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家,锅里的菜都凉透了。
林盼楠看了下时间都快凌晨十二点了,刚喝完高浓度的葡萄糖,有点食欲不振,而且这么晚了她也不想麻烦陈闻热菜,她幽幽问道:“要不明天吃?”
陈闻直接进厨房开火把个个菜丢锅里又滚了一道,语气不善:“您忘性还真是比我大,一天没吃饭晕倒在家门才从医院回来又明天吃了。”
看林盼楠不接话,他语气缓和了些:“吃点,我也没吃。”
“不是吧,你等我回来吃饭吗?”
在掂勺的男人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
菜香味飘满整个厨房,她看着厨房忙碌的陈闻背影,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些好奇心。
她在旁边帮忙把菜盛出来,厨房里端出来一个两个菜,三个四个。
林盼楠问:“我们两个人吃,你有必要做这么多菜吗?”
陈闻把砂锅里煲着的鸡汤拿块布包住两边的把手,“我嘴巴馋,每个都想吃。”
她咽了咽口水,这做的比她在家过年都吃的好。
一盘晶莹剔透的锅包肉紧接着旁边是糖醋小排,土豆炖牛腩,葱爆羊肉,好家伙还有一大锅羊肚菌鸡汤。
林盼楠瞄了眼陈闻壮实的肱二头肌,难怪这么壮实呢。
真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啊。
“看什么呢,赶紧吃,一会冷了。“陈闻取下身上的围裙问道。
林盼楠捧着碗,“等你。”
“等我干嘛,你先吃,吃那个锅包肉,看好不好吃。”
得到厨子的应允,她撸起袖子就夹住一块金黄的锅包肉。
嗯!!她两眼放光,这个锅包肉外脆里嫩,酱汁是不甜腻的酸甜口,脱口而出:“哇!太好吃了,你好厉害啊陈闻。”
这会她才发现,她低估了陈闻的厨艺也高估了自己的“食欲不振”。
陈闻刚坐下压下嘴角的笑意,清清嗓子漫不经心说道:“啊?有这么好吃吗,我第一次做这个菜,随便做做而已。”
林盼楠嘴里品尝完锅包肉,筷子又往糖醋小排伸去,糖醋小排挂着焦糖色的酱汁,还撒了芝麻做点缀,
嗯!!小排送进嘴,一口脱骨,瘦肉部分浸满了汤汁,肥肉部分也丝毫不油腻,她食欲大开,连连对着陈闻竖手指。
另外几道菜也是超出她认知的好吃。
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鸡汤,鸡肉细嫩,汤完全吸收了羊肚菌的鲜美,热乎一碗下去,把她肚子剩余的那么点空间全部占满了。
吃饱喝足,她咂咂嘴,餍足地眯起眼睛,再次开启对陈闻的夸赞:“太好吃了,陈闻,你真厉害。”
陈闻很不虚心的接受这林盼楠的赞美,盯着这会闭上眼睛的林盼楠,心里涌上无尽的满足感,随后变成在嘴角绽开的笑:“一般一般,也就北城第一,全国第二吧。”
林盼楠也笑了:“你还真是不谦虚,不过真的很好吃。就是好可惜,还剩这么多,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可以打包去公司,不要浪费了。”
陈闻:“不行。”
林盼楠微微翘起嘴唇,什么嘛,好小气这个人,好浪费这个人。
不过今天吃的这顿饭确实很好吃,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这个做饭如此好吃的老板计较。
说不定,下次还能蹭几顿他的手艺。
林盼楠开始收碗筷:“我来吧,虽然做饭比不得你,收拾还是可以的。”
陈闻仗着人高手长把夺过她手里的碗筷,眼神落在她生满冻疮的手上,也不知道她怎么过的这个年,是自己家没洗衣机吗,还是不会用洗碗机,“我来收拾就行,您今天大病初愈的,就不劳驾您了。”
她感受到眼前人的视线,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转移话题:“不过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啊?”
陈闻利落把桌上的饭菜收起来,没吃完的菜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冰箱,“我的厨艺是我外婆教的,她年轻的时候凭着自己的手艺在滨市开了好几家餐馆,我外婆啊,嘴巴挑剔的很,我妈更是没得说。不过我外婆做菜才是真的好吃,我这只是皮毛而已。”
说起家里人,陈闻的眉间多了些柔情,嘴边挂起的笑也更浓。
林盼楠眼里满是羡慕,不自觉感叹:“你外婆和妈妈肯定都很爱你。”
陈闻挑挑眉:“这也能看出来?”
