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拖着行李箱从高铁站赶来,刚走到筒子楼斑驳的砖墙下,就瞥见了让她心头一暖的画面:
宁轲手里提着两袋东西,透明袋里的猫粮颗粒分明,另一个保温袋鼓鼓囊囊。
她特意早起去菜市场挑的,据说楼下那只三花流浪猫最爱吃。
谢桐阿姨就坐在楼道口的小木凳上,凳脚边放着个搪瓷杯。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抿成一道平直的线,倒是没了最初见宁轲时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
姜鹿走近时,眼角轻轻扫了扫宁轲的方向,下巴极轻微地抬了抬。
这份藏在细节里的缓和,让姜鹿瞬间松了口气,连日奔波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前些天谢桐还连楼道都不让宁轲靠近,如今能默许她待在这儿,已是难得的进展。
关系一旦破冰,紧闭的话匣子也渐渐松了缝。
之后的几天,宁轲总会在傍晚准时来喂猫,谢桐也常坐在楼道口,有时会看着宁轲蹲在地上,把鱼肉撕成小块拌进猫粮,偶尔也搭几句话。
闲谈间,谢桐零碎地说起了更多星耀二期工地的旧事,语气里带着几分对过往的怅然。
“当年死的那个钢筋工,叫李铁山,跟我在一个作业组干活。”她长舒一口气道。
“人是真老实,手里的活也地道,绑钢筋的手艺在工地上没人能比,从不偷工减料。”
宁轲握着猫粮袋的手紧了紧,轻声追问:“那他家里人呢?当时在工地吗?”
“他老婆吴春花,就在工地的伙房里给大伙儿煮饭。”谢桐的眼神软了些,像是想起了往日的场景。
“是个能干人,手脚麻利,煮的菜也合胃口,工地上的汉子们都爱吃她做的红烧肉。我那会儿忙完自己的活,偶尔也会去帮她搭把手,一起去菜市场抬菜筐,跟菜贩子砍价时比谁都凶,回头又笑着分我半把刚上市的青菜。”
宁轲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强压着情绪,问道:“李铁山出事后,吴阿姨和家里人,后来怎么样了?”
谢桐重重叹了口气,眼神里漫开一层同情的雾:“春花哪受得住那样的打击啊?铁山走的那天,她在伙房里煮着饭,听见消息就晕过去了,醒了之后一句话不说,就坐在工棚里哭,人很快就垮了,后来听工友说,还得了很重的忧郁症,夜里都睡不着觉。”
她顿了顿,努力回忆着。
“最后没办法,她就带着儿子回了老家。那小子当时才六岁,虎头虎脑的,总爱在工地里跑,手里攥着个小卡车玩具,见了谁都喊叔叔阿姨。他们老家好像是永川那边的。”
永川!
这两个字像一颗骤然射出的子弹,瞬间击中了宁轲的心脏,让她浑身一震。
永川不是别的地方,那是她的籍贯,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童年记忆里飘着炊烟、田埂上长满狗尾巴草的故乡!
吴春花,竟然和她是同乡!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攫住了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吴春花是李铁山最亲近的人,丈夫出事前的一举一动,她不可能不清楚。
说不定李铁山替母亲保管的东西,曾跟吴春花提起过。
她丈夫当年死亡的真相,吴春花也可能知道些隐情!
宁轲猛地意识到,吴春花就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关键,是眼下唯一能揭开所有谜团的、活着的证人!
股滚烫的激动,还没等她细品,就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
前几天警方找她谈话时,那冰冷的警告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宁小姐,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在案件彻底了结前,不要离开静海市,更不要与案件相关人员私下接触。”
现在她是警方重点关注的对象,身份证早就被纳入了监控范围。
别说买前往永川的火车票、汽车票,就算是订一张长途大巴的站票,系统都会立刻触发警报,警方转眼就会找上门。
到时候,等待她的绝不会是理解,而是更严厉的怀疑,还有可能是限制人身自由的强制措施。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让她连往前迈一步都做不到。
宁轲站在原地,看着三花猫咪吃完鱼肉,慢悠悠地舔着爪子。
她的心里像被火燎着似的,焦灼感一层一层往上翻,几乎要将她吞没。
宁轲跟谢桐阿姨聊完,黄昏已经漫过筒子楼的楼顶,将天空染成一片浑浊的橘红。
宁轲揣着永川和吴春花这两个沉甸甸的名字,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她下意识走向底层那家亮着暖黄灯泡的小卖部。
小卖部里柜台后坐着的不是平时看店的老张,而是他十九岁的女儿芙蓉。
姑娘扎着高马尾,怀里抱着袋步步为赢辣条,正吃得满嘴红油。
她指尖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辣油渣,看见宁轲进来,忙咽下嘴里的东西。
芙蓉笑着挥了挥手:“宁轲姐,你来啦?”
