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中有几名妇孺,一个怀抱婴孩的妇人尤为显眼,另有五六个汉子带着两名七八岁的小童。
虞音虽是怒极而问,可话到后来,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不为别的,只因她见这些人各个瘦的如同骷髅,实在没甚么威胁,想在她手中夺马,那是绝无可能。
这几人急忙护住小童与婴孩,许是做贼心虚,先前对话的那两名汉子纷纷向虞音作揖告罪,
“不知这马是少侠坐骑,少侠饶命啊!若是知道这马有主,我们怎敢打它主意?”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我们也为了讨口饭吃,少侠饶命。”
他们见虞音身着男装,只当是位少年侠客。
虞音早已无意伤他们,她不愿多与陌生人说话,忽然又想到方才下来的急,把思鸿扔在树上面,这才轻功而上,将思鸿接了下来,低声道,
“他…他们比你还瘦…”
思鸿闻言,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番询问方知,这些人原是忘川郡周边村镇的百姓,因不堪长期受慈王寺欺压,已是走投无路,生活不下去。三家决定带上妻女家小向南而逃,连日行出百余里路程,小婴受不起旅途跋涉,生了病。
那名七八岁的女童躲在人后,乌溜溜的眼珠偷瞧着思鸿,此时亦是高烧不退,小脸烧的通红。
一名汉子又对思鸿说道,“实在是撑不住了…我们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吃东西了,不然怎敢起了杀马的念头,想着吃口肉,好能让孩子们有命活。”他面露歉意,又道,
“既然是二位坐骑,那又怎可吃得?还望少侠原谅。”
思鸿听罢在身上摸了摸未寻见银两,转头看向身后虞音,见她不作声,又将挽风唤来。
数名汉子得见这马神骏非凡,不似凡间之物,均是纳罕,惊道,“我们…我们这辈子从未见过这般俊的马儿!”
几人又纷纷言道,“这便不是少侠坐骑,此等龙驹,我们又怎敢吃得…”
思鸿在挽风鞍袋取出三锭银子,笑道,“你们吃它不打紧,另一匹却动不得。”挽风希律律长嘶一声。
众人不解其意,怎么这马还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
思鸿将银子分发给三家百姓,十余人本以为他能不责怪盗马之事便已属不易,不想还送银两给自己,当即哭拜于地,思鸿连忙扶起,
“快起来!快起来!孩子们尚在病中,莫要如此。”
有个汉子哽咽道,“恩公…我们今日…”说了几个字已是泣不成声,想着有了银子做盘缠,这一路乃至到了目的地,都不会再活不下去,待稍平定,又道,“我们今日真真是遇见了活菩萨。”
思鸿写下一张字条,递与这汉子,“若是无处投奔,可到凉陵按此寻访,报我姓名自会有人替你们安置。”他顿了顿,又道,“哦对,在下姓思名鸿,你们叫我思鸿便好。”
众人听后又是连声道谢。
蓦地里虞音开口问道,“他娘是谁?”
众百姓闻言俱是一怔,都未敢作答,目光却不约而同投向三个孩子。
这么稍迟疑之际,虞音又道,“我说那小婴的娘亲是谁。”
几名汉子知她不好相与,看向思鸿,“恩公…这…”
人群中一名女子应声,“姑娘…是我。”她听出虞音声线娇柔,想必方才出剑也是误会,眼见着思鸿如此侠义,是以断定虞音也定非坏人,这才壮着胆子上前。
众百姓纷纷奇道,“姑娘?原来她是女扮男装的…”
“你过来。”虞音轻声道。
那女子并未抱着婴孩,这小婴此时在她妹子怀中,闻听虞音之言,连忙赶上前去。
虞音掀起她袖子,探其腕脉,沉吟片刻方问道,“你奶水已竭,却仍在强喂?”
众百姓见她如此相问,方知她懂医术,这才放下心来。
那女子泣道,“哪怕她喝我的血,我也要让她活下去…”
虞音放下她手腕,轻叹一声,“你这样反倒害了他,想让他恢复过来,还需从你身上着手,却也不是甚么难事。”
人群中忽有个汉子抢上前来,“若能救得孩儿性命,我来生给女菩萨当牛做马!”说着扑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那名女子也欲拜跪,却被虞音扶住胳膊,又对众人道,“我去附近镇上买些药材,你们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并给我看过。”
又一名女子急道,“求女菩萨为我女儿也瞧瞧.…”说着将身后女童向前拉过,那女童却连连往娘亲身后躲闪,她方才瞧见虞音凶巴巴地,不敢上前,
“娘我不去…”
“小巧,过去给姐姐瞧瞧,她能救咱们的命。”一番相劝,小巧这才缓缓跟着上前。
虞音探了探她脉相,斜睨她一眼,问道,“你叫小巧?”
