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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选拔

作者:钝角233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九月的阳光像一匹被慷慨展开的、熔化了的金箔,浩浩荡荡地铺满了整个霍格沃茨魁地奇球场。每一根草叶的尖端都被晒得泛起一层油亮的光泽,秋风掠过,便掀起浩瀚无垠的碧色波浪。三座高耸的环形球门柱,其冰冷的金属支架在澄澈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冷光,仿佛三座沉默的、等待着加冕的王座。远处,禁林的轮廓在微醺的空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匍匐的、墨绿色的巨兽,安静地觊觎着这片开阔地。


    空气中,青草被碾压后散发出的清新香气,与魔药课上残留的、淡淡的龙粪肥料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霍格沃茨球场的特殊味道。连风中,似乎都带着几分因期待与竞争而产生的、紧张的悸动——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新生选拔,正在这片广阔无垠的球场上,正式拉开序幕。


    与场下聚集的、超过三十名候选者的紧张不同,球场边的看台上,几道身影显得格外悠闲而瞩目。


    达芙妮陪着利亚坐在中间排,两人姿态优雅地将手肘搭在冰凉的木质栏杆上,正低声讨论着场上那些候选者五花八门的扫帚型号。“看那个,应该是光轮1995款,帚尾的枝条都有些分叉了,速度肯定上不去。”达芙妮用她那经过良好教养的、柔和的嗓音点评道。利亚则指着另一个方向:“那个看起来像是彗星220,平衡性不错,但爆发力是硬伤。跟辛西娅的光轮2001比起来,简直就是玩具。”


    不远处的立柱旁,斯黛拉坐在艾瑞卡身边,双臂环抱在胸前。她那双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球场上的每一个人,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审视自己的猎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里那根魔杖的杖柄,目光中藏着一丝期待。她来这里,是为了亲眼目睹德怀特是否有像辛西娅说的那样,不凡的飞行天赋。


    艾瑞卡那头精心编织的浅金色麻花辫,被秋风拂得在肩头轻轻晃动,发梢别着的那枚小巧的珍珠发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微光。她的视线,却自始至终,像被一种无形的魔法黏住了一般,牢牢地固定在球场中央那个穿着深绿色魁地奇队袍的身影上。她的那双、如同被阿尔卑斯山融雪洗涤过的湛蓝色眼眸里,翻涌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专注与紧张。她的指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裙摆攥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别紧张,辛西娅,你的飞行技巧,从不输给任何人。”德怀特的声音沉静如水,像一块投入焦躁湖面的镇石,瞬间抚平了辛西娅心头那丝因即将到来的选拔而产生的、细微的紧张。他站在她的身旁,那根坚实的胡桃木魔杖妥帖地别在队袍的袖口处,乌黑的短发被风吹得微微贴在额前,露出那双深潭般、不起波澜的灰黑色眼眸。


    他抬起手,极其自然地帮辛西娅理了理因为活动而有些歪掉的龙皮飞行护腕,动作干脆利落,又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追球手的选拔,考验的是三个核心要素:绝对的速度、精准的判断,以及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应变能力。你平时练习的‘急转俯冲’和‘海星大回转’都已经非常熟练了,记住保持住你自己的节奏,不要被其他人影响。”


    辛西娅用力地晃了晃她那两条充满活力的灰色双马尾,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像有两簇星火正在熊熊燃烧。她手中的光轮2001扫帚在草坪上被她有节奏地轻轻弹跳着,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冲上云霄,透着一股与主人如出一辙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放心吧!我的飞行天赋可一点都不差呢!在我家庄园,爸爸妈妈都在夸我是个天生的追球手呢!”


    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德怀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少女的俏皮与不容置疑的笃定,“倒是你,击球手的测试要的是绝对的力量和变态的准头,待会儿可千万别手下留情啊!让那个长得像巨怪一样的弗林特队长好好看看,我们这两个二年级的,到底有多厉害!”


    球场另一端,弗林特正双手抱胸,如同一座铁塔般站在斯莱特林的球门旁边。他高大健壮的身影,即使隔着半个球场,也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盯着德怀特的眼神相当复杂,既有对这位名声鹊起的“斯莱特林新星”的好奇,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近乎本能的敬畏——毕竟,任何一个能够以低年级的身份,干净利落地击败十位高年级学长、并且学术成绩始终稳居年级第一的怪物,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好了,都安静!”弗林特粗声粗气的嗓音如同洪钟一般,瞬间压下了场上所有的议论声,“选拔现在开始!”他用他那双长得有些不成比例的手臂指向天空,“追球手!第一轮测试:绕球场三圈,途中必须避开所有移动障碍,最后,你们需要精准地将鬼飞球投入三个不同高度的球门!限时两分钟!超出时间或者出现失误,直接淘汰!”


