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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作者:梨悠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如墨,路灯在梧桐叶间投下斑驳光影。


    路悠悠和乔若溪走到宿舍楼下已过了十点。


    进门时,乔若溪还在美滋滋地回放今天拍的视频:“有个帅气的朋友就是好,都不用考虑肖像权……”


    话音未落,她一声“哎呀”惊得路悠悠慌忙转身。


    当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路悠悠无奈地直叹气:“这也能撞上?你太优秀了,伤到哪儿了……”


    她走在乔若溪前面,给她敞开着门,结果这姑娘在门口直接右拐,撞门边儿上了。


    “额头。”


    “额头好着,没破相。”


    “手。”


    乔若溪扣下手机露出手背,一道浅浅的口子映入眼帘。


    路悠悠:“创可贴放哪儿了?”


    乔若溪吹了吹伤口:“我没创可贴。”


    “我出去买。”


    乔若溪感激涕零:“算了算了,就这么点小伤口,晾晾就好了。”


    对方没有回应,乔若溪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只见走廊尽头青蓝夜色吞没了路悠悠的身影。


    “……”


    她怎么觉得,悠悠是纯粹想出门,而不是想给她买创可贴呢。


    乔若溪坐到椅子上,忽然想起回宿舍的路上她和路悠悠的对话——


    “胖子的钢琴弹得真是出神入化,歌声更是悠扬动听,你看到没悠悠,那会儿全场女生都炸了,啧啧……我朋友简直就是个天才啊!我在说什么胡话,高考状元本身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乔若溪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路悠悠在一旁发呆,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路悠悠同学,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花痴?”


    “啊?”路悠悠回过神来,长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江雪岩这么优秀,你眼睛瞎了吗?”


    路悠悠眨了眨眼睛:“他优秀,难道我就不优秀吗?你的意思是他配我绰绰有余?”


    乔若溪被她逗笑了,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我的意思是你俩挺般配的,为啥不能在一起呢?”


    路悠悠开怀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看着般配就能在一起的人,有些看着很般配的,在一起后也可能变得格格不入,不过,当朋友就能长长久久了。”


    乔若溪细品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是不能跟江雪岩谈恋爱,只是她怕不能长久?


    想了想,乔若溪索性给江雪岩发了条微信:[悠悠去药店了,这么晚了,你说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江雪岩很快回复了她:[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去看看也不合适。]


    乔若溪弯了弯嘴角,自言自语:你个傻胖子,要是追到了悠悠必须让我坐主桌。


    ……


    路悠悠出门后没有直接去药店,而是在学校的一处小花园里坐了一会儿。


    树木深处,有一对情侣在接吻,换作平时,路悠悠早跑开了,今晚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那对情侣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转移到了树后面。


    路悠悠却没移开目光,只是看着树顶的夜空静静想事情。


    其实,她并不是个颜控。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江雪岩转学转到了她们班。


    那个时候他比较胖,同学们很快给他起了个中肯的外号——胖子。


    他平时话不多,路悠悠也极少跟他说话,期中考试后,路悠悠发现他居然考进了班级前三,才开始注意他。


    好学生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平时大家一起讨论数学题,上课一起激烈地抢答,互相之间都会有些隐隐的惺惺相惜之情。


    慢慢的,她和江雪岩从陌生人变成了普通朋友。


    就这样按部就班地上了初中,她和江雪岩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里。


    初一的时候,路悠悠已经长到了一米六,江雪岩却似乎没怎么长个,比小学时瘦了点,但还是比她矮,比她胖,坐在她前排。


    有一天刚到学校,早自习还没开始,路悠悠趴在桌子上睡觉,忽然被教室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


    “死胖子,你算什么东西,超老子的车不说,居然还抢老子的停车位!”


    “什么停车位,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路悠悠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到三个大高个站在她书桌前面,正跟江雪岩吵架。


    “怎么回事?”


    她转向同桌,同桌小声告诉她,这三个人是校霸,江雪岩抢了他们的停车位,专门过来训他。


    他们口中的停车位,其实就是自行车棚。


    校霸级别的人物,谁也不敢惹,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安静而担忧地看着小胖子被针对,心里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而正主江雪岩显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同学们眼里的担忧,还在那里一板一眼地跟人家僵持着,没有半点儿要道歉的意思。


    路悠悠觉得她和江雪岩也算是老熟人了,不能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坠入歧途”,于是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后背,给他递过去一张字条——


    “那些人是校霸,别惹他们,你就道个歉,和气为上。”


    字条被江雪岩攥在了手里,路悠悠胸有成竹地望着他,以为下一刻他就会服软。


    谁知那胖乎乎的男孩突然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向校霸,声音斩钉截铁:“我就不挪,你另找地方。”


    路悠悠:“……”


    大哥,人太犟是会挨打的!


