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晚上停了, 云层都被雨水落完了，天空万里无云，只留下难得的圆月高悬。
明亮的月光清清冷冷的落在一栋高耸的别墅外, 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但这片光却像是被别墅隔绝了, 照不进任何一道窗棂中。
别墅内, 原本安静飘动的黑雾仿佛被煮沸的开水一样, 疯狂地躁动起来, 它们蠕动, 碰撞, 膨胀，分裂，很快，整栋别墅内部就都被黑雾填满了。
但黑雾们好像并不满足, 还在疯狂地跳动着，像是一条活鱼被扔进了煮沸的锅里一样, 疯狂地摆动着身体挣扎，横冲直撞。
直到一双硕大的金绿色兽瞳睁开, 所有的黑雾才停止了挣扎, 仿佛臣服一般，缩成了一团, 避开了那双兽瞳的视线。
沉睡的古神又一次苏醒了。
这一次, 他感觉到了分出去的一丝本源对他的召唤。
他双眼微合，黑雾再次重新涌动起来，但这一次它们却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逐渐融合在一起铺成了一条长长的地毯。
已经化为人身的古神赤裸着脚踩上这片黑色，感受着召唤的方向, 朝那里而去。
似乎有三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的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
召唤古神并没有别人印象中那么麻烦跟困难，不需要用血画倒五角星的法阵，也不需要燃烧特定数额的白蜡烛，在特殊的时间点，献祭生命。
古神留下的这块桃木牌，天然就带有能够联系召唤古神的本源之力。
只需要将小桃木牌烧成灰烬，最后用一个纯净灵魂作为献祭给古神的礼品就可以了。
纯净灵魂按理来讲，应该是十分难得的。
因为拥有这种灵魂的人，在现在是极其吸引污染物与变异生物的。
对这些怪物来说，相当于一块十里飘香，还长了腿的唐僧肉，所有怪物都会像狂蜂一样，疯狂靠近对方，然后将对方完全吞噬干净。
但十分凑巧的是，苏念就拥有纯净的灵魂，而且还十分幸运的得到了古神的庇护，平平安安的长到了现在。
苏珏让佣人们将苏念的尸身推到了二楼吧台大厅上，又把他们赶下去，让他们都不许上来。
忙活了这么一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下了一整天雨后，夏城今夜的夜晚格外安静，随着佣人们的陆续离去，整个空旷的吧台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人与盖着白布的尸体。
吧台处暖黄的灯光打在那团起伏的白布上，却半点都没有使它染上一点温馨，反而更深的刻画出了上面的轮廓。
大厅里不知被谁开了一扇窗，还染着凉意的晚风吹进屋内，让苏父苏母的后背升起了点寒意。
苏珏从吧台内拿出了一个铁制的烟灰缸跟打火机，走到了白布的旁边，一一放下。
苏父本就不太信这些，现在看着面前的场景，微皱了皱眉，问道：“珏儿，这个仪式什么时候能够做好？”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苏珏侧过头看向苏父，此时的他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一边伸手将盖着的白布掀开，一边回答道：“爸爸，很快的，您不要着急。”
苏父看着苏珏那副笑得甜甜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目光却又正好扫过了被苏珏揭开白布的，苏念的脸，不由得一怔。
车祸而死的人，遗容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这个条件放到苏念身上时，又诡异的失效了。
苏念的死亡时间并不长，他的尸体还没有僵硬，皮肤也没有变成泛着青色的诡异惨白，只是嘴唇看起来比往常更白了些，像是沉睡的病弱美人一样。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苏父甚至生出了点，苏念并没有死的荒唐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苏父的后背就下意识渗出了点水意，他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心想，自己刚刚就不该答应苏珏跟苏母，这种事情果然太不吉利了，让他都生出了这种诡异又荒唐的念头来。
苏珏没有理会苏父的怪异，回答后，他自顾自的翻开一旁的染了血的雨衣，从里面找出小桃木牌。
他摸着那块桃木牌，桃木牌这次没有攻击他，冷冷沉沉的，仿佛跟着苏念一起，失去了应有的生机。
苏珏压下心头的欣喜雀跃，他用纸巾将桃木牌抱出厚厚的一层，又沾了酒精好让火焰更容易燃烧，之后便用打火机点上，放进了烟灰缸内。
橙红色的火苗飞快窜起，一点一点舔舐着上面的纸巾与桃木牌，很快就烧成了一团。
苏珏仔细观察火势，时不时又往里面递进去几张纸巾，帮助火焰燃烧。
一直等到整个桃木牌都被火焰染上，他才双手交握，轻声说道：“尊敬的古神，我为您献上一位最纯净的灵魂作为祭品，请求您的降临。”
整个二楼寂静，只有苏珏这一段在幽幽的回响，等到他说完，四周的光亮好像在这一瞬都暗了一度，唯有那簇火苗依旧鲜活，摇曳着发着光，将整个二楼都打出一片晃荡的黑影。
染着水汽的凉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带起一阵寒意。
苏母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不自觉地向苏父的身后挪了挪。
两人死死盯着那团火苗，神情有些紧绷。
火焰已经将桃木牌烧得差不多了，最先点着的地方，已经成为了焦炭。
整个二楼静得落针可闻，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火苗已经彻底将桃木牌烧成了炭，只留下一点点余焰还在垂死挣扎，没了这团火，四周好像更黑了些。
苏父不知为何，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开口说道：“珏儿，看来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们先……”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珏便猛地抬起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祂来了。”
苏珏曾经被污染物咬伤过的右手正在轻微地战栗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一股强烈的恐惧与臣服感从那只手上，传递到了他的心间，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在为之轻颤。
就在他这句话落下后不久，整个二楼又暗了下来，一股带着不详的黑雾不知从哪里弥漫出来，将整个大厅都笼罩其中。
黑雾一点点的浓郁起来，它们在三人面前汇聚成一团，不断的分裂，变大，仿佛宇宙间的黑洞一样，慢慢地扩张起来，就连光都穿不进里面。
等到它们扩张到一定程度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条黑色的触手缓缓从里面探了出来，勾住黑洞的边缘，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苏父苏母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从黑洞里伸出的触手不断地蠕动着，向着地板跟墙壁不断地延伸，很快就把面前的一小片地方染成了光都照不进的黑色。
一直到第八根触手也从黑洞里探了出来，黑洞里终于又传出来了动静。
一双金绿色的，冰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兽瞳睁开，凝聚成黑洞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逐渐稀薄下来，最后化成了一道从上而下阶梯。
三人的心跳声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剧烈过，只看了一眼，就不自觉地低下头来，遍体生寒。
古神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哪怕一句话不说，也充满了压抑的压迫感，仿佛被世界上最顶尖的捕食者注视着，脑中尖锐的鸣叫着危险的警报。
最后，古神的视线落到了脚下那一团白布里。
空气间涌动的黑雾霎时一滞，然后惊恐地四散开来，互相挨挤成一团，努力把自己藏进黑暗的阴影里。
整个大厅原本被屏蔽的光线又重新明亮了起来，但这种明亮却没有给三人降低一点恐惧，反而因为这种怪异更添了几分恐慌。
还没等苏珏说话，三根触手猛地缠紧了三人的脖子，将他们提了上来。
三人终于被迫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古神。
只见古神那张俊美得不像人间能有的脸上满是冰霜，那双令人恐惧的金绿色兽瞳微垂，落到了那片单薄的白布上。
古神从黑雾凝成的阶梯上走了下来，停在那片白布旁边，慢慢蹲下了身，伸手轻抚起苏念那张惨白的脸。
这个动作十分轻缓，竟罕见的带上了点温柔，可空气中的气氛，却又在瞬间沉沉的落了下去。
“是谁，杀了他？”古神华丽低沉的嗓音传来，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的人终于开口一样，混着点奇怪的断句跟声调。
随着声音的落下，三根触手终于松开了他们的脖子，几人狼狈的摔倒在地，涨红着脸大口喘息着。
苏父早就被面前的一切吓懵了，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急切的说道：“不，我们不知道，咳咳咳咳……！是……是车祸，是意外！肇事者跑了，我们不知道是谁……”
他说得太急，甚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
古神将视线落到了苏父身上，他还记得苏父是谁。
他跟着小孩来到苏家时，曾在窗户上看到过苏念叫面前这个男人“爸爸”，还把对方送出了门。
他的小孩很重视他的家人。
古神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伸手将面前的尸体抱了起来。
苏念的身体已经有了点微微的僵硬，被抱起时，双手直直的坠了下去，但很快，又被触手小心地捆住，轻轻地放回了小腹上。
古神又调整了下姿势，将苏念抱着更紧了些，冰冷地目光扫视过面前三人，被他扫过的人都惊惧地低下了头，恐慌地压低了呼吸声。
最后，他落在了苏珏身上。
“那个气息，是你。你想，偷走我给他的，小木牌。”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根触手狠狠地抽向苏珏，将他抽向一旁的吧台上。
木制的吧台被这股强烈的力道震得向后划去，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最后撞倒了后面的酒架，无数瓶苏父珍藏多年，价格昂贵的红酒从上面摔落，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猩红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酒水的流了出来。
苏父苏母顿时噤声，那一瞬间就连呼吸都不敢了。
好在古神没有再注意他们，抱着苏念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阶梯，隐匿在黑暗角落里的黑雾们连忙重新涌动起来，在男人的面前不断汇聚，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黏连在地板墙壁上的触手也开始蠕动起来，一点一点的重新钻回黑洞里。
一切恐怖与潮水般的黑色都随着古神的离开而迅速消失。
苏父跟苏母一直软倒在地上，直到面前重新恢复光亮，猩红的液体漫到苏母的手边，苏母才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她的声音太过尖利，就连在楼下的佣人们都听到了，他们急急忙忙地跑上来，看到二楼大厅的场景，顿时一怔。
宽阔的吧台大厅正中间，苏家的两位主人一个软倒在地，一个一边疯狂的甩开手上的红色液体，一边发出尖叫，而他们面前的遗体却已经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整个吧台跟酒架都像是被巨力击打过一样，吧台凹陷，酒架拦腰折断，所有的酒瓶碎了一地，而苏珏就被埋在这些玻璃渣中，昏迷不醒。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他们刚刚，完全没有听到二楼有什么动静。
有人瑟缩着轻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有怪物来过吧？”
这句话像是往热油里加了一滴水，一瞬间，所有佣人都恐慌起来。
夏城除了异变初期出现过变异生物，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异生物与污染物，生活在夏城中的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异变。
苏家最年长的佣人连忙站出来稳住局面，让人赶紧去打120跟异常监管局的报警电话。
整个苏家一时乱成了一团。
——
另一边，位于夏城郊外一栋山间别墅内，一只奶牛猫正乖巧的端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
它的耳朵微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从沙发上跳下来，几步跑到楼梯，朝着二楼跑去。
等它来到二楼时，黑洞已经形成，身材高大的古神怀里抱着一名肤色惨白的少年出现。
奶牛猫熟练地垂头四爪伏地，清脆的少年音恭敬地说道：“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嗯。”古神小心地将苏念放到了一旁的床上。
奶牛猫微微抬起头，看着被主人放到了床上的少年，轻声问道：“主人，这位就是小殿下吗？小殿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男人已经将惨白的少年放进了被褥里，他小心地掖了掖被角，又给少年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他没有回答奶牛猫的问话，而是说道：“隐，以后夏城不用继续保护了。我这几天要好好修补他的灵魂，你让费林去准备一下，现在17、8岁男孩子会喜欢的房间。”
奶牛猫耳朵微折，隐隐从这段话里听到了点压抑的怒火，连忙重新垂头伏地，轻声应道：“好的，主人。”
随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咔嗒一声关上，古神静静地坐到床上，伸手轻抚床上少年的脸颊，指腹轻轻地剐蹭过少年的眼角，良久，才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古神轻声说道：“对不起，小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作者有话说：这章比我想象中难写，落泪
