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厢式货车在城市街道上穿梭,速度极快,路线刁钻,显然驾驶员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并且拥有某种不受交通规则限制的特权。王教练紧抱着被斗篷包裹的团团,能感觉到车辆频繁的变道、急转,甚至几次轻微的颠簸,仿佛在刻意摆脱可能的追踪。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微的光。除了引擎声,便是团团逐渐平复下来的、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王教练自己沉重的心跳。那两名作战服男子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一言不发,只有偶尔通过加密通讯器传来的简短汇报,证明着外界信息的流动。
大约行驶了四十多分钟,车辆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稳稳停住。车门滑开,外面并非预想中的什么秘密基地或者荒郊野岭,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老旧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跟我来。”为首的男子率先跳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
王教练抱着团团下车,另一名男子紧随其后。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只有几辆落满灰尘的旧车。他们被带着走向一部需要专用钥匙卡才能启动的货运电梯。电梯下行,数字显示到了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条干净但略显狭窄的走廊,灯光是冰冷的白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电子设备特有的气味。走廊两侧是几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
男子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用钥匙卡和指纹双重验证后,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的LED灯板。这里不像住所,更像是一个……安全屋,或者说,临时牢房。
“暂时在这里休息。食物和水会按时送来。没有指令,不要离开这个房间。”男子语气毫无波澜地交代完,便和同伴退了出去,金属门再次无声合拢,传来电子锁激活的轻微“咔哒”声。
房间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只有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王教练将团团放在床上,解开了裹着她的斗篷,取下了那个隔绝视觉的眼罩。团团的小脸有些苍白,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她茫然地环顾着这个封闭、陌生的空间,小手紧紧抓住了王教练的衣角。
“教练……这里是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王教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拧开桌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团团小口喝着水,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但眼神里的不安并未散去。这个没有窗户、空气凝滞的房间,显然让她感到压抑。
王教练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他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唯一的门也被从外面锁死。他们现在,算是被实验室“保护”起来了,但这种保护,与软禁何异?
他尝试用那个特制通讯器联系陈涛,只得到一条自动回复:【情况复杂,保持静默,等待进一步指示。】
情况复杂……王教练可以想象。现在外面的世界,恐怕已经因为团团的事情炸开了锅。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没有信号,成了一块板砖。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一角的某个不起眼的扬声器里,传来了陈涛的声音,似乎是通过内部广播系统传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王教练,能听到吗?”
“能。”王教练立刻回应。
“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陈涛开门见山,“舆论已经完全失控,常规的‘特效’、‘光线’解释在确凿的视频证据面前毫无说服力。现在公众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团团的真实身份和来源,二是她是否受到了不人道的对待和利用。”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更麻烦的是,真正的动物保护组织——不是昨天那群哗众取宠的极端分子,而是具有国际影响力和专业背景的‘全球生物多样性守护者联盟’(GBGU)——已经正式介入。他们通过外交渠道和媒体发表了严正声明,要求我方立刻‘释放’并‘妥善安置’被‘非法拘禁和强迫表演’的‘珍稀濒危物种’,并威胁要提交国际动物保护法庭仲裁。”
动物保护组织!还是国际性的!王教练的心沉了下去。这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体育范畴,甚至超出了国界,上升到了国际纠纷的层面!
“他们……他们想怎么样?”王教练声音干涩。
“他们要求独立的、国际认可的专家团队对团团进行‘体检’和‘身份鉴定’,并要求在结果出来前,由他们指定的、符合‘物种福利’标准的机构对团团进行‘临时监护’。”陈涛的声音带着冷意,“说白了,他们想把团团从我们手里夺走,控制起来。”
“不可能!”王教练脱口而出,“团团不是动物!她……”
她是什么?王教练卡壳了。在法律和生物学定义上,此刻的团团,又算是什么呢?