    他的目光又转向另一批候选人,其中就包括德怀特。“击球手!你们的测试更简单也更残酷:用你们的球棒,将两颗不受控制的游走球,击向空中那十个靶标!靶标会随机移动,并且,你们绝对不能让游走球波及到靶标旁边的任何一个假人模型!击碎靶标最多、用时最短、且没有造成任何‘误伤’的人,就是今年的新队员!”


    话音刚落,辛西娅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左脚在草地上一蹬,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她身下的光轮2001扫帚柄,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银亮的光泽,像一道绿色的闪电,带着她在碧绿的草坪上空划出了一道极其流畅、优美的弧线。


    第一圈,她将速度提到了极致,整个人几乎与扫帚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模糊的绿影。风掠过耳边的呼啸声里,甚至还夹杂着她因为兴奋而发出的、清脆响亮的笑声。


    第二圈,真正的考验来了——十几个被施了魔法的、刻着鬼脸的巨大南瓜,和七八个高速旋转的、边缘锋利的铁环,毫无规律地漂浮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看台上响起一片抽气声,就连达芙妮都微微蹙起了眉。然而,辛西娅却只是眼神一凝,身体在高速飞行中极其灵活地向一侧翻转,膝盖死死地夹紧扫帚柄,整个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雨燕,以一种近乎杂技般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姿态,在那些危险的障碍物之间穿梭、闪避。当她冲出障碍区时,别说碰到那些南瓜和铁环,就连一片南瓜叶子都没有蹭到。


    最后一圈,弗林特亲自将一只红色的鬼飞球抛向了空中。辛西娅猛地一个弯腰俯冲,右手在空中稳稳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那只飞来的鬼飞球。掌心传来球体表面皮革的温热触感,她没有丝毫停顿,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发力,将鬼飞球如同一颗炮弹般,精准无误地投入了最高的那座球门!紧接着,她又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急转,从另一位助教手中接过第二、第三只鬼飞球,以两个截然不同的刁钻角度,接连命中了另外两个球门!当她完成这一切,平稳落地时,计时器上的倒计时刚好结束在了最后一秒。


    “漂亮!”看台上的达芙妮忍不住鼓起了掌,连一旁的利亚也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斯黛拉那总是紧抿的嘴角,也罕见地微微上扬,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赞许。


    而艾瑞卡,更是激动地握紧了双拳,脸上漾开一抹浅浅的、如同涟漪般荡漾开的笑意。她看着场中那个正在接受众人祝贺、意气风发的辛西娅,由衷地低声呢喃:“辛西娅……她真的太厉害了……”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又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球场中央,落在了那个即将登场、正不紧不慢地跨上扫帚的身影上。她的心,又一次被悄悄地提了起来。


    德怀特慢慢地跨上扫帚,他的动作里没有辛西娅那样的急切与张扬,反而带着一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运筹帷幄的从容。他缓缓升空,安静地停在离地面大约五米的高度,既不靠前,也不靠后。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扫过空中那些正在无规律漂浮的十个靶标,以及那些被当作“平民”的、穿着旧袍子的假人模型。


    弗林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地挥了挥手。两名队员立刻打开了锁着游走球的箱子。下一秒,两颗黑色的、如同恶魔眼珠般的球体,带着令人牙酸的、仿佛要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疯狂地冲向了德怀特!那速度快得只剩下了两道黑色的残影。


    看台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连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达芙妮和利亚,都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击球手的测试,最忌讳的就是只懂用蛮力。你既要用巨大的力量击碎坚硬的靶标,又要用精妙的技巧控制住狂暴的游走球,不让它波及到任何无辜的目标,这其中的难度,远比追球手的测试要大得多。


    然而,面对那两颗足以砸断人骨头的游走球,德怀特只是眼神微微一凝。他的手腕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身下的扫帚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一个极其微小而精准的角度向侧方平移,堪堪避开了第一颗游走球的正面冲击。与此同时,他右手紧握着的那根沉重的击球手短棒,已经抡了起来,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第二颗游走球的侧面!