    “你小子有种,给我出来!”


    带头的校霸被激怒了,一把揪住江雪岩后背的衣服。


    路悠悠心头一紧,目光落在眼前那只青筋暴起的手上,也就一瞬间,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说了一句:“等一下!”


    她的动作成功吸引了校霸的注意,连江雪岩也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路悠悠心跳如擂鼓,脸上却笑嘻嘻的,看着校霸说:“既然是学校的车棚,大家都可以停呀……你明天早点来停不就好了?”


    “哼,臭丫头,你算哪根葱?”校霸斜眼睨着她,居高临下,像是在打量一只自投罗网的羔羊。


    路悠悠从小乖巧,很少接触这样的人,第一次被这样充满赤裸裸恶意的眼神盯着,后背有些发凉。


    幸好这时,她瞥见了门口的老师。


    “老师来了!”她小声说。


    老师也不负众望,一进门就冷下目光问道:“你们在干嘛!”


    “找同学玩”,校霸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声,他特意加重了“玩”字的尾音,眼神却像刀子般剜了江雪岩和路悠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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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老师再开口,他已放开抓着胖子衣领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两个小弟立刻簇拥着跟上。


    校霸抬手随意挥了挥,校服袖子滑落半截,露出手腕上那道鲜明的疤痕,“老师再见”,他拉长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我们下次再来玩。”


    路悠悠:“……”


    路悠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放学的路上,江雪岩骑着自行车停到她身旁。


    “上车,我载你回家”,他指了指自行车后座。


    不好吧……


    路悠悠有些犹豫,虽然校里校外早恋的小情侣比比皆是,可她并不想早恋,被人误会了也挺不好的。


    13岁的少女一头短发,皮肤白皙,一双灵动的眼睛虽然礼貌地笑着,但内中的抗拒一览无余。


    “我家离得近,走回去就好了”,路悠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是属于一笑就让人觉得性格很好的那种。


    江雪岩没有再坚持,也没有独自一个人先走,而是从车座上下来,扶着车把手走到了她身旁,摆明了要跟她一道走。


    “我是怕早上那几个人会在路上堵人,一起走安全点”,他解释道。


    路悠悠:“……哦。”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来堵人,就是来堵,堵的也是他江雪岩啊,如今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过来连累她,真的好吗?


    路悠悠小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算了算了,等会儿胖子快挨揍的时候,我立马报警就是了。


    江雪岩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揪揪,以为她害怕,还安慰她:“最近我都会跟你一道走的。”


    路悠悠:“……”


    倒也不用天天如此……


    江雪岩:“不用怕,他们也就三个人。”


    路悠悠:“……”


    她四下张望,偶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搭讪:“班长,你家在哪儿呀?我们去春风路,要一道走吗?”


    班长于洋长得人高马大,在竞选班委的时候中气十足,讲得滔滔不绝,此时竟生出几分腼腆来:“不了不了,我还要买点东西,你们先走。”


    路悠悠笑笑:“也好,那明天见。”


    ……


    爱德华·墨菲曾说过,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最终都会出错,这一次也不例外。


    两人刚出校门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路悠悠神经大条,还在跟江雪岩讨论他带她走的这条小路太偏僻了,要是在这里被人堵了,想跑都跑不掉。


    结果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是死胡同。


    路悠悠心道不妙,一转身却看到三个吊儿郎当的少年慢悠悠往这边走来。


    “我就不该听你的,你看你带的这叫什么路?”


    她纤细指尖迅速滑开电话手表界面,熟练地打了三个数字——110,正要拨通,却被人一把拉开。


    “你干什么?”她气呼呼看着把他带到死胡同的胖子,急道。


    “别急,等我打输了你再报警”,江雪岩抿着唇笑得安静,“怪不得你一路上都在摸电话手表。”


    路悠悠还在怔愣,江雪岩已经把自行车横停在两人中间,给她隔出了一条安全地带。


    “别怕,我也是校霸”,他狡黠一笑,慢慢卷起校服袖子,转过了身。


    路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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