后面两天会尽量加更补上的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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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苏念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有什么东西, 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重重的挤压出去。
他伸手想要去推开压着他的东西，那样东西又变得特别轻, 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可那种挤压感却依旧鲜明的存在着。
他思考了许久, 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个东西的名字, 是水。
他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会在水里？
他迟钝的脑子在这时又变得迅速起来, 脑海里很快就浮现起一幕幕画面。
他想起来自己被苏父苏母卖了, 卖给了一个玩死了很多男孩子的老变态。
想起来自己因为想逃, 被他们关了起来。
想起来自己终于逃了出来，最后却遭遇了车祸。
他应该是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可他为什么会在水里？
脑子又变得迟钝起来了。
苏念想了许久，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答案：他是被一条变异水蛇拖进来的。
然后，就是一大片连续的记忆。
苏念一开始并不怕这条水蛇, 也并不怕这场事故。
因为那个时候饼干还在他身边，他也成功逃过了一劫。
之所以后来会记得那么清楚, 会成为他噩梦里的常客，是在饼干离开的一周后。
警方在苏念出事后, 不断与校方交涉, 终于获得了抽干人工湖的权利，将巨大人工湖抽了个干净。
这片湖里已经没有什么鱼了, 被抽干时, 也没有出现大批量鱼群渴水的情况，反而是湖底的场景，令人遍体生寒。
湖底密密麻麻的，被用水草捆住的，死状恐怖的十几具浮尸。
那里面有苏念曾经班上的, 只见过几面的同学，也有在学校里，可能只打过照面的人。
他们或是被水蛇在拖行中勒死，或者被水蛇拖进水中，被捆了水草，挣脱不了而活活淹死。
有的死亡时间就在几天前，有的，只在苏念遇害的前两个小时。
得知这条新闻后，苏念又一次发了高烧，这一次直接断断续续烧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
从此，这件事也成为了苏念噩梦里的常客。
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念会恍惚的以为自己并没有脱困，他像他的同学们一样，被水蛇当成了囤积的口粮，用水草捆在了水底。
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每天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他要去上苏父苏母给他安排的补习班，去上课，去考试，去找饼干，他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
现在，苏念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他真的没有脱困过。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已经死了，死在哪里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苏念缓缓的放松四肢，努力去适应这种挤压感，慢慢的，他又觉得自己自在了许多，就像冬天盖上了厚厚的毛毯一样。
远处好像传来了岸边的声音，那道声音在穿透水面时有些失真，落到苏念耳边时，只有几段凌乱的字符。
“……古神……献祭……”
苏念皱了皱眉，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声音消失了。
苏念又继续往下沉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落到了底。
湖底并没有苏念想象中那么粗粝难受，反而十分的柔软温暖。
落下时，仿佛陷入了柔软的床铺里，紧接着，原本的挤压感也消失了，像是什么东西将水全部隔绝在外，给他创造了一个独立的，温暖的空间。
一股暖融融的力量也在他的身体里流窜，将水中的湿冷尽数消除干净，舒服得让他连半点难受都没有了。
他蹭了蹭柔软的湖底，意识慢慢昏沉下来，睡了过去。
这一觉，苏念不知睡了多久，有时他会模模糊糊的生出点意识，会回想起自己已经死了。
但这股微弱的意识又会很快落入绵软的被窝里，被融融暖意包裹，迷失在这片温暖中。
等到他醒来时，他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只要意念一动，他就可以随着风飘上天空。
他又往被子里埋了埋，难得懈怠的赖了会儿床。
等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好像，已经死了。
死人怎么会感受到温暖？
苏念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一双蓝绿色的猫眼。
他的面前正趴着一只除了嘴巴是白色，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猫猫头。
猫猫头看到他醒了，微微歪头，张开嘴：“小殿下，你终于醒了。”
清脆的少年音竟然从一只猫的嘴里发出来了！
苏念张大了嘴：……？？！
他惊恐的往后缩，跟猫猫头拉开了距离，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瓮声瓮气的问道：“你，你是怪物吗？你怎么会说话？这里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奶牛猫灵巧地跳上床坐下，舔了舔爪子，在苏念面前伏下身，直视着苏念的眼睛说道：“小殿下，您的问题有点多，让我来一一回答你吧。“
“首先，我不是怪物，我是主人身边的神侍，从主人创造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会说话了。”
“第二，小殿下，你确实死了，据主人说，你被你的家人献祭给了主人，所以主人就把你带回了这里。”
“这间房间是主人为你准备，林林亲自给你布置的，是不是很好看？”
奶牛猫短短的两段话包含的信息巨大，苏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干净。
他在梦中确实模模糊糊听到了“古神”跟“献祭”这两个词汇，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死前走马灯听错了。
苏念微垂下眸，心里说不上难受，只是更清楚的认知到苏父苏母有多冷血自私。
他重新抬眼看向奶牛猫，奶牛猫那双蓝绿色的猫眼十分干净，眼中盛满了友好跟好奇。
苏念心里对他的恐惧减低了不少，他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撑着床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面前的房间。
这间房间比苏念在苏家时的房间要大许多，布置得很是简洁干净，门口旁边放着一架装满球鞋的鞋柜跟几个篮球。
是一间现在17、8岁男孩子会喜欢的房间。
苏念微微点头说道：“很好看，谢谢。”
奶牛猫也坐起来，愉悦地微眯起猫眼。
苏念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被献祭的话，那我现在是什么生物？”
“唔，按人类那边的说法，小殿下，你现在是一只低级污染物，鬼魂。”
污染物……
虽然早有预料，但知道的时候，苏念还是有点不适应。
在他的认知里，他依旧把自己当成人类，依旧记得自己还要去上学，毕业后找个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就在苏念还在脑海里做思想斗争时，奶牛猫的耳朵动了动，他站起了身，对苏念说道：“小殿下，主人说要来看你了。”
说完，奶牛猫就跳下了床。
“啊？看我？我，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苏念有些慌乱，他微侧过身看向已经伏在地上的奶牛猫。
这时，周围的光线好像骤然暗了下去，四周都飘起了阵阵诡异的黑雾。
苏念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床尾的方向，然后便看到了，只有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景象。
黑雾在他的面前飞速地盘旋，凝成了一个巨大的，连光都照不进的黑洞。
黑洞形成的那一刻，四周的光线彻底暗淡下来，只有黑洞的周围，才有个一圈明显的白光。
一根漆黑的触手从黑洞中伸了出来，落到了地板上，之后便像蛇一样，朝着他的床铺蠕动着。
紧接着的，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每一根触手从里面伸出时，都无一例外地朝着苏念所在的方向蠕动着，一直第八条出现后，黑洞内才没有出现新的触手，而是一只惨白的，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攀住了黑洞的边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似乎是在用力，随后，一双金绿色的兽瞳从黑洞中亮起。
在跟那双兽瞳对视后，苏念紧绷的神经终于到达了极限，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正要从黑洞里出来的古神动作一顿，四周涌动的黑雾也凝固住了。
然后便见，床铺上少年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穿过了被褥就要向上飘去。
一根黑色的触手连忙捆住了少年的腰身，小心地牵引下来，俊美的古神也重新恢复了动作，从黑洞中一步跨出，伸手接住了少年透明轻飘的身体。
奶牛猫抬头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猫眼问道：“主人，小殿下这是怎么了？”
古神那张俊美得不像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缓缓的走到床铺上坐下，手上依旧紧紧抱着身形单薄的少年，没有回话。
奶牛猫乖乖地让出了位置，站起来看了看苏念透明惨白的脸色，说道：“主人，小殿下好像被您吓晕过去了。”
古神：“……”
古神的手上出现了一粒粒光点，慢慢填充进少年透明的身体里，让少年的身体一点点凝实起来。
奶牛猫继续说道：“主人，看来小殿下的胆子很小，您下次要换一个出场方式才行……”
“不。”低沉华丽的声音传来
奶牛猫歪头。
古神轻声说：“他不胆小。”
这个小孩，可是在他伤人后，还敢向他靠近的人类小孩，一点都不胆小。
“是他的灵魂不稳，我还没有完全修复好。”
奶牛猫没有再说这个了，他抬起前爪搭上床铺，蓝绿色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被慢慢充实的身体。
许久，古神的声音又淡淡的传来：“不过你说得对。”
“我下次换一个出场方式。”——
作者有话说：短短的我流下长长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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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苏念再一次醒来时, 感觉自己的腰似乎被什么东西揽住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脖颈，凸起的性感喉结正上下滑动着。
他视线往下, 一只健硕有力的手正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避免他乱动摔下去。
他又抬起头, 正好对上古神那双冷冷的金绿色兽瞳。
苏念愣了一会儿, 脑海重新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 身体下意识一颤, 他咽了咽口水, 声音低弱下来：“您……您好？”
“嗯。”古神应了一声。
四周安静了下来, 苏念垂着头避开古神的视线，有些坐立难安。
他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奇怪了，可古神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苏念在他的注视下, 仿佛看到了苏母乘以100的压力，有些不敢吱声。
但面前的古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注视着他，也不说话, 看得苏念紧张地直扣手指, 脊背也僵硬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念有些受不住了, 他轻声问道：“那个, 我，我可以下去吗？”
“再等会儿，”苏念面前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古神低沉华丽的声音响起：“你的腿还差一点才能修补好。”
苏念这才意识到不对，他抬起脚, 就见从小腿肚开始，他的脚都是半透明的状态，一粒粒光点正在慢慢的填充进去，让他的双腿凝实起来。
苏念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最低级的污染物，鬼魂。
他的脊背又慢慢软了下去，“好，好的。”
过了会儿，苏念又补了一句：“谢谢您。”
“嗯。”古神又应了一声。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苏念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尴尬，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古神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而且他实在不知道跟陌生人要怎么聊天。
他只好垂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的腿，逃避古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光粒的填充速度很慢，每一次填充进来时，都会让苏珏觉得痒痒的，暖暖的，有点像在泡脚。
夏城的冬天十分湿冷，哪怕苏念穿着加了绒的鞋子，一整天下来脚都是冷的。
比较闲的时候，苏念就会兑一盆泡脚水，在睡前泡一泡。
一阵阵的热气将寒意驱散，又延着脚心蒸腾上来，将整个身体都烘得暖洋洋的。
有时候冻得狠了，放进热水里时，血管骤然受热，下意识的扩张起来，就会让苏念越泡越觉得痒痒的。
直到后来，他养了一只黑猫，每当他脚冷的时候，他就会缩进饼干的肚皮里暖脚。
饼干每次都会用那双金绿色的兽瞳冷冷的看着他，最后又像是拿他没有办法，移开了视线，任由他放肆的暖手暖脚，把他当成移动暖宝宝。