    “砰!”一声沉闷却极具爆发力的巨响,在球场上空回荡。


    那颗狂暴的游走球,仿佛被一位技艺高超的驯兽师瞬间驯服,带着一股被精确计算过的、旋转的力道,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击碎了位于最左侧的第一个靶标!飞溅的木屑如同雪花般散落,却没有一片伤到近在咫尺的那个假人模型分毫。


    如果说这一击还只是让众人感到惊讶,那么接下来的场面,则足以让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敬畏。


    德怀特仿佛能够提前预判到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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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颗游走球的所有飞行轨迹。他时而升空,时而俯冲,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沉稳而利落的轨迹。他手中的击球棒,每一次挥动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既没有花哨的炫技,也没有多余的蓄力,但每一击,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和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角度。


    那两颗原本狂暴无比的游-走球,在他的操控下,仿佛变成了他手中的两颗棋子,被赋予了生命和意志。他甚至打出了一记让弗林特都目瞪口呆的“二连击”——他用球棒击中第一颗游走球的底部,让它向上弹起,撞碎一个高处的靶标;而在那颗球下落的瞬间,他又驱使扫帚赶到,用球棒的另一端,轻轻一拨,改变了它的方向,让它又撞向了第二颗冲过来的游走球。两球在空中相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然后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又同时击碎了两个靶标!


    整个过程中,德怀特的身影如同一位优雅的、在空中独舞的指挥家,而那两颗致命的游走球,就是他指挥棒下最狂野、也最听话的音符。十个靶标,无一遗漏,全部被精准击碎。而那些代表着“无辜者”的假人模型,自始至终,连袍角都没有被风带起一丝。


    当最后一个靶标在空中爆成一团木屑时,德怀特驱使着扫帚,平稳地降落在草坪上。他将那根还带着游走球撞击余温的击球棒随意地扛在肩上,脸色平静,呼吸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紊乱,仿佛刚才完成的,并不是一场技惊四座的魁地奇选拔,而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饭后消食的魔法练习。


    看台上,在经历了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瞬间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难以抑制的喝彩声。


    斯黛拉点了点头。她眼中的审视,已经彻底变成了不加掩饰的认可。看来,辛西娅所言非虚。


    艾瑞卡的脸颊,早已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迷人的红晕。她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此刻满是耀眼得如同星辰般的光芒。她的心里,像被什么温暖而滚烫的东西彻底填满了,既为德怀特的强大实力而感到由衷的折服与骄傲,又藏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言说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悸动。在这一刻,球场上其他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从她的世界里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那个扛着球棒、平静站立的身影,散发着令她无法抗拒的光芒。


    达芙妮和利亚更是兴奋地讨论着刚才那记匪夷所思的“二连击”,她们用尽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关于魁地奇的词汇,也无法准确形容那一瞬间的震撼。


    弗林特几乎是跑着冲了过来,他那张总是显得很严肃的、如同巨怪般的脸上,此刻已经被一种掩饰不住的、狂喜般的欣喜所取代。他看向德怀特的眼神里,敬畏之情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耶罗!怀特!你们……你们两个,简直太出色了!”


    他先是激动地拍了拍辛西娅的肩膀,语气恳切:“怀特,你的速度和精准度,完全符合王牌追球手的所有要求,甚至比我们队里那些高年级队员还要出色!我代表斯莱特林队,欢迎你的加入!”


    随后,他转向德怀特,那高大的身躯,竟然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近乎谦卑的姿态:“耶罗先生,你的击球掌控力,简直是我见过的、最顶尖的水准!力量、准头、预判力,还有那份冷静……你对比赛的阅读能力,简直是为击球手这个位置而生的!斯莱特林队,太需要你这样的击球手了!”


    辛西娅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那两条灰色的双马尾在空中甩出了欢快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雀跃的光芒:“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能行!”她转过头,骄傲地看向德怀特,那笑容里,满是为朋友而感到的自豪,“以后我们就是队友啦,德怀特!以后,魁地奇杯就是我们的目标!”


    德怀特对着她微微颔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浅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既不显得张扬,也不过分淡漠:“合作愉快,辛西娅。”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看台上的众人,在触及艾瑞卡那双明亮得惊人的蓝色眼眸时,微微停顿了一瞬。然后,他礼貌性地对着她们的方向点了点头,才重新转向弗林特,用他那一贯平静的语气问道:“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练习?”


    “明天下午三点!就在这里!”弗林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他伸出巨大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斯莱特林从来都是学术与实力并存的学院!你们两个在课堂上为学院赢得的荣誉,已经足够耀眼!现在,我期待你们能在这片魁地奇球场上,带着我们斯莱特林的绿袍队伍,把那座失去已久的魁地奇杯,从波特他们的手里,狠狠地夺回来!”


    “我们要让整个霍格沃茨都看看,斯莱特林的锋芒,从来都不止在书本里,更在这片广阔的、属于胜利者的球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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