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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作者:熟极而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晚棠与董嬷嬷穿过几重庭院,径向宅邸深处那座最为高大的屋宇行去。


    虞音暗中跟随,在屋檐上远远望见前面高屋内灯烛并未尽熄,是以抢先一步潜伏屋顶。


    顾晚棠至门前,便示意董嬷嬷候在门外,独自推门而入。


    甫一进门,便见一人自内室迎出。


    此人身材适中,年纪四旬开外,仅披一件寝衣,赤足趿鞋,口中唤道,“晚棠…”


    虞音观其年纪,做顾晚棠之父都已是绰绰有余,心下暗忖,“此人莫非便是凉陵镇漕使如承岳?”


    只见顾晚棠面上浮起三分浅笑,右颊上浅浅一个梨涡,不急不缓软糯糯的说道,“这般时辰了,还在秉烛夜读?我的承岳当真是用功。”话音未落,已投入对方怀中。


    虞音骤见此景,颊边飞红,把头转了开。


    只听那如承岳道,“唉,事务缠身,千头万绪,静坐片刻理清些头绪罢了。”


    顾晚棠轻轻推开他怀抱,娇嗔道,“一天了,也不见来找我,是不是我不来,你便也不去?”


    如承岳哈哈一笑,方才眉宇间的郁色似被驱散,“纵有千难万难,此刻得见我的晚棠,便如云开雾散,心头也畅快了。”


    顾晚棠抿嘴一笑,“我可没这般大的本事,能解你心头烦忧。”


    如承岳闻言,面上笑容微敛,轻叹一声,“若得自在,我又何曾不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朝夕相对。”言下之意,满是身不由己。


    顾晚棠走近一步,柔声问道,“可是还在为那件事烦心?”


    如承岳默然不语,缓缓走至书案前坐下,眉峰深锁。顾晚棠亦步亦趋,纤手执起案上茶壶,娴熟地为他斟上一杯清茶。


    如承岳并不去接那杯清茶,反是一把攥住了顾晚棠的手,将她轻轻拉至身前,


    “此番事态闹得如此不堪,她是不欲你我安生了!”言罢,又是一声长叹,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顾晚棠轻轻摇了摇头,眸光坚定,“我不信。”她略作停顿,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姐姐断不会行此等事。”


    为此,虞音定睛看了看,来人究竟是不是顾晚棠,只道是自己看错了。


    如承岳面色忧愁,“那日若不是侯泽山来告知我此事,我还被这疯妇蒙在鼓里。这疯妇胆大包天至此,连官家的东西她都敢动!”


    顾晚棠见他胸中郁结难平,说的激愤,便伸出双手,柔柔地覆在他那只紧握自己的大手上,轻抚其手背筋络。


    如承岳素来城府深沉,对身边朋友更是八面玲珑,喜怒鲜形于色。府中上下皆知,若见他面现忧色,那定是遇上了天大的棘手之事,非同小可。


    当下如承岳缓缓松开顾晚棠的手,声音带着疲惫与追忆,“那日侯泽山离去后,当夜我便与她大吵了一场。”


    他语速沉缓,续道,“这疯妇自漱玉坊归来,竟能作无事状,生生瞒了我一日!晚棠,你说可气不可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当时我厉声质问她,‘官家将沧海月明托付与我让我保管,那是看得起我。待到圣台落成,官家是要亲送供奉的,这般紧要之物,你竟然私自携出?你究竟是要做甚么?’你道她如何回我?”


    如承岳看了眼顾晚棠,“她竟冷笑反问,‘凉陵城近日出了一位奇女子,轰动一时,你不知晓么?’我答道,‘不知!这与你带沧海月明出去又有何干系?’她却扬声道,‘漱玉坊昨夜为这女子专设盛典,那可是数十年难遇的雅集!多少行家巨擘、才子名媛齐聚一堂!我身为如府主母,携此宝赴会,正是为府门增光添彩,有何过错!?’当时我便怒道,‘增光添彩?我看分明是你贪慕虚荣,欲以此宝在人前夸耀,为你自己脸上贴金吧!’”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复归沉郁,“那晚争执过后,我心如乱麻,愤懑难平,便拂袖而出,径往你屋中去了。”


    顾晚棠听罢轻叹一声,“姐姐纵是有些私心,但她毕竟是如府主母。道是为家门争些体面,原也不差。沧海月明失落,她又岂能存心?纵有万般不是,我们一家人共同承担便是了。”


    言至此处,珠泪已无声滑落,滴在如承岳寝衣袖口,洇开点点墨梅似的深痕,


    “如今…如今你把姐姐关在祠堂一连十数日,也忒狠绝了些!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我便也不活了!”语声未落,眼泪簌簌而下,再难抑止。


    如承岳听罢,眼中掠过一丝痛恨的神色,瞬息间便又敛去,随即恢复平静,“晚棠,你心肠忒善。若天下人皆如你一般,世间何来这许多纷争?”