她指指陈闻的眼睛,“这里,这里不能骗人,幸福还是不幸福,开心还是不开心,看这里就知道了。”
陈闻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歪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问道:“那你呢?”
林盼楠愣住:“诶,什么?”
陈闻问:“那你现在开心,幸福吗?”
林盼楠仿佛被点穴般,静止了三秒后,用哈哈掩饰过眼中的落寞,“开心啊。”
幸福吗?她不知道,她会幸福吗?
如果每天都能吃这样美味又用心的饭菜。
如果家里那个被称作父亲的人,真的能好好当一次她的父亲。
如果她的妈妈能多为她想一点,多关心她一点。
或许或许,她会幸福吧。
陈闻没再追问,转身去收拾厨房。
他看不到开心,只看到她眼里化不开的乌云。
他想,这些乌云会让她的眼睛变成阴雨连绵的下雨天吗?
林盼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撑的。
陈闻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林盼楠。
窗外夜色沉沉,不同床上的两人也在各怀心思中进入梦乡。
……
月亮下班,太阳露出半张脸。
林盼楠再次被更加香浓的饭香叫醒,她一个弹射从床上蹦起来,昨天晚上居然睡得格外好。
最重要的是,她昨天没有吃安眠药。
等她从卧室出来,陈闻依旧撑着他的拐杖从厨房端出两碗生菜牛肉粥。
陈闻跟她打招呼,“醒了?吃早饭。”
她有点错愕地看着餐桌上的粥:“又有我的份吗?”
陈闻甩给她一个眼神,语气欠得很:“怎么?家里除了我跟你,还有别的活人?
在昨天被陈闻的厨艺彻底折服以后,她完全不在意现在陈闻呛她的话,也不跟陈闻假客气了。
毕竟现在桌上摆的粥才是最诱人的存在,她被勾得想把它们一口吞下。
她拿起汤勺大吃了一口,却发现陈闻在餐桌对面有点紧张地盯着自己。
诶?早上脸没洗干净?还是她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牛肉滑嫩,生菜新鲜,跟白粥组合在一起,温热鲜美的粥顺利滑入她的胃。
先是征服她的舌尖味蕾然后征服了她的胃。
陈闻问:“味道怎么样?”眼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盼。
林盼楠喝完一口粥,装作美食争霸赛上的评委般,抿抿唇,“这个粥嘛……”,停顿了下,瞄见陈闻眼神中的紧张更甚,哈哈笑出声才接着说道:“太好喝了!”
陈闻悬着的心放下,用手点了点林盼楠的脑门:“你变坏了,林盼楠。”
她反驳:“哪有。”
陈闻两手一摊,“我就知道,我这个天赋,一次就能成功。”
看着对面只顾着埋头喝粥的林盼楠,他声音故意高了八度:“我是第一次做这个,怎么样好喝吧。”
这下林盼楠听到了,抬起头眼里笑意满满,“第一次啊?好厉害,太好喝了。”
“要不是我厨艺天分太低,我都想拜你为师。”
陈闻心头大悦,对林盼楠的夸奖很是受用,扬起眉毛,“那当然了。”
这粥难做的很,又是旺火又是文火的,又是买砂锅的,害他早上五点就起床淘米了。
不过,她说好吃。
她喜欢,那就算值了。
林盼楠把碗里最后一点粥都喝的干净,想起刚刚陈闻紧张的表情,忽然问道:“昨天那个锅包肉,看着比这个白粥难做多了,你第一次做都能做得那么好吃,煮这个粥你紧张什么?”
陈闻被问得措手不及,竟然一时想不到怎么答。
林盼楠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让他有点心虚,难道她发现了?
没料到对面的林盼楠扶着桌子忽然凑近他:“不会昨天的锅包肉是点的外卖吧?!”