那一年冬天是苏念过得最暖和的冬天。
再后来，他就连泡脚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念不知不觉沉进了自己的回忆里，再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脚已经被修复好了。
他动了动脚，脚底还有些暖暖的。
这时，揽在他腰间的手也放开了，苏念从男人的腿上跳了下来，几步拉开距离，轻声说道：“谢谢主人。”
少年的动作灵巧且快速，动作间没有丝毫的迟疑。
古神那双金绿色的兽瞳慢慢从自己的腿上移到少年单薄的身上，眸光微暗。
他说道：“你不用叫我主人，小孩，你不是我的奴仆，我也不会伤害你。”
“好的。”苏念下意识应下，顿了顿，又问道：“那我该叫您什么好？”
“随你。”
这一句话反倒让苏念犯了难，他无意识地用手揪了揪衣摆，想了许久才说道：“那……先生？”
“嗯。”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苏念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地面有些冷，脚底原本的暖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
他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新话题。
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色的棉拖鞋，苏念疑惑的看过去，是一根漆黑的触手。
苏念还记得这些触手，这些触手好像，都是面前这位古神的。
果然，古神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穿上吧。”
苏念有些惊讶于古神的细心，他小心地穿上棉拖，向古神道谢：“谢谢先生。”
“嗯。”
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其实不止苏念苦恼，古神也很苦恼。
记忆里的小孩是很活泼的，永远都有事情可做的，对待他也没有这么生分过。
可现在，小孩变了个模样，似乎也把他忘了个干净，甚至还很怕他。
古神看向垂着头不敢看他的苏念，轻叹了声，说道：“小孩，不用怕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说你的。”
“嗯……好，好的。”苏念不太懂对方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他扣了扣手指，觉得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脑子里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苏念鼓了鼓勇气，开口问道：“那个，先生，我刚刚醒来时看到的那只奶牛猫您知道去哪了吗？我可以去找他玩吗？”
“可以。”古神敲了敲一旁的黑色触手，说道：“他来了。”
这句话落下没多久，房门就被敲了敲，一根黑色的触手推开了门，奶牛猫走了进来，恭敬地伏地低头，问道：“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陪他玩。”古神说道，“但你们不可以到外面，小孩的身体暂时受不了阳光跟月光。”
“好的，主人。”奶牛猫站了起来，看向苏念张开嘴露出个笑容：“小殿下，你醒了。你喜欢玩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
苏念一直盯着奶牛猫屁股后面那根黑色的触手看，听到问话，小心地看了眼旁边的古神，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需要我牵你的手吗？”奶牛猫身后的触手跟着立了起来，漆黑的触手在这时十分像一条黑色的小蛇。
苏念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不，不用了。”
“那我们走吧。”牛奶猫转过身在前面带路，苏念连忙跟了上去，等半只脚跨出门口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了头。
房间里漂浮着隐隐约约的黑色雾气，将光亮都遮住了些，古神那张俊美的脸半明半暗，身后黑色的触手垂地，安静地一动不动。
苏念不知为何，总觉得古神身上好像有些落寞，他迟疑了一下，对着古神挥了挥手，轻声说道：“先生，我先走啦。”
少年的声音绵软好听，在这片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古神微垂的眼睑抬起，落到少年的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少年这才真的走了，房门被咔嗒一声合上。
房间重新回归寂静，俊美的古神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又重新站了起来，黑雾再次恢复激烈的涌动，在他面前化为了一个黑洞。
古神走入这片黑洞中，再出来时，已经来到了另一间房间。
在他的面前，一名带着眼镜的长发男人正在敲击键盘，注意到动静微抬起头。
费林有些古怪地挑了挑眉，他下意识在古神身边搜寻了下，没有看到那只跟屁虫，这才扶了扶眼镜，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古神身后的触手化为一把漆黑的椅子，他坐下问道：“费林，三年对人类来说，是不是很长？”
费林是由人污染变异成的污染物，是所有怪物里对人类最了解的。
长发男子微微皱眉，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是挺长的，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了。”
他又开始敲击键盘，眼睛专注的盯着屏幕，嘴里无意间说了一句：“三年如果是对于学生的话，那就是一个青春的结束了吧。”
闻言，古神眼睑微垂，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古神不说话，费林也没有再开口，继续认真工作着。
但空气间的黑雾却很烦人，一边吸收着笔记本上发出的光，一边不断分裂涌动，将整个房间都污染得越来越暗。
费林从屏幕里重新抬起头，看向古神，只见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垂着眼睑像是睡了过去一样。
费林抿了抿唇，开口：“大人，您如果要进入沉睡，能不能不要在我房间睡，我还要办公。”
“睡”这个词像是刺激到了男人，古神霎时睁开眼看向费林，那双兽瞳依旧带着清醒的冰冷，没有半点困意。
费林并不怕那双兽瞳，与男人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古神抬手撑了撑下巴，说道：“我让你定做的那把小提琴，什么时候能够送到？”
费林无言的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古神，也不知道祂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他说道：“大人，您两天前才让我去下的订单，工匠还在挑选木料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等待油漆风干。”
古神的眼睑再次垂了下来，半响，他才说道：“那你去买点书来，小孩喜欢看书，今天就要。”
费林看了眼时间，22:48，他再抬起头看向古神：“……”
他算是知道祂受什么刺激了。
费林深呼吸两下，从齿缝间硬挤出一句话：“……你家小孩喜欢看什么书？”
“嗯……”古神回想了下，记忆里，小孩看得最多的都是各种习题册还有课本，唯一经常翻看的，只有一本小说。
“他喜欢看小说。”
“好，我知道了。”费林推了推眼镜，看向古神：“那么，您可以走了吗？您在这里，我下不了单。”
古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无数黑雾再次涌动，在他面前形成一个黑洞。
他一步跨了进去，从这个房间里消失，四周的光线也在一瞬间变回明亮。
费林将视线重新移回屏幕，点开了自己助理的通讯：【在吗？加个班，帮我买几本童话书，现在就要。】——
作者有话说：费林：打工人的报复.jpg
感受到念念的生分，试图送礼讨欢心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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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雾在别墅内如同薄纱一样漂浮着, 遮住了所有可能落进来的月光，就连别墅内的灯光都因为它们暗淡了不少。
苏念跟在奶牛猫的身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黑雾被他的手划成了几条小缎带, 但很快又重新融合起来, 变回原来的样子。
苏念感觉手有些凉凉的, 像是被一阵风吹过。
他又伸手抓了抓, 黑雾竟然真的被他抓空了一块。
等他把手张开时, 他手心里的黑雾们像是有意识一样, 从苏念的手上四散奔逃, 飞快地冲进距离它们最近的一团黑雾里, 成了那片黑雾多出来的“小尾巴”。
苏念颇感新奇，他微低下头想要询问，但却突然愣了一下，想起来一个问题：“小猫咪, 我还没有问你，你有名字吗？”
奶牛猫抬起头看向苏念, 歪了歪头，“名字吗？我有好多个名字, 其他污染物跟变异生物都叫我神使, 主人会叫我隐，林林会叫我小畜、生,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哦, 除了小畜、生。”
苏念震惊地微张大嘴，“为，为什么？”
奶牛猫的尾巴跟触手不自觉地摇了摇，圆圆的猫眼微眯：“因为小畜、生是林林给我起的昵称，只能林林叫, 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苏念一阵无言，他看着明显很高兴的奶牛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对方，“小畜、生”其实是骂人的话。
他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知道‘小畜、生’的意思吗？”
“我知道哦。”奶牛猫眨了眨眼睛，“林林跟我说过，这是骂人的话，所以小殿下你不要说脏话，主人会惩罚我的。”
苏念欲言又止，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讨论这个奇怪的话题，说道：“好的，那我就叫你小隐吧。”
他又转移话题道：“对了，小隐，你知道这些黑雾是什么吗？它们也是污染物的一种吗？”
“它们是主人哦。”
“欸？可是先生他不是……”苏念差点把“章鱼”两个字说出来，他又改了个说法：“先生他不是实体的，还有触手吗？”
“那只是主人的一种形态，这些黑雾才是主人最原本的最初形态。”奶牛猫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科普道：“主人是因为怕吓到你，才变成现在的人类形态的，以往主人陷入沉睡时，都是像这样的黑雾。”
苏念点了点头，他又抓了把黑雾，看着它们在自己手中四散奔逃的样子，总觉得跟他见到的先生很不一样。
他见到的先生强大，强势，恐怖，压迫力十足；这些黑雾看起来却显得很散漫跟胆小。
“对了，小殿下。”奶牛猫想起来什么，说道：“这些黑雾的能力就是吞噬跟分裂，会将四周的光都吞吃干净，如果您不喜欢四周太暗的话，可以骂它们，它们下次就不敢进你的房间了。”
“啊？？”苏念有点没听懂。
奶牛猫又说道：“黑雾们听得懂的你说的话。上一次它们就是跑到林林的房间里，让林林没有办法工作，被林林骂了半个小时，从此就不敢进林林的房间了。”
“小殿下，如果您不会骂的话，可以找林林帮你哦，林林人很好的。”
苏念：“……不用了。”
苏念突然有些可怜这些黑雾了。
不过他也对奶牛猫口中经常出现的“林林”产生了好奇。
他蹲下身跟奶牛猫尽量平视，问道：“小隐，你能跟我介绍一下‘林林’吗？”
听到这个，奶牛猫的尾巴开始小幅度的摇晃起来，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欢快：“当然，林林是我的童养媳！”
奶牛猫显然是非常喜欢林林的，这一说就停不下来，苏念也从他的嘴中得知，林林的全名是费林，是个由人类被污染而异化的污染物，奶牛猫遇到他时，他刚被父母丢给其他污染物当牺牲品。
后来由奶牛猫带领着，一起加入了古神的麾下，为古神处理琐事。
奶牛猫侃侃而谈：“林林还是个商业天才，才加入两年，就为我们创办了一家公司，就连这栋别墅也是他买的，他超级厉害的！”
苏念根据奶牛猫的描述，已经勾勒出一位独立干练的天才商业女性形象，闻言真心实意的夸赞道：“这栋别墅肯定要花不少钱，好厉害。”
奶牛猫蓝绿色的猫眼愉悦的眯起，身后的尾巴跟触手摇得飞起，非常享受苏念的夸赞。
一人一猫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奶牛猫很快又领着苏念一起将整栋别墅逛了一圈。
整栋别墅很大，共有三层。
一楼是一整个大厅跟厨房，二楼是古神跟苏念的房间，三楼就是费林的办公区跟奶牛猫一起的休息区，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奶牛猫怕吵到费林，一人一猫没有逛太久，只简单了解一下就回到了二楼。
奶牛猫一边走一边给苏念介绍道：“小殿下，别墅里只有林林会煮饭，如果你要吃饭的话，要记得在早上7点，中午12点跟晚上6点到一楼哦，林林会在这些时间段下楼做饭。”
“还有，如果有什么缺的话，也可以找林林，林林会帮你买来的。”
苏念一一点头记下。
奶牛猫将苏念重新领回他的房间门口，抬起头问道：“小殿下，你还有什么要玩的吗？”
苏念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了太久，居然没有觉得困，也没有注意时间，他的心里有些愧疚，正要说“不用了”，却又突然想起了件事情。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前，犹豫了几秒，还是蹲下来，轻声问道：“小隐，那个，先生有跟你说过，我身上一直戴着的小木牌吗？我一觉醒来没有看到它……”
苏念不知道自己死后，苏珏有没有拿走他的小桃木牌，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桃木牌没有被拿走，只是被奶牛猫不知道收到哪了。
奶牛猫歪了歪头，仔细思索了下，说道：“主人没有说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殿下你是主人亲自带回来的，你可以去找主人问一下。”
苏念有些低落，不过还是笑着道了声谢，跟奶牛猫告别。
奶牛猫的尾巴摇了摇，临走前对苏念说道：“小殿下，明天还要我陪你玩的话，只要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的耳朵很灵敏，会来找你的。”
“好的。”苏念对他挥了挥手，目送着奶牛猫走远，这才打开了门。
房间内的黑雾感受到门开，一大团一大团地涌了出来，每一团都比苏念在走廊里看到的要浓黑许多。
苏念疑惑地朝里面看去，就见整个房间都快被黑雾占据了，只有床头的灯还亮着。
而那位俊美高大的古神不知为何，正靠在他的床头，闭着眼睛陷入沉睡。
