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了一条迷你人鱼》
1. 搬家
听见叮咚一声,谢姝放下手上正在清洗的花瓶,走进厨房。
烤箱里的曲奇饼干已经烤好了。
她洗干净手,戴上手套,打开烤箱,将饼干拿出来,小心地将饼干装入事先准备好的漂亮盒子里。
今天是谢姝搬家的第一天。
她租的这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位于市中心核心地段,是帝国第一医院的集体宿舍。相较于市面上一个月一万多星币的租金,医院福利房只需要七百星币。
谢姝是新入职的实习医生,自然可以享有这个福利。
因为左邻右舍都是医院的同事,谢姝在搬家前就事先购买了一批精美的小盒子,又在搬家后第一时间将厨房打扫出来,将小饼干烤上,只等饼干烤好,给邻居们送过去,做邻里礼。
谢姝将饼干装好,放进篮子里,一个一个的敲门送过去。
今天是周六,医院双休,除了值班医生外,基本都在家,如果是出去玩了,谢姝会将饼干挂在门上,并附上一张小卡片。
最后一家是谢姝的对门。
因为是对门,又是给自己写介绍信的学姐,谢姝除了准备了邻里礼,还准备了一些别的谢礼。
梁节收到礼物,笑着让家务机器人小O给谢姝泡了杯热茶:“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这里还没收拾完。”
谢姝没坐,蹲下帮着梁节收拾东西:“学姐,是调令下来了吗?”
梁节的未婚夫是军部的人,前不久斯兰特族入侵,梁节的未婚夫跟随太子殿下出战,后来斯兰特族被击退,那位从未在公众面前露面,神秘的太子殿下似乎受了伤,从大战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紧接着军部接二连三紧急调动,梁节的未婚夫也被调到了其他星球。
梁节不愿意和未婚夫分离得太远,便申请调往未婚夫所在的星球医院。
梁节将两人的亲密合照打包放进纸箱里:“我问过主任了,说是快了。正好今日无事,我便提前收拾收拾,不要的就扔掉。”
梁节看向一旁忙碌的小O,家务机器人特别昂贵,一个需要八万星币,她这个是二手的,也要五万。
家务机器人体型较大,元件复杂,内部有很多禁运品,不好运输。如果申请特殊运送,运输费快赶上买一个了。
梁节笑道:“小谢。”
谢姝:“嗯?”
梁节用眼神指了指小O:“嫌弃吗?”
梁节笑道:“你要是不嫌弃,过两天就把小O带回去,让它给你当助手。”
谢姝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月薪八千星币,家务机器人对目前的她来说,绝对算是奢侈品,听到梁节这么说,立刻惊喜道:“学姐,真的吗?你真的要将小O留给我吗?”
梁节:“反正也带不走,给你,还能发挥余热,多好。”
谢姝立刻激动起身,大鞠躬给梁节行礼:“谢谢学姐。”
梁节:“你呀,还是改不了在学校里的这股子跳脱劲儿。以后当了医生,要沉稳。”
谢姝羞赧地一笑:“在学姐面前,我又不需要维持形象。”
梁节嗔了她一眼。
两个人很快将东西收拾好,谢姝和梁节一人抱着一个箱子,小O则拎着好几个垃圾袋跟在后面,三个人坐电梯到负一层的垃圾处理站。
维特斯是首都,对垃圾分类的要求很严格,分植物,非植物,动物皮毛,动物内脏,塑料,金属等等,一旦分类错误,一次罚一百星币。
谢姝太穷了,为了避免被罚钱,她在将垃圾扔进去的时候,特意检查一个扔一个。
终于,扔完了垃圾,将纸箱也扔进了专供的垃圾箱,谢姝拍了拍手,准备和梁节一起上去。
路过植物类垃圾箱,谢姝在旁边发现了一个绿竹摆件。
那绿竹盆栽最下面是一个白色的胖嘟嘟的圆形陶瓷,上面画着一片水莲花。
瓷盆里面长着一胖一瘦两根绿色的竹子。
竹子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
当然,这个丢垃圾的人显然没有好好学习垃圾分类指南。
像这样的绿竹盆栽,必须将竹子从土里取出来,清洗干净,再将土包入纸袋之中,将陶盆清洗干净,然后分开扔。
整个扔掉是违规的,发现一次,罚款一百星币。
谢姝想了想,将盆栽捡了起来。
刚好,她的新家空空荡荡,正需要一点绿色的点缀。
“所以,小盆栽,跟姐姐回家,让姐姐拯救你主人的钱包吧。”
谢姝在心里念了一句,快速跟上已经走到电梯口梁节。
梁节目光看向谢姝手里的绿植:“挺可爱的。”
谢姝摇摇小盆栽:“正好,省钱了。”
哗啦哗啦。
“呜呜呜,别摇了——”
欸?
谢姝愣了一会儿,怎么好像听到了细微的水声。
她左右看了看,电梯里除了她和梁节小O什么都没有。
谢姝抬头看向电梯顶部,莫不是上面的水管漏水了。
上个月听说市中心有一家公寓就是水管老化,半夜爆了,导致整栋楼被淹。
谢姝决定一会儿回去后给公寓管理员留言,让他们检修检修。
不然,公寓被淹了,她这个小穷鬼,没钱租医院附近的房子,只能去郊区。而郊区到医院上班,单程超过两小时。她可受不了这么长的通勤时间。
从梁节那里回来,谢姝将小盆栽安置在了卧室的书桌上。
这套房子的卧室很小,只能放进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一米左右的书桌。
但是书桌旁边就是窗户,夏日晌午,窗户外面是浓密的树荫,树荫隔断了暑气,让整个屋子看着都凉快了许多。
谢姝擦了擦汗,没有做饭,拿出两瓶营养液当一顿简便的午餐。她将吸管插入营养液瓶中喝了,肚子飞速有了饱腹感。
喝完,简单休息五分钟,谢姝开始打扫卫生。
这一打扫便打扫了几个小时。
光线渐暗,黄昏帘幕低垂,谢姝看着整洁一新的房子,会心地笑了。
不枉费她花了这么多时间。
谢姝拿出行李箱中的照片,将照片摆放在小盆栽旁边。
照片是她和姑姑姑父表姐的合照。
谢姝五岁时父母在战乱中去世,之后便被姑姑姑父收养,一直到今天。
她在八岁那年觉醒了水系精神体水莲。
在帝国联邦,拥有精神体的能力者只占人口的百分之二,这部分人觉醒精神体后能获得联邦发放的生活补贴和教育补贴。
每一个能力者最后都会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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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自然也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
谢姝是能力者,姑姑姑父表姐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要想获得高质量的生活,所付出的辛苦要比能力者多上许多。
也因此姑姑家一直生活清贫,谢姝默默算着自己转正后的工资。
希望能提前转正吧。
只要能提前转生,就能改善姑姑一家的生活。
将行李箱中的衣服放进衣柜里,谢姝去厨房做饭。
中午已经吃了一次营养液了,谢姝实在是不想晚上再吃营养液。
晚饭,谢姝下了面条,调了一个番茄鸡蛋卤子浇在面上。
劳累了一天,一口热乎乎的面条下肚,谢姝瞬间感觉自己活了下来。
番茄鸡蛋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充斥整个小房子。
晚风清凉,小盆栽上的竹叶似猫鼻子嗅东西一样动了好几下。
“呼。”
谢姝摸了摸肚子,好好吃。
吃撑了。
谢姝将碗筷洗干净,放进柜子里,等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裙,拿了一盘曲奇饼干,泡了一杯热牛奶,走进了卧室。
书柜上面是书架,谢姝从上面抽出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现在网络发达,一个手表就能解决生活中的大部分问题。
因而纸质书的生产商数量急剧萎缩,看纸质书成了一种小众爱好,价格也一路看涨,比电子书昂贵了至少十倍。
但是谢姝还是喜欢看纸质书。
她喜欢上面的油墨味。
谢姝闻了闻这本《联邦帝国历史第三卷》的味道。
是很舒服的味道。
谢姝将牛奶放到保温盘上,温和的灯光下,她坐在椅子上,赤白的双足踩在凳子上,她这才打开书慢慢享受时光。
偶尔,她会拿一片曲奇饼干,慢条斯理地吃着。
看得入迷了,饼干一直拿在手里,迟迟不吃。
“嘶~”
夜风吹进来,有点冷了。
谢姝放下吃了一半的饼干,起身将窗户关上。
回身时,谢姝目光自然地飘向书桌,书桌上,绿色的竹叶往曲奇饼干的方向下探着,伸展着,晃动着。
像一只饥饿的小猫,贪婪地嗅着什么美味。
哗啦哗啦。
谢姝皱眉,怎么又听到了水声?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这里的水管也有问题?
哦对,她都忙忘了,她还没有给公寓留言,让管理员检修水管。
谢姝放下书,目光探寻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洗澡时将手表摘下来,放到了客厅。
谢姝从卧室到客厅,将手表拿起来,戴上,手表自动检测到是她,自动开机。
谢姝点开面板,面板悬浮在空中。
她点开公寓管理员的留言信箱,留下了请求检修水管的语音,这才回到卧室。
谢姝坐下,喝了口牛奶,伸手去拿曲奇饼干。
谢姝手在碰到盘子时停了下来。
“一二三四。”
四片?
谢姝下意识地煽动了一下睫毛。
是只剩四片完整的饼干吗?
她怎么记得她刚才将吃了一半地饼干放回了盘子里,盘子里是四片半。
是她记错了?
2. 人鱼宝宝
应该是记错了。
谢姝没多想,拿起书,重新坐下,继续阅读。
《联邦帝国历史第三卷》准确的说叫奥兰特联邦帝国近代史。
谢姝刚看到两百年前的历史,联邦的皇帝和皇后诞下一子,封其为太子,全国放假七日庆祝。不料小太子满月当日,叛军攻城,小太子失踪,叛军首领肖忒逃亡到斯兰特。
谢姝放下书,端起牛奶将最后一点点牛奶喝完。
现代科技进步,普通人的平均寿命是一百一十三岁,而能力者的平均寿命是五百二十岁,最高者已经活了五百七十八年,并仍然健在。普通人寿命低,但是只要愿意便可以生育好几个孩子,但能力者如果和能力者结合,紧接半数的人这一生都只有一个孩子,另一半则没有孩子。
两百年的话,如果小太子还活着,现在应该正当壮年。
那很有可能就是现在带领联邦重返辉煌的太子殿下。
谢姝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她放下杯子,揉了揉肩膀,将书签插入书中,放下书,钻进被子里睡了。
入睡前,谢姝好像又听见了水花的声音。
似乎不仅如此,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医院的福利房都是存在了四百多年的老房子改造,无论是设施还是修建技术都十分落后。
所以,不会还有老鼠这种古生物吧?
谢姝迷迷糊糊地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谢姝被生物钟叫醒,从床上坐起来。
她还没有彻底清醒,眼皮半垂着。
书桌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完整的曲奇饼干缺了一角。
“嗯,有老鼠。”
谢姝神智不清醒地想。
她打了个哈欠,出去洗漱,同时将面包放进烤箱里。
过了会儿,谢姝吃完饭,手表震动,谢姝点开消息,是公寓管理员发来的,说是已经扫描了整栋公寓,并没有发现有水管老化破裂漏水的问题,并感谢她对公寓的监督。
谢姝抿了一口咖啡。
这就怪了。
谢姝想不明白。
不过她天性乐观,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谢姝开始列需要采购的清单。
刚搬家,需要采买的东西挺多的。
考虑齐全,谢姝就出门去大采购了。
购物中心内,谢姝挑选便宜实用的东西时,电话响了,她将耳机戴上,点了点手表上的通话按钮,一边挑清洁用品一边喊了一声:“姑姑。”
谢姝的姑姑蒋美琪说道:“小姝啊,你今天怎么样?搬家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谢姝:“正在买呢,现在的话,就差清洁用品了。”
蒋美琪:“出门在外,别光想着省钱,营养液虽然号称有营养,但总归是人工提炼出来的,里面不知道加了些什么。还是要多吃点健康的东西。
正好,地里的葡萄熟了,我让你姑父给你寄了两箱,大概下午就到。那东西容易坏,一会儿你下午别出门了,免得送货时找不到你人。“
谢姝:“真的,姑姑?真的有葡萄吃?果然,还是姑姑疼我。”
蒋美琪:“就你嘴甜。对了,你表姐……”
谢姝:“嗯?表姐怎么了?”
蒋美琪:“你表姐不是刚工作了一年吗?在大飞金融工作。她呀最近有一个晋升的机会,需要一千万的业绩,你们医院都是能力者,收入高。你要是得空,帮你表姐问问,看有没有投资需求的同事,把他们介绍给你姐。姑姑这两天愁得啊,整夜整夜睡不着。”
谢姝放下手中的地板清洁液:“这样啊……行,姑姑,等我入职后,找机会看看。不过我刚入职,熟悉的人不多,怕帮不了表姐多少。”
蒋美琪:“咱小姝本事大着呢,说帮肯定能帮的上。好了,姑姑这边还要忙,不聊了。”
谢姝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谢姝叹了一口气,将这个大瓶装的地板清洁液放了回去。
她现在全身上下总共只剩一千星币,买不起这种大品牌的大瓶装。
谢姝将品牌大瓶换成杂牌小瓶,将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回到了公寓。
整理完东西,谢姝坐回书桌前,点开通讯录,一个一个的翻。
她才刚结束在学校长达五年的培训期,同一批的学生和她一样,都是穷学生,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有谁有投资需求。
医院的话,她明天才入职。
一入职就打广告,领导那边,印象也不好,很容易影响转正。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谢姝甩甩头,将烦恼甩掉,去厨房做饭。
得益于太子殿下上任后大杀四方的威力,联邦帝国这些年已经很少打仗了。内外稳定,科技高度发展,物资自然也极大的丰富廉价起来,因此谢姝可以用极低的价格,获取丰富的食物。
谢姝给自己炒了一份宫保鸡丁,一份蔬菜,盛了满满的一碗白米饭。
那白米饭是新上市的品种,晶莹软糯,散发着一股稻米的清香。
谢姝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鲜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谢姝幸福地享用起来。
忽然,手表振动,谢姝点开光屏,同班同学刘佳发来消息:谢姝,八百里加急,快,把急救课的资料发我一份,我快去面试了,想复习一下,找不到了。
谢姝点开邮箱,将资料给刘佳传了过去。
传完资料,她正要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忽然从前面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书桌上的小盆栽。
卧室的门没关,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书桌那里。
昨天睡觉前,窗户是关上的。
睡醒后,她没有再开,就去采购了。
所以,卧室内,没有风。
但是纤细的竹叶颤颤巍巍地抖动着,贪婪地往前探寻着。
甚至,上下左右地绕了一圈吮吸着。
谢姝放下筷子,猫着步子,轻轻地走向书桌。
难道……竹子变异了?
她倒是看到过一些变异植物的新闻,植物变异后有的有毒,有的会产生灵智,甚至是攻击性。
官方一直号召,发现变异植物立刻上交。
谢姝悄无声息地来到书桌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小盆栽。
她屏住呼吸。
小盆栽似乎没有发现她,仍然用竹叶在嗅着空气中的美味。
哗啦哗啦。
谢姝又听到了水声。
谢姝将耳朵凑近。
哗啦~哗啦~
这次谢姝可以肯定了,水花声是从竹子里出来的。
谢姝又将耳朵贴近了一些。
她动作很轻,也尽量不要碰到竹叶。
“呜呜呜~”
“饿饿。”
“好饿。”
谢姝瞪大了眼睛,竹子还会说话?
