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里，宋延明冰冷的语气，像是给她判了死刑。
她浑身猛地一颤，指尖瞬间冰凉，本就泛白的嘴唇毫无血色，呼吸滞涩起来，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发慌，
莫提雅捂住嘴，酸水又一次涌上喉咙，比她在家趴在马桶边还要汹涌，只是这一次，她控制住了。
她闭上眼，眼泪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强行倒回去。鼻尖酸胀得厉害，生理性的委屈混合着心痛，交织在一起。
原来全是假的。
那些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回忆，不过是他发泄情绪的手段。她像个跳梁小丑，抱着虚假的温柔自我感动，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呵……”
莫提雅无意识地自嘲，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宋延明的甜言蜜语冰凉刺骨。
可是，哭有什么用？
为了一个把她当替身、当玩物的男人哭，只会让别人更看不起她。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刘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莫提雅深吸一口气，抬手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
刘洋：“你还好吧？”
莫提雅挺直脊背，发颤的肩头稳定下来，再次看向刘洋，眼神里的慌乱消失，只剩平静，仿佛刚才崩溃的人不是她。
刘洋把录音笔揣回口袋，说：“听见了吧？你还傻乎乎来找真相，人家宋总早就跟宋蓝蓝拍板了，要跟你分手呢！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说白了就是个没人要的累赘。”
“我跟他分不分手，跟你有什么关系？”莫提雅说，“你以为拿个录音就能挑拨离间？刘洋，你不过是宋延明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也配在这里嚼舌根？”
莫提雅说完转身就要走，她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口舌，录音里的话和刘洋的挑衅，已经够恶心了。
奶茶店的门被推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莫提雅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正准备找出租车，忽然之间，余光却瞥见奶茶店吧台里的身影。
这个人穿着奶茶店的粉色工作服，梳着整齐的马尾，正低头擦拭杯子，莫提雅的脚步顿住，瞳孔骤缩。
那不是宋蓝蓝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宋蓝蓝可是宋家的嫡长女，宋延明捧在手心的宝贝，从小娇生惯养，别说奶茶店的工作，恐怕连杯子都没亲手擦过几次。
莫提雅怀疑自己看错了，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一看。
没错，就是宋蓝蓝。
褪去名牌服饰和骄纵气焰，穿着普通工作服的她，看起来竟有几分接地气的模样。
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宋蓝蓝抬起头，目光刚好撞上莫提雅的视线。
莫提雅心里一紧，她以为宋蓝蓝会像往常一样炸毛，或者露出厌恶或嘲讽的表情，说不定还会冲过来骂她。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宋蓝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浅浅笑了，语气自然得很，仿佛跟熟人打招呼：“你来了。”
这一声轻描淡写，莫提雅彻底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她为什么会在奶茶店工作？
难道是宋延明故意安排的，想再羞辱她一次？
还是说……
莫提雅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刘洋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想走？”
刘洋上前一步，扣住莫提雅后颈，用力往怀里带，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莫提雅扭着头挣扎：“滚！刘洋你个臭傻逼！”
“莫提雅，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怎么求我的不要分手的，现在被宋延明甩了，装什么清高？”
他的手指不安分地往上滑，带着黏腻的触感，恶心得莫提雅浑身发麻。
“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可怀孕后身体本就虚弱，根本挣不脱刘洋的钳制。
“放开你？”
刘洋凑近她，呼吸里的烟酒味混杂着奶茶的甜香，难闻得令人作呕，“不如跟我算了，我不嫌弃你怀了别人的种，好歹我不会把你当替身玩……”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莫提雅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
她不再挣扎，反而猛地抬起头，用尽全力朝着刘洋的手腕咬下去，
“嘶，你疯了！”
刘洋吃痛，松了手。
莫提雅趁机后退，像一只被暴打过的小猫。没等刘洋反应过来，她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他的额头砸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塑料杯应声碎裂，烟灰缸里还残留着奶茶汁水，混合着冰块溅了刘洋一脸，他额角瞬间红了一片。
“操！”刘洋彻底被惹毛了，抬手要扇她巴掌。
莫提雅侧身躲开，同时抬起膝盖，狠狠撞向他的小腹。她没学过打架，动作笨拙，却瞎猫碰上死耗子，踢中了他的命门，疼得刘洋弯下腰，闷哼一声。
趁着他弯腰，莫提雅又扑上去，双手死死揪住他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扣进他的头皮里。