床头灯能照亮的位置很有限，在小小的灯光中，古神的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中，模糊了眉眼间迫人的冷厉，看起来竟然有些恬静。
苏念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周围，确认是自己房间没错。
他有些迟疑，但想到古神对他的好，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黑雾太浓了，苏念没有关门，他借着门外隐约的灯光跟小床头灯的光，安静地走到古神的身边。
男人睡得很熟，黑色的触手在他身下形成了一把椅子，稳稳地撑着他。
苏念走近了些，才看清了古神的面容。
古神长得很好看，是人类难以想象的俊美，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纤长的眼睑在灯光下打出一小团阴影，看起来格外安宁恬静，令人想象不到，睁开眼后，那双金绿色兽瞳会带给人如此深的压迫感。
其实苏念一直都觉得，古神那双眼睛非常像饼干，只是饼干没有他给人的那种强大的压迫力跟冰冷。
他微微晃了晃神，重新清醒过来。
苏念小心地拿起一旁的被子，轻轻地盖在男人的身上，又看了看四周，从床上抽了一个枕头出来，他微微倾身一手扶着男人的头，一手慢慢地将枕头塞了进去。
等塞完了，他轻轻地松开手，低下头想看看需不需要调整时，却正好对上了一双金绿色的兽瞳。
那双兽瞳中心的竖线张得比以往要更大一些，与苏念对视时还带了点困倦的迷茫，融化了眉眼间的冰冷迫人，让苏念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饼干。
苏念一怔，一时竟也忘了害怕，反而是愣愣地盯着那双眼睛看。
直到古神那华美低沉的嗓音响起：“小孩，你在看什么？”
苏念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揽着古神的头，耳尖有些红，连忙松开退后了一步，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对不起，先生。”
他不自觉地扣了扣手指，解释道：“我刚刚看您睡着了，想给您盖一下被子，没想到吵醒您了……”
古神伸手将苏念好不容易垫上的枕头拿下，抱在怀里，不知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因为苏念的话，他的眉眼看起来没有以往那股迫人的架势。
他牵住了苏念的手，制止住他的扣手指动作，轻声说道：“不用道歉，小孩，是我不小心在你房间睡着了。”
古神的手要比苏念大很多，这一牵就将苏念的整只手都包住了，一股干燥的温暖从对方的手心传到了苏念的手背上。
苏念的慌乱在这股温暖中慢慢散开了，他微微抬起头，见到古神又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神情，愣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像是转移话题一样问道：“先生，您在我房间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古神闻言，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隐没有告诉你吗？你这段时间，要跟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tvt
写完才发现已经12点了，我的错，跪地
对啦，饼干目前的身高是190，念念身高175，超绝身高差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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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 一起睡？！
苏念转回视线，重新看向古神，然后又垂下了头。
其实他跟古神都是男人, 一起睡自然是没什么的。
但苏念从记事起, 就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 而且还是跟先生这种人一起……他有些紧张。
他下意识想扣手指, 但手还被古神握着, 只能作罢。
苏念微微咬唇, 纠结了好一会儿, 才轻声问道：“那个, 先生，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问完他就有点后悔，他小心地抬起一点头看向古神，怕古神因为他的问话不高兴。
在苏家时, 苏父苏母就很讨厌他对他们的决定发表疑问，每次苏念问完, 都会招致他们的批评。
苏念后来想过，或许就是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所以苏父苏母才会这么讨厌他。
越想, 苏念咬唇的力道就不自觉的加重。
古神眉头微皱，虽然苏念已经垂下了头, 但他本就坐着, 自然能看到苏念的动作。
苏念漂亮精致的眉头微皱，殷红的下唇在他无意识的用力下已经开始泛白，唇角一点殷红的小痣也因为主人的情绪，显得暗淡了些。
他松开抓住苏念的那只手，身子微微前倾, 按住了苏念的下唇。
“小孩，别这么用力，小心咬伤自己。”古神说着，稍微用了点力气，将被咬得泛白的唇肉解救了出来，收回手时，无意间擦过了苏念唇角的那枚小痣。
见苏念有些微愣地看着他，古神沉默了下，解释道：“小孩，你的灵魂不够稳定，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我陪着你睡，能及时帮你修补灵魂。”
“好，好的。”苏念连忙收回视线，耳尖有点红。
刚刚被古神那只干燥温暖的手碰到的地方，有点微微的发热。
苏念觉得刚刚的动作有点奇怪，好像有些太亲密了，可古神又是因为关心他才做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种讨人嫌的提示咽了下去，转移话题似的说道：“那，先生，我先去洗漱了。”
古神颔首。
苏念便逃也似的跑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耳尖跟下唇的温度在冷水的刺激下重新消退了下去，让苏念微松了口气。
卫生间里各种东西都很齐全，一旁的架子上还贴心的放了一套换洗用的睡衣跟内裤。
这些应该也是那位费林小姐准备的。
苏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拆开内裤的包装，觉得自己下次见到费林小姐，一定要跟对方好好道谢才行。
等东西挂好，要调热水器时，他才注意到，卫生间里不知何时，居然团了一团黑雾。
苏念迟疑了一下，想起奶牛猫跟他说的，黑雾也是先生，抿了抿唇，硬起声音对着它们挥了挥手：“先生，不可以在卫生间里，快出去！”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软，哪怕努力装作生气的样子，落在别人耳朵里，还是像在软绵绵的撒娇。
黑雾蛄蛹了一下，并不理会。
苏念张了张嘴，在脑子里努力搜索可以骂人的话，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什么都没有想到。
他几次张嘴又合上，最后选择放弃，在心里安慰自己，先生跟自己都是男人，看一下应该没什么的。
反正该有的他们都有。
想是这么想的，洗澡时，苏念还是下意识加快了速度，飞快的洗了个战斗澡后，又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白皙的皮肤跟脸颊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害羞，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粉色。
等穿好了睡衣，他又去洗了把冷水脸，这才感觉好多了，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黑雾不知不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不需要摸着黑走路了。
俊美的古神将枕头被子重新放好了，整个人坐在床上，微垂着眼，似是在假寐，身后漆黑的触手们都安静的落在地上。
听到动静，古神头微动，一双金绿色的兽瞳睁开，落到了苏念身上。
苏念不知为何，想起刚刚在卫生间里，那团死活不肯走的黑雾，原本已经冷却下来的热度重新攀上脸颊跟耳尖，他下意识垂下头，避开了视线。
虽然心里安慰得好好的，但苏念作为一个南方人，从来没有对另一个男人这么坦诚相待过。
他有些别扭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用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先生，晚安。”
苏念这一躺，下意识躺到了最边缘的位置，几乎是一个翻身就有可能从上面摔下去。
古神微微皱眉，他拍了拍身边说道：“小孩，床的位置还有很多，你再睡过来点，小心别摔下去。”
苏念团着被子含糊地“嗯”了一声，往里挪了挪，总算不是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样子了，但也离古神别开了一道楚河汉界。
古神微垂下眼睑，心里有些难受，记忆里，小孩最喜欢的，就是将脸埋在他怀里睡觉。
可现在三年过去，小孩是真的把他忘了。
他抬起触手，将给苏念掖了掖被子，轻声回了句：“晚安，小孩。”
另一边的触手们就伸长了身体，就房间内的灯光关上，房间瞬间黑了下去。
苏念想要出口的道谢又默默收了回去。
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躺了下去。
被黑雾弥漫的房间实在太黑了，苏念只能看到古神兽瞳中隐隐闪动的一点绿光，又很快就消失了。
先生应该是睡了。
苏念没有什么睡意，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
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害怕，因为他以前就被陈黛关过小黑屋，从此对黑暗都有了恐惧感。
可他听着身旁均匀传来的呼吸声，知道他正跟先生睡在一起，又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这很奇怪，可苏念又确实不觉得害怕，他甚至有闲心去数古神的呼吸声。
数着数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苏念不知道的是，古神并没有睡着。
关灯的那一瞬间，古神竖型的瞳孔骤然放大，将整个金绿色的虹膜遮住，只留下一片连光都照不进的纯黑色。
他静静地注视着苏念，被被子遮掩的下面，一小团一小团光粒正在从古神的身上剥落，飘进苏念的身体里，小心的缝补填充着他的裂隙。
凌晨时分，一天的温度降到了最低，苏念裹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朝着身边最温暖的地方滚了过去，撞进了古神的怀里。
古神被他撞得光粒一滞，他微低下头，看到苏念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一半埋进了他的怀里，另一半因为动作显出了一点软软的婴儿肥，正泛着熟睡的粉色。
在他的注视下，似乎还怕冷似的，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古神原本心中的郁气一下散开了，他轻轻地给苏念拉了拉被子掖好，伸手抱住了他的小孩，继续刚刚的缝补。
——
一夜无梦，苏念按照生物钟醒来时，人还有些迷糊。
他下意识闭回了眼睛，想要翻个身再赖床五分钟才起床，这一翻却感觉到一阵诡异的束缚感。
他懵了好一会儿，重新睁开了眼，往传达出束缚感的地方看去。
苏念：？？？
等，等等，哪来的手？？？
他咽了咽口水，沿着那只揽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到正闭着眼睛睡觉的古神。
苏念张大了嘴，原本的困意跟迷糊全部烟消云散，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是自己滚过来的后，耳尖顿时烧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他跟先生两个人是男人，睡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这个姿势也太奇怪了吧！
他怎么会梦游到先生的怀里啊！！
苏念小心地抬起男人的手臂，慢慢地落到一旁，整个人也尽可能小动静的蛄蛹远一点，力求在古神没有发现前销毁尴尬。
好在这次古神睡得很熟，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念一路小心地蛄蛹到床边，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直往卫生间而去。
动作间透着一股心虚的慌乱。
等出来后，苏念才淡定了下来，他换了身常服，看了眼一旁的时间，正好差不多七点出头。
他想起睡前奶牛猫说的，费林早上七点会起来做早饭，想了想，决定下去帮帮忙，顺便跟对方好好道谢一番。
临走前，苏念又看了眼睡得很沉的古神，轻轻地将他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
别墅内依旧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黑雾将大半的晨光遮住吸收，让整个走廊有些昏暗，像是四五点天空将明未明的样子。
不过好在没有暗到不能视物的地步，苏念也没有去开灯，一路沿着墙壁走到了楼梯口。
这里早早的被人摁开了灯，比走廊要亮堂了许多。
苏念走下楼梯，一楼也被人开了灯。他循着记忆往厨房走去，那里已经传来了灶台起火的声音。
他走到厨房门口，里面一个扎着高马尾，系着围裙的身影正在忙碌。
苏念看到却是愣了一下，他有点没想到，费林小姐的身高居然比他还高一点，而且骨架看起来也比他大一些。
他呆了几秒，还是在心里鼓了鼓勇气，轻声问道：“费林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正在洗菜的费林动作一顿，他疑惑的回过头，就见一个精致漂亮的男孩子正站在门口，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费林迟疑了几秒，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清朗的男音，显眼的喉结，一点也不女性化的俊朗五官。
苏念一呆。
为什么费林小姐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躲过了饼干的社死，但没有躲过费林的
念念：……
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jpg
而此时，辛苦了一夜的饼干师父：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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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厨房陷入了一种非常静谧的尴尬气氛。
苏念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 奶牛猫嘴里的童养媳，居然是个男人。
苏念几次张口欲言，又闭上, 整个人恨不得变成空气在这里消失, 最后尴尬地说道：“对, 对不起, 我认错人了……”
