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冰冷的空气裹挟着灰尘,呛得人喉咙发痒。
王教练像一头被夺走了幼崽的困兽,双目赤红,胸腔里堵着绝望的嘶吼,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他徒劳地翻动着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废弃垫子,指甲刮擦着粗糙的水泥地,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弄丢的小家伙从地缝里抠出来。
没有。哪里都没有。
只有那个被遗弃的小鹿背包,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摊开在满地狼藉中,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Thorne博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仓库外的夜色里,去向不明。王教练甚至无法判断这个突然出现又提出危险要求的“博士”,与团团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联。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瘫坐在冰冷的尘埃里,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疯狂又无助地跳动。
怎么办?报警?他该怎么解释?说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被可能同样来历不明的人劫走了?谁会信?更何况团团的身份根本经不起任何调查!
去找总教练?惊动整个基地?然后呢?让所有人都知道团团的异常?把她最后一点可能的安全都彻底葬送?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滚碰撞,每一个都通向死路。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灭顶的绝望吞噬时,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小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是那个旋转娃娃。穿着红裙子的小塑料娃娃,从散落的背包杂物里滚了出来,停在他的手边。大概是挣扎或者混乱中从背包里掉出来的。
娃娃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教练的手指颤抖着,捡起了那个娃娃。
冰凉的塑料触感,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猛地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林薇……
是了!林薇!那个唯一对团团表现出善意、会给她送山竹、教她玩手机的雀斑女孩!团团似乎很信任她!她会不会……会不会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去找她?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所有的希望!
王教练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出了仓库,朝着女队员宿舍楼的方向发足狂奔!
夜风刮过耳畔,带着凛冽的寒意。基地的路灯在身后飞速倒退,拉长了他惊慌失措的影子。
他顾不上会不会惊动别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女队员宿舍楼一片寂静,大部分窗户都黑着灯。王教练像一阵风似的刮上楼梯,冲到林薇所在的宿舍门口,也顾不上什么礼貌,抡起拳头就用力砸门!
“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格外骇人。
里面传来几声女孩受惊的嘟囔和窸窣的起床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孩探出头,看到门外脸色煞白、状若疯魔的王教练,吓得瞬间清醒了:“王、王教练?怎么了?”
“林薇呢?!”王教练急声问道,声音嘶哑得厉害。
“林薇?”那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里面,“她……她没在啊……她晚上好像说有点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出去了?!还没回来?!
王教练的心猛地一沉!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摇曳欲灭!
“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他急迫地追问,手臂抵着门板,生怕对方把门关上。
“我不知道啊……”女孩被他吓到了,怯生生地说,“就……就吃完晚饭那会儿走的,没说去哪……王教练,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教练没有回答,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
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时,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漱间里,突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在这死寂的夜里,这声音微弱却持续。
王教练的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他抬起头,看向洗漱间的方向。
他站起身,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边走去。
越靠近,那滴水声越清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一种极其细微的、被压抑着的……吸鼻子的声音?
王教练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屏住呼吸,猛地一把推开了洗漱间的门!
“吱呀——”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底下,隐约透出一点光线,还有一双微微颤抖的、穿着熟悉运动鞋的小脚!
而在那双小脚旁边,还放着另一双明显大一些的女式运动鞋!
王教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一个箭步冲过去,颤抖着手,猛地拉开了那扇隔间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眼眶猛地一热——
只见团团蜷缩在隔间最角落的地上,身上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属于林薇的宽大外套,小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不停地发抖。
而林薇,正蹲在她面前,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湿漉漉的手帕,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脸。雀斑女孩的脸上也带着紧张和担忧,额头上冒着细汗,显然也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吓。
听到门被猛地拉开,两个女孩都吓得猛地一颤,惊恐地抬起头。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王教练时,团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所有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决堤,哭着张开手臂就要扑过来!
“教练——!”
林薇也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急忙解释道:“王教练!对不起!我……我晚上回来晚,在楼下碰到团团,她一个人躲在花坛后面哭,吓坏了,说有人追她……我就先把她带到这里躲一下,正想去告诉您……”
王教练根本顾不上听解释!他一步跨进隔间,几乎是跪倒在地,一把将哭得浑身发抖的团团紧紧、紧紧地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已的骨血里!
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用力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
天知道刚才那十几分钟,他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没事了……没事了……教练在……教练在……”他一遍遍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团团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断断续续地、恐惧地诉说着:“……黑……坏人……抓我……跑……怕……”
王教练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仔细检查着她,除了受到惊吓和一些擦伤,似乎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他抬起头,看向林薇,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谢谢你……林薇……真的谢谢你……”
林薇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后怕:“应该的……团团也是我朋友。”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王教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
王教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抱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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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抽噎的团团,对林薇摇了摇头,语气凝重:“这件事非常复杂,也非常危险。听教练的话,今晚你看到团团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忘掉它,就当从来没发生过,知道吗?为了你好,也为了团团好。”
林薇看着王教练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满心疑惑,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王教练。”
王教练抱着团团,快步离开了女队员宿舍楼。他没有回自已的宿舍,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他抱着她,绕到了基地最偏僻的锅炉房后面,在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暂时躲藏起来。
这里空气污浊,但足够隐蔽。
夜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冰冷刺骨。团团在王教练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告诉教练,”王教练的声音压得极低,尽可能温柔地问,“发生了什么?谁追你?”
团团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艰难地回忆着:“……在……在黑地方……等……听到声音……好多脚……说话……凶……我怕……跑……他们追……亮……东西……晃眼……摔了……爬……躲……姐姐……”
她的叙述颠三倒四,词汇有限,但王教练还是勉强拼凑出了大概:确实有人找到了仓库!不止一个!他们似乎拿着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语气凶狠。团团在极度恐惧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敏捷,挣脱了抓捕(或许对方也没想到一个孩子能跑那么快),一路连滚带爬地逃跑,慌不择路中差点被抓住,最后侥幸躲进了花坛,被晚归的林薇发现藏了起来。
王教练听得心惊肉跳,后背发凉。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团团!
是Thorne博士的人?还是另一伙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怀里惊魂未定、依赖地蜷缩着他的小家伙,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选拔赛?未来?那些都变得无关紧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她的安全。
他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团团,”他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我们玩一个更大的‘秘密游戏’,好不好?”
团团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游戏叫……‘滚啊滚’。”王教练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尽管心脏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教练带你,‘滚’到一个更安全、更好玩的地方去。但是路上要非常非常安静,像小熊猫滚雪球一样,不能出声,不能被人发现。”
团团的注意力被“游戏”和“小熊猫滚雪球”吸引,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好孩子。”王教练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迅速开始行动。
他拿出手机,删掉了Thorne博士的联系方式,然后直接关机,抠出了电池和SIM卡,掰断,扔进了旁边的煤堆里。
他检查了一下团团的穿着,用围巾把她裹得更严实。
然后,他背起那个装着最后“家当”的小鹿背包,将团团牢牢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抱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短暂希望和无数惊惧的训练基地,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没有目的地,没有计划。
只有怀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体,和一個必须让她“滚”到安全地带的、沉重无比的信念。
短节目《滚啊滚》,仓促地、狼狈地、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拉开了帷幕。
而前方,是吉凶未卜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