声音居然这么软这么糯。
谢姝眨了眨眼,好奇心驱使下,她点开手表,扫描竹子。
三、二、一。
扫描结束。
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影响,扫描到了从上往下数第三节竹节那里就扫描不动了。
那是最大的一根竹子的第三节。
直径不到六厘米。
谢姝想了想,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那节竹子。
“咚咚咚。”
竹叶害怕地抖动了好几下,然后立刻噤若寒蝉一般一动不动。
谢姝又试探性地敲了敲。
“咚咚咚。”
稀疏的竹叶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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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了一下。
然后谢姝又听见了那个微小软糯的声音:“呜呜~”
谢姝在椅子上坐下:“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竹叶一动不动,装死中。
谢姝无奈,想了想,走出来,将宫保鸡丁端进房间,放到小盆栽旁边。
谢姝:“你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我出去,不看你。”
谢姝说完,哒哒哒地故意弄出走路的声音,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守株待兔。
刚开始,竹叶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架不住宫保鸡丁太香了。
没一会儿,竹叶开始原地打转,似乎在试探有没有人。
等确定没人,竹节打开小窗,里面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紧接着钻出一个迷你人鱼宝宝。
躲在一旁的谢姝惊呆了。
那个人鱼宝宝特别小,只有食指最上面一节的大小。
皮肤又白又嫩。
有一头顺滑的银色卷发。
人鱼宝宝从小窗跳出来,落到书桌上,漂亮的鱼尾胖乎乎的,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
唯一令人心碎的是,鱼尾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好几处伤口翻出了粉色的肉。
人鱼宝宝用尾巴艰难地挪动着。
受伤的鱼尾仿佛是踩在刀尖上一样,一步一痛。
谢姝从窗帘内走出来,人鱼宝宝一看到谢姝,立刻受惊般地拼命往盆栽那里跑。
谢姝眼疾手快,伸出手将竹节上的小窗关上。
谢姝轻声安抚:“别怕。”
但显然,单薄的语言并没有减缓人鱼宝宝一点点的惊吓。
它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抿紧了唇,对谢姝摆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谢姝对漂亮的鱼尾伸出手指。
她的精神体是水系,对人鱼有安抚和治愈的作用。
但是显然,人鱼宝宝并不能理解她的意图。
人鱼宝宝惊慌,害怕,捏紧了拳头,浑身紧绷,眼看谢姝的手指距离他越来越近,他鼓足勇气,对着谢姝冲了过来,瞄准她的手,一拳一拳,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攻击。
谢姝愣了片刻。
果然变异植物会具有攻击性。
只是……
人鱼宝宝太虚弱太小了。
它的拳头打在谢姝的手上就像竹叶从皮肤上划过。
轻微到不值一提。
谢姝默了几秒钟,人鱼宝宝就没力气了,瘫坐在桌面上,剧烈地喘息着。
谢姝轻笑了一下,毫不意外地换来人鱼宝宝凶狠地瞪视。
谢姝食指靠近鱼尾,人鱼宝宝惊恐地抱住头,瑟瑟发抖。
食指轻轻地抚摸着胖乎乎鱼尾上狰狞的伤口。
谢姝脖子上红色的水莲印记慢慢展露出真身。
一股温暖的水流从鱼尾上流过。
翻出的皮肉开始愈合,狰狞的伤口一点点地消失。
如宝石般的鱼尾闪动着绚丽的光彩。
人鱼宝宝慢慢放下抱着头的手,谢姝这才发现,小鱼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红了。
谢姝冲着他一笑,尽量让自己露出的笑容更和善。
谢姝:“宝宝,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人鱼宝宝愣了愣,这才眨动了一下眼睛。
谢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又指了指一旁的盘子:“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人鱼宝宝看了看谢姝,又看了看那一盘香喷喷的宫保鸡丁。
它歪着头想了想,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盘子,双手抱了一个鸡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弹射起步,打开竹节小窗,钻了进去。
最后,啪的一声,窗户关上了。
谢姝:“…… ”
她长得这么可怕吗?
3. 投喂
谢姝默了片刻,问道:“一个够吗?要不要吃点别的?米饭要吗?”
没有回应。
谢姝将宫保鸡丁端了出去。
她看着桌面上的两道菜琢磨着,宫保鸡丁太辣了,人鱼宝宝受了伤,应该要吃些清淡的。
就是这么迷你的宝宝,她第一次养,不知道饭量到底是多少。
谢姝想了想,走进厨房,煎了三个鹌鹑蛋,又拿调料勺用米饭团了三个小团子放在旁边,端进了房间。
谢姝敲了敲竹节小窗:“宝宝,这次我不盯着你,你自己出来吃,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应。
谢姝只好先离开,将一面镜子摆放在能看到书桌的位置,偷看人鱼宝宝。
谢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一开始盆栽一点动静都没有。
渐渐地,竹叶动了动。
竹节小窗掀开了一条缝,人鱼宝宝探出脑袋,大眼睛滴溜转了好几圈,这才蹑手蹑脚地从上面跳下来,慢慢挪动到餐盘前。
装煎蛋的盘子是谢姝挑选的蘸碟,已经是家里最小的盘子了,但是相对于人鱼宝宝而言,还是有一丢丢庞大。
它一边靠近餐盘,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然后它跳进盘子里,抱起一个饭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饭团吃了四分之一,又双手抓住能当被子的煎蛋沿着边边咬了起来。
小小的一片煎鹌鹑蛋吃了蛋白,还没有吃到蛋黄,人鱼宝宝便吃饱了,肚子肉眼可见地圆了起来。
它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蹦回了竹子里,关上窗户。
谢姝撑着头,想起了以前在乡下和姑姑生活时,养的那只小雀。
小小的一只。
毛绒绒的。
时不时她会和表姐投喂一些抓来的虫子和其他的东西。
后来雀妈妈搬家了,她和表姐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小雀了。
她生活的乡下都是普通人,唯一的能力者便是她。
身为普通人中的异类,在上异能者特别班之前,她的朋友很少,唯一愿意和她玩的就是表姐。
但是表姐也要读书,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待着。
一个人待得久了,她便喜欢养一些小动物。
小雀,小鸽子,小兔子……
谢姝走进卧室将餐盘收起来,柔声问道:“宝宝,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没有回应。
谢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人鱼宝宝的警惕心比她想象的更重。
谢姝将餐盘拿出来,和中午的碗筷一起洗了。
下午,快递机器人送来了葡萄,谢姝将葡萄放进冰箱前,挑了一颗最饱满水润的清洗干净,撕掉皮,去籽,放到圆碟里,端进了房间。
谢姝:“宝宝,有葡萄,你吃吗?”
安静。
谢姝:“酸酸甜甜的葡萄。”
继续安静。
唉……
谢姝将圆碟放下:“我放在这里了哦,你想吃自己出来吃。我去外面忙了。”
为了不吓到人鱼宝宝,谢姝将光脑拿到了餐厅,开始阅读医院的过往病例。
等谢姝一边看一边做记录,学习了一下午,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完整的葡萄肉上面多了几个小缺口,很明显,人鱼宝宝已经吃过了。
谢姝没说什么,将圆碟收起来,等吃晚饭的时候,又夹了一根面条,盛了一杯水放到盆栽旁边。
人鱼宝宝受了很严重的伤,肯定经历过一些十分不好的事情,有防备心很正常。
谢姝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
就像她在乡下时救助的那只小雀鸟,一开始小雀鸟也会啄她,后来随着投喂的次数变多,小雀鸟开始依赖她信任她,还会乖巧地蹭她的手指。
第二天,出门前,谢姝早早地给人鱼宝宝盛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玉米马蹄饺子,又在一旁放上了饼干和牛奶。
谢姝敲了敲竹节小窗:“宝宝,今天我要去医院上班,晚上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要乖哦。”
修长的竹叶动了动,似乎在回应谢姝的话。
呜呜呜。
才一天,人鱼宝宝居然就会回应她了。
果然是个漂亮又心软的宝宝。
谢姝将光脑打开,留在了书桌上,这才出发去医院。
医院的福利宿舍到医院走路只需要五分钟,大大地节省了时间和精力。
到了医院,主任乔能将谢姝介绍给了水系内科的其他同仁,将赵昭叫了过来:“赵昭,这位就是新进咱们科室的谢姝,你今天先带她熟悉熟悉,明天再给她分配任务。”
赵昭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黑色的边框眼睛,扎着高马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给人一种干练严肃,十分不好惹的感觉。
半天下来,混熟了,谢姝才发现,赵昭是个逗比。
中午去食堂吃饭,赵昭咬了一口红烧肉,嫌弃地扔到一边,拿出两瓶营养液灌了下来。
谢姝纳闷地看着她:“怎么不吃了?”
赵昭趴桌上哀嚎:“咱们医院的预制菜,什么时候才能更新换代?难吃死了。”
赵昭抱怨道:“医院食堂承包商是不是院长亲戚?不然市面上那么多好吃的预制菜,买回来,让机器人热热就能吃了,非整得这么难吃?”
谢姝是第一次吃食堂菜,还没动筷子。
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谢姝放下筷子,默了片刻,还是继续吃了起来。
赵昭惊讶地看着谢姝:“你居然吃得下?”
谢姝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没办法,我刚入职,穷啊。营养液虽然便宜,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赵昭双手捧起谢姝的脸:“可怜的孩子,瞧瞧这小脸,肉嘟嘟的,一看就没亏待自己这张嘴。”
谢姝:“……”
赵昭摸着下巴点头道:“你没钱,应该是吃穷的。”
谢姝:“赵姐,别拆穿我啊。”
赵昭笑了笑:“不逗你了。”
赵昭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给你下饭。”
谢姝立刻顺杆爬,灿烂地笑了:“谢谢赵姐。我不知道医院食堂这么难吃,明天我做饭,给你带一份。”
赵昭:“那感情好。你是不知道我厨艺天赋有多差,做一回饭炸一次厨房。买的厨房机器人,做的饭菜,和预制菜一个味。我就纳闷了,我买的都是新鲜食材,怎么能做出预制菜的味。”
饭吃到一半,谢姝手表振动,她将耳机挂上耳朵,姑姑的声音传了进来。
蒋美琪:“小姝,吃饭了吗?”
谢姝:“吃了,姑姑,你们呢?”
蒋美琪:“早吃了。这不是怕你忙起来就忘了吃饭,所以打电话提醒提醒吗?”
谢姝放下筷子:“姑姑,有事吗?”
蒋美琪:“还是你表姐的事。你今天不是到医院了吗?你表姐那边挺急的,你要不现在就把你表姐公司的宣传单发给你们医院的朋友?你表姐那个人,你知道的,性子急,好强,她遇到难事了,不好意思开口,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和你表姐感情也……”
蒋美琪话说了一半,通话中传来姑父郑绍刚的声音:“哎呀,你和小姝说这些做什么,她才刚入职,发什么宣传册,平白遭人怨。”
蒋美琪:“那月儿业绩不达标,这次的晋升没了怎么办?你心疼小姝,我不心疼吗?要是没被逼到这个份上,我能拉得下脸提这事?就你会做好人!你想当好人,刚才怎么一个劲儿地催我打电话。”
郑绍刚不说话了。
怼完了郑绍刚,蒋美琪不好意思地给谢姝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姝,让你看笑话了。”
谢姝眸子垂下,“没事,姑姑,这事我知道了,也放在心上。你和姑父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蒋美琪:“嗯,那你抓紧点。”
谢姝:“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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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谢姝低头安静的吃饭。
五岁时,她父母双亡,那时她还没有觉醒属于自己的精神体,只是个普通人,对父母双方的亲戚而言,只是一个累赘。
是姑姑姑父收养了她,给了她温饱的生活。
姑姑姑父对她也很好,嘘寒问暖。
表姐一开始对她也很友善,有两颗糖,都会分她一颗。
直到后来,她觉醒了水系精神体,成为了那个乡下唯一一个的能力者,被人人夸赞前途无量,一直是别人家的优秀孩子的表姐开始处处和她比较,誓要压她一头。
但即便如此,表姐也只是语言上打压她几句,行动上依然很维护她。
现在表姐在晋升的关键时候,当然要帮。
只是……
谢姝放下筷子,吃不下了。
只是……她真的好羡慕表姐。
姑姑姑父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也尽力给她最好的了。
但是每次在选择的时候,在需要牺牲一个人的利益去保障另一个人的时候,姑姑姑父会本能地选择表姐。
就像她和表姐同时落水,姑姑姑父永远会先救表姐,这是为人父母的本能。
被衡量在天平的两侧牺牲得多了,谢姝开始羡慕开始憧憬开始执着这种亲生父母对亲生孩子的偏爱和维护。
她会不断想,如果她的爸爸妈妈还活着,会不会也会像姑姑姑父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永远本能地付出一切地去爱她护她呢?
五岁,她太小了,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很模糊。
但是,一定会的。
谢姝天性乐观,很快想通了。
没错,一定会的。
在她有限且模糊的记忆中,爸爸妈妈总是在笑,总是抱着她转圈圈,总是会给她带很多很多好吃的,买很多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所以,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很好很好,很爱很爱她的爸爸妈妈。
赵昭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谢姝:“你这情绪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谢姝冲着赵昭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赵姐。”
赵昭:“别笑,渗人。”
谢姝:“最近有投资需求吗?”
赵昭:“……没有。”
谢姝:“好吧,那我再问问别人。”
赵昭白了谢姝一眼:“别在医院问。你这刚上班一天就推销,别人背地里会说你的。”
谢姝:“谢谢赵姐提点。”
赵昭是好心,谢姝明白,但是看姑姑姑父那边的口气,表姐这次的难处很大,她也不能不管。
吃完饭,午休时间,谢姝来到休息室躺着休息,点开手表上的各种群,还是将表姐公司的宣传册发了进去。
谢姝想,也许下班后,她可以将表姐手头的投资项目书打印出来,在医院附近发一发。
首都第一医院是全国医疗资源最好的医院,能在这里看病的人,家境一般都不差,说不定,她能碰到一两个有投资意向的病人家属。
心里挂着事,午休睡不着,谢姝点开了卧室里光脑的摄像头,查看移动监控时间线。
她先查看早上的监控。
她离开后没多久,人鱼宝宝打开窗户跳了出来,一蹦一蹦地跳到圆碟那里,用鼻子嗅了嗅饺子,眼睛亮了又亮。
人鱼宝宝用力将饺子撕开了一条缝,然后撕下一小块竹叶,叠成勺子,往饺子里挖肉。
一开始,它皱着眉头,似乎很挑剔饺子的味道。
但是当一勺入口,冰蓝色的眸子立刻有了光彩。
一个正常人的饺子显然对人鱼宝宝而言太大了,它只吃了一小块就饱了。
人鱼宝宝摸了摸自己胀起来的肚子,拧着眉,看了看巨大的饺子,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十分为难又不甘心地叹了一大口气。这才毅然决然,悲怆地朝着盆栽移动。
咦?这是什么?
谢姝将监控录像放大放大再放大,将目光集中在鱼尾上。
4. 入梦
那条似月光与星辰雕琢过的尾巴,在阳光下,随着不同的角度摆动,密密匝匝的鳞片反射出不同的光彩,如梦似幻。
但是,随着人鱼宝宝的移动,鱼尾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翻出嫩色的肉,渗出金色的血。
怎么会?
谢姝将录像暂停,移动画面,果然是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谢姝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可能啊。
她明明已经将人鱼宝宝的伤治好了。
人鱼宝宝也一直住在她家,她家里没有任何危险,没有其他人存在,它的伤口怎么会又裂开?