费林将水龙头关上, 这才转过头, 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少年身形单薄, 皮肤白皙, 五官精致而浓艳，特别是唇边一点鲜红小痣，浓墨重彩得仿佛一副绚丽夺目的油画。
可声音跟圆润的大眼睛却又透出了几分绵软与纯然，中和了这份秾丽, 更添几分柔软与可爱。
此时更是目光微垂，不敢与他对视, 整个人从脸颊到耳尖都泛着尴尬的粉色，双手不自觉地扣动着, 让费林一瞬间想到了某种怕人的, 胆小的，柔软的白色小动物。
费林开口时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没事, 是那只猫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苏念有些尴尬的“嗯”了声。
“他又把我当成什么了？”费林见苏念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 又说道：“没事，你说吧，我不会告诉他的，也不会生气。”
苏念抬头小心地看了眼费林的神色，见对方满脸淡定的样子, 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说道：“他说你是他的童养媳……”
费林表情不变，点了点头，说道：“那只猫会一点词汇就乱用，你别理他。”
“好的。”苏念有点好奇他俩的关系，但第一次跟费林见面，他又不好意思问。
他站了一会儿，又问道：“费林先生，那个，很感谢您帮我收拾出房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费林将身边正在沸腾的锅盖掀开，将火调小了点，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道：“正好，你来帮我洗菜吧。”
苏念应了声，找到了事做，连忙上前洗刚刚费林没有洗完的菜。
费林则是在一旁拿着汤勺搅动锅里的粥，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是叫苏念对吧？”
苏念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居然忘了自我介绍，连忙点头。
费林又问：“有什么忌口吗？”
苏念摇了摇头，尔后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潜台词，耳尖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费林先生，非常感谢，您做您爱吃的就行，我不挑食的。”
费林“嗯”了声，没有再问。
早饭费林做的是青菜肉沫粥，他的厨艺算不上好，可是吃起来却别有一种感觉。
苏念尝不出，但本来没那么饿的他却忍不住吃了两碗，甚至吃完了还觉得有些饿，他看了眼最后剩下的那点，忍住了继续吃的冲动。
费林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眼苏念，将锅推到了他面前，说道：“小孩子就要多吃点，待会儿记得放进洗碗机里洗了，不会的话，桌上有教程。”
“好的，谢谢费林先生。”苏念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对着费林弯了弯眼睛说道。
少年这一笑，看起来更软甜了。
费林心中感慨，难怪古神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孩，确实很乖很可爱。
他点了点头，跟苏念告别，上了三楼继续工作。
苏念将剩下的粥全都吃完，将桌面收拾干净，拿着锅碗勺走到了洗碗机旁。
洗碗机上面就放着一本使用手册，翻开仔细的看了看，学手册上的内容将锅碗勺处理好，一一放了进去。
关上打开运作时，四周骤然暗了下来，苏念疑惑地转过头，就见古神正从一片黑洞中走了出来。
古神见到面前没有太大变化的小孩，微微松了口气，一步跨了出来，在苏念面前站定。
他的身材高大，这一站几乎将苏念整个人笼在阴影里，背后巨大的黑洞还没消失，一根根触手正在从里面涌出，像是一条条蠕动的黑色大蟒。
这副诡异场景加上古神本身自带的压迫感，让苏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腰抵到了身后的洗碗机边上。
他垂下头，见到地面全是蠕动的黑色触手，吓得抬起头，落到了古神的胸膛上。
“先，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声音有些打颤，但好歹是没有像上次一样晕过去。
古神被他问得一默，他其实就是起来没有看到小孩，所以来找他而已。
小孩以前也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只会巴不得跟他黏在一起。
古神抿了抿唇，说道：“没有。”
“哦……”
身后的洗碗机开始工作了，发出了一阵微小的振动，苏念的腰抵着边角，被震得不太舒服。
他看了眼直直杵在原地的古神，有点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想起来苏父苏母，又闭上了。
苏念没有开口，古神也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念半垂下的，纤长的睫毛跟柔软的发顶。
少年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仿若一只欲飞的蝴蝶。
古神看着，突然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只蝴蝶。
少年一下睁圆了眼，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一下，避开他的手，只留下一点一触即离地轻微触感。
有点痒，古神想到。
苏念却是被吓了一跳，他瞪圆了眼睛，双手撑着洗碗机的台子，半个腰身几乎都贴了上去。
“先，先生，您怎么……”
古神收回了手，指尖摩挲了下，说道：“你的睫毛很长。”
苏念眨了眨眼，不太懂为什么古神要说这个。
古神又说：“很好摸。”
“呃……”苏念有些迟疑地说道：“……谢谢夸奖？”
“嗯。”古神沉默了一下，张嘴还打算说什么，这时一阵“滴滴”声从苏念身后响起，打断了古神的话。
苏念微微侧过头，洗碗机已经洗完了。
他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转过头对着古神说道：“先生，碗已经洗好了，您能稍微后退一下吗？”
“……哦。”古神停顿了会儿才说道，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两步给苏念让开了一个不算远，但让他感到压迫感不是那么强的距离。
他撑了撑身子，从洗碗机上起来时，感觉自己的腰跟腿有点软，应该是刚刚一直磕着边角，被震得有点麻麻的。
他撑着洗碗机站了会儿，等没那么麻软了，才侧过身，拉开了洗碗机，从里面拿出洗干净的锅碗勺，放回了壁橱里。
等他忙完，回过头，就见古神那一大团像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苏念被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轻声问道：“先生，您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苏念问这句单纯就是疑惑，他觉得费林身为下属，每天都需要上班，那么古神应该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才对。
但事实是，古神没有需要做的，在接他回来前，每天都在睡觉。
古神只以为小孩是嫌弃他了，他微微垂下眼，身后的触手也安静的耷拉下来，不再蠕动。
古神华丽的声音比以往要低一些，他说道：“嗯，我现在就走。”
说完，四周的黑雾重新涌动起来，在他面前凝成一个黑洞。
苏念还是第一次看到古神离开的场景，微微睁大了眼。
古神一只脚踩进了黑洞里，黑洞就如同异次元空间一样，将那只脚吞噬了进去。
突然，古神的动作一顿，他将手伸了进去，再伸出来时，已经拿了好几本书。
他退出黑洞，将书放到了苏念的手上，说道：“给你的礼物，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苏念有些震惊地接过，他看了看黑洞，又看了看古神，道谢道：“啊，谢，谢谢先生。”
古神沉默地盯着他。
明明在记忆里，不管谁送给小孩什么，帮了小孩多小的忙，小孩都会对他们笑的。
为什么现在又不对他笑？
黑洞的出现让四周都十分昏暗，苏念看不到上面的书名，抬起头时，就见古神那双明亮的金绿色兽瞳一直看着他。
苏念一愣，他眨了眨眼，小声问道：“先生，您还有事吗？”
古神默然片刻，问道：“你不喜欢这些书吗？”
“啊……”苏念看了看一片昏暗的四周跟看不到书名的几本书，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礼貌地说道：“我很喜欢，谢谢先生。”
古神点了点头，终于一步跨进黑洞里，在苏念面前消失了。
黑洞很快就消失无踪，遮天蔽日一样的黑雾也变得稀薄，四周恢复光亮。
苏念松了口气，在心里复盘刚刚自己的反应，检讨了下自己，下次不能因为好奇，就忘记礼貌的道谢了。
先生看起来是个很看重礼貌的神。
他默默地检讨了自己一分钟，这才低下头，看了眼古神送给他的书名，然后看着上面写的《海的女儿》几个大字一怔。
他又往下翻了翻，还有《伊索寓言》、《格林童话》、《夜莺与玫瑰》、《小王子》跟《爱丽丝梦游仙境》。
古神给他送的，还是装饰十分精美的精装版。
苏念微微歪头：？？？
他知道先生把他当小孩看待。
但似乎……他在先生眼中的年龄，好像有点小得过头了。
——
另一边，被自家小孩赶走的古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独自坐了一会儿，撑着下巴回想刚刚小孩的笑脸。
这是小孩这么久以来，对他露出的第一个笑脸。
小孩长得精致又漂亮，笑起来时，圆圆的眼睛会弯出可爱饱满的弯月形状，干净漂亮的瞳孔里像是盈满了光亮一样，就连唇角妖艳的一点红痣都会变得十分可爱，又甜又软。
古神想了想，再次站起身，黑洞再次出现。
他抬脚一跨，来到了费林的办公区——
作者有话说：费林：危
明天我想试试日四，大家监督一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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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楼办公区。
这里是整个别墅内唯一一块没有黑雾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 天空只有薄薄的几片云，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屋内，驱散了早晨的寒露, 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 干净又温暖。
费林坐在办公桌前, 长长的头发被发绳扎成高马尾, 鼻梁上架着一只金丝边眼镜, 目光落在笔记本的屏幕上, 时不时的敲击键盘打字。
他的腿上, 一只奶牛猫正窝在那里, 无聊地用爪子扒拉费林衬衫上的扣子，或是伸出一根触手，勾住他的长发，放在嘴里啃两口。
就在这时, 四周骤然一暗，迷漫的黑雾如同饿狼一样, 将房间的阳光啃噬殆尽，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
奶牛猫一个翻身从费林的腿上跳下来, 对着出现的黑洞伏下身, 恭敬地说道：“主人。”
费林抿了抿唇，抬手按了个保存的快捷键, 这才抬起头看向正从黑洞中走出的古神。
古神表情一如往常, 但周身的黑雾却涌动得格外活跃，很快就将费林面前笔记本的光吞吃殆尽。
看来古神今天心情还不错。
费林微微挑眉，问道：“大人，您这次找我还有什么事吗？小提琴那边我已经帮您催了，那边说能提前一周给您做好。”
古神点了点头, 他一步跨出，身后的触手快速涌动着在他面前化为一把椅子坐下。
“小孩今天对我笑了。”古神说道。
费林回想刚刚见到苏念时，苏念对他笑着道谢的样子，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奶牛猫已经站了起来，十分捧场的夸道：“小殿下居然对主人笑了！主人您跟小殿下感情真好！”
古神点了点头，身后的触手愉悦地摆动了下，又说道：“小孩说很喜欢那些书，费林你再给我买几本。”
原来是来炫耀的，费林淡定地得出这个结论，贴心的询问道：“好，什么时候要？需要我准备一个可以放的书架吗？”
古神估算了一下小孩的看书速度，说道：“这两天就要，书架先准备一个，小孩喜欢看书，以后会经常用到。”
“好。”费林一一记下。
这时，费林感觉到腿上一沉，他低下头，就见奶牛猫走了回来，跳到了他的腿上窝着。
注意到他的视线，奶牛猫的触手还勾住了他的手腕，翻了个身露出白色的肚皮，撒娇道：“林林，能不能也给我买一本？我也想要。”
费林挣开圈着他的触手，拒绝道：“不能，你只会把书撕得到处都是。”
奶牛猫张嘴反驳：“我不会的！林林送给我的东西都是我的宝贝，我才不会撕得到处都是！”
费林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你上次撕完我的传真，你也说自己不会乱撕东西。”
奶牛猫被这句话戳中，好一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张嘴：“林林，林林，林林林林，我这次一定不会的！林林林林……”
他的撒泼还没卖完，一只手就包住了他的猫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奶牛猫挣扎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又觉得林林的手香香软软的，舍不得挣脱开。
他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四只爪子一伸，将费林的手臂死死抱住，就连尾巴跟触手都像蛇一样缠了上去，愉悦地眯起猫眼。
解决了奶牛猫的噪音攻击，费林抬起头，就见古神的视线正落在他抓着奶牛猫的那只手上，金绿色的兽瞳微沉，似是在思考什么。
费林又看了眼奶牛猫，丝毫没有在古神面前欺负他的神侍而该有的害怕，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古神将视线移回到费林身上，问道：“你嫌弃隐吗？”
费林回答得十分果决：“很嫌弃，您什么时候能把他派出去工作就好了。”
原本安静的奶牛猫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挣扎起来，想要张开嘴质问费林。
费林干脆又伸出了一只手，将奶牛猫整个猫头包住，制止这只“小闹林”的噪音攻击。
“小闹林”一时四只爪子乱蹬，但全都收住了利爪，只有几只毛爪子对着费林的手臂跟肚子蹬来踹去。
古神对此视而不见，又问道：“为什么？”
费林微微挑眉，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了上一次古神找他的原因，心里大概知道，估计又是跟他家小孩有关的。
他思考了下，回道：“大人，人类跟你们怪物不同，人类会想要有自己独处的时间，而他……”
费林的视线落到不知何时停止挣扎的奶牛猫身上，双手一动，将他的耳朵完全遮住，这才接着说道：“隐又吵又粘人，恨不得每天24小时跟我待在一起，我当然嫌弃他。”
