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向上伸张的枝丫将头顶的天空分割成一片片小块,只有些许月光洒下来,暗淡而幽静。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将树叶吹得卷起来,簌簌作响。
宋时言前行的脚步就此停下。
她看到不远处,树枝吹拂开的地方,竟露出几点洁白的影,像是梨花。
梨花之下,有个人。
然后她看到那人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拨开枝叶从梨花下走了出来。
细碎月光穿过枝条落到那人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光辉。他的身后,夜如潮涌,梨叶翩飞。
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宋时言还是不可遏制地心跳加速。
然而拨开树枝走出来的少年却没有再往前走,他伸出手,向着她,清冷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在等她走向他。
宋时言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到了面前,他的手还是伸着,目光凝在她面上。
宋时言忽而明白过来,心中又是一阵狂悸,顿了顿,她伸出手,将手放到他掌心。
他的掌心却全不像他外表一样,宋时言被那只手握着,只感觉热意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了出来。
再看他,还是一片淡然。
宋时言微微一笑,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便任由他拉着,走进了梨林里。
只是刚站稳,宋时言便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在她面前,梨树繁茂的枝桠里,一朵朵梨花点缀其间,风拂来,梨花摇曳着,竟还闪着光。
原来先前她并没有看错,还真是梨花。
可是这个季节,怎地还有梨花?
宋时言回头看他,少年笑意温柔,只是不说话。
宋时言便松开他手,走近几步,抬起头。
近距离看,那些梨花却有些奇怪,好像是……
宋时言正想说话,头顶有影子罩了下来,紧接着,什么东西插入了发间。
她抬手摸了摸,小心翼翼取下来。
月光洒下来,正落到掌心中那朵梨花上,宋时言看了看,慢慢笑了起来。同树上那些梨花一样,这朵梨花也不是真的梨花,而是绢花。
耳边忽响起一道声音。
“喜欢吗?”
宋时言转过头,薛雨生正一瞬不错地望着她。他眉眼柔和,语声温柔,一双黑瞳里隐隐映出她的影子。
令人怦然心动。
宋时言咬了咬唇,问:“这些都是你弄的?”
薛雨生点头,见她一直望着手中的绢花,道:“可能有些粗糙。”
宋时言微怔,又仔细看了看绢花,果然有些针脚不太流畅。她仿似猜到了什么,心重重跳动起来。
顿了片刻,才抬起头,若呢喃般轻语:“是你做的?”
月光下,那个清冷的少年仿佛有些局促:“我听说你喜欢梨花,可是如今梨花早就谢了,望都的铺子里也都没有梨花模样的绢花,所以我才自己做,若是不好……”
他慢慢止住声,视线也落到别处,仿佛等着她最终点评。
孤瘦少年再不复平日里冷静自持,他的目光中有着忐忑,甚至因为太紧张而不敢看她。
宋时言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喜欢梨花,院子里的侍女都知道,她想到青芜,他是青霜的弟弟。或许他就是听青芜说的罢。
但不管是听谁说的,他知道了自己喜欢梨花,却以这样的方式送给她满树梨花……想着他在灯光下一针一线缝制绢花的样子,宋时言心中半是酸涩半是甜蜜。
她抬起手,抚上他清攫面颊,又轻轻触及他眼下一抹青色。半晌,只幽幽叹息:“为什么要送我一树的梨花?”