那女童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病好?”虞音又问道。
“小巧想让病好。”女童答道。
虞音瞪着她低声喝道,“想让病好,就不许再偷看他!”
小巧抿着嘴,停顿片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的扎进那女子怀里。
见旁人无碍,虞音寻来轻雪,跃上马背,便欲出去买药,思鸿连忙跑上前牵住缰绳,“这么晚,要去哪里买?”
虞音想了想,白日里他们三人路过一个镇子,但那却要七八十里路程,一去一返,怕是这夜都要耽搁了,回道,“我向前寻寻看。”
说着便要抢过缰绳而行,思鸿又拦道,“越往前越是离近慈王寺,你自己去我不放心,我同你去!”
虞音回道,“你在这里照应他们,等我回来。”
思鸿又道,“既是这样,你将要抓的药写与我,我去买。”
虞音在马上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在这乖乖等着,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思鸿只得应下,想着她抓药回来,定是要生火煎药,便寻了些干树枝备着。
***
虞音向北面行出五六里,见得远处漆黑一片,心下想着,若再这么跑下去,怕是真要到慈王寺。
当即调转马头,又朝那家歇脚的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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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去。她所需的药材,都不如何稀有,这店既然敢开在要冲之地,定是准备充足,况且此时司无双应也睡下。
她虽极是不愿再回去,但此时不仅需要抓药,煎药也是个大问题,想必那客店里甚么都齐全。
那掌柜方才不知她与思鸿外出,此刻见她从外而回,不由讶然,“姑娘这般时辰还未歇息?”
虞音便把所需之物尽数说与他听,掌柜连连应声,随即便命人统统取来,虞音给他银钱,他如何敢收?
见得此时左右无人,连声推阻,“不敢,不敢。”
虞音心下暗道,“总归也是你家主子多管闲事,这些物事倒是可以不付钱。”瞥见伙计正往轻雪身上系的一坛酒,又想,“这个却与他不相干。”换了块小银两,往掌柜怀里一丢,转身而去。
那掌柜仍是不敢收半分钱,又哪里追得上她?
约莫三更过半,思鸿听见轻雪马蹄声,远远便迎了上去,虞音暗骂他多此一举,从他身边掠过。
他倒不觉甚么,又跟着跑了回来,累的气喘吁吁,此时见得虞音平安归来,欢喜的已顾不上这许多。
生了火,二人细细将药煎成三份,分给母女及那名女童。
虞音又把掌柜准备的吃食、水袋,统统分给忘川郡百姓。
不待众人跪拜,她早已取过酒坛独自去那老树前饮酒,见思鸿跟来,问道,
“她没再偷看你罢?”
思鸿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干么和个孩子一般见识?”
虞音瞪了他一眼,“现在是孩子,十年后呢?”饮下口酒,瞥见思鸿一时语塞,只顾出神,又道,“你这张脸,最是爱招惹麻烦,今后给我注意点。”
他念及司无双之事,急忙回道,“主人说的是。”
虞音将酒坛推到他身前,“你要他们去锦绣联居?”
思鸿接过酒,笑道,“正是此意。”说着也饮了口酒。
“那地方极是隐秘,他们如何寻得到?”虞音又问。
思鸿回道,“我写的自然不是联居的地址,却是凉陵城中一处接应所在。”
“喔。”虞音应了声,抢过酒又道,“难怪这些人对你死心塌地,原来都是你救回去的啊?”
思鸿嘿嘿一笑,“倒也不全是,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如今多有百姓受苦,能帮一些是一些罢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忘川郡百姓,又道,“反倒是主人想的周全,这些才是真正救命的东西啊。”
虞音轻哼一声,说起救助百姓,她不由想起秋年来,
“不知秋年那丫头现在回没回如府。”
思鸿笑道,“哈哈哈,她不回去了,咱们在如府附近的那处宅子时,有一次云舒同我讲的,他要送秋年回去,秋年不肯。”思鸿略一沉吟,又道,
“想来也是,任谁也不会再回去,与人为奴,怎比自己当家做主?”
虞音闻言斜睨着他,问道,“我看倒也未必罢?谁说与人为奴就比不上当家做主?有些人偏生就欢喜得不得了。”
思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