“咱俩半斤八两，你女朋友六十岁还能玩你，你凭什么看不起我？”莫提雅红着眼睛，声音愤怒地颤抖，“我是穷，是喜欢过宋延明，可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一个个把我当玩物、当笑话，我受够了！”
刘洋被她揪得又疼又怒，伸手去推她的肩膀。莫提雅身形单薄，被他一推就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桌角，疼得她两眼一黑，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但她忍着疼，没有退，眼睛一亮，紧接着抓起旁边的板凳，举起来就往刘洋身上砸。
板凳被他抬手挡住，发出沉闷的声响，店里的其他客人吓得纷纷起身躲避。
刘洋确实没想到她能如此疯魔，如今那么多人看着，闹大了更不好收拾，于是下手更狠。
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按。
莫提雅站不稳，膝盖磕在瓷砖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却还是不肯松手，又在刘洋的胳膊上抓出几道血痕。
“够了！”
刘洋吼道，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女，发起疯来这么吓人
莫提雅喘着粗气，头发凌乱，嘴角也破了。
那种目眦欲裂的样子，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冲上去，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人拦住——
是宋蓝蓝。
宋蓝蓝语气急促：“别打了！再打就出大事了！”
莫提雅愣住了，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宋蓝蓝，又看了看对面同样狼狈不堪、一脸戾气的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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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浑身脱力。
她扶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本能捂住小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引擎轰鸣声震响，那辆熟悉的哑光黑迈巴赫映入眼帘，轮胎碾过积雪融化的黑泥，停在奶茶店门口。
宋蓝蓝呆愣站在那里，“爸……”
砰！
奶茶店后门被踹开，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外套，裹着森森寒气，肩线利落挺拔，他跨步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是举报回执单——
不是宋延明，又会是谁？
宋蓝蓝呆愣站在那里，“爸……”
“宋、宋总？”刘洋结结巴巴开口，咧嘴笑了笑，“我跟她们闹着玩……”
“刘洋你闭嘴！”
宋蓝蓝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幕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她声音慌乱地发颤，脸色煞白：“爸！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刘勇也走了进来，看到刘洋那副怂样，气得不行：“刘洋，你闹什么？！这店是谁的，你难道不清楚吗？带着宋小姐在这胡闹，你简直……”本想再骂他两句，但是看了眼宋延明，又生生忍了下来。
此刻的莫提雅捂着肚子，坐在墙角，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她抬起头，满脸青红交接的伤，都是刚才跟刘洋打架弄的。
三个月没见，熟悉的哑光迈巴赫，黑色定制款Brioni西装裤。裤线笔挺得能切纸，搭配黑色高定衬衫，还是那样气场全开，虽然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脸写着生人勿近。
莫提雅毫无准备，竟然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跟孩子的爸爸重逢，她很想躲，但无路可退。
眼前的男人就站在店门口，瞪着一双狼眼看着角落里的她。
不要看我……
求你了……
莫提雅低下头，抱住膝盖。
除了宋延明，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此刻是多么的惶恐，在这个男人面前，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正在吞噬她。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抵抗这样高冲击的心理压力，但是当宋延明一出现，所有的硬气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心痛。
那种痛到躯体化的麻木，伴随着恐惧。
她紧紧抱着肚子，似乎想护住什么，也许是一种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宋延明脚步微顿，旁边是穿工服，扎马尾的宋蓝蓝。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接她的话。
“爸！”
宋蓝蓝冲过来，嘴唇翕动，想要解释，却见宋延明从她身旁走过，没有看她，径直走向角落里狼狈的莫提雅。
宋蓝蓝撅起的嘴角瞬间耷拉，她想到三年前跟刘洋在酒吧，宋延明也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走向她。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男人的声音，莫提雅更是抖得厉害，她能感觉到，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她的身体在产生微妙的变化，那些揉杂太多的情绪的感觉，令她面对他时异常恐惧。
莫提雅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感觉。
宋延明指间还残留着雪茄的味道，袖口却溢出一股冷冽的香。见她不愿意出来，他抻了抻裤腿，半蹲下来，伸手拉她的颤巍巍的衣袖。
男人庞大的身躯遮住灯光，她在他的阴影下，被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