薛雨生在她靠近时已经抬起视线,两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他的喉咙滚了滚,又抬手,覆上她的柔夷。
“梨花会凋谢。”他的声音低低,柔柔,“但绢花不会,我希望你想看梨花时就能过来看到这一树的花,也会想起……制作这梨花的人。”
真是个傻子。
但宋时言此刻心酸得厉害,她踮起脚,吻向他的唇。
双唇一触即分。
已经第二次了,这一次薛雨生不再茫然无措,他握住了她想要逃离的手,将她往前一拉,也吻住了她。
唇舌火热,仿佛压抑已久的火星被煽动,带起一发不可收的燎原之气。初时宋时言还能勉力站立,但后面便只能双臂圈住他脖颈,软软靠在他身上,借力支持着。
空气都被掠夺,身体密不可分,想要融进去。
宋时言感到身体内像有一团火,就要把她烧干了,就在他的唇含住她的耳畔时,忍不住嘤咛出声。
两人都是一愣,那声音太柔太媚,简直不敢想是自己发出的。宋时言浑身一颤,将头埋进他的怀抱里。
却感觉耳边有很重的呼吸,揽着腰的手也越收越紧。
宋时言有一刻的茫然。
明明是个清瘦少年,怎地身子会如此硬,那托在身后的手像烙铁般,几乎想把她嵌进身体里。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
但身边人却很快说:“言儿,别动。”
声音暗哑,透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懵懵懂懂中,宋时言好像明白了什么,却也不敢动,就这么窝在他怀里。
过了好久,呼吸平复过来,薛雨生扶着她肩臂,后退了一步。
月光洒下来,照在面前少女绯红的双颊上,她垂着眸,浓密的睫羽颤动着,像振翅的蝶翼。
薛雨生不知道仅仅是一吻,就会让他失控至此。他害怕吓到了他的女郎,连扶着她肩的手都放下去。
“抱歉,我,我……”
却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起风了,风将他的袖袍灌满,盈盈拂向她,与她的衣衫交缠在一起。几朵绢花耐不住风,从树上落下来,花雨一般,轻盈飘荡在她面前。
宋时言抬起头。
她面上的绯红尚未褪去,像醉日海棠一般。
但她的眼眸很亮,让他想起今夜的繁星。璀璨却又坚定。
她说:“薛雨生,来娶我吧。”
“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
“等到你迎娶我的那一天。”
薛雨生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是世族女郎,是被规矩和礼法教导出的最出色的名门闺秀。但为了他,却一次次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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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至此刻,竟说出这番大胆而直白的话来。
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做到如此。
薛雨生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血脉里那股灼热的滚烫再次袭来,比方才更急更猛。
他伸手,却只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言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这一生孤苦贫瘠,我原以为命运对我不公,但我错了。”
“还好,它让我遇见了你,更让我们两心相知。”
“我不会让你久等的。我会风风光光娶你入门,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薛雨生的妻子。”
*
宋时言走出梨林时还有些恍惚,一直到碰见寻她而来的侍女,才重新打起精神。
她没有错过侍女眼中的慌乱,也知晓自己方才在梨林中待得时间有些久。但她不想让侍女发现异样,只抬手指了指园子另一处:“方才在那里休息呢。”
侍女探头一望,那儿在拐角处,难怪方才没发现,又留神望了眼,见女郎神色如常,只是嘴唇水润润的,有一点肿,侍女虽奇怪,却也没多想。
“亭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四女郎也在那边,女郎您要过去吗?”
宋时言往湖边望去,琉璃灯火亮了起来,小亭里依稀站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正是四妹。
这么晚了,她怎地到湖边来了?
宋时言点了点头,随即往小亭走去。
只是到了小亭,却见四妹怔怔站在亭子里,面色不太好。
宋时言走上前,拉起她手,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时容却像受惊一般缩了缩手,直至对上宋时言的目光,才喃喃道:“这几日父亲去了我姨娘房里,我原就不会说话,怕因此惹得父亲不快,让姨娘伤心,才出来走走。”
宋时容的姨娘在府中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但宋时言也曾记得某次家宴中,自己偶然一瞥时,曾看到过她望向二叔的眼神。
那时她尚不懂情爱,不懂那眼神中蕴含的意思,此时回想起来,却忽而恍然。
杜姨娘谨小慎微,从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但她原来爱着二叔。
却以压抑自己的方式,不让旁人知晓。
宋时言又看了眼四妹,她分明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竟敏感地觉察出她姨娘的心思。
宋时言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来没有看懂过四妹。她蹙了蹙眉,好像有什么从脑中一过而逝,想要探究时却又茫然无索。只这时,宋时容抬起眸,望向她道:“大姐姐,这几日我都没看到二姐,母亲说她做错了事,要关起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姑娘的目光清澈,但或许是方才的那些想法干扰了她,宋时言只觉得此刻她话中若有深意一般。
但宋时姿的事母亲也只是含糊其辞,二婶那里她素来也不多话,因此她只是摇头:“听说是因为婚事,具体我也不清楚。”
宋时容眸光一错,望向湖面,隔了好久,才道:“二姐素来视规矩如无物,她做了错事,母亲和祖母都很生气。这府中,没有什么比规矩和礼仪更重要了,任何人犯了错,都会受到惩罚。”
她转过头,目光幽幽。
“大姐姐,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