    他略一停顿,声音转冷,“你道那疯妇安得甚么好心?若真如你所说,当日我就让泽山把事情压了下来,想那沧海月明虽贵重,官家总不至时时查验。待案情水落石出,自然也就没事了。谁知第二日夜里,我无意间碰到一人与她在房中低语,起初还道是哪个下人。当我在门外听到甚么‘假珠子,真珠子’之言,心头一凛,便悄声躲去假山之后。过了一会,却见一人自我房中闪出,黑巾蒙面,此人轻功极好,他出了门便跃至房顶消失不见了!我当时五内如焚,但观其身法之快,委实望尘莫及,只得强抑怒火,佯作无事,等了一阵子,这才回到屋内。”


    顾晚棠脸上兀自留有未干的泪水,但她满脸尽是关怀之色,纤手紧紧攥住如承岳的手掌,“万幸…万幸你未曾追去…”


    如承岳又继续说道,“前夜与她大吵一场,本已势同水火,哪知此时她见了我,面上却颇具喜色,对我百般温顺,你知道她越是这样我对她越是厌恶。我心知她定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假意余怒未消,在书房看了会书,便扬言欲往你处安歇。此语一出,她登时盛怒,破口大骂。我心中了然,知道已经激怒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去理她,穿了衣服便走,她在后面喊道,‘如承岳!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让如府永世不得安宁!我能救它于水火,一样也能毁了它!’我见这疯妇疯癫已极,竟说出此等忤逆之语,当即转身狠狠掐住她脖子,实则我手上留劲,无意伤她,只是顺势再激她一激,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她竟真以为我要杀她,嘶声道,‘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把沧海月明失落之事,让官家知晓!’我手上稍稍用力,怒道,‘你把此事声张出去,无非大家全都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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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她道,‘你今后若再不去那贱人屋中,我还能饶你一命。’”


    如承岳言及“贱人”二字,语气略显迟滞,用力的握了握顾晚棠的手,示意并非他所愿听之语。


    顾晚棠眼中清泪盈盈,几欲又要夺眶而出。


    如承岳继续道,“此时我已明白,这疯妇是在拿沧海月明要挟我。我猛力将她推开,便夺门而出,谅她未敢就此轻动,毕竟此事若泄漏出去,她同样难逃干系。我在府上独自一人边走边想,此等阴谋绝非她所能谋划,还有那蒙面之人不知是谁。”


    虞音听到此处,心中暗道,“原来真正的沧海月明果真在如承岳手中,城中所流传的圣台中的沧海月明自是假的。”


    随即又想,“沈停云故意弄丢真的沧海月明,是为要挟他不许去找顾晚棠。这如承岳便让侯泽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好你个如承岳,怪不得沈停云骂你狗东西。”想到此处,恨不得冲上去将他大卸八块。


    顾晚棠泪盈于睫,向如承岳柔声道,“承岳,我十七岁嫁入如府,至今已七载。这七年之中,最是快活之时,便是与你相守。只要能伴你左右,纵是刀山火海,我也甘之如饴。是我亏欠姐姐在先,她骂我怪我,我皆无怨无悔。除你之外,这世间我别无所求。”


    虞音在檐角上听的毛骨悚然,“这女人将两幅面孔切换的这般丝滑,刚才还和沈停云势同水火,此时又能替她求情,那可是她的杀子仇人啊,她竟然真的能说出口。”


    那如承岳听罢,被她话语所感,眼圈泛红,连连长叹。他所叹者,非是如夫人惹下的大祸,而是恨未能与顾晚棠更早相识,恨未能只与她一人长伴此生。


    顾晚棠见他似有所感,复又软语相求,“我自知私下联络外人,罪过非轻。可姐姐她终究操持府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这般…这般对待,已是极大惩戒。承岳,你就念在昔日情分,饶过她这一回吧!姐姐身子素来羸弱,哪里经得起这般折磨?但求我们阖府上下,能安安稳稳度过此劫…”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响!如承岳倏然起掌,狠狠拍在面前书案之上!几摞书册应声震起,顾晚棠亦惊得连退数步,花容失色。


    只见他双手抱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顾晚棠急步上前,扯住他衣角,泪如泉涌,“如何回不去?!”


    如承岳抬起头,见顾晚棠哭得梨花带雨,鼻尖微红,泪珠顺着下巴不断滚落。


    他心头一软,强自按捺住心绪,“你道我真个是那等狠绝无情之人?我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他目光扫过案上被震翻茶杯泼出的水渍,“那晚争执之后,我故意一连两日宿在你房中,便是要瞧瞧她究竟如何行事!果然,这疯妇按捺不住,次日一早便借故出门。我遣心腹暗中跟随,她先假意与几位闺友在春香阁小聚,没过多久便自后门溜出,竟奔城外二十里一处荒僻庄子,与一男子私会,行那苟且之事!”


    顾晚棠颤声问道,“可是那夜蒙面之人?”


    虞音听到此处,暗自称快,心下只觉沈停云除了害人之子不妥以外,做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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