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早餐？”
“送早餐！”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人声鼎沸，牛油的香辣醇厚鲜香，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路悠悠和乔若溪激动的声音像两颗投入沸水里的冰块，骤然压过了全场的喧嚣，引得周围人们纷纷侧目。
江雪岩早已习惯了成为视线焦点，他慵懒地躺在沙发椅里，面对投来的目光，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略微皱了皱眉，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灯下拓出一小片阴影。
路悠悠和乔若溪倒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过在强烈的好奇心面前，别人的目光根本不值一提。
“美女姐姐出手太快了！”
“是啊，这才开学第二天！也太勇猛了吧！”
两人高中不与江雪岩同校，从没见过他被女孩子追捧的样子。
江雪岩性格沉静，平时自带一股清冽疏离的气质，像一株落雪的青松。这样的人被女孩子表白……想看！想知道每一个细节！
“要论勇猛，你也不赖”，江雪岩颇有深意地看向路悠悠，他声调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在这种嘈杂环境里格外清晰悦耳。
路悠悠心下一紧，知道他在影射她跟沈嘉树表白的事，这厮还真是会攻心。
好在沈嘉树在她这里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丢脸，但人总不能一直活在丢脸的漩涡里不是？
路悠悠凶巴巴地瞪了江雪岩一眼，几缕碎发倏然从耳边滑落，因为激动和热气，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一转头又笑眯眯看向刘尚恩：“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刘尚恩瞄了眼隔壁江雪岩，他本尊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拉着脸低下头翻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读岩机：岩哥想让我继续说。
“就今早上，我和岩哥刚下宿舍楼，那女生就打着伞，袅-袅-娜-娜地提着便当盒走了过来，我一看那便当盒，哇塞，太精美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是粉粉嫩嫩的马卡龙颜色。”
“哦！哦！哦！然后呢？胖子收了没？”
江雪岩似笑非笑看向路悠悠和乔若溪，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很浅，却莫名带着点揶揄：“收着点下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别理他，你继续说。”
三人在一旁聊人家的八卦，却把人家当空气。
刘尚恩清了清嗓子，他身材瘦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显得格外阳光：“我岩哥，咳咳，看都没看人家，就说：‘不好意思，陌生人给的东西我从来不吃’，然后就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姑娘愣在原地，脸唰一下就白了。”
“陌生人……太扎心了”，乔若溪捂住心口，她有一头柔软的栗棕色卷发，此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虽然江雪岩平时也嘴欠，但那是对她和路悠悠，正常情况下，他还是挺有礼貌的。
“是啊，那姑娘该有多伤心啊，你说话也太狠了！”路悠悠看向对面那个“负心汉”，他正若无其事地划着手机，好像周围一切与他无关。
“这算什么，高中的时候我岩哥还跟女生说过更狠的话呢”，刘尚恩说到兴头上，根本停不下来，脸颊激动得泛着红。
两个女生也不想让他停下来：“什么话？也是对喜欢他的女生说的吗？”
“嗯，当时那女生直接当着我的面问岩哥要不要试试跟她谈恋爱”。
路悠悠和乔若溪嘴巴张得大大的，江雪岩隔着蒸腾的白雾看了她们一眼，恨不得给她们一人塞一口肥牛卷。
刘尚恩假装没接到旁边江雪岩抛出来的眼刀，双臂抱胸酷兮兮道：“我岩哥说，我没打算在高中谈恋爱，那女生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大学呢？我岩哥说，大学可能会谈，但绝不会跟你。”
“啊，我的心脏没了”，乔若溪夸张地倒在沙发靠背里，柔软的卷发陷进深色的绒布中，“胖子你的心是金刚石做的吗？大学可能会谈，但绝不是跟你，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路悠悠鼓着两个腮帮子，眯着眼睛看了江雪岩一阵子：“你对喜欢你的女生都这么狠吗？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
江雪岩抬眸看着她，火锅氤氲的热气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朦胧，他没说话，刘尚恩替他答：“嗯，都挺狠的。”
乔若溪：“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南大校草江雪岩同志。”
路悠悠：“我也是。”
江雪岩轻抬眼皮，懒懒道：“反正都要拒绝，难道还要带人家去吃顿饭？早死早超生。”
“……”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只有火锅在不知疲倦地沸腾。乔若溪点点头道：“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但我就是怜香惜玉啊，姑娘们好惨！”
江雪岩把菜单递过来，骨节分明的手在菜单的映衬下更显白皙：“那两位大小姐还吃得下火锅吗？”
乔若溪顺手接过，拿起笔开始在菜单上打勾，“火锅还是吃得下的，毕竟校草拒绝的也不是我。”
话刚出口，乔若溪就后悔了。她转头，果然看到路悠悠在发呆。
糟了，她心道。
如果要评选女孩子表白后被拒绝得最惨的那一个，路悠悠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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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愧。
乔若溪拉了拉路悠悠的胳膊：“悠悠，咱俩去调料碗吧？”
路悠悠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好。”
待走到琳琅满目的调料区，乔若溪小声问路悠悠：“你刚刚是不是想到狗屎了？”
狗屎，意指沈嘉树。
“嗯”，路悠悠点头，拿起一个小碗，无意识地舀了一勺香菜，“沈嘉树当初拒绝我，可谓一招见血封喉，你说他们男生是不是都觉得拒绝得越狠越好？”
“那要看人”，乔若溪凑近她，语重心长地开始发表她的长篇大论：“胖子拒绝的那些女生跟他不熟，没什么情分可言，但沈嘉树不一样，他可是你同桌，平时你俩关系不错，你跟他表白，他什么想法可以好好说嘛，拉刘绫过来往你心上踩是什么意思，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我跟你说，没跟他扯上关系，绝对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说得对”，路悠悠仰头一笑，谁的青春还没遇到几个渣男，“调料碗吧，不说他了。”
“嗯。”
两人刚说完，路悠悠就感觉自己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江雪岩发来的消息——
基因突变：［沈嘉树跟我可不一样，既没良心，也没风骨，你别又傻到把他想成一个正常人，反过来挑自己的刺］
路悠悠弯了弯嘴角，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察言观色？
她转头往江雪岩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隔着几张桌子，江雪岩像是心有灵犀，也抬头望向了她。他坐在暖黄的灯光下，周身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四目相对，路悠悠瞬间就读懂了他眼中那份不言自明的肯定和鼓励。
多年的默契像一道温暖的溪流，缓缓淌过心间，路悠悠瞬间觉得自己精力充沛。
鬼使神差般，她冲他扬扬头，吐了吐舌头，像极了微信表情包里那个“略略略”的小兔子，灵动又狡黠。
江雪岩看着她，没忍住笑开了花，他的右颊现出一个梨涡，耀眼如盛夏的阳光。
路悠悠很快便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低头去调料碗。
太好看了，这家伙长高变瘦以后真的太好看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光，像夜晚一闪一闪的星光，耀得人心头发颤。
“岩哥，你喜欢路姐姐吧？”
刘尚恩忽然凑过来道。
江雪岩猛然收回眼角漾出的涟漪，转头一个眼刀射向刘尚恩。
刘尚恩早就做好了准备，身子极速后倾，求生欲极强地冲他摆手：“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