“这样么……”古神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自己曾经跟小孩的相处，确实没有天天黏在一起。
小孩每天都要去上学上补习班，自己那时刚从几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还在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很少会去吵小孩，只有饭点时，自己会去找小孩吃点小孩身上溢出的纯净灵魂力。
而且那时，也基本都是小孩在黏着他多一些。
如今三年没见，小孩也长大了，不在是以前那个活泼粘人的孩子了，自己也该给小孩一点私人空间才行。
古神反思了一通自己养孩子的策略，而后站起了身，终于将视线落到了奶牛猫的身上。
古神说道：“隐，你帮我看着点小孩，小孩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立刻来叫醒我。不过不许打扰他，如果他没有叫你，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还有，小孩睡前记得来把我叫醒。”
费林松开了抓着奶牛猫的手，奶牛猫跳到桌子上，恭敬地四爪伏地，应道：“好的，主人。”
古神点了点头，黑雾再次涌动，他一步跨进黑洞中，消失在一人一猫面前。
黑洞出现又消失，没来得及赶上的黑雾们也没了古神在场时嚣张，连忙逃也似的挤着门缝消失，阳光重新落进房间里，费林的电脑屏幕也能看清了。
费林松了口气，抬手正要处理古神让他做的事情，手腕就被一根细长的漆黑触手缠住了。
他顺着看过去，就见奶牛猫委委屈屈地盯着他问道：“林林，你刚刚为什么捂住我耳朵？你到底讨厌我哪里啊？”
费林挣了挣，没有挣开，他叹了口气，他就是知道奶牛猫要是听到了，肯定会又哭又闹，刚刚才不让他听的。
他转移话题道：“大人不是让你去看着小殿下吗？你不快点去吗？”
奶牛猫哼哼唧唧地：“林林你又这样……不过，我还是会原谅你的，身为丈夫，就是要疼着自己童养媳的。”
说着，捆着费林的触手松开了。
费林一阵无言，他敲了敲奶牛猫的脑壳：“……别乱用词汇，快点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奶牛猫嘀嘀咕咕：“我才没有乱用，我救了你，你应该对我以身相许的。”
注意到费林投过来的视线，奶牛猫又闭了嘴，跳下桌跟费林道别，跑到楼下去执行主人给他的任务了。
——
一楼，苏念可不清楚三楼发生了什么，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没有翻开古神送给他的童话书，而是撑着下巴在发呆。
这是难得的，从自己醒来后，只有自己独处的时间，让苏念得以去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苏念依旧很难去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怪物的事实。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出车祸的事情上，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躲过那辆车，也清楚的记得，顾清恒最后选择救下苏珏，而不是他。
不过他不会因为这个去怪顾清恒，毕竟当时，自己离他们太远了，而且出事故的时候，能保全自己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不应该去要求别人做更多的事情。
他反而挺庆幸顾清恒跟苏珏能逃过一劫的。
好歹他们也是帮过自己的人。
他只是，会有些许不甘。
自己辛苦了这么久才得到的保送，自己答应过别人的事情，连同他的身份都在那一天被无情销毁了。
苏念蜷缩起腿，抱着膝盖，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眼角有一点湿润的东西浸了出现，将深色的布料打湿出一点斑痕。
苏念容许自己稍微的，小小的哭了一阵，之后才抽了抽鼻子，侧过了脸。
其实他应该往好一点的方向想，自己现在还活着，那么他就还能去找饼干。
他始终相信饼干是不会死的，饼干也不会抛下他走的。
饼干答应他，要陪他去看年后的乐团演唱会，他们说好的。
饼干傲气这么大，肯定不会想变成小狗。
苏念笑了笑，又觉得心情好了些。
他想，自己也要好好报答先生，是先生把他重新救了回来，而且还对他很好。
只是，他不太清楚先生想要他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才能让别人不会讨厌自己。
他仅有的几次相处，最后自己都会让别人失望，然后讨厌他。
他不希望先生讨厌他……
苏念扣了扣手指，脑海里将跟古神相处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又深刻反思了自己一阵，下次面对先生要更礼貌一些，不能让先生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礼貌的孩子。
反思了许久，他还是觉得有点怕，但他努力鼓励了自己一阵，把那阵莫名的害怕驱散了些。
苏念深深呼吸了几下，决定暂时停止这些念头，看一看先生给他的书。
这些童话书苏念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但这么多年过去，苏念也忘了差不多，他不想先生问他时自己答不上来，便打算再看一遍。
整个一楼非常的安静，这种安静对于苏念来讲，反而是他最熟悉的时候。
苏念大半的人生基本都处于学习跟上课阶段，在苏家，没有人会吵他学习，哪怕的补习课的老师，一节课也有大半的时间留给他安静的做题。
这种安静让苏念感到放松，他很快就沉入进童话书的故事里，十分专注。
这份专注也让他没有发觉，大厅内一块靠近楼梯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苏念的专注，他抬头看去，费林下楼来做午饭了。
费林看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奶牛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冲到他脚边亲热的挨挨蹭蹭转圈圈。
清脆的少年音在大厅里响起：“林林，林林，林林，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想你呜呜呜……”
费林生怕踩到围着他打转的奶牛猫，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把奶牛猫抱了起来，这才对着苏念点了点头。
被费林抱起揉了几下头的奶牛猫终于不再哼哼唧唧了，反而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费林几步下了最后的楼梯，见苏念好奇地小心偷瞄他们，对苏念说道：“小殿下，能来帮我洗一下菜吗？我要做午饭了。”
苏念被逮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应道：“好的，我这就来。”
苏念将没看完的那页折了个折痕当书签，又将几本童话书整理了下放整齐，跟着费林一起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费林就没有功夫抱着奶牛猫了，他挠了挠奶牛猫的下巴，把他放了下来，说道：“乖，一边待着，不要打扰我做饭。”
奶牛猫蹭着费林的脚边盘坐下，十分乖巧地说道：“我待好了。”
苏念看了看这么大一只窝在灶台中间的奶牛猫，又悄悄看了眼费林的面色，费林看起来很是淡定，就这么无视了奶牛猫。
他虽然好奇，但不敢再问，默默地帮着费林打下手。
费林会做的菜色不多，中午只做了一份红烧茄子跟辣白菜炒鸡肉。
吃饭的时候，费林拒绝了奶牛猫抱到腿上的要求，奶牛猫有些赌气地跳上了桌，睁着一双蓝绿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苏念被盯得不好意思，他看了看已经开吃的费林先生，又看了看奶牛猫，稍微凑过去小声问道：“小隐，你跟费林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起来好像吵架了一样……
奶牛猫顿时眼泪汪汪，他张开猫嘴正要把事情秃露个干净，就被一只手包住了猫嘴。
费林叹了口气，对着苏念说道：“小殿下，别理他，他又犯病了。”
苏念看了眼奶牛猫，奶牛猫完全沉迷进林林香香软软的手感中，已经忘了刚刚要对苏念哭诉什么。
他又看了看费林，费林动作十分熟练，看向奶牛猫的眼神里充满无奈。
最后苏念选择闭嘴，点了点头，默默围观奶牛猫和他的“童养媳”费林先生。
虽然苏念至今都不知道，费林跟奶牛猫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暂时都不是他能问的——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tt
对了，补充一下，奶牛猫有分离焦虑，所以费林才没去公司上班2333
看到有宝子疑惑饼干为什么不变成猫形跟念念相认，这个其实是有误会的，后面会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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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苏念不太能吃辣, 在苏家时，苏父苏母会严格管控他的饮食，辛辣重油的东西一律都不让他吃, 导致他对辣味的阈值非常的低。
吃午饭的时候, 苏念刚吃了一口鸡肉, 就被辣得舌头发麻, 眼角晕出了红红的水汽, 不断“斯哈斯哈”的哈着气找水喝。
可等这股麻麻的辣意下去后, 他又觉得很上瘾, 这是一种他没经历过的新奇体验。
费林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吃, 反而十分贴心的给他开了几瓶冰好的矿泉水。
等一顿饭吃完，苏念被辣得眼角晕红，圆润的大眼睛里水雾弥漫，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一样。
嘴唇也因为主人的贪吃被辣得微微嘟起, 唇边一点红痣更是明艳如火。
他一边小声地哈着气，一边跟费林, 奶牛猫告别，将桌上的餐盘收拾好放进了洗碗机。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 没有直接开洗, 而是数了数壁橱里剩下的碗碟，等着晚饭吃完了再一次性洗掉。
处理完, 他还是觉得嘴里辣辣麻麻的, 又开了一瓶矿泉水猛灌了两口，这才坐回沙发上继续看书。
他看到一半，觉得眼睛有点酸，伸手揉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处理餐盘时没有洗干净手指沾上的辣油，一股刺激的辣感顿时从眼角传来, 苏念原本雾蒙蒙的眼睛顿时噼里啪啦地落下泪来，眼前都被晕湿成模糊的一片。
——
而此时，二楼，整个楼层最大的房间里，浓重的黑雾不断地涌动着，将所有光芒都吞吃了个干净。
房间的最正中间，高大俊美的古神坐在触手化成的王座上闭目沉睡。
男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皱，身后的触手不时地蠕动几下，将浓重的黑雾打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睁开眼，金绿色的兽瞳中暗芒一闪而过，里面冷静而清醒，完全没有一点困意。
古神伸手揉了揉眉心，向后靠进椅背里，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放下手，沟通了下别墅内的黑雾，感知现在苏念的位置。
古神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从上次他离开苏念后，不过沉睡了两次，时间就已经过了三年，小孩不仅不记得他了，还受了一身伤，灵魂破碎，险些救不过来。
以往的古神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但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起来。
他很快感知到了苏念的位置，又借走了距离苏念最近的一团黑雾作为眼睛，观察苏念现在的状态。
可这一看，古神却是愣住了。
他家小孩，怎么哭了？
再仔细一看，小孩嘴唇红肿，眼角发红，两只眼睛里，晶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雪白的小脸都哭得有些泛红，一副被谁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古神的眉目不知不觉冷了下来，四周的黑雾一时都凝滞住了，小心地缩成一团，不敢再动。
尔后下一秒，黑雾们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飞快的涌动起来，眨眼间就在男人面前化为一个黑洞。
——
大厅里，苏念被辣椒素刺激得眼泪流个不停，他不敢用手擦，只用衣袖抹了抹，下了沙发想要去厨房拿纸。
泪眼朦胧间，只感觉到周身一黑，自己下一步就撞进了一个有些硬的胸膛里，撞得他有些懵。
一双干燥温热的手抬起了他的脸，有些粗糙的指腹小心的擦过他的眼角，将泪水拭去。
华丽低沉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小孩，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古神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苏念的眼泪完全止不住，看不到古神那张俊美的脸上有多冷，他抽了抽鼻子，伸手撑住古神的胸膛，带着鼻音软软的说道：“先生，纸，给我纸……”
一直藏在楼梯旁阴影的奶牛猫这时也连忙跳了出来，飞奔到饭桌上，一口叼住纸巾跑到古神身边。
古神抽过纸巾，微微俯下身，一手捧着苏念的脸，一手轻柔地帮苏念擦去汹涌的眼泪。
这一擦就擦了许久，期间古神还帮苏念擤了一次鼻涕。
等苏念感觉眼睛不疼时，他的眼圈都哭红了，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
他被古神抚着后脑又擤了一次鼻涕，终于感觉好多了。
他眨了眨被眼泪打湿了有点黏在一起的眼睫毛，终于看清了面前模糊的景象。
高大的男人为了帮他擦眼泪，不得不佝偻下身子，那张俊美得不像人间能有的脸跟苏念离得极近，几乎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就连呼吸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而男人的眉头微皱，金绿色的兽瞳里冷意消散，全是忧心。
苏念望着那双跟饼干极像的兽瞳再次忍不住呆了呆，反应过来后，想起刚刚自己的丢脸样子，脸上顿时烧了起来，目光游移着不敢跟男人对视。
古神的一只手还抚在他的后脑上，他仿佛安抚般地顺了顺，华丽低沉地嗓音轻声在他头顶响起：“小孩，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男人的话让苏念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他微垂着头，耳尖红得仿佛能滴血，嗫嚅地说道：“没，没人欺负我……是我刚刚，不小心把辣椒素弄到眼睛里了……”
他没有想到这样会引来先生，还让先生这么担心……
苏念心里又是尴尬又是自责，死死垂着头不敢跟古神对视上。
