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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神塔(十四)

作者:江上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被拉起,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


    他的手心带着老茧,手腕却格外细腻。我侧耳捕捉声源,在一片踩踏声和叫喊声中找到了轻柔的簌响。


    是个女孩。


    我一时有些惘然。


    是谁没有跟着队长离开?亦或是与我一样,是一只混入狼群的羊,想要不自量力搭救同伴?


    转眼间到了一个拐角。


    她放开我的手,道:“你先在此处,不要与死神之眼直接对视,但是找机会攻击摧毁它,懂了吗?”


    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是吉尔提。


    又是吉尔提。


    她正要离开,我想抓住她的手,却只扯住了衣袖,我想问,你为什么救我,话到嘴边只觉得如此问没有意义且耗时间,便拣了个要紧的道:“你去做什么?”


    “我帮你避开他们,你有办法摧毁死神之眼的,对吧。”吉尔提蹲下道,语速急切。


    “……我尽力。”


    “好。”吉尔提得到我的答案后肌肉舒缓下来,毅然奔赴她的战场。


    我无神的眼眸直勾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着跪坐在原地。


    尽力的极限是什么?靠着已经用完的符文吗?死神之眼能抗下两发雷杖完好无损,我要用什么符文才可以摧毁它?


    答案是,没有。


    这一次换我骗吉尔提。


    我拿出一朵深海蘑菇,和一杯酒,在原地做了一个简易的机关,在我吞下食物身体变小的一瞬间,机关上高悬的刀直直坠下,左手掌心瞬间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我被痛醒了,还没有堕入幻觉就感觉到刀刃在骨骼中格外冰冷。


    眼泪又不住地留下来,好痛好痛,我笨拙的咬着一截绷带,给左手包扎止血,还有一些悔恨,恨自己太不自量力,低估了死神,才让自己陷入这样狼狈的境地。


    根据之前记下的路,我迅速推测出迷宫的正确走法,原路返回风险很大,但我没有选择。身体变小后,逃跑的路线成倍增长,原来一步跨过的距离现在半分钟才能完成,我累得气喘吁吁。


    好在我靠着记忆行至四分之一的距离时,视线恢复了,只是短暂性失明。


    这个距离正是吉尔提的终点。


    我经过战场,匆匆一瞥。


    右侧是阴影中的使徒大军,张牙舞爪,黑压压一片,各种符文在暗影中跳动蓝色火星,暗流涌动。


    左侧只有吉尔提,她身背血光,看不清神情,只听她一字一句道:“我句句属实。”


    立刻有使徒驳斥她:“放屁!你若是没有背叛主神,为什么不提着叛徒的人头来见我们,反在这里惺惺作态!”


    使徒群情激昂,吉尔提愈发沉默。


    视线到这里结束。


    我没命地跑着,战争爆发了。


    无数人嘶声怒吼,兵刃相见,呲嚓有声,吉尔提一人浴血奋战,死守过道。


    她一定会发现不对,因为左侧只有她。


    死神之眼前不会有符文的攻击,也不会有我。


    她将知道自己被骗了。


    但无所谓,她一定会死,死于她的信仰,或是想保护的东西。


    我不愧疚,她的一切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东西。但我也不想知道她死前的神情,凭着最后的一点良知,也可能是软弱。


    我跑回了一楼,这里空无一人,所有的活物集中在二楼,其中也许有斧头神的意志。


    我大汗淋漓,身体在剧烈运动下加快代谢,提前恢复原状,但事情远没有结束,我咬咬牙,一鼓作气冲向墙壁!


    再睁眼时,我看到了第八层外景。


    我抽搐一口气,几欲大哭,我活着出来了!我不敢懈怠,哪怕肺部充血欲裂,我无视身体发出的警告,跌跌撞撞跑向遮挡物更多的地区。


    经此一役,想找楼梯会更加难。


    与此同时,宴会厅,有使徒停止了攻击。


    “艾米丽,怎么了?”


    女孩疑惑着歪歪脑袋,做两三下跳到墙边,沿着墙缘细细耸着鼻翼,突然神色一凝。


    “气味不对,那人跑了!整面墙都是她的味道,我能闻到!”


    同伴很是不解:“什么味道?”


    “她跑了,通过了大厅的墙壁,气味扩散到了整面墙,难怪空气中的气味一直很奇怪,这味道我闻过……在第七层的时候!”


    使徒被这小小的骚动吸引,人影不再跃动,而是朝着艾米丽走去。


    “你确定吗?”“那要怎么办?”“还打吗?”


    正在这时,斧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中传来:“兵分两路,四五层使徒守死神之眼,剩下的都去抓叛徒!”


