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男的女的?。”
别墅区,刚洗完澡的男人胡乱擦着头发从楼梯玄关出来,一到楼下就发现他那几个朋友正围着一部手机在看什么东西。
都十分专注似的。
“看什么呢?”宿醉造成的头疼让他有一点不爽,干脆把毛巾搭在肩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强行挤进他们之间。
瞥见是直播页面,男人微挑起眉,“不是吧,大清早这么闲,居然在这看直播?”
也就是这时,手机传出一道细弱的询问:“你想和我连麦吗?”
男人的目光倏地、落在屏幕中央的那张脸上,湿润发梢的一滴水突兀地落在屏幕上,晕染成模糊的一片。
摄像头录摄下来的画面由于背景光线不明朗而显得失真,灰扑扑的画面里只有微微敞着衣领的小主播是亮眼之处。藏着怯意的眉眼、被口罩捂得雪白中闷出粉意的小脸,像是午夜梦回间片子里浮光掠影的一道绮靡艳影。
“操。”这脸长得属实有点……男人浑身一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本来早上刚起床就有点气血上头。
“贺哥,赶快回他啊!”有人低声模糊不清地谩骂了句什么,传来清脆的一声响,不知道是谁直接坐在沙发上就解开了皮带。
也就是这时,坐在沙发中央眉目冷峻的年轻男人皱着眉起身,离沙发上大白天就荒诞地开始发.情的朋友远了点,语气不悦,“滚远点,恶心不恶心。”
“操,你以为他们比我好到哪里去。”被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一通,朋友重重喘了口气,语气透出点崩溃。
然后他便表情见了鬼一般,眼看着贺哥在直播间堪称体贴地回复了一句:可以吗?
这掺杂着点商量的语气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皱起眉,装,贺同泊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善解人意的性格了。
小主播磕巴了下,明显没什么经验的青涩模样,像是有点紧张,“可以、可以的。”
电脑屏幕跳出连麦申请。
用户zkysd_789邀请您连麦。
席玉抿住唇接受了邀请,几声滴滴的提示音后,连麦接通了。他脑子空白了片刻,不知该说什么作为开场,另一端却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除了他的尴尬无措,“我可以叫你小玉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顺着轻微的电流声传过来,轻快、很有磁性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席玉松了口气,因为对面的配合和体贴入微,他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点,微微卸力往电竞椅的椅背靠去。
“可以的。”
冷不丁的,男人语气带着好奇,“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你真成年了,看着好小。”
“早就成年了。”席玉想不通他问这个的目的,只是好脾气回应着。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你刚刚说,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席玉迟疑地“嗯”了声。
用户zkysd_789从进入直播间打赏到询问能不能连麦,都是以一种商议的语气进行的,语气轻柔平缓。
以至于叫席玉产生了对方性格温和的错觉,让他迟钝地忽略掉一个事实——那就是观看这种直播的能是什么纯良之辈。
“那么我想让你脱掉上衣,可以吗?”
对方终于显露出真实的目的。
仍是询问的语气,但席玉从中敏锐察觉到态度的微妙转变,一种不容拒绝的轻慢。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席玉有些不知所措,但比起弹幕里刷屏的他看一眼脸都要烧起来的大尺度行为,他很快地就坦然接受了。
上衣而已。
只是出神了片刻,对面又语气古怪地急促接了句:“愣什么,你们做这行的难道不是给钱就可以?”
伪装出温和无害外表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席玉被没有预兆降临的恶意给钉在原地,搭在衣领正在一颗颗往下解开的细白手指忍受不了地蜷了下,长睫搭下去,没有理会这句话。
装作没有听到就好了,深色口罩下,没有人看见,本来色泽浅淡的嘴唇被席玉咬成嫣红的艳色。
再怎么装不在意,还是会影响到情绪。
系统:【别怕,马上就结束了,还有五分钟。】
从贺同泊的视角,就是小主播兴致不算高地垂着眸,一声不吭地解开所有扣子。
他轻轻啧了声,平生第一次自我反思话是不是说重了,于是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里的小主播,对方恹恹垂着睫毛,既不反驳,也袒露任何外泄的情绪。
连一个谴责的眼神都奢于给他。
这让贺同泊陡然生出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的焦躁,他脖颈微绷紧了些,连同握着手机的力度都重了许多。
除了手机扩音听筒传出的衣料摩擦发出的悉簌动静,周围寂静一片,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仿佛得到了某种默契的指示,目光都不约而同被屏幕牵引,直勾勾的。
席玉从电竞椅里站起身,侧对着屏幕。
屏幕中央雪白到晃眼的肤色让贺同泊以及身边的人都失语了瞬间,他喉结缓慢滚动了下,突然鼻腔一热。
直到有血迹顺着手机屏幕蜿蜒流下,才后知后觉这股滚烫的热意来源于哪里。
有人呆呆盯着屏幕上的一点猩红:“搞什么玩意儿……”
“哪来的血?”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卧槽贺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贺同泊只感到一阵血气涌上大脑,他魂不守舍地粗暴拍开朋友急匆匆递来的纸巾,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
魔怔似的,目光竟还不舍得离开屏幕半分。
“卧槽贺哥你搞什么?”