“我们当然不会同意。”陈涛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GBGU的能量不容小觑,他们擅长利用舆论和国际规则施压。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非常大。上面要求我们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既能平息舆论、又能保住团团的方案。”
“有什么方案?”王教练急切地问。
“有几个方向在讨论。”陈涛语速加快,“一是彻底否认,动用一切力量删除所有相关信息和视频,宣称是集体幻觉或恶意造谣,但这在信息时代难度极大,且后患无穷。二是部分承认,将团团定义为某种极其罕见的‘返祖现象’或‘基因突变’人类,淡化其非人特征,强调她的人类身份和权利。三是……”
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顺势而为,有限度地公开部分真相,将团团作为‘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生命多样性奇迹’的象征进行塑造,争取公众的理解和同情,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同时彻底切断GBGU插手的理由——因为团团是‘人’,不是‘动物’。”
王教练沉默了。这三个方案,哪一个都不是万全之策,都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
“你们倾向于哪一种?”他问。
“还在评估。这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利弊,尤其是对团团未来的影响。”陈涛没有直接回答,“在这期间,你们必须留在这里,绝对保证安全。我们会尽快做出决定。”
通讯切断了。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团团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复杂的词汇,但她能感觉到教练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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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表情和压抑的气氛。她小声问:“教练……是不是……有很多人……想要我?”
王教练看着她清澈中带着惶恐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他坐到床边,把她揽进怀里:“是有些人误会了。但教练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他必须相信陈涛,相信实验室有能力处理好这场危机。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如同与世隔绝。食物和水会定时从门上一个特殊的小窗口递进来。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任何外界的信息。王教练只能通过那个内部广播,偶尔接收到陈涛那边传来的、语焉不详的进展汇报,知道外面的博弈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团团的状态还算稳定,“维持剂”按时送达。但她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封闭的空间,常常会趴在门上,听着外面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动静,或者对着光秃秃的墙壁发呆。王教练只能想尽办法陪她聊天,给她讲以前训练的笑话,甚至回忆竹林里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第二天晚上,陈涛再次联系了他们,语气似乎轻松了一些:
“舆论风向开始有转变的迹象。我们释放了一些经过处理的、团团平时训练和生活的画面,强调她作为‘花滑运动员’的身份和取得的成就,以及她与教练、队友之间的深厚感情。同时,引导了一些关于‘生命奇迹’和‘尊重个体选择’的讨论。GBGU那边施加的压力依然很大,但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和空间。”
“那最终方案呢?”王教练最关心这个。
“初步决定,采取第二种和第三种结合的方案。”陈涛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我们将对外宣布,团团是一名患有极其罕见的‘先天性体征异常症’(名字待定)的运动员,这种症状导致她拥有部分类似小熊猫的体貌特征和对竹子的特殊偏好,但她的智力、情感和自我认知完全是人类。我们将强调她作为运动员的权利和梦想,反对任何形式的歧视和‘物种主义’标签。同时,我们会安排一次有限度的、精心准备的公开亮相或访谈,让她亲自讲述自己的故事——当然,是经过我们审核的故事。”
王教练听着这个方案,心情复杂。这确实是一个在目前情况下,相对能平衡各方利益的方案。将团团定义为“病人”,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至少能保住她“人”的身份和权利,避免被当做“动物”夺走。只是,让她去面对公众,讲述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她……能行吗?”王教练担忧地问。
“这是必须走的一步。”陈涛语气不容置疑,“只有她自己站出来,才能最有力地回击那些质疑和恶意。我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王教练,你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她的情绪,让她接受这个‘设定’。”
通讯再次中断。
王教练看着身边正用积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进来的)搭着不成形状建筑的团团,小家伙似乎因为搭不好而有些气恼,小嘴撅着。
他叹了口气,拿起一块积木,帮她搭了上去: “别撅嘴了,以后你可是要当‘国际珍稀病患代表’的人,表情管理得做好。来,教练先教你到时候怎么跟记者哭穷……啊不,是讲述你‘身残志坚’的动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