谢姝快速将监控时间调整到中午。
果然,人鱼宝宝又出来了。
圆胖的鱼尾稳稳地落在桌面,上面的伤口裂开得更严重了。
人鱼宝宝来到了饼干这边,双拳对着曲奇饼干出击,两拳下去,饼干碎成了四半,他双手抓住其中四分之一,慢慢地吃了起来。
大概是曲奇饼干太干了,没一会儿它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
它歪着头想了想,鱼尾摆动,来到了牛奶这边。
牛奶是常温的,放在谢姝专门准备的碟子里,对于人鱼宝宝而言,小碟子里的牛奶就像一片奶白色的湖,它一低头就能喝到醇厚的甘霖。
等吃饱喝足,人鱼宝宝看了看桌面被溅出来的牛奶和滴落的金色血液,歪着头想了想,看向一旁的纸巾。
它一点点地挪动到纸巾盒那里,跳到纸巾盒上,抓住纸巾的一角,转身,像抗被子一样抗在肩膀上,用力地往外拽。
它太小了,纸巾大,没一会儿他就拽得脸红了。
谢姝这时特别恼自己,纸巾能用不就行了,为什么偏要为了好看,把纸巾拆出来,放进这种容易卡纸又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抽出来的花里胡哨的树脂工艺纸巾盒里。
终于纸巾被抽出来了,人鱼宝宝靠着纸巾盒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会儿,人鱼宝宝呼吸平复下来,便跳到纸巾上,利用身体的惯性,挪动纸巾,将桌面上金色的血渍和溅出来的牛奶擦干净。
然后,他从纸巾上下来,抓住纸巾的一角,像叠厚重的被子一样,一角叠一角,将纸巾叠成一个方豆腐,从桌面推下去。
纸巾准确地掉进了垃圾桶里。
呜呜呜。
谢姝感动了,真是一个爱干净又细心的宝宝,哪怕自己尾巴受了伤,仍然会将自己弄脏的地方打扫干净。
打扫完自己的“餐桌”,扔掉垃圾,人鱼宝宝又摆动鱼尾,跃起,蹦回了竹节小窗内。
谢姝将监控关掉,拧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放松。
所以,人鱼宝宝尾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治好了又裂开了呢?
距离发宣传单到群里已经有几分钟了,谢姝打开了聊天消息。
可能因为现在是午睡时间,她新加的七个群内的同事都在睡觉,因此回复她的并不多。
不过仅有的两个也透露着一股尴尬。
【@谢姝,不要在工作群里发和医院无关的内容。】
【@谢姝,不要把多余的内容发群里,这里是交流病例的地方,如果每个人都发,重要的信息就看不到了。】
谢姝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赶紧道歉,并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谢姝看着剩下五个没回复的群,估计等一会儿午休结束,她还会迎来一波批评。
谢姝放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等下班,她去打印点传单发吧。
果不其然,随着午休结束时间的临近,回复的也越来越多。
不过,在下班前,谢姝收到了一个私聊。
对方的名片上写着:精神体修复科——裴安。
裴安:这个是你的朋友的吗?
谢姝:嗯,是很重要的人。
裴安:男朋友?
谢姝:不是,是我表姐的公司新出的投资方案,如果裴医生有兴趣,可以加我表姐的联系方式具体了解。
裴安:投资回报比多少?
谢姝:五年期,年回报率百分之六点九,回报率不高,但是保本。
裴安: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加。
谢姝发了一个跪地感谢的表情包。
裴安:刚来上班,有时候多注意一些。不过群里那些话也不用放在心上,等相处久了,大家就会知道你是什么人,这点小的不愉快很快就没人记得了。
谢姝:嗯嗯,多谢裴医生。
回去的路上,还没到公寓,裴安发来了他加上的截图,谢姝再三感谢。
等进了门,谢姝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卧室。
谢姝轻轻敲了敲竹节小窗:“宝宝,你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谢姝坐在书桌前:“宝宝,你让我再试一试给你治疗好吗?”
绿竹十分安静,一动不动。
谢姝再接再厉:“宝宝,受伤了会很疼的。你看,我上次给你治疗了,至少它管用了一天,不是吗?宝宝,你不疼吗?”
竹叶晃动了两下。
谢姝:“宝宝,我对你没有恶意。”
谢姝又敲了敲竹节小窗,这次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人鱼宝宝怯生生的包子脸。
它看着谢姝,一张迷你包子脸皱紧了。
谢姝:“你如果害怕,可以只把尾巴伸出来。”
人鱼宝宝抓着窗户思考了一会儿,转过身,将胖乎乎的尾巴递出来一节。
谢姝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比中午监控中更严重了。
看伤口像是被激光切割出来的外伤,这种外伤正好在谢姝的主治范围内。
谢姝想不明白,这种伤口怎么会反反复复呢?
谢姝调动精神力,温暖的水流流过伤口,很快伤口复原了。
谢姝:“好了。”
人鱼宝宝将尾巴收回来。
似乎是因为太过惊喜,人鱼宝宝没有关窗,这才让谢姝窥窃到了它欣喜的表情。
人鱼宝宝抱着尾巴转圈圈,不断地检查着尾巴,仿佛在兴奋的高喊,“好了好了,我的尾巴好了。”
窗户被它的动作弄得开大了一点。
谢姝看到,竹节内部,上下两层竹节被打通了。
下面一层铺了竹节一半高的水。
上面一层用竹叶搭成了一个吊床。
谢姝想,人鱼宝宝将饼干拿进去的时候,应该就是坐在吊床上吃。
不一会儿,兴奋劲儿过了,人鱼宝宝似乎察觉到窗户开太大了,立刻将窗户关上。
谢姝笑了笑,刚起身,忽然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谢谢。
谢姝惊讶至极:“宝宝!你居然对我说话了!”
又没声了。
谢姝摊摊手,好吧,对待受伤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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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耐心,慢慢来。
她相信,迟早有一天,人鱼宝宝会对她敞开心扉的。
谢姝回厨房做了炒饭,照例给人鱼宝宝盛了小小的一份,放在书桌上。
等吃完后,谢姝去了楼下打印店,将传单打印出来,放进背包里,回到了医院。
她四下检查后,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戴上了口罩。
好歹也是个医生,谢姝不想被值班的人抓到,名扬医院。
第二天,谢姝给赵昭带一份午饭,下班后去学姐家将小O领回了家。
往后几天,她白天工作下班后给人鱼宝宝疗伤,晚上偷偷发传单。
好在她运气不错,真的让她碰到了两个有投资意愿的病人,并且顺利加了联系方式。
一直到一周后,姑姑姑父那边传来消息,表姐顺利拿下晋升,谢姝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完饭,谢姝照例逗人鱼宝宝,谢姝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细长的竹叶,嘴里念念有词:“宝宝,宝宝……你今天在家有没有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谢姝:“宝宝,宝宝,我的亲亲小宝宝,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我这里有三种味道的,荔枝,草莓,芒果。”
谢姝:“宝宝不喜欢吃糖吗?那椰奶饼干要不要?”
谢姝:“宝宝,宝宝…… ”
似乎是被谢姝吵得狠了,人鱼宝宝气鼓鼓地打开窗户,气势汹汹地瞪着谢姝。
不过这份人鱼宝宝刻意营造出的“凶神恶煞”“冷漠无情”被一张迷你包子脸毁了。
谢姝丝毫感觉不好可怕,只有被萌化的心动。
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人鱼宝宝的包子脸。
肉肉的。
好可爱。
人鱼宝宝包子脸瞬间成了红苹果。
啪的一声,它气鼓鼓地将窗户关上了。
人鱼宝宝生气了,谢姝见好就收,开始看书。
大概是这几日白天工作,晚上发传单太累了,谢姝看着看着,趴书桌上睡着了。
……
“签单!不签欠条,老子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狗日的,居然敢偷赌场的东西,我看你们是找死!”
谢姝愕然地站在原地,听着无数粗言秽语。
她茫然地扭动脖子,这里是哪里?
破败阴暗的小屋,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两个身形高大肥壮的男人堵在狭窄的门口,那也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出口。
五个男人如煞神一般围着什么在放狠话。
这七个人手里都拿着电棍,匕首。
旁边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女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霉菌入肺,谢姝猛地咳嗽了起来。
随即,她惊恐地捂住嘴巴。
这种可怕的场面,这么多可怕的人,她最好还是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谢姝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似乎,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可是,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忽然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竟然没人发现?
谢姝低头检查自己,衣服还是那件粉色的兔子睡衣。
右手捏了捏口袋,今天下班前买的椰奶饼干也还在。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谢姝脑海中成行,她走到门口壮实的男人面前,伸出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5. 银发少年
果然,男人毫无察觉。
谢姝又将手伸到左边男人眼前晃了晃,男人目光穿过她的掌心,集中在前方那五个逼人签欠条的人身上。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谢姝来到那一对抱着的老奶奶和中年女人面前,用手碰了碰老奶奶的肩膀。
哭泣的老奶奶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又低下了头。
谢姝瞬间明了了,这些人全部都看不见她。
谢姝用力地咳嗽两声,没有人往她这里看一眼,说明这些人也听不见她。
谢姝惊呆了。
所以,她是隐形人还是鬼?
谢姝正思考着,前面五个男人的包围圈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不是我偷的。”
五个男人里最壮最高的那个男人呸了一声:“有赌场印记的筹码从你屋里翻出来的,不是你还有谁?小兔崽子,老子告诉你,赌场的规矩,筹码出门还三倍,今天你欠条要是不签,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说着,男人似乎踢了一脚,里面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老奶奶眼底流露出心疼,上前两步,中年女人立刻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妈,你不要命啦?”
老奶奶看着前方,留下了浑浊的眼泪:“可是,小弋……小弋是冤……”
中年女人一把捂住老奶奶的嘴:“妈,你可别犯糊涂。如果东西不是小弋偷的,就是小坚拿的。你要想清楚了,小弋只是你捡来的,小坚可是你亲孙子,是咱们家唯一觉醒的能力者,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老奶奶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是你把赌场筹码藏小弋房间的?”
中年女人目光闪躲:“妈,小坚马上就要参加能力者考试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一点污点。不然他考不上,咱们全家都只能在贫民窟当一辈子贱民。”
贱民?
谢姝糊涂了。
一百多年前,被寻回的太子殿下建立无数战功之后,不是废除了贱民制度并建立了许多福利制度,保证联邦百姓的基本生存吗?
怎么这里还有?
虽然已经确认这些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谢姝,但谢姝一个一米七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还是不敢冒险。
她只能一步步靠近被那个被围攻被冤枉的“小弋”。
就在谢姝靠近的时候,那个嘶哑痛苦的声音再度响起——“奶奶,我是冤枉的。”
老奶奶眼泪流得更凶猛了,她张了张嘴,发白的嘴唇哆嗦着。
中年女人抓着老奶奶手臂的手使劲捏着,用眼神不断地哀求。
老奶奶闭了闭眼,开口道:“小弋,做错了事就要认。你乖乖签下欠条,这个债奶奶和你一起还。”
老奶奶说完,整个屋子如一片死地般安静。
凶恶的打手嗤笑了一声:“周弋,你奶奶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能冤枉你。”
周弋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讽刺:“是啊,那是我奶奶。”
打手让人将欠条拿出来:“签吧。”
周弋签了欠条,打手们陆陆续续地从狭小地屋子里离开了。
原本谢姝需要小心翼翼,侧着身子才能躲开人群走动的屋子瞬间宽敞了许多。
周奶奶赶紧过来扶周弋,周弋靠着破旧的柜子,坐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布满血污,银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遮挡住了眼底的嘲讽。
周奶奶:“小弋,你没事吧?”
周弋低着头,银色的长发遮住了脸,他的手垂放在地上,无力颓然。
周弋:“第三次。”
周奶奶:“什、什么?”
周弋:“奶奶,事不过三。”
周弋抬起头,看向周奶奶,蓝色的眸子如一片幽深的海。
周奶奶脸色白了又白,眼睛闪躲不敢看他,急忙说道:“小、小弋,那、那个,你早上还没吃饭,又受伤了,奶奶……奶奶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说完,周奶奶不敢看周弋,仓皇逃跑。
周母冯俏看了周弋一眼:“小弋,你也别怪我们。你一个孤儿,要不是你奶奶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没命了。这些年,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你现在帮小坚顶罪,也算是回报我们了。而且,小坚现在觉醒了精神体,以后入了学,赚了大钱,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周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冯俏。
冯俏心虚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心里不满啊?是,你是四岁就开始自己捡垃圾自己养自己,但是没我们,你活得到四岁吗?这些年,你奶奶没给你送过吃的喝的吗?给了你这么大的恩,让你帮点忙就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真晦气。”
说完,冯俏骂骂咧咧地走了。
人都走了,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姝看了看周弋,又看了看小门。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现在该不该离开这里。
不离开,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离开了,又怕自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谢姝走到周弋身边,对他伸出手,地面凉,尘土也多,她想扶周弋起来,但是手在碰到周弋的前一秒又停了下来。
她不了解目前的处境,也不了解周弋。
如果贸然动手,她怕周弋以为她是鬼怪,找人把她抓起来。
毕竟,别人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但是可以感知到她。
谢姝蹲在周弋身边,担忧地打量着周弋。
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银色的微卷长发沾满了尘土,周弋的脸上冒出了不少冷汗,他的脸也满是污秽。冷汗留下,不仅让银发在脸上沾成一缕又一缕,也在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道道痕迹。
蓝色的眼睛像乌云压顶,暴雨之前的大海,绝望,死寂。
谢姝想起了姑姑姑父,想起了乡下的许多人。
在联邦,普通人尚且活得艰难,两百年前的贱民只会更难。
而在很久以前,她和周弋一样,都是被收养的孩子。
谢姝在周弋身边坐了一会儿,周弋一动不动,只是眼神聚焦在狭小的门口。
直到周弋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谢姝才想起周奶奶离开前说去给周弋做吃的了。
可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周奶奶还没回来。
不会不回来了吧?
谢姝瞪大了眼睛,她跑到门外,左右张望,没看到人。
谢姝瞬间寒了心。
周弋还在等啊。
谢姝又跑回来,周弋似乎也明白周奶奶今天不会回来了,他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尝试着站起来。
但是,他受伤太重,又没吃饭,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摇晃了两下就倒了下去,谢姝担心地伸手扶助他。
待周弋站稳,谢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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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松手。
周弋看向自己沾满灰尘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谢姝的方向又迷惑地低下头。
他艰难地走回床上坐下。
好在他的屋子十分狭小,转个身就到了。
他太疲惫太虚弱了,身子一靠就倒在了床上。
这一转身的距离那么近,周弋却走得十分艰难,让谢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如今周弋躺下了,谢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往下,瞬间惊住了。
周弋的腹部好大一片血。
虽然那血似乎已经凝住了,没有再流了,但是从衣服渗出的出血量和她身为大夫的专业诊断上来看,这里的伤绝对不浅。
血没有继续流了,不代表伤口没有危险性!
