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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过往

作者:朔风饮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哎,你——”沈灼震惊,沈灼不甘示弱,立马弯腰捏雪球,但他没经验,捏的雪球还没等砸到人身上就散了。


    闻冬序笑着又在沈灼脸上糊了个雪团,“免费体验,不爽不要钱。”


    “你也挺欠儿啊闻冬序!还带偷袭的!”沈灼抹掉脸上的雪,弯腰躲避,并快速在手里捏了一个朝闻冬序扔过去。


    分担区闹成一团,大家最开始还是小团体作战,但因为自家小眼镜被隔壁班给拉下水,这场战斗很快就变成了班级战,两帮人在各自的分担区搓雪并痛殴对方。


    雪球雪沫满天飞,不断有人被撂倒在雪地里,下一秒衣领就被灌满了雪。


    沈灼和闻冬序很快就从内斗变成了并肩作战,大概是新同学的面孔在一众老练的玩家中显得过于青涩,暂时还没人对沈灼下手,但闻冬序已经挨了无数个不知道来自谁的雪球。


    “潘闪电来了——”把风的同学一嗓子让大家全老实了。


    “今天先到这,下次让你们跪在雪里叫爸爸。”小眼镜把眼睛框摘下来揣进兜里,眯缝着眼睛放狠话。


    “谁怕你!手下败将!”对面李倾双手抱肩,毫无畏惧。


    一群人迅速散开,溜回自己的分担区,各找各的工具,装模作样扫雪。


    潘闪电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同学们呼哧带喘,有几个的脑袋已经开始冒热气儿,脸红扑扑的。


    “不错,没带手套的同学可以去门卫那领手套,可以拿回家戴。


    “今年冬天雪多,辛苦大家了。”潘闪电摘下口罩大声说,“我还让食堂煮了点姜汁可乐,想喝的自己带杯子去打。”


    “谢谢潘主任!”


    “谢谢闪电!”


    “谢谢潘达!”


    大家七嘴八舌地道谢,情绪明显高涨,干活儿都更卖力了。


    学校原来是没有这些的,但自从潘闪电上任之后,冬天有姜可乐,夏天有绿豆水,就连食堂都有了无限供应的汤。


    “我好像听见谁叫我潘达呢?你们又给我起外号是不是?”潘闪电挺着肚子叉腰询问,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笑闹。


    “哪有啊,还是叫闪电好听!”


    “还是八十倍速版闪电!”


    “......”


    “你们这学生跟老师关系真好。”沈灼说,“一会去喝可乐吗?”


    “是咱们这。”闻冬序把手缩回袖子里,经历了刚刚的班级混战,他的手这会已经冻僵了。


    沈灼笑笑,“嗯,咱们这。”


    回到班里拿杯子,闻冬序手里提着展腾云的水杯和自己的水杯,看了眼两手空空的沈灼。


    “我还没来得及买杯子。”沈灼摊摊手,他这几天一个矿泉水瓶用到底,压根没想起来买个水杯。


    闻冬序递过自己的杯子,语气生硬:“用不用?”


    “谢啦!”沈灼说,“省着跟食堂阿姨借碗了。”


    食堂煮的姜汁可乐用料很足。沈灼猛灌一口差点给自己辣出眼泪。


    本来在雪里冻了半天,还没缓过来,一口姜汁可乐下去,沈灼感觉自己现在张嘴就能喷火。


    “不是,这放了多少姜?跟可乐一比一放的吧?”沈灼辣得直抽冷气,从脸到胃都是热腾腾的,“我感觉我熟了。”


    闻冬序笑得差点呛到,“这锅可能是潘闪电亲手熬的,”他拿着杯子盖浅尝,“对味儿,绝对是他熬的,别人熬不出这味儿。”


    “给你喝吧,我无福享受,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重口了。”沈灼把杯子递给闻冬序。


    闻冬序接过杯子,几口灌下肚,让沈灼叹为观止,他扫视周围一圈,几乎都是狰狞着一张脸喝的,只有闻冬序面不改色。


    “其实还行,就是姜味冲了点。”闻冬序舔了舔嘴唇。


    “这叫还行?”沈灼回味起嘴里那股火辣辣的味道,拧着眉,“一口下去我感觉胃都着火了。”


