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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血字

作者:钝角233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万圣节宴会那喧嚣的余温,还如同看不见的暖流,萦绕在霍格沃茨古老而幽深的走廊里。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懒洋洋地往各自学院的宿舍方向走去。他们的手里还攥着几颗没来得及吃完的、奇形怪状的糖果,嘴里则在兴奋地、喋喋不休地讨论着那支最终没有登场的骷髅舞蹈团——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亲眼看到它们被管理员费尔奇以“携带过多骨屑,污染城堡环境”为由,无情地拦在了禁林的边缘;也有人则神秘兮兮地猜测,这根本就是邓布利多校长故意留下的一个悬念,为了明年的万圣节制造更大的惊喜。年轻的笑声与略显疲惫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质走廊里相互碰撞,撞出了一串串轻快而愉悦的回音。


    德怀特走在辛西娅和斯黛拉的身边,他的指尖还沾着一点安吉莉卡送的南瓜糖那甜腻的触感,耳边则充斥着辛西娅那如同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抱怨。


    “真是的,明明海报上都说好了有骷髅跳舞的,我连喝彩的词都想好了!结果等到宴会结束,连一根骨头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她气鼓鼓地踢了一下脚边的一颗小石子,那对灰色的双马尾也随之不满地晃动着。


    走在她身旁的斯黛拉微微挑了挑眉,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灰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她的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份复杂的魔药配方,每一个字都精准而克制:“或许,邓布利多校长经过评估后认为,比起一支来自罗马尼亚的、可能存在运输风险的骷髅舞蹈团,礼堂穹顶上那些‘纯天然活体蝙蝠装饰’,已经足够应付绝大多数低年级学生的好奇心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走廊两侧的黄铜烛台,那些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的火焰,将她们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石墙上,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像在无声地、神经质地抽搐。


    就在这时,走廊前方那个幽暗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短促的尖叫。


    那声音凄厉而尖锐,像一簇被瞬间掐断的烛火,又像一根冰冷的针,毫无征兆地刺破了周遭所有喧闹与欢快的气氛。


    “那、那是什么?!”一个属于赫奇帕奇学院的女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响起。她的手指僵硬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指向那个昏暗的走廊拐角。


    所有人的脚步,都在这一刻顿住了。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整个走廊里,瞬间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微弱的“噼啪”声,以及每个人自己那如同战鼓般、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德怀特几乎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迈开脚步,快步向那个拐角走去。然而,当他的视线刚刚绕过墙壁的阻碍,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刹那,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灰黑色瞳孔,便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


    洛里斯夫人,管理员费尔奇那只神出鬼没、令所有学生都深恶痛绝的猫,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挂在走廊墙壁的烛台支架上。


    它的尾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铁丝彻底固定住了一般,僵硬地缠绕在冰冷的金属杆上。它的整个身体都绷得笔直,每一块肌肉都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之中,像一尊由技艺最拙劣的工匠雕刻出的、毫无生气的猫形雕塑。


    它全身的毛都根根炸开,显得干枯而杂乱。那双本该是琥珀色的、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正睁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直勾勾地、空洞地瞪着前方的空气,眼底再也没有丝毫神采,只剩下一种被永远凝固住的、无法言说的恐惧。


    它的前爪还保持着向上抬起的姿态,尖锐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拼死扑向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却被一股强大而冷酷的力量,瞬间冻结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


    在那个烛台的正下方,地上积着一大滩尚未干涸的水渍,边缘还漂浮着几片脱落的、棕色的猫毛。水滩的中央,倒扣着一个属于猫咪的陶瓷水碗,碗沿上甚至还有一道刚刚迸裂开的、细小的裂痕——这一切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洛里斯夫人在被石化前的最后一刻,曾经历过何等剧烈的慌乱与挣扎。


    而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是它正对着的那面墙壁。


    一行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巨大字迹,赫然涂抹在古老的石墙之上,像是用某种已经凝固的、粘稠的血液写就。那扭曲的笔画,仿佛构成了一个个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母都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刺骨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密室被打开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如果凑得足够近,甚至能闻到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朽的、令人作呕的霉味,像是从某个被封闭了千百年的、阴冷的地底深处所传来的,一个来自远古的警告。


    “洛里斯夫人……它……它被石化了?”辛西娅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那对总是充满活力的灰色双马尾,此刻也无力地垂在她的肩头。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身体下意识地往德怀特的身边又靠了靠,冰凉的指尖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袖口,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


    “墙上的字……密室是什么?继承人……又是谁?”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茫然与恐惧,这些词汇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而邪恶。


    艾瑞卡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那头漂亮的浅金色麻花辫上,别着的珍珠发夹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双总是温柔如水的湛蓝眼眸里,此刻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怎么会这样……刚才在宴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她的目光惊恐地扫过墙壁上那行血红的字迹,整个身体都开始轻轻地发抖,“这……这看起来像是神秘的手笔,而且,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我从未在任何书上见过的事物。”


    斯黛拉面无表情地走到那面墙壁前,她的指尖悬在那行不祥的字迹上方几英寸的距离,没有触碰。那双总是冷静的灰色眼眸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凝重。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只僵硬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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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石化咒的手法非常粗糙,充满了暴戾和不受控制的力量,完全不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巫师所为。它更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操控着,强行施展出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便突然顿住了。她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穿过骚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走廊中间那三个显得格外突兀的身影上。


    “波特,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斯黛拉的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指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瞬间聚焦在了走廊中央的哈利、罗恩和赫敏身上。


    罗恩那头标志性的红头发显得乱糟糟的,手里甚至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吃的巧克力蛙。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们……我们刚从尼克的忌辰晚会出来,想……想抄近路回格兰芬多塔楼……结果,结果刚走到这儿,就听见‘喵’的一声惨叫,然后……然后洛里斯夫人就……”他惊恐地指了指那个挂在支架上的、僵硬的猫,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我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墙上……墙上就突然冒出了这些字!真的!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一种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走廊里原本还此起彼伏的、属于学生们的窃窃私语,突然之间就消失了。那阵穿过走廊的、让烛火不停摇曳的晚风,也毫无征兆地停了。所有的烛火,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再晃动。连每个人的呼吸声,在这片死寂之中都变得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一种比刚才看到石化猫咪时更加深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墙上那行暗红色的字迹,在静止的烛光下,泛着幽冷的、不详的光,像一双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充满了恶意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哈利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状的伤疤,此刻正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鲜红。那道伴随了他十一年的印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轻轻地、有节奏地跳动着,与墙上那些写就的字迹,产生了某种邪恶的、遥远的呼应。


    而德怀特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紧紧攥着胡桃木魔杖的手,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知道,霍格沃茨传说中关于密室开启的古老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那个被尘封了无数岁月、隐藏在城堡最深处的黑暗秘密,终于在今晚,开始狰狞地浮出水面。


    而哈利,那个他答应过母亲要去守护的朋友,很可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这场极度危险的、看不见的漩涡中心。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正在无声地蠕动。那股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流,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所有慌乱的学生们。


    万圣节那最后的、热闹的假象,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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