谢姝顾不得别的了,急忙蹲下轻轻地拉开他的外套检查他的伤口。
是刀伤。
没伤到内脏。
但是…… 伤口很深,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引发并发症。
谢姝将手放到周弋额头上。
完了,已经发烧了。
是病理性发烧。
谢姝又急又恼:“受伤了要先处理伤口啊,为什么要听之任之……”
她看向周弋,话忽然卡住了,周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两个人四目相对。
周弋又迷惑地皱紧了眉头。
谢姝急忙将手放下来,她调动自己的精神体,又瞬间收回,懊恼道:“差点忘了,治愈系精神体对普通人的外伤没用。”
谢姝想了想,朝门外走,走了一半,又回来,在屋子里找了找,翻到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水,从包里拿出饼干,撕开,将饼干捏碎放到水里。
这里的人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
如果是看不见,那可以喝水。
发烧的人会特别想喝水。
如果能看见……
谢姝摇摇头,应该看不见。
谢姝跑出院子,等出了院子,谢姝才发现,两百年前,贱民的生存环境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加恶劣,目之所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许多有毒的蚊虫鼠蚁四处乱窜。
周弋的房子甚至是垃圾修建的。
困在这样的地方,除了基因变异,否则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谢姝没来过这种地方,只能偷听别人的谈话来判断药店的位置,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片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找了一家药店。
谢姝趁着店员不注意的功夫,从柜台里将消炎药,消毒药,退烧药,纱布,绷带拿了出来,放进宽大的睡衣口袋里。
只要放进来了,店员就看不见。
谢姝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说:救人要紧,莫怪莫怪。
谢姝用最快地速度回到周弋家,周弋这时整个人已经彻底烧了起来,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那张稚嫩的脸被烧得通红。
谢姝见过很多病人,哪怕是能力者,在精神体的帮助下,也很少有人能在高烧四十度的情况下,还保持清醒。
但是周弋死死地睁着眼睛,眼神没有一点涣散。
谢姝将药拿出来,将药丸放到周弋嘴边,周弋躺在床上,墨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谢姝甚至有种周弋能看到她的错觉。
6. 精神体
谢姝闭了闭眼睛,“死就死吧。”
谢姝深呼吸一口气就要将药丸给周弋塞进嘴里。
周弋忽然动了动,抬起手臂。
谢姝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收了回来。
他伸手去够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那杯水,从谢姝离开后就再也没动过。
周弋是真的没力气了,够了半天都够不到。谢姝将水杯往周弋的方向移了移,终于,周弋摸到了杯子。
烧得很严重的病人,需要补充大量的水份。
谢姝赶紧将两颗退烧药扔进了水杯。
周弋艰难地抬起头,垂眸看着杯子。
这个水杯是他捡来的,上面有一些广告logo,应该是广告公司的赠品,质量一般,别人不需要就扔了,然后被他捡来了。
谢姝蹲在周弋床边,紧张地盯着他。
她一紧张就习惯性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谢姝:“拜托拜托,大口大口地喝,全部喝光。不吃药,发烧四十度,神人也熬不住啊。”
周弋与头发同色的睫毛细微地煽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贴上水杯,咕噜咕噜地将水干了。
水里放了药,但是不苦,反而带着曲奇饼干的丝丝甘甜。
看周弋吃了,谢姝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退烧药有安眠成分,谢姝等了一会儿,周弋浑浑噩噩地睡着了,谢姝将他的衣服解开,去打了一些水,清洗他的伤口,上药后,再小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谢姝又伸手去摸周弋的额头,她没有体温计,只能靠体感。
体感温度没有明显地降下来,只能继续观察。
谢姝琢磨道:“要是有营养液就好了。”
这孩子一看就营养不良。
十五六岁的样子,长手长脚,但是整个人皮包骨。
谢姝打了一盆水,将周弋脸上的灰尘一点点擦干净,露出一张白到病态的脸。
谢姝叹了一口气,才十五六岁啊。
说白了,还是个孩子。
谢姝将帕子洗干净,放到周弋的额头上。
这孩子,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要是有营养液就好了。
营养液虽然没有热饭热菜那么香,但是在补充营养方面却是最好的东西。
谢姝想了想,又去了外面,准备偷两瓶营养液。
这回,谢姝随大流,跟着人群走。
谢姝看着上面的招牌:兴隆赌坊。
谢姝眨了眨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少几瓶营养液也很正常吧?
谢姝走了进去。
赌坊内吵吵闹闹,穷人富人都有。
但大厅内的多半都是穷人。
谢姝整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二楼富人区偷营养液时,一个没留神,和今天在周弋家里的打手撞了一下。谢姝立刻躲了起来。
那人停下来左右看了看,赌场人多,一时还真不知道是谁撞了他。
“王哥,你看什么呢?”
那个王正身后贼眉鼠眼的男人张强拍了拍王正的肩膀,王哥摇摇头:“没什么。”
张强:“王哥,你看,那个周坚又来了。”
王正冷笑了一下:“还敢来赌,早晚一双手脚都得留咱们赌坊。”
说着,王正眼珠子转了转,拉住张强的衣领:“一会儿,你让人多给周坚放点钱,他借得越多,周弋顶包得就越多。到时候,周弋还不上……”
张强搓手道:“嘿嘿,王哥,我懂。周弋那长相,漂亮着呢,一看就是去极乐星接客的好苗子。咱们转手把他卖过去,能翻好几倍的利。”
王正:“聪明,去办吧。”
去办你个大头鬼啊!
谢姝出离的愤怒了。
她对着王正的屁股一脚踹过去。
这帮狗东西!
明知道周弋是冤枉的,还故意下套,故意栽赃,将错就错,逼周弋签下巨额欠条,现在居然还想把人卖去极乐星那种yin窝!
难怪太子殿下当初带兵血洗了极乐星。
那种腌臜地方就该被彻底清洗。
王正毫无防备地吃了谢姝狠狠地一脚,被踹飞一米多,撞了两个人,砰地一声砸地上,嘴巴磕出了血。
“谁啊!谁啊!”
王正凶神恶煞地回头瞪着牛眼,但是原地只有张强一个人。
张强连连摆手:“不、不是!王哥,不是我!”
王正爬起来,呲牙咧嘴:“不是你还能是谁?”
张强欲哭无泪:“王哥,真不是我。”
王正完全不信,冲过来,揪住张强的衣领,将他举在半空中,直接举到后院一顿狂揍。
谢姝暗自骂了一句活该,越看这个赌场越恶心。
还不知道这里害了多少人被卖到极乐星呢。
她越想越气,来到二楼偷了营养液后,回到一楼,开始利用自己的隐身技能捣乱。
谢姝先是在手动控制轮盘。
这种轮盘押颜色数字组合,下面都有机器控制,但不管机器怎么控制,都挡不住谢姝手动压着轮盘,不让它转。
很快,大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紧接着,谢姝又去动骰子,在庄家看点数的时候,偷偷改闲家的点数。
几轮下来,赌场就进入了狂欢模式。
赢的人多了,赌场的人起了疑心,打手们纷纷聚集过来,谢姝一会儿打这个人的头,一会儿踹另一个人的屁股。
几番捣乱下来,赌客们怀疑赌场的人想赖账,故意挑事,打手们怀疑赌客故意找茬,掩盖自己耍老千的行为,两边都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随便一个火星子就炸了。
等谢姝离开赌场的时候,赌场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哀嚎声,咒骂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桌子椅子更是摔了一地。
张强,王正这两个货被赌客们骑在身上揍,踩踏下,甚至断了一条腿。
谢姝对着那混乱的赌场人哼了一声。
周弋家就那么几个人,她不敢暴露,赌场这么多人,谁也分不清谁,她才不怕呢。
谢姝拿着营养液回了周弋家,她将周弋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药效开始发力,周弋的体温降了很多。
谢姝打开一瓶营养液,伸手去掰周弋的嘴,稍稍用力,嘴就张开了,然后她顺利地将两瓶营养液都倒入了周弋的嘴里。
而周弋也十分顺滑地将营养液吞下。
事情顺利到谢姝整个人都惊了,她欣喜地抬头,然后和周弋视线撞了个正好。
周弋的眼神迷惑又茫然。
谢姝骇了一跳。
周弋又将眼睛合上了。
谢姝拍了拍胸脯,“吓死了,幸好他看不见。”
她站起来,看了看这狭小又空的房子。
她偷了二十来瓶的营养液,才喝了两瓶,还剩下许多。
谢姝翻了翻柜子,又翻了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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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藏吧,她怕别人发现,又冤枉周弋偷东西,给他带来麻烦。
但藏严实吧,她又怕周弋找不到,偷来的营养液白白过期了。
“所以到底要藏哪里?”
谢姝一边嘀咕一边转圈。
终于,谢姝决定好了。
她微笑着看向躺着的周弋,然后将营养液全部塞进了周弋的枕头下。
谢姝摸着下巴:“这下好了,藏住了,也肯定能找到。我真是个天才。不过,周弋醒来,发现这么多营养液,会不会以为见鬼了?”
谢姝想了想,去找纸笔。
翻了一大圈,还是找不到。
她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留个纸条,说仙女赐福,结果……”
谢姝摊摊手:“唉,算了。只要周弋不傻,肯定不会往外说。”
解决完所有事,谢姝也放松了许多,她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周弋的脉搏。
周弋的手也和脸一样白,白到病态。
大概是因为精神松弛了下来,谢姝有些神游天外。
忽然,她看到周弋手上细小的伤口,下意识地调动水系精神体的力量,温暖的虚幻水流在细小的伤口上流过,伤口慢慢愈合。
谢姝笑了:“我的精神体果然是天生治愈系,大小伤都可以治……等等,愈合了?”
谢姝将周弋的手抓起来,仔细检查,是个很小很小的伤口,像是被尖锐的石头轻轻刮伤的,但却是愈合了。
一个普通人,没有精神体的普通人。
不能靠精神体支撑身体,给身体提供能量的普通人。
她用她的精神力将他的伤口治愈了。
怎么可能?
谢姝再度调动自己的精神体。
她的精神体是水莲。
一般来说,调动精神体的力量有大小之分。
轻微调动,精神体地印记会在身上出现显现,彻底调动,精神体的全貌便会展现出来。
红色的水莲在谢姝雪白脖子上隐隐显现,然后往上蔓延到她的半边脸上,往下覆盖她的肩膀,手臂。
又愈合了。
谢姝震惊地盯着周弋的手。
手上面所有细小的伤口都愈合了。
那她能治愈周弋身上其他的伤吗?
谢姝继续调动自己的精神体。
她闭上眼睛,红色的水莲印记闪动着退去,化作丝丝缕缕浅淡的光晕。
她的身后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莲花。
千万缕浅金色的光晕,如烟似雾,缭绕在莲花上。
莲花层层叠叠,宛若一场盛大而寂静的仪式。
然后,繁复的莲花仿佛活了过来,流动着、明灭着,次第幻灭,以万物死,迎接新生。
莲花以新的姿态盛放,巨大,唯一,填满了半间屋子。
莲盏层层叠叠,剔透的花瓣舒展,漾着温润的微光,莲影交叠,如梦似幻。
温暖的水流沿着周弋的血管,流便四肢百骸。
身上的伤,骨头上的痛,那些陈年的旧疾,一点点消融、褪去。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在那生机滋养下弥合如初。
谢姝的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身的光芒微颤。
水莲花越开越盛,光华灼灼,昭示着强大的生命力。
水莲花彻底绽放。
哗啦。
巨大的水声响起,清澈而空灵,仿佛来自深海的回应。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7. 测试
谢姝睁开眼,看见虚幻的影子悬浮在莲心水波之上。
影子被流光包围,朦胧,并不真切,但是依稀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漂亮,神秘,圣洁的人鱼。
对方双手交叉拥抱在胸前,身形修长。
他闭着眼睛,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如覆霜雪。
银色的微卷长□□浮在空中。
腰下是巨大的鱼尾,流转着星空般的幻色,尾鳍轻薄,透明如冰翼
谢姝被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看过去。
人鱼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穿透层层时间与空间,精准地锁定了谢姝。
似平静的大海,静静地凝视它的众生。
强大,威严,审视。
谢姝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她眼前一黑,猛的惊醒。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绿竹,熟悉的香薰味道。
谢姝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还穿着那身睡衣。
她手伸进包里,饼干还在,只是少了一袋。
睡衣裤脚上的黑色的泥点,让她对刚才的一切仅仅只是梦的猜测变得不成立。
谢姝摸了摸手腕,刚才她离开前,好像有人拉了她的手臂一下。
而且她手腕上的水莲头绳不见了。
但是,当时整个屋子只有她和周弋。
周弋还在昏迷中,应该不可能是周弋。
谢姝摇摇头,应该是幻觉吧?
她点开手表看时间,一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她趴在书桌上睡了一个小时了。
谢姝用手用力地捶了捶脑袋,她是疯了吧?
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种梦?
正当谢姝茫然且疑惑的时候,竹节小窗打开,人鱼宝宝探出一个头。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谢姝。
谢姝立刻将那些奇怪的东西从脑子里扔掉,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轻最温柔,“宝宝,怎么了?”
人鱼宝宝摸着肚子:“饿……”
好软糯的声音。
谢姝对这种萌物完全没有抵抗力,立刻拿出了小饼干,拆开包装袋:“要牛奶吗?我去给你倒。”
人鱼宝宝摇摇头,双手接过小饼干,斯文又大口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人鱼宝宝肚子鼓了起来。
它摸摸肚子,用圆圆的脑袋蹭了蹭谢姝的手,这才关上窗户。
谢姝感动极了。
呜呜呜,人鱼宝宝愿意主动亲近她,蹭她了。
这是她和人鱼宝宝关系破冰的第一步!
是信任的第一块基石!
是史诗级的进步!
谢姝暗自下定决心,她要给人鱼宝宝做更多的美食,要给人鱼宝宝买非常多可爱的东西。
要让人鱼宝宝成为她真正的宝宝。
精神亢奋了一会儿,谢姝换了睡衣,钻进被窝睡觉了。
第二天,谢姝照例给人鱼宝宝疗伤。
人鱼宝宝这次没有躲在竹节小窗内,而是跳了出来,落到了谢姝的掌心。
小小的一个,就那么乖地躺在她的手里,将鱼尾伸展出来,露出脆弱的伤口。
谢姝仔细检查伤口。
咦?
伤口好像少了一道。
谢姝微微蹙眉。
是因为持续不断的治疗,终于有效了吗?
可是她最近每天都是同样的治疗方法,一直以来,伤口都是好了复发,好了复发,不断重复裂开,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她还讨教了医院的许多老前辈,大家都说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不通,谢姝只能先将疑问压下,先给人鱼宝宝将伤治好。
“宝宝,今天好好在家,我去上班了。”
谢姝说着,伸出手指去摸人鱼宝宝的脸蛋。
人鱼宝宝飞速躲开,然后快速蹦回了竹子里。
谢姝收回手指,好吧,虽然人鱼宝宝蹭了她,对她亲近了一些,但是内心仍然很警惕。
……
狭小,阴暗,潮湿。
周弋所有的记忆都是这样的。
贱民没有尊严,没有未来,只有蝇营狗苟,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只有不断的垃圾,蚊虫,疾病,死亡。
只有男人与女人,不断地结合,不断地生孩子,直到中了一张基因彩票,得到一个基因突变,能够觉醒精神体的孩子。
而他似乎也深陷在这样命运的泥泞沼泽里,不断被吞噬,走向既定的命运。
但现在,他的命运忽然发生了奇迹。
他成了那张彩票。
浑身高热在床上躺了三天,一滴漏下的雨水,滴在周弋脸上。
他醒了过来。
周奶奶见他醒了,擦了擦眼泪:“小弋,你醒了?”
周奶奶端了一碗热水,扶着周弋,让他慢慢喝下。
周弋张了张嘴,一开口,嗓子发疼:“奶奶,我昏迷了多久?”
周奶奶当天离开后,本来要拿米做饭,刚将米舀出来,就被周父周达阻止了。
在这样的地方,哪怕是发霉的大米都是十分珍稀的东西,不留着给家里唯一的希望周坚补身体,好让周坚通过学校的入学考试,反而把用大米熬粥养一个外人,疯了吗?