他瞬间硬气起来,“怎么可能,整个北城里你找不出比我做的好吃的锅包肉。”
“吃个饭,粥还留嘴边,留着中午吃好让自己不低血糖吗?”陈闻笑着打趣,没多想就伸手擦掉林盼楠嘴边的那粒白米粒,手顺着她嘴边带走米粒的瞬间,林盼楠反应过来急着躲避,却意外让他的指腹从她的唇上擦过。
明明是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他却只觉得烫手,那点滚烫从指尖蔓延到他脸,再蔓延进心里。
林盼楠伸手捂住自己的唇,耳畔红温,结结巴巴开口:“那个,那个,我先去上班了。谢谢你的早饭。”
陈闻挠挠额头,转身从厨房拿出个玻璃碗,带着透明盖子,递给林盼楠,“喏,给你的。”
透明盖子有着三个格子,最大的那个格子里是煎好的牛排,另外两个格子被雾气蒙住了看不清,但从大致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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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来看,绝对也是秀色可餐。
她愣住几秒,还没来得及问什么。
陈闻就着急解释:“那个不是昨天带你去医院,医生说的要多吃红肉啊,我正好买菜多了,而且你要是老是低血糖晕倒怎么办?等下万一你去公司晕倒了,要联系你的家属,那不就只有我,你不是不想被你同事知道嘛?万一你在家晕倒,我带你去医院,我家那个叔叔又说我,我可不想被他一通训了,多丢人啊,而且……”
话还没说完,林盼楠就打断:“你不用做到这样。”
听到这话,陈闻眉头蹙起,但也没再说话。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陈闻眼里亮晶晶,有光,让人怎么都没有办法辜负他的好意。
接过饭盒,还是热的。
是早上做的,明白过来的瞬间,她转过身去,眼眶再也装不下负载的眼泪,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不用对我这样,我什么也没办法给你,所以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身后的人没说话,她没回头快走出院子,然后再走出胡同。
故作镇定走到胡同口,确认已经离陈闻远得不能再远的时候,眼泪如决堤般全部落下,她抱着温热的饭盒终于哭出声。
她拥有的太少,陈闻拥有的太多,尤其是有家人的爱,这是她最羡慕却也最缺失的。对于他的这些好意,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她还不起,也没有东西可以去还。
在北城的这些年,她学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因为忘记带伞只能在上班高峰期淋雨冲进公司,一个人加班因为错过末班车只能在刮冷风的夜晚蹬自行车回家。
唯独就是没学会怎么去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从很小的时候,王爱娣就教育她,不要收别人的东西,收了要还的。
王爱娣的原话,现在还刻在她脑子里“家里穷,也没钱给你,你交不起朋友。”
可她偏不信邪。
刚到北城的时候,有股大学生的冲劲儿。
还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信念。
结果撞的头破血流。
她像一片从南湾漂到北城却又失去船帆的小船,要被波涛汹涌的回忆吞噬的时候,身后有人拍拍她的肩。
一包餐巾纸被冻得有点红的手指夹住,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闻声线沉沉,“拿着,做个饭给你感动成这样,别哭了,女人的眼泪很珍贵的不知道吗?”
她接过去,不想让陈闻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准备偷偷挪动位置。
“擦擦,我没看你,不信你自己看。”
林盼楠把埋在臂弯里的头稍稍抬起一点,从侧面果然只能看见陈闻的背影。
北城才立春,早上的温度也依旧低得很,陈闻杵着拐杖,只穿着件单薄的卫衣站在她身后,背对着她。
初春的太阳从东边照过来,金色的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他杵着拐杖的臂弯形成一个三角,光从三角里漏出来,就好像,像海上崭新又闪着光的船帆。
“好了,别哭了,擦擦。”陈闻背靠着林盼楠蹲下来,手上的纸又往前递了递。
她接过去,伤心还没完全收起来。
陈闻打趣道:“一会还上班呢你,再哭上班要迟到了该扣全勤了。”
这话如有神效,林盼楠立马止住抽泣,掏出手机,还好还有三十分钟才打卡,心稍稍放下,把眼泪全部擦干净,“谢谢你,陈闻。”
陈闻早已经站起来,只留了个背影给她,对她挥挥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林盼楠把脸上的狼狈收拾好,赶到公司楼下,手机振动进来一条新消息。
陈闻【我什么都不要】
心里的感动刚冒出头,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陈闻【只要下次别低血糖晕在家门口】
陈闻【我没给你买工伤保险,嗑坏碰坏我可赔不起。】
陈闻【所以好好吃饭,别给我这个机会。】
林盼楠捏紧手机,心里暗道这个邪恶的资本家。
嘴边却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
陈闻走到胡同的拐弯处,确认林盼楠看不到以后,撑着拐杖顾不上什么形象一跳一蹦在胡同里加快回家的进程。
“诶呦我去,冻死我了。林盼楠那么个小细腿跑起来那么快。擦,忘记给自己拿外套,记得给她拿纸巾,你真行。”陈闻说完,眸子闪了下意识到什么,忽然笑了。
路过的小孩背着书包指着一条腿蹦蹦跳跳的陈闻背影,跟另一个小孩说,“哇,你看,那个哥哥脚底好像装了弹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