她说话时,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擦干净的红油,随手抹了把嘴。
芙蓉熟络地问:“还是要前天晚上你买的那种醒目青苹果味汽水不?冰的刚镇好。”
宁轲的脚步猛地顿住,钉在了原地。
她皱着眉,语气困惑:“芙蓉,你记错了吧?我一直只喝酷儿桃子味的,从来没买过青苹果味的汽水啊。”
“啊?”芙蓉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挠了挠油乎乎的后脑勺,眼神有些飘忽。
“哦……可能是我跟别人记混了,也说不定是你最近换口味了呢?”
她没再多说,指了指里侧的货架:“你自己选吧,要啥喊我。”
宁轲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明明记得自己前天晚上一直在房间整理线索,根本没下楼。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或许真是芙蓉记岔了,没必要多想。
她在狭窄的货架间转悠,视线扫过拂过一排排包装眼熟的零食。
拿了几样:
裹着亮银纸的大大泡泡卷、印着红色航天字样的5角钱麻辣田螺。
装在透明袋里的香菇肥牛、细细长长的无花果丝,一板橙黄色的喔喔奶糖。
宁轲走到柜台结账,芙蓉盯着她手里的零食,眼神突然顿了顿,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
她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飞快地算了钱:“一共十五块五。”
宁轲付了钱,提着塑料袋走出小卖部,脚步下意识慢了拍。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玻璃门后的芙蓉正隔着玻璃看着她。
眼神里掺着诧异、疑惑,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见她回头,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芙蓉的反应这么奇怪?
“前天晚上”
……难道自己真的梦游了?
还下楼买了从不喝的青苹果味汽水?
这个念头像颗冷刺,突然扎进宁轲心里。
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悄往上爬。
她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袋角被指尖捏得发皱,快步走向筒子楼黑黢黢的门洞。
傍晚的楼道里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头顶的声控灯时不时闪烁一下,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像有人在暗处窥视。
楼道比平时更暗,灯像是彻底坏了。
宁轲跺了跺脚,它才懒洋洋地亮了一下,光线昏黄又微弱。
还没等她走两步,就“咔嗒”一声灭了,只留下满眼的漆黑。
她心里发紧,刚摸到楼梯扶手,准备往上走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突然飘进了耳朵。
声音又轻又冷,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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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潮湿的霉味,在寂静的楼道里绕着圈。
宁轲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循着声音望去。
楼梯间下方那片常年堆着旧家具、废纸箱的空地,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
一个穿着深蓝色旧布衫的老婆婆,布衫的边角磨得发白,头发花白稀疏。
她背对着宁轲,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火盆,正用一根烧黑的木棍,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送纸钱。
橘黄色的火苗在昏暗里跳跃,映得老婆婆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不定。
纸灰被热气卷着,打着旋儿往上飘,又轻轻落在她的周围。
空气中除了呛人的纸灰味,还飘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像是老木头腐烂、旧布料发霉混在一起的味道。
闻得宁轲胃里一阵发紧。
她突然想起楼里老人常说的传闻:
多年前,这片空地上,曾有个孤寡老人上吊自杀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宁轲的后背,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老婆婆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烧纸的动作突然停住。
紧接着,宁轲听见“咔咔”的声响。
骨头摩擦的声音,又脆又涩,令人牙酸。
老婆婆的脖颈正一点点往她这边转,肩膀也跟着僵硬地扭动。
仿佛下一秒,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要出现在她眼前!
宁轲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猛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冲出来。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地响,盖过了一切声音。
过了几秒,她实在忍不住,咬着牙,眯着一条缝睁开眼。
楼梯下方空空如也。
没有老婆婆,没有搪瓷火盆。
只有堆积如山的杂物蒙着灰,冰冷的墙壁。
刚才的火苗、纸灰、哭泣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幻觉吗?
因为最近查案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宁轲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发抖,腿肚子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不敢再往下看,只想赶紧回到29楼的出租屋。
那里有锁,有灯,是她唯一的安全区。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跑,压不住心里的恐慌。
一层,两层……
她在心里拼命数着楼层,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像在跟什么东西赛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喘得胸口发疼,扶着墙壁想歇口气,抬头看向墙上的楼层标识。
鲜红的18瞬间刺进宁轲的眼里。
她明明住在29楼!
从一楼跑上来,怎么可能才到18楼?
而且她至少跑了十几层,腿都酸了,怎么会停在18楼?
鬼打墙,猛地跳进她的脑海。
民间传说里,在深夜的老宅或阴气重的地方,人会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到想去的地方,只能在原地打转。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裹住了她,从头顶凉到脚尖,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是不是真的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还是这些天追查真相,压力大到精神已经彻底失常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冰冷的墙壁贴着后背,冻不透心里的恐慌。
宁轲抱着膝盖,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明天,去上清寺烧香。
不管是真的能驱散邪祟,还是只能求个内心的片刻安宁,她都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