周达不同意,周奶奶拿不到米,便不敢回来找周弋。
一直到第二天,垃圾车运送垃圾过来,周奶奶从早上十点一直翻垃圾翻到晚上八点,才终于找到了一些勉强能吃的过期面包。
她将面包上面发霉的部分撕掉,开心地去找周弋,这才发现周弋一直昏迷在床上,手里抓着一个莲花发绳。
她摸了摸周弋的额头,滚烫。
但是她没钱,没能力,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直守着周弋,时不时地给他喂一些水。
就这样,一直到周弋醒过来。
因此,周奶奶也不知道周弋具体昏迷了多久,于是她说道:“很久了。”
周弋嗯了一声。
周奶奶:“小弋,你病刚好,身子虚,再躺躺。奶奶去院子里给你煮面包。”
周弋点点头。
等周奶奶走后,他瞧着没人了,将头绳套手腕上,从枕头下把营养液拿了出来,倒了一瓶进肚子。
很快,过度饥饿的肠胃舒服了许多,也没那么饿了。
过了一会儿,周奶奶将面包扔进热水里煮成了粥,她盛了一碗端了进来,“快,小弋,你快点吃,最好吃完,不然让别人瞧见了,非给咱抢了不可。”
一般正常人要吃两瓶营养液才能吃饱。
但营养液对贫民窟的人来说太珍贵了,因此周弋只敢吃一瓶。
但即便如此,周弋的肚子也饱了许多,因此他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面包汤便将碗推给了周奶奶。
周弋:“奶奶,你吃。”
周奶奶看着那粘稠的面包汤,咽了好几口唾沫。
常年吃不饱,她也饿。
但是……
周奶奶笑了笑:“小弋,你吃。奶奶在家吃过了,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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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奶奶,我已经饱了。”
周奶奶:“哎呀,你才吃几口,哪那么容易饱?你刚病好,正是要补营养的时候,快吃,奶奶不饿。”
周弋又吃了两口:“奶奶,我胃不舒服,吃不下。”
周弋说着,露出一幅痛苦的样子,周奶奶便以为他真的吃不下了,立刻端起碗咕噜咕噜将面包汤喝了个干净,末了又将碗里的汤汁舔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东西,周奶奶让周弋躺下休息:“明天奶奶再去垃圾场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吃的,不管捡不捡得到,奶奶都会带吃的过来看你。”
周弋:“嗯。”
周奶奶走了,周弋又躺会了床上。
冷硬的被子不管盖多久都没有温度。
但是……
周弋闭上眼,试着感受体内异样的气流。
他嘴角慢慢翘起。
果然,是有的。
很微弱。
但是他感受到了。
他的精神体在蠢蠢欲动。
他觉醒了属于他的精神体,也是能力者了。
不管他现在的精神体多么微弱,只要是能力者,他就可以去联邦异能者协会登记,领取每个月三百星币的补贴。
只要有钱,他就能改善生活。
能慢慢找到一条出路。
甚至去觉醒者学校,参加入学考试。
而通过考试,他就能申请住校,食宿全免,彻底离开贫民窟。
第二天一大早,周弋起床后,喝了一瓶营养液,以确保自己有体能走到联邦异能者协会登记处。
贫民窟能出基因彩票的概率几乎等于零,因此在贫民窟和居民区边缘设定的联邦异能者协会登记处,距离贫民窟很远,办公人员也很少,每次只有一个人值班。
值班的工作人员,每天的日常就是看电影,打游戏,经常一年半载看不到一个过来登记的人。
周弋走了将近三个半小时才走到登记处。
周弋推门而进,走到柜台,隔着玻璃按响了旁边的响铃。
工作人员摘下了耳机,连椅子都没转过来,只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周弋:“要饭去隔壁。”
周弋:“我觉醒了精神体。”
工作人员挑了挑眉:“就你?”
虽然眼里不屑,心里不信,他还是将椅子转了过来,问道:“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周弋摇头:“我感受到了,但还无法清晰地看到它是什么。”
工作人员狐疑地皱眉:“不会是骗钱的吧?”
他嘀咕了一句,将检测器拿了过来,打开玻璃隔板,让周弋将左手伸了过来。
工作人员将周弋的袖子挽了上去。
周弋的手腕上挂着一根粉白色的莲花头绳,莲花旁边还有两个绿色小荷叶挂饰,可可爱爱,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
他伸手去取头绳,周弋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小心地摘下头绳,放进包里,这才将手重新伸进去。
“矫情。”
工作人员骂了一句,抓着周弋的手,塞进测试器里。
周弋感觉有气垫将他的手整个包围了起来,紧接着,食指有细微的刺痛,一滴血滴到了什么地方。
过了一会儿,测试结束,他被束缚的手得到了解脱。
工作人员看向旁边的显示屏:精神体:未知,精神力:F-级
精神力从A到F,代表着精神力的等级。
F级是最低等的,F-级,是F级里的最末级。
8. 补贴
就这?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这种最末端的等级,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不过凭借补贴,也能过上平民一样的生活了。
工作人员看向周弋,这孩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十分干净,长得高,皮肤白皙,模样也精致,就是可惜了,出身在贫民窟,连精神力也十分低下。
周弋问道:“可以了吗?”
工作人员:“可以了。”
工作人员拿了一张表给周弋:“登记信息,五分钟内,补贴会打到你的账上。”
周弋:“我……没有银行账户。”
工作人员:“贫民窟的人都没有。你只管登记,登记完了,会给你开。”
周弋:“嗯。”
周弋拿起笔,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没有系统性地读过书,所识得的字都是通过从垃圾场翻找到的书,再根据上面的字和贫民窟的招牌一边猜一边摸索出来的。
为了生存,他需要每天争分夺秒地前往贫民窟的各大垃圾场翻找,而这些垃圾场相隔又十分遥远,争抢的人也很多,因此他学习的时间并不多,更没有多少精力用在练习写字上。
于是,周弋拿笔的动作十分生疏,写出来的字,一笔一画像硬凑上去的似的,但他还是写完了。
从姓名,到年龄,到父母,到住址。
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居然是孤儿。
在贫民窟出生的人,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贫民窟。
别说写字,认字的人都少。
这孩子无父无母,居然会写字。
他记得上个月也来了一个贫民窟的男孩,精神力比这个周弋高了不少,有D,但是大字不识一个,最后还是他帮忙填的资料。
工作人员将登记表收回来,扫描录入系统,又登记了周弋的虹膜和指纹信息,并给他开了银行账户。
他将银行卡和觉醒者身份认证信息给周弋。
周弋将这些东西小心藏进怀里,道了一声谢谢准备离开,忽然被叫住。
周弋:“怎么了?”
工作人员想了想,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旧的盒子扔给周弋。
周弋接过,打开一看,是二手智能手表。
智能手表一个要五千星币,他是绝对买不起的。
而且联邦的智能手表能无限上网,能网上报名等等。
周弋拿着盒子,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警惕地隔着玻璃看着对面的男人。
在贫民窟,所有馈赠都是明码标价的,不存在无偿的善意。
如果有,只能说明,需要你回报的时候还没到。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要的东西,带出去扔掉。”
周弋没说什么,抿着唇,带着手表走了出去。
等出了门,他将手表从盒子里拿出来,这手表是特质的,表背面有钢印,从上面的数字可以判断是两年前的出产的。
两年前的电子产品,对于联邦有正式工作的工作人员而言是淘汰品,但对普通平民而言都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了,更何况是对周弋。
他将手表戴在手上,跟随指引进行设定,录入自己的信息进行绑定。
手表是太阳能的,每天晒够足够的太阳,永远不需要充电。
等绑定周弋的银行账户后,他就不需要再去很远的地方取钱,可以直接用手表进行消费。
不过,周弋还是将手表取下来,藏了起来。
贫民窟都是生存底线之下的人,在这里,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则。
一旦让人知道他有钱有手表这个高级货,很容易成为被劫掠屠宰的对象。
路上,周弋乔装买了一些面粉,拆开后,装进破破烂烂的袋子里。
等回到家,周奶奶也回来了。
周奶奶兴奋地拉着周弋:“小弋,奶奶今天找到了一袋好东西。”
周奶奶悄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罐头:“好像是是肉汤罐头,我看了日期,才过期三个月。罐头耐放,肯定还能吃。”
周弋嗯了一声,将面粉从衣服下面拿出来:“奶奶,我今天也找到了一些面粉。晚上可以吃面饼。”
周奶奶看见那白花花的面粉,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么白这么好的面粉啊!小弋,你运气太好了。”
周奶奶接过面粉,双手一个劲儿地抖着:“香喷喷的面粉配肉汤,肯定好吃。”
周弋神色平静,他嗯了一声,来到院子里生火。
贫民窟是垃圾场,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燃料。
周奶奶接了水,开始和面,面粉金贵,她一点都不敢浪费。
很快,锅烧热了,周奶奶过来烙饼。
周弋也用小刀开始开罐头。
不一会儿,罐头打开了。
周奶奶急忙看过来,眼神中满是期待。
可惜了,罐头里面发霉了发臭了,已经不能吃了。
周奶奶:“其实洗洗还能吃。”
周弋将罐头扔掉:“算了,今天我们有饼,吃饼也能吃饱。”
周奶奶又身长脖子,眼巴巴地看了那罐头许久,这才继续烙饼。
晚上,周奶奶回了周家,周弋将手表戴上,自动确认身份后,手表开机,他点开网络,搜索附近的能力者学校,查看怎么报名,入学考试需要考那些内容。
以他现在的年龄和文化水平还不能去大学,只能去初级学校。
初级学校考试分精神力测试和笔试。
距离贫民窟近的初级学院考虑到周边人的水平,笔试的要求很低,试卷只有二十道题,都是一百道题库中的原题,甚至头十道是选择题,五道是判断题,最后五道才是问答题。基本上参考的学生只要会认字写字,将题库中的题多看几遍都能过。
周弋提交报名表后,点开题库开始看题。
而另一边,周家院子里,周奶奶刚回到家就听见冯俏和周达吵闹的声音。
周达将周坚从赌场抓了回来,将打印出来的题库放到了周坚面前,请了识字的先生逼着周坚一道题一道题地背。
周奶奶将怀里藏着的半个饼拿了出来,她回来得快,这会儿还是热的。
这面粉真的香,一点霉味没有,比家里生虫的米还香。
周奶奶将那半个饼那给了周坚:“小坚啊,你是咱们全家的希望,你可以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只有你上学,考上大学,以后咱们才能离开这里,才能过上不愁饱饭的日子。”
周坚拿着饼,一口一口地撕咬着,颇有种将饼当他老子周达咬的劲儿。
什么嘛。
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学不会有什么办法?
凭什么全家老小的希望都要压在他一个人头上?
烦死了。
……
医院门口,谢姝抬头看着天。
今天下班前,她遇到了一个急诊的病人,和赵昭两个人拼尽全力,精疲力竭才将对方救过来,现在病人都还在重症监护室。
也因此,她下班时间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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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收拾完东西,天空几个雷滚过,一下下起了暴雨,于是,她被堵医院门口了。
谢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谢医生。”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谢姝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撑着一把伞从雨幕中走了过来。
雨下得很大。
等人走近了,谢姝才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休闲服的男人。
谢姝试探性地开口:“裴医生?”
上次她帮表姐在内部群里推销投资产品,第一个光顾的就是人是精神体修复科的裴安裴医生。
后来,她跟着赵昭去巡房的时候,路过医院门口挂着的优秀医生表彰栏,看到了裴安的名字,也就记住了对方的长相。
清隽,成熟,眼神温和,有一种让病人能安心信任的气质。
赵昭说,裴医生很优秀,才入院三年已经被调到了顶楼,是精神体修复科的后起之秀。
裴安听见谢姝叫他,眉宇舒展开几分笑意:“记得我?”
谢姝:“嗯,在优秀医生表彰栏有幸见过裴医生的照片。”
裴安:“是照片啊……”
谢姝不明白地看着他,他将伞递到谢姝头顶:“是住宿舍吗?我送你。”
谢姝:“裴医生也住那里?”
裴安:“嗯,对面不远。刚好顺路。”
谢姝:“那……谢谢了。”
谢姝上车,裴安将伞收好,发动汽车。
裴安一边将车开出医院一边问:“在医院还适应吗?”
谢姝:“很好,如裴医生所说,虽然一开始大家因为广告的事情对我有些意见,但是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也便将事情忘掉了。对了,上次投资的事情,还要谢谢裴医生捧场。”
裴安:“是产品好,算不上捧场。”
谢姝:“裴医生是精神体修复科?”
裴安:“嗯。”
裴安转动方向盘。
谢姝:“听说精神体修复科很难?”
裴安:“是很难,精神体一旦碎裂,对人体的损伤十分巨大,而修复精神体需要同级别的精神力,如果找不到同级别的,就需要其他等级不断地添补。有时候一个S+的精神体,需要三十个S级的医生。因此越是强大的精神体越难修复。”
谢姝:“有遇到过修复不了的情况吗?”
裴安:“很多,尤其是S+级别的。”
谢姝惊住了:“S+?S+也会精神体破裂吗?那不是很强大的精神体吗?”
裴安:“再强大的精神体也不是无敌的。”
谢姝点点头,不问了。
S+的精神体,整个联邦也找不出几个。
再问,就涉密了。
到了地方,裴安将车停下:“不过…… ”
谢姝:“嗯?”
裴安想起顶层禁区里因星爆重伤躺着的银发男人,喃喃道:“S+精神体真的很强大,尤其是超S+,甚至有自修复的能力。”
自修复?
怎么可能?
谢姝难以置信地看着裴安,从古至今她从来没听说过精神体还能自修复。
裴安按下按钮,车门自动打开,裴安将雨伞递给谢姝,谢姝拿着伞从车上下来。
这时,雨还是很大。
谢姝将伞撑开,正要离开,裴安忽然扔给谢姝一个东西:“小师妹,还你的。”
谢姝还没反应过来,裴安开车走了。
谢姝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9. 宝宝之家
是一盒巧克力。
盒子是白色的贝壳形状。
谢姝猛然想起来了。
她刚入学的那一年,在实验室碰到了一个低血糖晕倒的师兄,她就将室友送她的巧克力喂给了师兄。
因为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醒过来,她便没走,一边观察他,一边帮着看守实验,避免出现意外。
后来那个师兄醒了过来,她就将那盒巧克力送给师兄。
那天,她好像说的是:师兄,以后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吃一颗。这个很好吃的,很甜。
原来那个师兄就是裴医生啊。
谢姝回到家打开盒子,贝壳盒子有些旧,里面的巧克力精致独特,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口味,造型上有一种高价感,很明显不是当初学校货架上两块钱一盒的巧克力。
谢姝尝了一个,味道浓郁,甜而不腻。
谢姝将伞放下,拿着巧克力回到卧室,“宝宝,你爱吃巧克力吗?”
谢姝将巧克力倒出来:“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口味,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喜欢哪个味道?”
谢姝说完,人鱼宝宝打开了窗户,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谢姝将贝壳盒子举起来:“你看这个怎么样?吃完巧克力,我在这个盒子里铺上软软的棉花,再放一些闪闪的东西,给你做休息的地方好不好?”
人鱼宝宝眨了眨又大又亮的眼睛,手抓着小窗,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谢姝:“那你不说话,我就自己做决定了。你先过来选巧克力,好不好?”