    “多喝点就适应了。”闻冬序又去接了半杯。


    “多喝点就辣死了。”沈灼说。


    俩人晃晃悠悠溜达回班的路上,闻冬序踢路边的小雪块,这种雪块已经被冻成实心的,踢着不容易散。


    把一块踢散,沈灼在后面又踢了一块到闻冬序脚边,“我发现了,你是真的心黑。”


    “怎么说?”闻冬序把雪块踢远。


    “今天暗算我两次了。”沈灼说,“都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


    “有准备就不叫暗算了。”闻冬序坦然道,“你别忘了咱俩还有打架之仇。”


    “你这么记仇吗?”沈灼啧了一声,“那刚刚呢?”


    “刚刚就是故意的,偷袭你。”闻冬序毫无愧疚。


    沈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语气愤愤:“你等着!”他把脚边的雪块踢了出去。


    “好,我等着。”闻冬序嘴角弯了弯,“不过你还是先学会怎么把攥雪球攥紧吧。”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沈灼问。


    “你要回去苦练攥雪球然后找我solo吗?”闻冬序说着,轻轻踢了脚雪块,这个雪块已经被踢得小了一圈。


    “是啊,我要把你按雪地里尝尝雪的滋味。”沈灼咬牙切齿。


    “周末啊,”闻冬序思考了一下,“准备元旦卖的糖葫芦,探望病人,去我姥爷家做饭,陪李倾打球。”


    “......你还真是忙啊。”沈灼说。


    “你要是找我solo的话我就挤时间陪你,恃强凌弱这事我还挺爱干的。”闻冬序嘴角上扬语气轻快。


    “你舔舔嘴唇能把自己毒死吧。”沈灼说,“我想买两套题,校门口的书店没有我想要的。”


    “周六下午带你去中心书店,”闻冬序说,“刚好我也要买点题。”


    “英语吗?”沈灼压着嘴角的笑看闻冬序。


    闻冬序抬眼看沈灼,“想笑你就笑吧别憋着。”他叹口气,“我跟你这种145选手没什么好说的。”


    “我没笑啊,”沈灼摸了摸嘴角,“你是没上心,多给英语点时间就好了。”


    “没人跟你说过你特别不会掩饰表情吗?”闻冬序指指沈灼的眼睛,“你就差把想笑写脸上了。”


    “哦好吧。”沈灼搓搓脸,言简意赅:“菜就多练。”


    “......”闻冬序磨了磨牙,“你是真的欠儿登。”


    沈灼呲牙,“彼此彼此吧。”


    快到教学楼时,俩人迎面遇上手里拿着个杯子的潘闪电。


    “你俩磨蹭什么呢!赶紧的要上课了!”潘闪电一声怒吼。


    俩人顾不上小雪块,低着头拔腿就走。


    -


    手机响起的时候闻冬序正挑灯夜读,跟着英语死磕。


    铃声刺耳,在凌晨两点的夜里突兀又尖锐。


    闻冬序已经有点困了,想着磕完这张卷子就睡觉,明天的事挺多,但接通电话的下一秒他就清醒了。


    “你胡婶不行了。”妈妈语气平静,“现在考虑转院还是保守治疗,你要不要过来。”


    闻冬序抓着外套就冲出了家门,连大门都没锁。


    闻冬序心里对这件事早有预料,但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让他心脏剧烈抽痛,明天就要去看她了,怎么今天就......


    胡叔一家是闻冬序家十几年的老邻居了,胡叔因为是个罗锅没少挨人欺负,闻冬序和宋锐刚搬来那年,年轻气盛的宋锐赶跑了上门催债打人搞破坏的人,还帮着胡叔修好了漏雨的屋子,从那之后两家人的关系就开始变好。


    闻冬序可以说是在胡叔和胡婶身边长大的。


    宋锐工作相当忙,不仅连班还昼夜颠倒。那些年姥爷刚被查出脑血栓,宋锐像个陀螺一样,片刻都不停,根本顾不上闻冬序。闻冬序很多时候都是在胡叔家吃饭睡觉,他很多衣服都是胡婶给做的。


