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毫无察觉。
谢姝又将手伸到左边男人眼前晃了晃,男人目光穿过她的掌心,集中在前方那五个逼人签欠条的人身上。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谢姝来到那一对抱着的老奶奶和中年女人面前,用手碰了碰老奶奶的肩膀。
哭泣的老奶奶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又低下了头。
谢姝瞬间明了了,这些人全部都看不见她。
谢姝用力地咳嗽两声,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一眼,说明这些人也听不见她。
谢姝惊呆了。
所以,她是隐形人还是鬼?
谢姝正思考着,前面五个男人的包围圈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不是我偷的。”
五个男人里最壮最高的那个男人呸了一声:“有赌场印记的筹码从你屋里翻出来的,不是你还有谁?小兔崽子,老子告诉你,赌场的规矩,筹码出门还三倍,今天你欠条要是不签,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说着,男人似乎踢了一脚,里面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老奶奶眼底流露出心疼,上前两步,中年女人立刻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妈,你不要命啦?”
老奶奶看着前方,留下了浑浊的眼泪:“可是,小弋……小弋是冤……”
中年女人一把捂住老奶奶的嘴:“妈,你可别犯糊涂。如果东西不是小弋偷的,就是小坚拿的。你要想清楚了,小弋只是你捡来的,小坚可是你亲孙子,是咱们家唯一觉醒的能力者,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老奶奶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是你把赌场筹码藏小弋房间的?”
中年女人目光闪躲:“妈,小坚马上就要参加能力者考试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一点污点。不然他考不上,咱们全家都只能在贫民窟当一辈子贱民。”
贱民?
谢姝糊涂了。
一百多年前,被寻回的太子殿下建立无数战功之后,不是废除了贱民制度并建立了许多福利制度,保证联邦百姓的基本生存吗?
怎么这里还有?
虽然已经确认这些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谢姝,但谢姝一个一米七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还是不敢冒险。
她只能一步步靠近被那个被围攻被冤枉的“小弋”。
就在谢姝靠近的时候,那个嘶哑痛苦的声音再度响起——“奶奶,我是冤枉的。”
老奶奶眼泪流得更凶猛了,她张了张嘴,发白的嘴唇哆嗦着。
中年女人抓着老奶奶手臂的手使劲捏着,用眼神不断地哀求。
老奶奶闭了闭眼,开口道:“小弋,做错了事就要认。你乖乖签下欠条,这个债奶奶和你一起还。”
老奶奶说完,整个屋子如一片死地般安静。
凶恶的打手嗤笑了一声:“周弋,你奶奶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能冤枉你。”
周弋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讽刺:“是啊,那是我奶奶。”
打手让人将欠条拿出来:“签吧。”
周弋签了欠条,打手们陆陆续续地从狭小地屋子里离开了。
原本谢姝需要小心翼翼,侧着身子才能躲开人群走动的屋子瞬间宽敞了许多。
周奶奶赶紧过来扶周弋,周弋靠着破旧的柜子,坐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布满血污,银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遮挡住了眼底的嘲讽。
周奶奶:“小弋,你没事吧?”
周弋低着头,银色的长发遮住了脸,他的手垂放在地上,无力颓然。
周弋:“第三次。”
周奶奶:“什、什么?”
