水的日日夜夜,此刻,都化作了清晰无比的、铭刻在骨子里的战术与本能。


    两人在舞台的正中央站定,按照决斗礼仪,向对方微微鞠躬。斯内普的动作,利落、简洁而冷淡,他那身黑色的长袍下摆,几乎没有丝毫的晃动。德怀特则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将魔杖举至胸前,杖尖稳稳地对准对方,那双灰黑色的眼眸里,满是如同猎手般的专注。


    “开始。”


    斯内普的声音刚落,他手中的魔杖,便已率先挥动。“除你武器!”一道比之前洛哈特所面对的,要快上数倍的、凝练得如同实质般的红色光芒,像一道真正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逼德怀特的魔杖。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艾瑞卡甚至控制不住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止自己惊呼出声——这道咒语的速度与威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学生练习的范畴。


    然而,德怀特的反应,却比那道红光更快。


    他没有选择用“盔甲护身”去硬抗这道充满了试探意味的攻击,而是借着母亲从小就训练他的、源自麻瓜世界的格斗步法,左脚的脚尖,在丝绒地毯上极其轻巧地一点,整个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的幻影般,向着右侧方,横向滑出了半尺的距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魔杖,才后发先至地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盔甲护身!”


    淡银色的护盾,瞬间成型。那道迅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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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光,重重地撞在了盾面之上,却没能撼动它分毫,只是不甘地化作了漫天细碎的光点,像被狂风吹散的星尘,缓缓消散。


    斯内普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但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昏昏倒地!”又是一道凌厉的红光,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德怀特那毫无防备的胸口。


    面对这更加致命的攻击,德怀特不退反进。他的身体,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压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魔杖,向着自己的身后,猛地一扬。


    “障碍重重!”


    一道无形的屏障,精准地挡住了那道昏迷咒。而他本人,则已经借着滑行的惯性,如同鬼魅般,绕到了斯内普的侧后方。


    “有点意思。”斯内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冷意。他猛地转过身,手中的魔杖,爆发出了一团幽绿色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光芒,“统统石化!”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巫师都手忙脚乱的石化咒,德怀特的手腕猛地一翻,魔杖的尖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极其复杂的、优美的弧线。


    “咒立停!”


    一道同样凝练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淡绿色光芒,从他的杖尖射出,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道幽绿色的咒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激烈地相互抵消、湮灭,最终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如同古钟被敲响般的“嗡”的巨响。


    接下来的对决,彻底演变成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属于速度与技巧的巅峰较量。


    斯内普的咒语,又快、又准、又狠,充满了属于他个人的、阴沉而致命的风格。他的每一道攻击,都精准地瞄准了德怀特在移动中所暴露出的、转瞬即逝的破绽——时而攻向他持杖的手腕,时而用障碍咒封锁他的走位。他那身宽大的黑袍,在高速的移动与转身之间,剧烈地翻飞,像一只在黑夜中捕食的、展开了巨大翅膀的蝙蝠。


    然而,德怀特总能凭借着母亲从小就为他打下的、那近乎非人的战斗本能与技巧,在间不容发之间,用最小的动作,避开最致命的攻击,甚至还能抓住那零点几秒的间隙,发起精准而高效的反击。


    他的战斗风格,是整个霍格沃茨都前所未见的,独特而高效——他不像普通的巫师那样,只是呆板地站在原地,依赖咒语进行远距离的对轰。他将那些被纯血巫师所不屑的、麻瓜的近身格斗术,与精妙的魔法,进行了一种堪称完美的、天衣无缝的融合。


    在避开一道刁钻的昏迷咒时,他会借着侧身的惯性,欺近斯内普的身侧,用手中的魔杖柄,轻轻地、却又力道十足地,撞击在斯内普持杖的手腕关节处,迫使对方的咒语出现一丝偏差。在用防御咒挡下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咒之后,他又会立刻用咒语和身法相结合,迫使斯内普不得不后退,以调整自己的重心。


    这种将麻瓜格斗术的步法、身法,与高阶魔咒的施展,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战斗方式,让斯内普那狂风暴雨般的数次进攻,都无一例外地落了空。


    “砰!”


    又是一道剧烈的咒语碰撞声。德怀特的“盔甲护身”,稳稳地挡住了斯内普那威力巨大的“粉碎咒”。然而,就在两道咒语碰撞所产生的气浪还未完全散去之时,德怀特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手中的魔杖,以一个极其刁钻、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自下而上地,轻轻一挑,精准地点在了斯内普那根黑色的魔杖柄上。


    斯内普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可德怀特那记看似轻巧的挑击,所蕴含的力道却恰到好处,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斯内普的魔杖,竟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手中滑落,掉落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德怀特立刻收势,手中的魔杖,自然地垂在了身侧。他向着愣在原地的斯内普,微微欠身。


    “教授,受教了。”


    他的气息,虽然因为刚才那场高强度的对决而有些急促,光洁的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那双灰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得意与炫耀,只有对于一位强大对手的、纯粹的尊重。


    斯内普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魔杖。他那双总是如同深潭般的黑色眼眸里,此刻正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藏在最深处的认可。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对着德怀特,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没让我失望,耶罗先生。”


    说完,他便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那座让他颜面尽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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