    胡婶做饭很好吃,人也勤劳,家里总是干净整洁,小院里种着蔬菜,养着鸡鸭,有时还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但胡婶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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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还清了他们儿子欠下的外债,胡婶也病倒了。


    闻冬序总是挤时间去看胡婶,但胡婶知道他很忙,不让他经常去,说自己很快就会出院,出院了给他做好吃的。


    说好了做好吃的呢,都下病危通知了。


    闻冬序咬着牙,他感觉自己牙在打颤,室外的低气温冻得他整个人都是麻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过去的回忆,走马灯一样播放了一路。


    一路狂奔到医院时,救护车正停在院门口,宋锐只穿着件白大褂,正抱着胳膊在雪地里打电话,表情冷淡但语气热络:“那麻烦您了赵主任,帮了大忙了。”


    闻冬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宋锐已经下达命令,“转去省医院,现在就走,你也跟着去,你胡叔一个人不行。”


    宋锐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闻冬序,“病例和片子,你经管好了,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我明天下班过去。”


    几个人推着担架床出来,娴熟地把人抬到救护车上。胡叔看见闻冬序就过来握着他的手,苍老的脸上写满惊慌和无助,眼底都是血丝。


    “没事,胡叔,我跟你一起去。”闻冬序用力攥了攥胡叔的手,胡叔手指关节异常粗大,手上是层层叠加的厚茧,这会抖个不停,闻冬序一阵心疼。


    闻冬序上车前,宋锐塞给他一张银行卡,闻冬序知道这里面是宋锐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他看着宋锐,但宋锐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抬下巴,给他一个“去吧”的表情。


    “放心吧。”闻冬序说,他把卡塞进兜,“你快回吧,穿太少了。”


    宋锐点点头,转身进了医院。


    救护车开出市区的时候,闻冬序才感觉自己换稍微缓了过来,他手心已经出了层冰冷的汗,狂跳的心也回落原位。


    胡婶还昏迷着,胡叔缩在座位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


    闻冬序看着瘦小佝偻的胡叔,想起小时候胡同里的孩子总是成群结队地学着胡叔的样子走路,朝胡叔扔石头,吐口水。胡叔从来都不计较,佝偻着身子一声不吭,走路都贴着墙根走。


    幼时的闻冬序人小脾气大,一次路过看见有人欺负胡叔,直接冲上去一脚踹翻那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把人家按在地上揍。


    但闻冬序那时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光有气势没实力,互殴没占到什么便宜,把对面的鼻血打出来,他自己脸上也挂了彩。


    “下次再打平手就别进家门,丢我的人。”宋锐给闻冬序上药,娴熟迅速,


    闻冬序脸上气鼓鼓的,一声疼都没喊。


    包好了纱布,宋锐拍拍儿子后脑勺,“以后给你加餐,好让你快点长高。”


    被对方家长找到家里的时候,宋锐把闻冬序护在身后,一幅“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气场,对方本就理亏,骂又骂不赢,打又不敢打,最后偃旗息鼓灰溜溜走了。


    自那之后宋锐娘俩一战成名,连带着胡叔两口子都成为整个胡同谁也不敢惹的存在。


    每年冬天胡婶都会给闻冬序做新棉裤,软乎又厚实,比买的还好穿。宋锐感激得不行,因为闻冬序年年身高长,衣服只能往大了买,不然就得一年一换,每年有合身又保暖的新棉裤直接解决宋锐的一大难题。


    闻冬序摸摸身上的毛衣,针脚细密,这件毛衣是胡婶住院前织的,他今年身高长得最快,去年的毛衣袖子已经短了。


    胡婶对于闻冬序来说,更像是妈妈。宋锐缺失的那部分陪伴,都是胡婶给他的。


    闻冬序握着胡婶的手,她的手很凉。这双手以后大概再也不能给他做棉裤织毛衣了,也不会在雷雨夜里,拍着他的背告诉他不要怕了。


    他闭上眼睛。


    我不再害怕打雷的夜晚了,也能给家里干活了,我不要衣服裤子,你能不能好起来。


    我发过誓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窗外黑沉沉的。


    今晚没有月亮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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