古神皱眉：“那你的嘴唇怎么肿起来了？”
苏念被问得一愣，他没有照过镜子，只知道自己的嘴巴麻麻的，完全不知道已经肿了。
他下意识伸手碰了一下，辣辣的轻微痛感传来，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然后手就被古神那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了。
“别碰。”
古神的声音传来，接着另一只手轻轻地落到了他的唇角，按到了他的小痣上，然后一阵清凉的感觉从指尖传到他的嘴唇上，很快，辣辣的痛感就消了下去。
等手指移开时，苏念的嘴唇已经恢复了正常。
苏念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但他还记得先生喜欢礼貌的孩子，抬起头羞红着脸道：“谢谢先生。”
他顿了顿，回答古神刚刚问的问题：“没有人欺负我，先生，是我刚刚贪嘴，吃了太多辣，嘴才肿起来的……”
越说，他越觉得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对不起，先生，让你担心了……”
古神看着头都快要低到胸口处的小孩，皱起的眉头松开，他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类似的场景，最后伸出手，轻抚了抚小孩的脑袋，说道：“没事。”
男人的手很大很温热，落到头上时，给苏念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被别人摸过头，让他很不适应。
他有点想要退开，但想到自己不想惹先生讨厌，又定住了，任由古神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他。
好在古神没有摸太久，他见苏念情绪恢复过来就收回了手。
苏念头上的起翘的呆毛都被男人捋顺了，他重新抬起头来，刚刚的尴尬也在摸头都悄然消逝。
古神扫了眼四周，拉着苏念坐回了沙发上，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苏念这才想起被他遗忘的，看到一半的书，他侧过身拿起，将刚刚看到的部分伸手卡住，书本合起将书名展示给男人看，弯起笑脸说道：“我刚刚在看先生给我的书，很好看，谢谢先生。”
“嗯。”古神点了点头，说道：“你喜欢就好。”
之后两人又没了话题。
苏念本来还以为古神会问他这本书哪里有趣，哪里好看，结果古神只说了那一句话就安静了下来，他有些尴尬地抱着书，心想自己要不要跟先生说一下书？
就在他打好草稿，鼓起勇气要开口时，古神却先他一步，说道：“小孩，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苏念眨了眨眼，收回了要出口的话：“啊，好，好的。”
他一边打开书，一边偷偷地瞥了眼古神，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古神好像松了口气一样。
书页翻开，苏念将视线落回故事中，拜良好的专注力所赐，他很快就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个人，沉浸了书中。
等他看完几则小故事后，感觉周围光线有点太暗了，这才觉得不对，抬起头来，就见四周的黑雾不知不觉已经翻了一倍还多。
他转过头，就见古神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他愣了下，想起上一次古神在他房间睡着后，房间里的黑雾也比往常要多很多。
苏念迟疑了下，将书折好标记合上放好，转过身推了推古神，轻声唤道：“先生，醒醒，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
古神似乎没有完全睡熟，被苏念一推就睁开了眼睛，兽瞳里只有短暂地一点迷茫，很快又恢复了清醒。
苏念又道：“先生，如果您困了的话，我送您回房吧？”
古神微微抿唇：“没事，你继续看吧。”
苏念张嘴还想要劝，但想了想，改为了点头。
古神醒来后，大厅内的黑雾就消散了许多，光线又重新亮堂了起来。
苏念有些担忧古神，看得并不投入，时不时就会偷偷地看一眼古神。
古神清醒后没有多久，眼睑又开始垂了下来，很快就合上双眼睡着了，不过一会儿，一股淡淡的雾气就从漆黑的触手上冒了出来。
苏念怔了怔，终于知道这些黑雾是怎么来的了。
他有些犹豫，在叫醒先生跟放任先生中纠结，还没等他纠结完，男人又重新睁开了眼，正好与苏念四目相对。
古神有些疑惑：“小孩，怎么了？”
苏念迟疑了会儿，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先生，您似乎很困的样子，要不我还是送您回房间休息吧？”
“不用了，小孩。”古神摇头拒绝，说道：“你不用管我。”
苏念咬了咬唇，他沉默了会儿，轻声说道：“那先生，我去给您拿张毯子吧，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古神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解，过了会儿才说道：“不用，我是神，不会着凉。”
苏念闹了个大红脸，他扣了扣手，站起来说道：“那，先生，我到另一边坐，您躺下休息吧。”
他还没走，男人宽大的手掌就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古神华丽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你继续看书吧，我不会睡着的。”
“啊……”苏念犹豫了会儿，还是顺着古神的力道坐了回去。
他在古神的示意下重新拿起了书，但却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反复的回想起刚刚古神跟他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苏念总感觉，古神好像很不喜欢睡觉。
可是他看起来又很疲惫的样子，苏念经常会看到古神闭着眼睛陷入睡眠的场景，几乎只要他不跟古神对话，没过几分钟，古神就睡了过去。
苏念无意识地扣了扣书页，反应过来后又松开了那页薄薄的纸，有些纠结地咬住了唇。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古神又一次要闭上眼时，小声地问道：“先生，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抗拒睡觉吗？”
对上男人抬起的视线，苏念有些慌乱，他又补充道：“那个，睡眠对身体很重要的，您要注意身体……”
他一乱，说的话也偏了主题，苏念停住了话，想了想，重新说道：“先生，我就是有些担心您的身体。”
“嗯。”听到最后一句，古神心情颇好，他想了想，回道：“小孩，我确实抗拒睡觉，因为时间对神来讲，没有任何感觉，我很容易就会一睡几十几千年。”
然后，就会错过他的小孩很多时间，让小孩把他忘掉。
这一句古神没有说出来。
苏念却隐隐知道了问题的缘由，先生应该是怕错过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思考了下，问道：“那，不可以让小隐或者费林先生到点叫您醒吗？”
“不一样。”古神摇头，“我不想错过你的成长，而且你现在的灵魂很不稳定，需要我时时看顾着。”
被古神一提醒，苏念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人了，还是个不太稳定的低级污染物，鬼魂。
但同时，苏念也生出了些愧疚自责，他没想到，让先生不敢睡觉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他眼睛因为想到办法而喜悦地微微弯起，盈着一团暖融融的光，软软的说道：“先生，那我一直陪在您身边好不好？您放心的睡下，每当我遇到什么事情或者哪里不舒服，我就第一时间叫醒您，您看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真是天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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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少年笑起来又甜又软又乖, 那双大眼睛里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喜悦与期许，古神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可他又想起费林跟他说的，人类会有想要拥有自己独立空间的时间, 并不像怪物一样, 对喜欢的事物恨不得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古神问道：“小孩, 费林跟我说, 人类会想要只属于自己的独立时间。一直陪着我的话, 你的独立时间呢？”
苏念一时被问到了。
他确实会有想只属于自己, 完全不用社交的时间。
这种想法从很早以前就会有, 到现在更甚。
可是……
苏念眨了眨眼睛：“先生, 您睡着的时候，就是我的独立时间了呀。”
古神微怔，反应过来后心情难以抑制的变好，点了点头说道：”嗯, 我家小孩真聪明。”
苏念猝不及防被夸了聪明，顿时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没有被人夸过聪明, 只有无尽的比较与补习。
苏念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不够聪明, 甚至可以说得上笨。
哪怕他从小就拥有良好的教育, 每天学习到只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他也依旧做不到次次考试挤进年级前十, 参加不了奥数竞赛, 拿不到任何奖状。
就连s大的保送，也是他撞大运才得到的。
甚至就连苏父苏母，也是因为他的笨逐渐消磨了情感，变成了积年累月的厌恶。
苏念咬住了唇，只觉得眼睛有些酸, 他努力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侧过头不让古神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子，小声说道：“先生，我没有那么厉害，您过誉了。”
因为刚刚被辣椒素刺激，苏念的眼圈现在还是红的，古神没有察觉到苏念差点就哭了，反而更肯定的说道：“不，小孩，你很聪明，也很努力，是我见过最勤奋聪颖的孩子。”
苏念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再聊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的丑态了。
他略沉默了下，转移了话题：“先生，您困了吗？我去给您拿张毯子过来吧？”
也不等古神回答，他径直站起了身，说道：“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之后便步子略快地朝着楼梯走去，没一会儿就“哒哒哒”地踩上楼梯，往三楼去了。
古神视线追逐着少年急匆匆地身影，眉头微蹙，隐隐觉得小孩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他再次借走了小孩身边的黑雾作为“眼睛”，却见小孩除了眼角有些红以外，面色如常。
古神有些疑惑地收回了眼睛，选择坐在沙发上等苏念回来。
五分钟后，苏念抱着一张薄被走了下来。
苏念一边下楼梯，一边暗骂自己笨，大厅里的沙发就算再软也没有床舒服，他刚刚应该跟先生说回房间睡觉的。
可惜话已经说出口了，苏念只好抱着被子走到古神面前，犹豫地问道：“先生，要不还是回房间睡吧？床要比沙发舒服些。”
床还是沙发对古神来讲都差不多，他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苏念手上的被子，说道：“不必，谢谢小孩。”
苏念见男人抖开了被子，往身上一披，向后靠着椅背就要睡，抿了抿唇。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的，他将沙发上的书整理好放到了桌上，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轻声说道：“先生，那您睡我腿上吧，这样睡舒服些。”
男人一怔，他转过头看向苏念，金绿色的兽瞳定定的看着苏念，里面带着种苏念看不太懂的情绪。
古神已经很久没有与小孩这么亲近过了。
以前的时候，小孩也很喜欢把他放在膝上，一边看书学习，一边偷偷的伸手藏进他的肚肚里取暖。
那时候古神一边觉得这个小孩太过放肆，一边又想着，小孩正在学习，自己大度一点好了。
没想到之后一别，小孩就忘了他，也不再这么亲近他了。
苏念被看得有些奇怪，他悻悻地收回了手，转而扯起自己的衣摆，小声问道：“先生，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男人唇角微勾，他侧过身枕上了少年的腿上，仰视着少年意外垂下的眼，说道：“很舒服，谢谢。”
苏念从来没见过古神笑过，这一笑眉眼间的冰冷与压迫感仿佛冰雪消融，看起来与饼干更像了。
让他竟有种，回到以前饼干睡他膝上时的感觉。
苏念晃了晃神，反应过来后耳尖有点红，别开视线含糊地应了声。
他盯着虚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感觉到枕在他腿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缓，他再回过头时，男人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苏念静静地看着男人的睡颜。古神的五官其实是更偏向于冷硬立体的，仿佛西方雕塑那样深邃，但又带着点东方的韵味，俊美得不像人该有的。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古神的身上看到饼干的影子。
古神可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远古神明，而饼干，他只是一只很粘人又很臭屁的凶猛小黑猫。
他们俩的身份天差地别，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有交集才对。
而且，哪怕饼干成为了变异生物，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只变异生物会变成人形的，只有污染物才有可能具有类人的形态跟人形。
苏念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他苦恼地咬了咬唇，决定不再想这些，小心的倾身拿过一旁的童话书，继续看了下去。
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古神有意控制，黑雾出现的速度慢了许多，也不再像一开始一样，不过一会儿就把整个大厅都染得黑沉沉的，让苏念有了个不算昏暗的看书光线。
苏念一直看到费林带着奶牛猫下了楼，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古神的肩膀，又叫了几声。
等古神醒了过来，他才与古神说了声，进了厨房帮费林打下手。
吃饭时，古神不吃人类吃的东西，只坐在苏念身旁跟奶牛猫一样看着他们吃。