人鱼宝宝跳了出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终选了一个榛果口味的。
巧克力大,人鱼宝宝吃不了那么多,谢姝拿小刀切了很小很小的一小块下来。
这小块对人类来说像是巧克力掉下的碎渣,但是对人鱼宝宝而言,就是刚刚好可以放进嘴里仔细享受的糖果。
它眯着眼睛,两只小手捧着胖嘟嘟的脸,一副很美味很幸福的样子。
见人鱼宝宝爱吃,谢姝又将其他口味也切了一块下来,拿糖纸包起来,放到一旁。
这样,人鱼宝宝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趁着人鱼宝宝享受的时候,谢姝吩咐小O拿来了棉花和针线包,可是缝垫子和小被子。
秋天了,每下一场雨,气温就下降一大截。
估摸着不久后,就彻底冷下来了。
谢姝不知道人鱼宝宝在竹子里住着会不会冷,但是她觉得会,所以她决定今天就将被子和垫子缝好,将贝壳糖果盒改造成了一个睡觉的“大床”。
谢姝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棉衣,比着人鱼宝宝的身体大小,剪成长方形的布料,一针一线缝补。
小O看到谢姝在缝,开口道:“主人,小O可以代替你制作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谢姝:“没关系。我比较喜欢自己做。”
谢姝低着头,尽量将针脚缝得密一些:“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姑姑姑父工作忙,我和表姐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破了也自己补。我的针线活还挺不错的。”
小O捧场道:“哇,主人好厉害。”
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人鱼宝宝好奇地跑了过来,细细地打量着谢姝。
不一会儿,一个碎花小垫子缝好了。
谢姝将棉花塞进去,塞得满满地,放在桌面上:“宝宝,你要不要试一试?”
人鱼宝宝身子往前倾,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不敢过去。
谢姝:“宝宝~宝宝~你试试嘛,试试舒不舒服,你不试,万一不舒服,以后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哦。”
人鱼宝宝抿着唇,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姝,然后歪了歪头,好似十分迷惑谢姝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谢姝用手戳了戳人鱼宝宝,人鱼宝宝别扭地跳到了棉花垫子上。
哇哦~
谢姝看见人鱼宝宝那双特别大的眼睛亮了一瞬,然后彩色的鱼尾轻轻地拍了拍棉花垫,人鱼宝宝从棉花垫上弹了起来。
等从半空落到棉花垫上,人鱼宝宝双手抚摸着垫子,目光惊奇又快乐。
它好像很喜欢这种弹到半空又落下的感觉,鱼尾愉快地继续拍打棉花垫,跃起,落下,再跃起,再落下。
棉花垫变成了弹弹床。
看到人鱼宝宝那么喜欢,那么开心,谢姝心花儿都开了。
“缝被子,缝被子……”
谢姝愉快地决定了,立刻开始剪布料。
反正明天周末,不上班,她今天可以做一晚上,多做几个,给人鱼宝宝换着玩。
对,明天再买材料做一个真的蹦蹦床。
第二天,谢姝起床后,做完饭,给人鱼宝宝的饭放到书桌上就换衣服准备出门。
打开门,果然,昨夜下了雨后,今天冷多了。
谢姝抖了抖身上的凉意,回屋加了一件厚衣服,又叮嘱小O注意人鱼宝宝的情况,伤口裂开第一时间通知她,这才出门。
人鱼宝宝身量小,谢姝找了好几店都找不到适合它的东西。
“你家宠物这么小啊?”
赵昭看谢姝选了最小最小最小的一颗珍珠,惊住了:“比我家小顽鼠还小。”
谢姝点头:“那可比你家小顽鼠小太多了。”
赵昭家的小顽鼠谢姝见过,只有三分之一手掌大小,和人鱼宝宝对比起来,小顽鼠就是庞然大物。
赵昭:“它会长大吗?”
这话把谢姝问住了。
谢姝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不过它最近吃挺多的,比以前多了。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比刚开始亲近了很多。”
谢姝激动地看着赵昭,赵昭嗯嗯点头,等着谢姝的下文。
谢姝:“它现在会主动蹭我了!而且我回家也会主动出来见我了!”
赵昭:“……”不知道这丫头在激动些什么。
养了一个多月了,结果进度条就这。
好吧,有些宠物却是比较怕生和腼腆。
赵昭给谢姝找借口。
而且有些养宠人也确实很容易满足。
赵昭:“你家宠物性格腼腆,你就要自己主动出击啊。”
谢姝将那一盒珍珠放进购物篮:“啊?怎么主动出击?”
赵昭嘿嘿:“强行抓到手里,捏它,亲它,蹂躏它,多试几次,它就生无可恋习惯了。我家小顽鼠一开始到家的时候也很腼腆,等过了几天熟悉了,它不怕我了,我就开始嘿嘿嘿嘿它了,现在我一到家,它就躺我腿上让我蹂躏它。”
谢姝:“这样会不会吓到它?”
赵昭:“不会,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谢姝想了想:“那我小小地试一试。”
赵昭白了谢姝一眼:“宠物奴。”
谢姝挑眉一笑:“你不是?”
说是给自家小宝贝买东西,每天踩点上下班,周末从来不出门的赵昭三分钟就起床出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买完东西,回到家,人鱼宝宝已经吃完了饭,喝完了牛奶,趴在垫子上玩耍。
它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软软的又有弹性的垫子,尤其是那条胖尾巴,在上面悠闲地扫动着。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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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将东西拿给小O,让小O将吃的放进冰箱,自己则拿着买回来的东西在书桌前坐下,和人鱼宝宝说了一声,将贝壳糖果盒拿到面前,用环保珠宝胶开始粘贝壳。
在贝壳外面边缘处粘一圈,然后再贴上一些亮闪闪的水晶,绑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最后的最后将写着“宝宝之家”的木牌挂在上面。
而贝壳内部,除了小枕头,小被子,小床之外,谢姝还买了一些绢布回来做成花灯,用作装饰。
许久后,谢姝看着温馨的宝宝之家,满意地点头。
然后她将蹦蹦床拿出来,放在贝壳旁边,又立上一个招牌:游乐屋。
这次只买到了蹦床,下次她还要买更多的,给人鱼宝宝弄个游乐场。
人鱼宝宝看到蹦蹦床,立刻跳了上去。
这床比棉花垫弹性好,它这一蹦,至少是棉花垫的两倍高。
人鱼宝宝得意忘形,蹦歪了,谢姝赶紧伸手接住它。
谢姝看着手里小小胖胖的家伙,想起赵昭的话,将人鱼宝宝放进贝壳房里,伸出两根手指,搓它,揉它,逗它。
一开始人鱼宝宝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就被谢姝揉得又痒又累。
它左躲右躲,躲不开逃不掉,然后又痒,一个劲儿地笑,最后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累极了。
谢姝嘿嘿嘿嘿笑:“宝宝,下次我们继续这么玩吧。”
人鱼宝宝气鼓鼓地抬起头:“哼。”
它太累了,哼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
贫民窟。
周弋打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周弋摸了摸胳膊,好冷啊。
贫民窟冬冷夏热,夏天食物容易变质,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冬天的话,垃圾场的食物不容易变质了,大家能吃饱了,却更容易被冻死。
周弋深呼吸一口气,透心凉。
他将房门关上,开始前往卜瑞乌初级学校的考场。
卜瑞乌是地名,初级学校是觉醒者的入门学校。
从周弋的家到卜瑞乌需要走四个半小时,所以周弋天不亮就出发了。
等到了考场,周弋的手都冻僵了。
这里是贫民窟和平民区的交界,参考的人并不多。
因此,大多数时候报考的人员,只要达到最低标准,都能被录取,竞争并不大。
周弋刚开始登记,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父周达和周坚从公交车下来。
周达紧张地叮嘱周坚一定要小心,仔细,千万别将学习过的东西忘了。
周弋背着二人,小心地躲开,等登记结束立刻加快脚步前往考场。
离开前,周弋回头看向周坚。
周达喋喋不休地叮嘱着,看模样比周坚还紧张,周坚有些嫌烦,嘀咕着让他别念叨了。
周弋收回视线。
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还在,也会和周阿姨周叔叔爱周坚一样爱他吧。
周弋苦笑了一下。
应该不会,他是被父母遗弃在贫民窟的孩子。
所有人都知道,被丢弃在贫民窟的婴儿活不下来。
他能活下来,是运气好,是周奶奶看他可怜,捡了他。
周弋加快离开脚步。
周坚报完名,拿了准考证,也进了考室。
周弋?
他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周弋。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周弋难道也觉醒了精神体?
不可能。
周弋一个弃婴,怎么配?
10. 入学考试
每个考生在入考场前,在登记处就已经完成了对精神体等级的检测,刚觉醒的精神体有约十分之一的人没有成型,检测不出来,因此周弋的精神体未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铃声响起,周弋拿起电子笔在电子面板上开始答题。
如他查到的资料所说的一样,这种类似于一年级入学的初级学校,考题基本都是题库的原题,只要会识字,将原题背下基本都能过90分。
周坚拿着笔抓耳挠腮,他从小没有学过识字,是在精神体觉醒后,父母才开始四处求人教他认字,让他死背题,而他又天性贪玩,学习并不认真,这会儿真上了考场,神经紧绷,冷汗都急了出来。
怎么这么难?
这道题是什么来着?
743年吗?
周坚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周坚汗水滴落到屏幕上,连忙用袖子去擦,着急间他看到周弋安静地坐着,银色长发披在背后,脊背挺直,手中电子笔不疾不徐地书写着。
周坚死死地皱紧了眉头。
怎么可能?
他学了这么久,才勉强能背下来百分之八十的题,周弋一个孤儿,什么都没有,每天还要去垃圾场捡吃的,经常十天半个月只能吃两三顿,这样的人怎么会识字写字?
而且他的题库是爸爸用了他一半的补贴款找人高价托人打印出来的,周弋到哪里去找题库?
装的吧?
周坚不信周弋懂这些题。
周坚默默在心里嘀咕,肯定是装样子。
周弋这家伙从小就爱板着一张死鱼脸装模作样。
周坚收回视线,继续答题。
好烦好烦。
怎么这么难。
越到后面选择题越少,周坚脑子就越空白。
字已经那么难写了,为什么还要写这么多?
忽然铃声响起。
周坚看着自己的试卷,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只差最后两道题就写完了。
监考老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现在点击提交试卷。”
周坚一边点击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周弋。
答完了?
竟然答完了?
周弋真的会写字?
周坚安慰自己,估计是乱答的。
而且像卜瑞乌这种低端的初级学校很难招到学生,甚至前几年还出现过没招满的情况,所以,只要来参加考试,基本都可以入学,领取学生补贴。
周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过来凑数,赌一个运气。
电子试卷,智能批阅。
提交答案后不到一分钟,评分陆陆续续就出来了。
周弋垂眸,觉醒者初级笔试,满分一百二,合格分九十。
他的屏幕上写着鲜红的120。
120下面有一行蓝子:入学时间十月十三日,如果没有问题,请点击确认制作你的入学通知书。
十月十三日也就是三天后。
周弋点击确认,转入入学通知书制作界面,可以选择纸质版,铜制版邮寄或者电子版发送。
周弋有智能手表,选择了电子版。
眼看周围的人都开始满怀激动地在屏幕上操作,周坚越来越慌。
卜瑞乌初级学校的考试成绩是排名后出来的,也就是所越往后越危险。
终于,周坚的屏幕亮了。
鲜红的一个90分出现在屏幕上。
90分!合格了!
可是他还没有高兴一秒,下面一排黑字让他眼前一黑。
黑字:很抱歉,你的考试成绩没有进入本学年的招生排名,请不要灰心,我们相信下一次你一定可以考出更优异的成绩。如果你对本次考试排名有异议,可以点击查看所有学生考试排名,成绩和试卷。如果发现问题,可以在排名榜旁边的反馈一栏进行反馈。
周坚手抓着桌沿,想起周达手里那比小臂还粗的棍子,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在赌场欠了那么多钱,周弋帮他顶了一部分,爸爸妈妈帮他还了一部分。为了这场考试,家里几乎已经掏空了,还欠了不少外债。
这些全都是看在他马上要飞黄腾达的份上。
周坚不敢想,要是爸爸知道他没考上,会发多大的火。
此时此刻,他感觉他骨头都在疼。
可是以前不是及格就能入学吗?
为什么今年考试的人这么多?
是搞错了吧?
周坚哆嗦着点击所有排名查看。
排名分数分两部分,精神力等级和卷面成绩。
精神力等级越高,分数越高,占整体分数的百分之七十。
卷面成绩占整体分数的百分之三十。
他精神力等级D,加上卷面成绩90,加权之后,是最后一名。
怎么可能?
周坚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往上一看。
好巧不巧,倒数第二名就是周弋。
周弋精神力等级F-,卷面成绩120,加权之后只比他多三分。
如果没有周弋,这一次被录取的人就将是他。
周坚出离地愤怒了。
凭什么?
周弋一个被丢在贫民窟的弃婴,到底是怎么学会认字写字的?
周弋个精神力等级F-的废物,凭什么入学?
奶奶救了周弋一条命,结果他挤掉了属于他们周家的机会,周弋就是这么回报他们周家的吗?
考试结束,排名也出来了,考生可以自行离开。
周弋也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他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周坚嫉恨地盯着他。
周弋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坚。
决定参加考试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今天了。
周坚恶狠狠道:“你等着爸打死你吧。”
说完,周坚大步离开。
周弋等周坚走到没有人影后,才穿上外套,悄悄从学校后门离开。
周坚哭着跑出学校:“爸。”
他扑进周达的怀里:“爸,我们被算计了。”
周达:“什么?”
周达一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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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只有考试,他抓住周坚的肩膀,将他从怀里推出来:“你快说,到底考得怎么样?你被录取了吗?”
周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是周弋,周弋抢了我的名额。他就在我前面,他被录取了,我没有。”
周达:“什么!周弋?那个小兔崽子也觉醒了精神体?”
周坚:“他觉醒了F-的精神体,比我低了两个等级,但是他笔试考得比我好,把我挤了下去。爸,你说周坚每天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哪来的题库,又是怎么报名的?难不成是奶奶?是奶奶偷偷将你给我打印的题给他看了?爸,我们被周弋害死了。”
周达:“你没有被录取?”
周达额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发怒的豹子。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被挤下去几个字。
他抓着周坚的手甚至将周坚的肩膀都掐青了。
周坚害怕地缩着脖子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哭着说:“爸,你别生气,没有周弋,我就能去卜瑞乌上学了。”
周达凶神恶煞地盯着周坚,那眼神仿佛周坚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毁灭了他美好未来的凶手,看得周坚汗毛直立,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掐死。
终于,周达放开了周坚,他咬牙切齿道:“周弋那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救他!”
周坚拼命点头。
周达:“还有你奶奶。”
他目露凶光:“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敢把你的学习资料给周弋那个白眼狼看,走,咱回家找他去。爸向你保证,这个学,他周弋上不了!”
说完,周达扯着周坚的衣服往回赶。
既然没考上,还花钱坐什么车?
走回去!
周坚本就不是个能吃苦的身体,两个人走走停停,走了五六个小时,才走回在贫民窟的家。
一回来,周达一句话没说,就翻出屋里的棍子要去找周弋算账。
周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周达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周达是要去寻仇,赶紧拦住他:“儿子,你干什么?小坚不是马上要去上学了吗?等小坚去上学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脾气上头,跟别人干架去啊!”
周达一把将周奶奶推倒在地上:“好日子?上学?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救了周弋这个白眼狼回来,还把我高价找来的题库给周弋看,小坚的入学名额能被抢吗?你个老东西,全家都让你霍霍了!”
周母冯俏正好听见响动出来,便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入学名额被周弋这个狼崽子给抢了,她立刻抓着周坚:“小坚,你告诉妈,这不是真的,入学的是你,对不对?他周弋凭什么啊?他怎么会觉醒精神体?他一个孤儿,从小靠捡垃圾活着,他从哪里读书识字?”