    祂一声令下,使徒登时有了主心骨般,开始有条不紊行动,一时间人群四散,露出了躺在地上了一个血人。


    吉尔提已经没多少完整的皮肤了。


    她甚至动了献祭,伤了灵魂,换取尚能一博的力量,但这样她也挡不住千军万马,打到一半时她知道自己被一个小毛头给骗了,但她不能退缩,退缩即是死。


    吉尔提仰面躺着,脊椎不受控制,无法站立,眼球很干涩,却怎么样也无法缓解,只好盯着天花板,黑黢黢的,越看越丑,越丑越难受。


    宴会厅外,第八层幽灵大街。


    红木做的酒吧,青石砖铺整的小路,以及阴郁到看不到尽头的天空。


    我靠着一根石柱直直地坐在地上,身体超负荷,必须稍作休息,清凉的石砖与燥热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我瞬间脱力,却仍然警惕地观察四周,吉尔提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拖住使徒,他们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我没有做出反应,一位使徒便从街角走出来,对视的瞬间我脑海中略过无数方案,比如谎称看到一个狼狈逃窜的人,顺便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或者混入其中贼喊捉贼,再伺机逃走。


    可所有的想法全被——我没有神刻——这一事实全盘否定。


    我再一次狂跑起来!


    那位使徒即刻意识到我是漏网之鱼,朝同伴大喊道:“在这里!快来!”


    很快追我的人多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多,我知道拖延不是办法,且不说已经到达极限的体力,使徒在第八层的搜寻一定是呈现散点状,当某一点发出信号时,散点的使徒将向信号源聚拢,最后呈现——包抄状。


    唯一的办法是在成型前逃出去。


    火种不要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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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往身后炸去,我所过之处尽是火海,吞噬了行道树,所有木制房屋和土壤,硝烟四起,火舌舔身,海水沸腾,余热令我汗流不止,更加虚脱。


    可使徒却如快饿死的蝗虫,怎样也烧不干净。


    他们在火焰中起舞,呐喊,跳跃,抽搐,腐化,然后死亡。


    随后又有新的人顶替,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我不经想,他们到底是人,还是主神的傀儡


    火种经不起我长周期投放,很快消耗殆尽。


    同时一股晕眩感袭来,伴随着积淀的酸痛感,绝望的铁锈味,还有死亡压迫,如入沼泽地,欲出无门,欲陷不甘。


    比死意更先到来的是锥心的沉默。


    我怎么没有跑死在这里呢?一死百了多好。


    我不甘心啊……


    对了,深海蘑菇。


    我不顾咽喉的刺痛和烫伤,蛇吞一大口烈酒!


    在失去意识前翻身滚进了一个酒桶中,把大腿掐出血丝才尚可清醒地关上了酒桶盖。


    这一次我没有看见沙漠,在黑暗中,有人背对着我,黑风衣簌簌作响,手持一把过人高的镰刀,怕他对我的攻击会投射到现实,就此僵持着,直至我离开。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人声。


    他们还没走?!


    我瞬间清醒,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身体还没恢复原状,他们想不到酒桶里可以藏人,只要我耐心等待。


    除非他们一把火烧了斧头的街道。


    “你确定是这里吗?”


    艾米丽抬头仔细嗅了嗅空气,迟疑道:“我确定,这里的气味最浓,可是……”


    为什么没人?


    她的决策将影响所有使徒的动向,每拖延一秒,那条鱼逃走的几率便会更大,她要承受的代价也会更加惨重。


    她不敢赌,但她的鼻子什么时候出过错?还是狡猾的叛徒用了她没接触的符文误导了嗅觉?


    艾米丽沉心静气,再一次感知周围的每一个气味分子,捕捉,甄别。


    最后,她锁定了一个酒桶。


    艾米丽更加犹豫了,酒桶的大小甚至装不下一个小孩。


    可嗅觉不会欺骗她,想到这,艾米丽定下心神,朝酒桶走去。


    我紧紧贴着桶壁,通过木板的缝隙侦查外面的情况,使徒们叽哩哇啦一阵商量。


    只是我很在意一个短发女孩,我听过她的声音,在第七层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预感到角落有活物的使徒。


    上次我莫名其妙逃过一劫,这次呢?


    我看着根骨分明轮廓清晰的手指,不免心中打鼓。


    他们为什么还不走?退一步说,他们哪怕不知道我藏在酒桶中,等到我吃完所有的深海蘑菇,自会暴露无遗。


    我有些心焦。


    紧接着,使徒们问了短发女孩什么,女孩面露迟疑,随后坚定地朝这边走来。


    准确的说,朝我走来。


    “哒哒哒”


    每一步都踩在我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往这边走来,像是锁定了我的位置。


    随后她一把掀开了酒桶盖。


    我们对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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