“我还没看清……”
更有甚者下意识跟着贺同泊起身跟随,像嗅闻到一点腥味就紧追不放的鬣狗,眼珠子一动不动的,重重黏在了屏幕上。
然而贺同泊冷冷逼视过来的一眼叫所有人僵在原地,“是不是很好看?”
男人捂住口鼻,胡乱擦拭下的血渍配上那副阴恻恻的目光,诡异得不行,快脱口而出的话被朋友硬生生咽了下去,讪讪一笑。
几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尽数通过耳麦传进席玉耳中,意识到有好几个男人围在一起看自己,脑袋发晕的同时,雪白的耳廓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我好像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小主播有些气急,泛粉的耳尖在被汗浸湿的黑发里若隐若现,语气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没、没有。”贺同泊难得有如此窘迫的时刻,结巴了下。
他声音发闷:“现在只有我自己了。”
进入副本前,席玉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人世险恶,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爱看这些。简直度秒如年,他欲哭无泪地在心里默默倒数着,浑身不自在,圆润纤细的肩头微微蜷着。
3737:【还有十秒钟……】
贺同泊下意识地垂眼端详起自己的手。
因为高强度的攀岩和极限运动,他指腹和掌心都磨出一层薄薄的茧,手指很长。
接通的连麦里,贺同泊狼狈吞咽口水的响声被全部记录进去,镜头里的小主播浑然不觉地站在那里,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男人脏乱的想象中变成什么样子。
看到虚拟屏上显示任务已完成的深绿色字体,席玉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到胸膛,仿佛怕冷似的,微微含着肩,“可以穿上了吗?”
“穿上吧。”男人声音透着哑意。
3737:【直播时间到,可以结束了。】
席玉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刚刚解封的屋子,和直播前的犹豫相比,答应得异常爽快,对直播间的粉丝说自己有急事要提前下播。
既然直播要结束,连麦自然也没法继续连了,男人听到后没表示什么,“那就改日再见,席玉。”
最好再也不要见!
见任务已经完成,席玉终于可以放心地小发雷霆,他把衬衫扣子系到密不透风的顶端,没有理会对方的话,故意给人难堪似的,绷着脸和直播间的其他人都说了再见,唯独略过榜一。
对方也完全不介意他的冷待,反而更有兴致,又连续刷了多个价值不菲的礼物便离开了。
席玉极小声地骂了句变态。
“变态?”贺同泊垂眼盯着显示直播已结束的屏幕,被这个称呼逗得轻声笑了下。
看上去,心情还算愉快。
朋友难以理解地看他一眼,不明白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能要到有什么好开心的。
贺同泊对瘫在沙发上的朋友说:“手机我拿走了。”
说完便径直朝楼梯走去。
“贺哥去哪?”
“谁知道。”
朋友不在意地耸耸肩,看完直播,才冲完澡没多久的他又躁动起来,那小主播长得实在是带劲。
他没看到的是,贺同泊独自到了顶楼的敞开式露台,环顾周围后视线目的性极强地落在一处老旧的筒子楼。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亮着屏,停留在一张略显模糊的直播截图,戴着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小主播端端正正坐在电脑桌前调试设备,无意间掠过一瞬敞开的窗户。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迅速到难以捕捉,但贺同泊还是凭借着对环境建筑的敏锐记忆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筒子楼……”贺同泊低声念了一遍,长指屈起抵住侧脸慢慢笑了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