周弋:“奶奶,事不过三。”
周弋抬起头,看向周奶奶,蓝色的眸子如一片幽深的海。
周奶奶脸色白了又白,眼睛闪躲不敢看他,急忙说道:“小、小弋,那、那个,你早上还没吃饭,又受伤了,奶奶……奶奶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说完,周奶奶不敢看周弋,仓皇逃跑。
周母冯俏看了周弋一眼:“小弋,你也别怪我们。你一个孤儿,要不是你奶奶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没命了。这些年,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你现在帮小坚顶罪,也算是回报我们了。而且,小坚现在觉醒了精神体,以后入了学,赚了大钱,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周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冯俏。
冯俏心虚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心里不满啊?是,你是四岁就开始自己捡垃圾自己养自己,但是没我们,你活得到四岁吗?这些年,你奶奶没给你送过吃的喝的吗?给了你这么大的恩,让你帮点忙就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真晦气。”
说完,冯俏骂骂咧咧地走了。
人都走了,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姝看了看周弋,又看了看小门。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现在该不该离开这里。
不离开,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离开了,又怕自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谢姝走到周弋身边,对他伸出手,地面凉,尘土也多,她想扶周弋起来,但是手在碰到周弋的前一秒又停了下来。
她不了解目前的处境,也不了解周弋。
如果贸然动手,她怕周弋以为她是鬼怪,找人把她抓起来。
毕竟,别人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但是可以感知到她。
谢姝蹲在周弋身边,担忧地打量着周弋。
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银色的微卷长发沾满了尘土,周弋的脸上冒出了不少冷汗,他的脸也满是污秽。冷汗留下,不仅让银发在脸上沾成一缕又一缕,也在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道道痕迹。
蓝色的眼睛像乌云压顶,暴雨之前的大海,绝望,死寂。
谢姝想起了姑姑姑父,想起了乡下的许多人。
在联邦,普通人尚且活得艰难,两百年前的贱民只会更难。
而在很久以前,她和周弋一样,都是被收养的孩子。
谢姝在周弋身边坐了一会儿,周弋一动不动,只是眼神聚焦在狭小的门口。
直到周弋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谢姝才想起周奶奶离开前说去给周弋做吃的了。
可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周奶奶还没回来。
不会不回来了吧?
谢姝瞪大了眼睛,她跑到门外,左右张望,没看到人。
谢姝瞬间寒了心。
周弋还在等啊。
谢姝又跑回来,周弋似乎也明白周奶奶今天不会回来了,他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尝试着站起来。
但是,他受伤太重,又没吃饭,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摇晃了两下就倒了下去,谢姝担心地伸手扶助他。
待周弋站稳,谢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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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松手。
周弋看向自己沾满灰尘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谢姝的方向又迷惑地低下头。
他艰难地走回床上坐下。
好在他的屋子十分狭小,转个身就到了。
他太疲惫太虚弱了,身子一靠就倒在了床上。
这一转身的距离那么近,周弋却走得十分艰难,让谢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如今周弋躺下了,谢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往下,瞬间惊住了。
周弋的腹部好大一片血。
虽然那血似乎已经凝住了,没有再流了,但是从衣服渗出的出血量和她身为大夫的专业诊断上来看,这里的伤绝对不浅。
血没有继续流了,不代表伤口没有危险性!
谢姝顾不得别的了,急忙蹲下轻轻地拉开他的外套检查他的伤口。
是刀伤。
没伤到内脏。
但是…… 伤口很深,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引发并发症。
谢姝将手放到周弋额头上。
完了,已经发烧了。
是病理性发烧。
谢姝又急又恼:“受伤了要先处理伤口啊,为什么要听之任之……”
她看向周弋,话忽然卡住了,周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两个人四目相对。
周弋又迷惑地皱紧了眉头。
谢姝急忙将手放下来,她调动自己的精神体,又瞬间收回,懊恼道:“差点忘了,治愈系精神体对普通人的外伤没用。”
谢姝想了想,朝门外走,走了一半,又回来,在屋子里找了找,翻到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水,从包里拿出饼干,撕开,将饼干捏碎放到水里。
这里的人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
如果是看不见,那可以喝水。
发烧的人会特别想喝水。
如果能看见……
谢姝摇摇头,应该看不见。
谢姝跑出院子,等出了院子,谢姝才发现,两百年前,贱民的生存环境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加恶劣,目之所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许多有毒的蚊虫鼠蚁四处乱窜。
周弋的房子甚至是垃圾修建的。
困在这样的地方,除了基因变异,否则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谢姝没来过这种地方,只能偷听别人的谈话来判断药店的位置,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片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找了一家药店。
谢姝趁着店员不注意的功夫,从柜台里将消炎药,消毒药,退烧药,纱布,绷带拿了出来,放进宽大的睡衣口袋里。
只要放进来了,店员就看不见。
谢姝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说:救人要紧,莫怪莫怪。
谢姝用最快地速度回到周弋家,周弋这时整个人已经彻底烧了起来,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那张稚嫩的脸被烧得通红。
谢姝见过很多病人,哪怕是能力者,在精神体的帮助下,也很少有人能在高烧四十度的情况下,还保持清醒。
但是周弋死死地睁着眼睛,眼神没有一点涣散。
谢姝将药拿出来,将药丸放到周弋嘴边,周弋躺在床上,墨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谢姝甚至有种周弋能看到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