周坚在周达那受了委屈,他不敢反抗周达,这会儿见到正冯俏,一下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冯俏推开,发脾气道:“你还说呢!我都是才学的认字写字,他周弋写起来比我还流畅!鬼知道家里是不是出了内鬼,把咱们高价买来的东西给了别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周奶奶。
11. 再相遇
周奶奶拼命摇头:“不是……我没有……我碰都没碰过小坚的题库……我……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小弋也觉醒了精神体。”
冯俏冲过来,对着周奶奶的脸就是一巴掌,她哭着说:“除了你,还能有谁?自己孙子不顾,天天往别人家跑,现在好了吧?外边的狗抢了你孙子的名额。咱全家都让你祸害了!”
周达恶狠狠道:“跟她废什么话!走,去抓周弋。今天他要是不放弃入学名额,老子要他的命!”
冯俏一听,赶紧擦干净眼泪,从屋里拿起刀跟在周达的身后,去找周弋算账。
周奶奶瘫坐在地上哭,乌青的嘴唇抖动着:“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周达和冯俏拿着武器骂骂咧咧地闯入了周弋的家,然而一眼可以看完的屋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人呢?
周达和冯俏将院子和屋子都翻遍了,还是看不到人。
难不成还没回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搬了把破旧的椅子坐下,开始守株待兔。
天黑了,天亮了。
一夜过去,仍然什么都没有。
“狗日的。”
周达骂了句脏话:“这狗东西是不打算回来了!”
冯俏抓紧菜刀:“那咱们怎么办?可不能让他去报到,不然小坚就上不了学了。”
周达从身上拿出半根烟,点燃塞嘴里,尼古丁的刺激下,他脑子好像都清醒了许多。
周达:“去卜瑞乌只有一条路,他想上学就只能走那里,咱们沿路搜!”
冯俏:“对,咱们多叫些人找他,不信找不着。尤其是赌场,赌场的人不可能放他去上学。”
周达将抽了几口的烟用手指捏灭,揣回兜里:“走,去赌场报信。”
……
三天后早上报到,三天时间周家为了周坚不会放过自己。
周弋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切,因此早在考试之前就在距离卜瑞乌一公里外的坟场搭了一个简易的屋子暂住在里面。
这个屋子说是屋子,实际上只是几块木板,一些纸箱和塑料袋搭起来的,除了避雨,躲不了风,扛不住冷气。
好在周弋将所有能穿的衣服都搬了过来,晚上他将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躺在纸板上也没有那么冷。
周弋点开手表的操作界面,在半空中点动,熟悉着卜瑞乌的课程表。
卜瑞乌是初级学校,类似于没有精神体的普通人从幼儿园到初中。
卜瑞乌需要上十年学,十年后有一场统考,可以选择自己适合的学习方向,考试通过后进行深造,如果考试没有通过可以继续在卜瑞乌留级继续学习,最长可以留级五年。
周弋点开那些复杂的专业报考方向。
他想去军校。
在贫民窟的这些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就是弱肉强食,只有绝对的实力和权力才能保护好自己。
不然,人人都可以踩你一脚。
周弋深呼吸一口气,冷空气入肺,透心凉。
他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拿出最后一管营养液,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最后一管了,等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再吃吧。
到时候肯定有场硬仗要打。
周弋一边预习课程内容,一边吃自己做的硬馍,在坟场待了两天。
第三天,周弋刚接到住宿申请通过的消息,忽然听见有吵闹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地从纸板上下来,迅速将支在地上的木棍踹倒,塑料袋和纸箱落下,一间避雨的屋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周弋又将这些东西分散踢开,然后躲到了一个坟后,小心翼翼的观察。
很快,周达和赌场的人拿着棍子在附近开始搜查。
他替周坚抗了三千星币的债,约定三个月还清。
但赌场的真实目的不是这三千星币,而是他,一个转卖就能攫取超额利润的他。
这一点,在他第一次替周坚背锅,差点被赌场坑来卖掉的时候就知道了。
周弋用灰扑扑的外套将自己遮住,与坟地融为一色。
他将藏着的刀从腰间抽了出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脸凶恶残忍的周达和赌场打手,随时准备拼命。
“啊切!”
谢姝打了个喷嚏,惊愕了一瞬淡然了下来。
好家伙。
她又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而且……
谢姝双手交叉揉着手臂,太冷了。
这地方比京城冷太多了,她哪怕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是冷。
嗡嗡嗡。
有噪音从头顶传来,谢姝抬头看过去。
三个小金球展开细小的翅膀正在空中巡逻,并一寸一寸地扫描着坟地。
谢姝纳闷极了,她这次的梦是穿越到战地坟场了?
这些小金球是巡逻兵?
那她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一会儿打起仗来,她这条小命怕是要被牵连交代在这里了。
谢姝左右看了看,寻找出路,然后就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周达和赌场的打手。
“怎么又是这些人?”
谢姝郁闷极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好在这些人都看不见她。
谢姝拔腿就要跑,刚迈开步子,忽然停了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赌场的人不会是在找背锅欠债的周弋吧?
她记得,上次在赌场偷营养液的时候她听见赌场的人说过,要将周弋卖到极乐星。
所谓的极乐星就是销金窟和yin窟,是三不管的地带。
被卖到那里的人生不如死。
谢姝想起周弋的脸,确实很好看,才十五六岁还没张开,仅仅只是裹着麻布,脸上脏兮兮的,也一点不影响雌雄莫辨的美貌。
这样的丹凤眼,薄唇,若是长大了,必定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存在。
同样,正因为周弋长得漂亮,赌场卖到极乐星,至少过十万。
这样大的利润,赌场出动昂贵的小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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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也说得过去。
被打一顿,谢姝能假装没看见,但是被卖到极乐星那种地方,谢姝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返回来,到处寻找。
“周弋,周弋……”
谢姝一边喊一边找,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猛然反应过来,恼道:“间隔太久了,老是忘记,别人压根儿听不见……”
眼看小金球要扫描到自己的区域,马上就要暴露,周弋将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一角,将刀尖伸了出来。
这些人敢靠近,他一定杀了他们。
周达和赌场打手一步步朝着周弋走过来。
谢姝也发现了周弋那边不同寻常凸起的“小丘”,她走过来,果然看到了周弋。
她在周弋正前方蹲下,周弋惊了一瞬,谢姝眨了眨眼。
她抬头看向小金球,还有三步就过来了,谢姝果断调动自己的精神体,用精神力的波动影响小金球的行动。
果然,不同磁场之间此消彼长,相互影响,小金球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啪地一声落地。
“该死!我的宝贝金球!”
赌场打手冲了过来,他心疼地捧起小金球,这玩意儿可贵了,一万多一个呢。
这要是坏了,还一次性坏三个,他回赌场不得被打死啊。
周达小心翼翼地说道:“杨哥,那个周弋好像觉醒了精神体,听说精神体可以影响磁场,你说会不会……”
杨哥怒吼:“不可能!周弋一个F-的废物,哪来这么大的能量?我这金球可是高级货,至少要b级以上的精神体才能影响它。”
周达:“万一,周弋那小子还有别的歪门邪道呢?杨哥,你是不知道,周弋那贱种邪门得很,你看看之前,咱们谁知道他觉醒了?谁知道他会写字?谁能想到他居然有门道报名觉醒者的入学考试?”
杨哥眼珠子转了转,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万一周弋那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呢?
杨哥:“不管怎么说,这地方肯定有问题。对方弄坏了我们的金球,就是怕暴露,搜,继续搜!”
杨哥一声令下,身后的四个打手开始继续搜查。
谢姝对着杨哥和周达挥了挥拳头。
怎么还要搜?
她一个人,就算加上周弋,两个人,哪里打得过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谢姝在周弋旁边坐下,看了看周弋,又看了看越走越近的那些人,咬了咬牙,“反正也看不见!”
谢姝解开睡衣外套的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
然后将宽大的睡衣盖在了周弋身上。
“这样就看不见了。”
谢姝隔着外套看向里面躲着的周弋,两个人目光对视。
谢姝跟着周弋的目光往下,她睡衣里面,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小吊带,这个天气,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弋红了脸,两只耳朵滚烫,急忙将视线错开。
谢姝实在是太冷了,冷到浑身打颤,于是赶紧抱着身子躲到坟后避风的位置。
12. 美女鬼
周达和杨哥带着人走了过来,坟场的坟都很小,一群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搜查着,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等周达和杨哥走远了,屏息的周弋掀开身上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气。
谢姝被冻得嘴唇发白,骨头发僵,哆嗦着跑过来穿睡衣。
等穿好睡衣,谢姝一回头,周弋那边已经将将木棍和纸箱,塑料袋收集起来,重新支起了棚子。
棚子还没搭好,只搭起一个面,正好在谢姝身后的风口,刚好挡住冷风,让谢姝好受了许多。
不一会儿,周弋便将棚子搭好了。
棚子挡不了多少风,他又挖开一座假坟,从里面挖出他事先埋的铁桶和锅。
铁桶倒掉里面的土,他去捡了一些杂志报纸和碎木头过来,用打火机点燃,又在铁桶旁边放上两块砖,垫上报纸,用来当板凳。
就在谢姝以为他会坐下烤火的时候,周弋拿着锅走远了。
谢姝眨眨眼,正冷着,赶紧走到铁桶旁烤火。
有纸张作为引子,火燃得很快,谢姝将手伸到火焰上方,不一会儿,冰冷的手恢复了知觉。
火烤的舒服了,人就犯懒,谢姝懒懒地坐在石砖上,撑着头,一边享受温暖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空旷的坟场,一眼望不到头。
谢姝对这种地方不了解,东南西北转了一圈,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谢姝叹了一口气。
这梦怎么越来越离奇了。
上次做梦,她出门好歹还有路,跟着人走就是了,这会儿荒郊野岭,她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就在谢姝仔细回忆周达离开的方向是哪个方向,会拐向哪里的时候,周弋回来了。
铁锅被他洗得干干净净,里面装满了水,他手里拿着两个洗干净的塑料杯。
他将铁锅放到铁桶上面,不一会儿水就开了。
周弋抬起铁锅,将热水倒入塑料杯中,放在一旁不动,似乎在等温度降下来。
周弋从怀里掏出两个硬馍,撕了几页杂志垫在地上,将馍放在上面,然后一边就着热水一边吃馍。
谢姝摸了摸肚子。
她好像也饿了。
谢姝又摸了摸口袋,这次她洗完澡就睡觉了,兜里没装吃的。
谢姝看向周弋,周弋吃东西慢条斯理的,倒是没有物资贫乏逼出来的那种狼吞虎咽。
不过,随着她盯着周弋的时间越久,周弋吃得越快,很快,一个又厚又硬的大饼就吃完了。
周弋擦了擦嘴,看向谢姝的方向。
两个人四目相对,谢姝愣了一瞬,抬起手在周弋眼前晃了晃,周弋没有动静。
谢姝松了一口气,错觉,确实是看不见的。
周弋收回视线,起身又走了。
谢姝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无聊地坐了一会儿,盯上了那剩下的一个硬馍。
谢姝咽了咽口水,刚才周弋用馍泡水好像挺好吃的样子。
她上次好歹也给周弋留下了不少营养液,现在吃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谢姝朝着硬馍伸出了手。
终于手指摸到了硬馍,谢姝用力将馍掰开。
好硬。
谢姝使劲用力,终于将馍掰开了,她又将那杯热水端过来,放到膝盖上,将馍放到热水里浸泡。
硬如砖头的馍杯热水泡过之后,很快就软了许多。
谢姝一口咬下去,很独特的味道,外面被热水泡软了,里面还是硬的,又软又又嚼劲。
是用面粉做的,没有放油,是很纯粹的面粉的味道。
不难吃,嚼久了还有一点点甜味。
就是时间长了,腮帮子嚼得疼。
这馍很硬,压得很实,谢姝吃了半个就吃饱了。
她看着手里得馍,犯了难。
就这样将东西放回去,周弋回来会觉得见鬼了吧?
但是,她拿着馍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贫民窟的粮食很珍贵,丢了太浪费了。
谢姝想了想,将塑料杯里的热水加满,放回原位,又将半块硬馍放了回去。
等她做完这一切,周弋也回来了,这次他背了一大捆木头,谢姝估算,这些能烧一整夜了。
周弋将木头放下,看向石砖上的热水和半个硬馍。
谢姝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周弋余光瞥向谢姝的方向,谢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后,是一座坟。
很大的一个坟,估摸着去世人的后代生活条件在贫民窟算不错的了,所以才有钱做这么大一个坟。
谢姝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笑,等她把头扭回来,周弋已经收回视线,将馍用干净的塑料袋包好,继续放在原位了。
谢姝眼睫毛轻微地煽动了一下,难不成周弋以为是坟里的鬼吃的?
谢姝转念一想,她这种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样子,可不就和鬼差不多吗?
不冷了,吃饱了,谢姝站起来活动。
她绕着棚子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坐在纸箱上温习功课的周弋面前。
谢姝两只手在半空中划波浪线:“没错~周弋小朋友,就是鬼……是我这个美女鬼吃了你的馍~你想不到吧?”
谢姝叉腰笑。
她还捡起地上的一页杂志,拿在手里做幽灵飞。
纸张在半空中飘啊飘。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铁定以为闹鬼了。
而周弋只是抬了抬眼皮,扫了谢姝所在的方向一眼,便又收回视线,继续预习功课。
谢姝玩了一会儿,没互动,感觉无聊便不玩了。
上次她做梦是怎么醒的呢?
谢姝仔细搜索记忆。
完全不知道。
这个奇怪的梦,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醒。
“难,太难了——”
谢姝哀嚎一声。
周弋点击屏幕的手顿了顿。
这会儿周弋温习功课,尝试着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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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百无聊奈地凑了过来。
十道选择题,错了三道。
从自学的角度说,已经很厉害了。
谢姝指着屏幕上的那道操纵机甲,精神力和同步率的战力协同换算题说:“周弋小朋友,这里错了哦。”
知道周弋听不见,但谢姝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便自顾自地讲解起了,精神力和同步率换算的问题,“同步率低于百分之三十,精神力对机甲的控制力只有百分之十,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五十,A等级的机甲战力翻倍,能够达到S级的效果。同步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哪怕你是F级的精神体,也依然能够和S打成平手。”
谢姝又看向下面一道题:“同步率最高只有百分之八十,目前还没有人突破这个临界值。所以,这道题不能选D百分百。”
周弋:“嗯。”
嗯?
他听见了?
谢姝看向周弋,周弋安安静静地翻看着答案,然后将她刚才讲解过的两道错题修正。
刚才的那声嗯仿佛只是周弋喉结滚动时意外出现的声响。
谢姝在周弋旁边坐下,左右无聊便继续看他做题。
周弋做的题对已经接受过完整教育的谢姝而言是最基础的知识点,不一会儿,她便无聊地抱着膝盖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谢姝感觉有什么东西托了自己一下,她也没注意,转了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凌晨,谢姝醒了过来。
此刻天还没亮。
只有铁桶内还燃烧着火焰。
周弋坐在铁桶前时不时地往里面添柴加火,似乎一夜没睡。
而她躺在纸板上,前方的风口被周弋用纸板和衣服挡住了,棚子内温度高了许多,没有那么冷了。
谢姝坐起来,捶了捶酸疼的肩膀。
在地上睡,太硬了,浑身疼。
但是……她是什么时候躺下去的?
“啊切!”
周弋打了个喷嚏。
谢姝这才发现周弋的外套就是挡风口的那件。
没有了外套,哪怕棚内温度高了一些,也依然冷。
周弋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昨日剩下的那半个硬馍旁边,掀开衣服,走了出去。
谢姝见没人了,立刻坐起来,将硬馍泡水里吃了起来。
等吃完,谢姝那石子在旁边摆了个小鬼,用树枝在地上写了谢谢两个字。
没错,硬馍是又被她这个美女鬼吃了。
谢姝坐在一旁期待周弋回来看到鬼的表情。
应该会吓一大跳吧?