苏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费林却早已习惯了一样，给苏念夹了几个菜，安慰他继续吃。
一顿饭吃完，苏念继续承包收拾碗筷的责任，将桌子清理干净，碗筷放进了洗碗机，连着中午的一块洗了。
等待的过程中，苏念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落到了坐在饭桌旁的古神身上。
男人已经合上了眼睛，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白色的顶灯在他合起的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意外透露出几分恬静。
苏念没有吵醒他，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将沙发上的书整理好，抱着小被子小心地盖在男人身上。
然后又走进了厨房，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将洗好的碗碟放进壁橱里。
等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他才关上厨房的灯，走了出去，抱起收拾好的书，推了推古神的肩膀：“先生，碗筷洗好了，我们上楼回房间休息吧？”
男人迷蒙地睁开眼，盯着苏念的脸看了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抱着被子跟着苏念上了楼。
来到三楼，苏念在两个房间面前迟疑了下，正要开口问古神去哪个房间，就见男人十分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他的房间。
苏念一怔，想起来昨晚古神跟他说，这段时间他都要陪自己睡觉，这才反应了过来，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男人正站在椅子旁，看到他来了，伸出了手，说道：“小孩，过来。”
苏念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被古神牵着坐到了椅子上。
他正要开口问怎么了，面前高大的男人已经单膝跪了下来，握住了他的左腿，伸手拖下了他的鞋。
苏念觉得这个姿势十分奇怪，张了张嘴正要询问，又被面前的一幕怔住了。
褪下鞋袜的白皙小腿，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几分透明，仿佛什么玻璃制品一样。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着细瘦的脚腕，将那只白嫩嫩的脚放到了自己跪着的膝盖上。
古神身上总是穿着一身黑色，苏念的皮肤又白，落在上面时，更是白得刺目。
苏念脚趾一蜷，下意识就想收回腿，却被脚腕上的力道制止了。
男人华丽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动，我给你治疗一下。”
苏念立刻就不动了，他顿了顿，红着耳尖说道：“谢谢先生。”
“嗯。”古神应了一声，抬手，一粒粒光点涌动，慢慢的融进了苏念的腿上。
治疗的时间稍微有些长，苏念一直注视着那只腿被光粒一点点填满，有些无聊地偏了偏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古神的身高要比苏念高出一个半头，身材骨架也比苏念大上许多，是西方雕塑中才会有的那种完美身材。
这样高大的人，哪怕单膝跪在他面前，看起来也不显得弱势，反而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地雄狮，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猎物撕成碎片。
可等苏念的视线落到男人的脸上，他又诡异地没有一点害怕。
男人的目光十分专注，微微垂着头的样子给了苏念一种奇异的温顺感。
想到这里，苏念的思绪一顿，默默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先生这么专心帮自己治疗，怎么可以这么想他？
先生明明是他见过最帅气的人。
嗯……也是最恐怖的……
不过相处久了，就不觉得恐怖了，反而觉得很强大。
眼睛也是，这种充满野性的，瑰丽的金绿色兽瞳，落到先生身上时，一开始会觉得很诡异，后面却会觉得很酷，而且因为跟饼干的兽瞳太过相像，反而给苏念一种难言的亲切感。
苏念不知在脑子里发散了多久，这才感觉到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手松开了他的脚腕，他回过神来，就见男人拿起了袜子，抬起他的脚要帮他穿上。
苏念脸上一红，连忙收回脚，倾身阻止男人的动作，慌乱地说道：“先生，穿鞋子我自己来就行，不用帮忙的！”
就是先生总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让苏念觉得有些害羞。
苏念慌忙地拿回袜子，将鞋袜重新穿好，红着耳朵跟古神说道：“先生，这些我还是能自己做的，让我自己来就行了。”
古神“嗯”了一声，他并没有起身，而是等苏念穿好后，重新抓起了他另一只脚，说道：“这一只也需要。”
苏念见古神只是抓着，然后抬起眼睛看向他，突然间福至心灵，眼睛微弯，自己抬手将鞋袜脱了个干净，自觉地踩上男人的膝盖，轻声说道：“谢谢先生，辛苦了。”
“嗯。”男人回了一声，垂下头握住了苏念的脚腕，开始治疗。
这一次治疗的时间要比刚刚的长，等治疗完时，苏念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他弯腰穿好鞋袜，再抬眼时，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种高低差会将古神身上那种冷厉与压迫感发挥到最高，早上苏念也是因此被吓了一跳，但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男人的动作，还是因为两人的相处，苏念居然没有被吓到。
他站起身，轻声问道：“先生，您困了吗？要不先去床上休息吧？”
古神点了点头，朝着床走了过去。
苏念也拎着今天还没看完的书跟椅子一起走了过去，放到了床边，坐着看。
他看了不知多久，再次觉得眼睛有些累时，放下书才发现已经10点了。
苏念的作息十分规律，没有补习课时，他一般10点半就睡了。
他看了眼已经陷入沉睡的男人，小心地放轻了声音，将书放回了书桌上，拿好睡衣，轻手轻脚的进了浴室。
然后跟浴室内的黑雾正面对上了。
苏念又想起昨晚在这个浴室里发生的事。
他耳尖有些红，轻轻地打开浴室的门，看了眼床的位置。
古神睡得正熟，完全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他又回头看了眼缓慢涌动着的黑雾。
苏念心想，先生已经睡着了，黑雾们应该也是睡着的状态吧？
总，总不能把先生吵醒……
苏念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过这团黑雾，再次快速地洗完了澡。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先生已经睡着了，看不到的。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呢。
但手下还是十分诚实的加快了速度，没十几分钟就洗完了澡，快速的穿上了衣服。
等他吹干头发，洗完脸，推开门时，却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
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抬起脸跟他对视上了。
苏念差点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他顿了顿，还是红着耳尖出了门，尴尬地坐回了床上。
他有点想问问古神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都看到了。
但总觉得这样问好像有点指责对方是变态的意思，苏念扣了扣手指，还是选择略过这件事情。
反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苏念钻进了被窝，背对着古神说了声“晚安”。
古神有些疑惑的看着几乎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的苏念，不太明白自己一觉醒来，小孩为什么态度大变。
但他见小孩已经闭上了眼，便没有再问，也回了一句，伸出触手关上了灯。
往后又过了两天，因为苏念不能照射到外界的光线，两天的时间一直待在别墅内，要么在房间里看书，要么就在大厅的沙发上。
不过为了让古神睡得舒服些，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房间里。
至于浴室里的那团黑雾，因为古神一直跟在苏念身边，被苏念一拖拖到现在，已经快要适应了。
苏念本以为会这么一直宅下去，但第二天下午，古神突然对他说，他可以出门了，但是他要跟在他身边。
苏念第一时间是欣喜，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外界的自然光了，可过了会儿，他又冷静下来，开始担忧起古神来。
他轻声问道：“可是先生，您还要睡觉，出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的睡眠啊？”
“不用，外界的光线对我造不成干扰。”古神抬了抬手，四周原本封闭着窗户的黑雾纷纷涌动起来，不再遮蔽光芒，下午的日光慢慢充盈进房间里。
苏念也终于有机会，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重新落满房间。
别墅正好矗立在半山腰，从三楼能看到一片绿林，跟一块不小的湖泊，阳光投下去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片片涟漪波光。
苏念迟疑了几秒，最后被古神拉着手腕出了门。
临出门时，奶牛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在了苏念身边。
注意到苏念的视线，奶牛猫摇了摇尾巴，眯起猫眼说道：“小殿下，主人让我来陪您玩，顺便给您介绍一下族地。”
苏念疑惑：“族地？”
“嗯，其实这栋别墅外围，就是我们的族地，聚集了一些变异生物跟污染物。”奶牛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触手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一片阳光随着门开落进大厅里，外面的景色也落入到苏念的眼中。
苏念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
整个别墅的外围，竟然是一片种满玫瑰与月季的花海。
这片花海开得热烈，清一色的红色开得如火如荼，夺人眼目。
花海的正中间是一条连接了别墅大门的小道，一路延伸到绿色的密林中，看不到尽头。
奶牛猫率先走出了门，对着苏念说道：“小殿下，您要小心这些花，它们都是变异生物哦。不过您也不用怕，他们不敢伤害你的。”
苏念立刻收住了近距离观看的念头。
他跟在古神身后，有些小心地走在小道中间，不敢靠得太近。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跟古神走过时，这些花好似比往常要更低了些，仿佛古代臣子朝圣一般，垂着头不敢见天颜，以示臣服。
他又觉得有些新奇，植物系的变异生物往往要比动物系要更恐怖一些，因为它们没有智慧，遇到活物只会下意识的攻击，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养分。
但现在，它们见到身边的古神时，却会有这种反应。
奶牛猫还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小殿下，这里一片都是刺，阳光也一般，我带你到后面去，哪里有个湖泊，风景也好。”
湖泊……
苏念的手下意识一抖。
自从发生过变异水蛇那次事件后，苏念对湖泊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害怕，平常出门时，也会下意识的绕开这种地方。
但这会儿，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打扰到大家的兴致。
而且，有古神在，湖底里肯定不会有变异水蛇的。
就算有，也应该不敢伤害他的……吧。
苏念紧张地扣了扣手指，下意识跟紧了古神的步伐。
古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别怕，这些花草不敢伤害你的。”
男人的手很温暖，这一握，像是将苏念大半的恐惧都包住了一样，苏念抬起眼，正对上那双像极了饼干的金绿色兽瞳。
苏念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对饼干的感情投射到先生的身上，可那一刻，苏念还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他微微弯起眼睛，软甜着声音回应道：“嗯，谢谢先生。”
“嗯。”古神应了一声，没有松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这一片玫瑰月季花海太过浓密，想要去到别墅的后边，只能走着小道绕过它们。
苏念自从再次醒来，就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鬼魂的原因，阳光落在他身上时，感觉要比以往更热一些。
等走到别墅后面时，苏念的额头已经挂满了一颗颗汗珠。
别墅的后面是一块正好背阴的草坪，连接着一片宽广的湖泊。
这里似乎是被人打理过，没有太多树木遮挡，阳光最好的草坪上还搭建了一个帐篷棚子，里面放了一张桌子跟几把椅子，再往前，湖泊上还搭建了一个木桥港口，一旁停着一辆快艇。
奶牛猫走到棚子底下，舔了舔爪子，说道：“小殿下，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喝下午茶哦。旁边的快艇是林林买来的，你想要坐的话，可以让林林载你逛一圈，很好玩的。”
苏念从来没有坐过快艇，只在朋友圈里见其他人晒过，可他看看这面平静的湖泊，又生出了点害怕，摇头拒绝了。
下午的阳光有些烈，苏念擦了擦汗，觉得脸上有点黏黏的。
苏念有一点洁癖，他迟疑了一下，问奶牛猫道：“小隐，这片湖泊里，会有水蛇这种变异生物吗？”
奶牛猫正在给自己舔毛，闻言停了下来，抬起头思索片刻，说道：“没有哦，这片湖泊里只有污染物跟普通的鱼，没有水蛇的。”
苏念微微松了口气，他跟一人一猫说了声，壮着胆子来到了木桥上，有些紧张的伸手舀水，将脸上的黏腻感洗掉。
湖泊里的水有些凉，正好带走了阳光照在身上的灼热感。
苏念洗完后，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他正要站起身，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握住了。
他身子一僵，微微低下头，正好对上水中一双白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又是一章阴间更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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