以前读书的时候,传说厕所里有鬼,他们班的人每次上厕所都要有人陪,她也一样,一个人压根儿不敢去。
而现在她在坟地也不怕,是因为,她就是那个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的“鬼”。
谢姝心里的小人,双手叉腰,哦嚯嚯嚯地笑。
天边渐亮,周弋终于回来了。
谢姝摆出一个恶鬼的表情,张牙舞抓地对着周弋。
13. 窘迫
周弋掀开衣服,环顾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果然,他看到了地上的小鬼和字。
周弋愣了一瞬,回头看向纸板床的方向,应了一声:“嗯。”
仿佛是对谢谢两个字的回应,然后就平静地将塑料杯里的水倒掉,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报到。
“没意思。”
谢姝失落地放下手。
这人接受程度也太好了,一点也没有被吓到。
周弋穿上外套,将棚子拆了,又将铁桶内的火灭掉,将锅埋好,抬步离开。
可以走了?
谢姝急忙跟上,“周弋,咱们去哪儿啊?是去城里吗?”
能亲眼看到两百多年前的联邦城,光是想想,谢姝都热血沸腾。
那可是历史啊。
谢姝跟在周弋身后,周弋走路不快,但……
谢姝抬目望去,走老半天了,还是荒无人烟。
谢姝有些累了,幸运的是,周弋似乎也累了,他找了个大石头,擦干净,坐了下去。
石头很大,坐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谢姝也便坐在他旁边休息。
走走停停,天微微亮时,两个人终于到了卜瑞乌初级学校不远处。
谢姝好奇地打量着卜瑞乌:“这就是两百年前的能力者学校吗?好神奇,这建筑居然还保留着宗教风格。”
随着技术和经济的发展,联邦帝国的学校获得的资金越来越充足,有钱之后,大家热爱翻新,很多古老的宗教风格建筑最后都换成了现代风。
谢姝激动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欣赏着这座精美的宗教艺术。
谢姝正激动,忽然发现周弋没有继续往前走,她疑惑地顺着周弋的视线看过去。
卜瑞乌学校大门口,周达,冯俏,周奶奶三个人正虎视眈眈地守着。
学校有政府作为后盾,赌场的人不敢在这里闹事,自然不敢出现。
周弋签了赌场的欠条,三个月还不上,赌场有权处置周弋,但如果周弋入学,便受学校保护,赌场只能继续追债,不能危及周弋的性命。
周弋看向学校那厚重的大铁门。
天亮时,那门已经打开了。
只要他走进去,就安全了。
谢姝疑惑极了:“他们为什么知道要到学校堵你?”
谢姝脑海中灵光一闪:“周弋,你是不是觉醒了精神体?那你现在是来读书的吗?”
周弋抿着唇,没说话。
周达,冯俏不敢在学校门口闹事,因此两个人现在都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
他硬闯,肯定能闯进去。
周弋神色凝重,抬步往校门口走去。
谢姝看了看周弋,又看了看在校门口嘀咕不能让周弋入学的三个人,心里也明白了,她想了想,将两只胳膊缩进宽大的睡衣里,然后将睡衣解开两个扣子,用手将睡衣往上顶。
周弋十五六岁,约有一米七五高,而她有一米七,将睡衣网上提一提,加上睡衣宽大,她挡在周弋的侧面,足够她将周弋遮得严严实实了。
这里大家都看不见她,自然也看不见她的衣服,只要她挡着,周家人就看不见周弋。
谢姝默默在心里夸赞自己聪明绝顶。
周弋对着把自己折腾成稻草人一样的谢姝默了两秒,然后迈步往校门口走去。
他似乎是对周家人有所警惕,走得很慢,这恰巧照顾了被衣服禁锢,走路不方便的谢姝。
两个人一步一步,终于缓慢地来到了校门口。
谢姝放下举得酸疼的手臂,周弋也走进了学校。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赶来报到的学生。
“周弋!”
这时,冯俏眼疾看到了已经进入学校的周弋,她大喊一声,周达和周奶奶也发现了他。
三个人朝着周弋冲了过来。
眼看周弋已经在卜瑞乌的保护范围内,冯俏和周达急红了眼。
周达凶恶地瞪着周弋:“你给老子出来。”
周弋表情平静。
周达和冯俏两个人影响不了他。
冯俏推了周奶奶一把:“妈,你说说话啊。难道你要看着你亲孙子失去这个机会,毁了一辈子吗?”
周奶奶讷讷地看向周弋,忽然眼神透亮,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
周奶奶流着泪哀求道:“小弋,奶奶求你,你放弃吧。小坚……小坚他不容易。他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你回来,奶奶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养你好吗?”
冯俏:“对啊,周弋,你想想,奶奶对你多好啊。她可是救了你的命。难道你现在要忘恩负义,让她伤心吗?”
梦了周弋两次,还相处了一晚,也算有几分交情,谢姝实在听不下去:“周弋,别糊涂!你出去,赌场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周弋眼眸动了动。
周奶奶继续哭诉道:“小弋,奶奶保证,以后不管找到什么吃的,都优先给你,小坚……等小坚入学了……他拿回来的补贴,买了米面,奶奶也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给你吃。来,跟奶奶回家。”
周弋没有动,始终站在安全线内。
周弋:“奶奶。”
周奶奶:“小弋……”
周弋:“奶奶,我替周坚签了赌场的欠条,三个月还三千星币。觉醒者每月补贴三百星币,入学之后,学校补贴一百星币,总共四百星币。就算我拿了全部的补贴不吃不喝,三个月也还不上。”
周奶奶:“小弋,奶奶会帮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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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弋:“奶奶,周坚今年考不上,有你们的支持,有这次参考的经验,明年还能再考。但是我只有入学,才能成为卜瑞乌的学生,卜瑞乌才会保护我,赌场才会宽限我还款的时间,不会强行将我卖给极乐星。奶奶,这样,你还要让我将机会让给周坚吗?”
周奶奶泪水滚滚落下:“可、可是……那是小坚啊,我们为了他也借了很多钱,明年再考,万一明年的人多……”
周弋:“奶奶……”
周奶奶哀求道:“小弋,奶奶求你了。”
周弋声音哽咽:“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奶奶了。”
周弋说完转身大步走到报到处。
周达,冯俏在他身后,破口大骂他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狗东西,是没人要的贱种。
骂得太脏了,谢姝听不下去,转身来到三人面前,对着周达的下面狠狠地给了一脚,然后迅速逃到周弋身边。
周达捂着下面,连声哀嚎,却不知道是谁暗算他。
他凶神恶煞地四处找寻凶手,却又不敢对卜瑞乌的其他学生动手,只能憋屈地忍着,最后缓过劲来给了周奶奶和冯俏一人一巴掌,才算把自己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
谢姝远远地对着周达骂了一句:“活该。”
周弋报到结束,被分配了宿舍,他拿着门禁卡跟着地图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并将床上的生活用品拆开,开始铺床。
谢姝好奇地打量:“居然是八人间的。好吧,两百年前的学校的财政投入确实不如两百年后。”
谢姝摸了摸肚子。
她又饿了。
今日吃饭吃得早,天亮又走了许多路,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谢姝嘀咕着:“不知道两百年前,学校的食堂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周弋将铺了一半的褥子放下,自言自语道:“饿了,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
谢姝立刻喜笑颜开。
她跟着周弋按地图找到食堂。
食堂很小,不大,菜的品类也没有两百年那么多,而且价格也贵。
谢姝郁闷地指着上面的招牌:“这也太贵了,一碗白米饭居然要十二星币,一碗这么小的素菜十五星币,两块肉就要三十星币,坑人呢!那营养液呢?”
谢姝顺着招牌往下看,最后一栏:“什么营养液要三十星币一瓶!怎么贵那么多!我那时候一瓶也才两星币,都是大家懒得做饭或者订外卖才勉强用营养液充饥。”
谢姝忿忿道:“这物价,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弋站在食堂档口,手里捏着仅剩的二十星币。
距离下个月三百星币的补贴发放,还有两天。
窘迫让他整张脸涨红。
14. 太子殿下
谢姝:“周弋,咱别吃了,太贵了,咱们回去吃馍吧,馍其实很好吃。”
周弋没动,仍然笔直地站着。
谢姝知道周弋听不见她说话,自己劝也是白劝,但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谢姝抓住周弋的袖子拉了拉。
周弋似乎回神了,低下头,默默地往食堂门口走。
从食堂门口走过,周弋听见有两个老师一边往里走一边在聊天。
“今年又有学生放弃入学?”
“唉,咱卜瑞乌教学质量不行,放弃的那七个估摸着报考了好几家,最后挑最好的去。”
“候补的呢?能补上七名空缺吗?”
“补什么补,后面就剩一个,把那个落选的招了,也还差六个。”
“那完了,今年学生又招不满,财政拨款又要砍。”
“可不是嘛,咱们今年的奖金又要少一大截了。”
周弋走出食堂,抬头,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他却从心底深处漫出几分悲凉。
他和周坚争来斗去,拼命争抢的东西,也不过是别人不屑一顾的罢了。
周弋想起什么,回头,他的身后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如此刻他的心一般,荒凉,冷寂。
……
“呼。”
谢姝从床上坐起来。
奇怪的梦。
没头没尾。
就是可惜了,她还没来得及亲眼看一看两百年前的联邦城呢。
谢姝打开灯,摸了摸肚子,她不会是饿醒的吧?
谢姝又看了看时间。
她这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居然就饿了。
还是饥肠辘辘那种饿。
“吃碗面吧。”
谢姝掀开被子,刚起来,看到人鱼宝宝睡在枕头上。
“宝宝?”
谢姝轻轻地碰了碰它,人鱼宝宝立刻依恋地靠过来,伸手抱住了她的手指,用脸蹭了蹭。
谢姝惊愕地屏住呼吸。
宝宝居然依赖她了!还抱她!
她不管,不管是不是因为睡糊涂了,反正这就是代表宝宝也喜欢上她了。
谢姝又摸了摸人鱼宝宝:“宝宝,你放开我,我去做面,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人鱼宝宝嗯了一声,放开了谢姝,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乖。”
谢姝心都萌化了。
什么时候她对人鱼宝宝,能像赵昭对她家的小玩鼠一样,抱它,亲它,蹂躏它,然后人鱼宝宝还不反抗,很享受?
谢姝哼着歌去做饭了。
面条是现成的,烧开水煮上,再炒点番茄鸡蛋卤子就行了。
谢姝打开冰箱将番茄和鸡蛋拿出来,一个番茄,两个鸡蛋,花费才两星币。
谢姝又想起了卜瑞乌食堂物价。
所以,物价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便宜了呢?
她记得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回来后,如战神一般,战无不胜,联邦战争少了,加上科技和经济发展,生活自然而然就好了。
但是,价格少了,种类是怎么变丰富的呢?
卜瑞乌食堂菜单上,看着种类很多,实际上翻来覆去,原材料就只有南瓜,土豆,白菜和猪肉,小部分的咸鱼。
谢姝趁面还在煮的时候,点开手表搜索联邦历史。
“原来如此。”
谢姝越看越对那个传说中神秘消失半年多快一年的太子殿下心生敬佩。
这个人从来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但默默做了很多。
他力主废除贱籍制度,拨款改善贫民窟,发放补贴,为贫民窟的人提供免费教育。
带兵救了极乐星里被囚禁的男人女人,并炸了极乐星。
大力发展交通,冷冻运输,补贴农业,对农业科研单位进行财政倾斜,这才有如今丰富且廉价的食物,保证基本的民生。
面条快熟了,谢姝在另一边开火煎蛋,炒西红柿。
不一会儿,一碗西红柿煎蛋面就好了。
谢姝又拿出小圆碟给人鱼宝宝盛了一根面条,点了些鸡蛋和西红柿,端到书桌上。
人鱼宝宝这会儿已经睡醒了。
它见到谢姝,立刻跳到谢姝手臂上,亲昵地蹭着她。
谢姝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它的头:“怎么忽然这么亲近我了?好了,早饭做好了,我们一起吃吧。”
人鱼宝宝乖乖点头:“嗯。”
谢姝拿了隔热垫垫上,将自己的那碗面端过来,陪人鱼宝宝一起吃。
人鱼宝宝呼呼吹着面条,并不急于吃,反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谢姝,声音细小:“吃,你吃。”
谢姝差点喜极而泣。
这小家伙居然放下戒心会关心她了。
谢姝拼命点头:“嗯,吃,我们一起吃。”
人鱼宝宝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不要饿肚子,不想你饿肚子。”
谢姝用力点头:“知道了,妈妈现在就吃,宝宝你也赶紧吃,别饿着了。”
谢姝夹起一大筷子面,呼呼吹凉送入嘴里。
几口下去,饥饿难耐的胃舒服了许多。
人鱼宝宝见谢姝吃了,这才慢慢吃面条,它吃得很慢,吃的时候眼睛一直留在谢姝身上,仿佛想确认她吃饱了没有。
吃完饭,将碗筷交给小O清洗,谢姝躺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
刚好,今天是周六,不用辛苦上班。
谢姝躺下没多久,人鱼宝宝从书桌上跳到了谢姝的枕头上。
它没有靠近谢姝,只是安静地趴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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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枕在头下,冰蓝色的眼睛温柔到了极点。
谢姝看着它,问道:“你想陪我一起睡觉?”
人鱼宝宝点头。
谢姝笑了:“那好,我们一起睡。不过我睡觉不太乖,你要小心,别压着你了。”
人鱼宝宝迟疑了一点,然后坚定地点了下头。
谢姝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睡着了。
中午,谢姝做好饭,进卧室拿东西,人鱼宝宝忽然抓着她的衣服,跳到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谢姝不明白它想做什么,直到她将饭菜都端上餐桌,人鱼宝宝从衣服口袋里出来了,乖乖地到谢姝对面坐着。
谢姝:“你要和我一起吃饭?”
人鱼宝宝点点头。
谢姝感动地摸了摸人鱼宝宝的银发。
这家伙现在都敢出卧室了,还愿意和她一起在餐桌上坐下吃饭。
呜呜呜。
谢姝用指甲轻轻地挠了挠人鱼宝宝的包子里。
胖嘟嘟,肉肉的,手感真好。
人鱼宝宝瞬间整个身子都红透了。
甚至上半身蓝色的符文都隐约透出了红色。
谢姝嗯了一声:“我们一起吃。”
与此同时,帝国第一医院顶楼机密室,裴安正在值班。
病房里,脸色苍白,脆弱的男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银色的长发散开,苍白得皮肤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具没有气息的冰雕。
床头身份信息上写着:秦弋,星爆中精神体破裂,一级伤。
裴安将插在胸口口袋中的笔抽出来,像往常一样检查仪器记录数据。
忽然,秦弋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紧接着,仪器数值呈现出诡异的波动。
波动甚至超过了往常的正常数值范畴。
裴安立刻调整仪器检查范围。
许久后,数值恢复正常,裴安震惊极了:“太不可思议了,精神体的创伤又开始自愈了。这就是超S+的实力吗?真是前所未闻。”
听见仪器报警的其他医生也飞速聚集了起来,大家看到裴安的记录,和男人精神体的修复,纷纷激动不已。
黎主任感慨道:“太好了,太子殿下在努力自愈。咱们联邦还有救。”
其他人纷纷点头。
裴安也和其他人一样点头,只是眉宇间满是忧愁。
太子受伤昏迷已经半年多了,关于太子殿下伤势的传言甚嚣尘上。
王上和王后迫于无奈,已经在考虑改立太子了。
太子殿下的精神体在自我修复,但是两次自我修复的时间间隔那么远,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若是修复得太慢,怕是太子殿下醒后,太子已经改立,联邦又将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