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鸿怔怔望着眼前的坟墓,仿佛在崖下这些时日积攒的种种疑团,此刻都有了答案。
可在他心里,也随之而来了一个更大的疑惑。
“前几日,是娘亲八周年忌辰。”虞音轻声说道。
思鸿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由一阵难过,问道,“莫非你自己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八年?”见虞音只是直直的跪着不答话,他挣扎着也端正跪姿,不再是刚才的瘫软之态,对墓碑肃然起敬,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轻易便识破了云舒是受我指使,还有那两匹马你也知道是我们所为。”思鸿顿了顿,续道,“因为你始终是一个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瞒不过你,你都知道是我们在暗中帮你。”
虞音听后侧首斜睨他良久,半晌未说话,思鸿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慌,不觉低下了头去。
“你这人极是不老实,我总觉得你哪里骗了我。”虞音紧盯着低下头去的思鸿说道。
思鸿偷觑了她一眼,“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虞音依旧斜睨着他,“若有一日让我发现你骗了我,先将你眼睛挖出来,再慢慢折磨死你。”
思鸿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她,吓得张了张嘴不敢作声。只见虞音神色冷然的看着他,“我说到做到。”
她说罢起身,站在了那墓碑与思鸿之间,俯视道,“别以为我带你来了这里,就是答应你了。”她抱起双臂,看着思鸿,续道,“刚才你说听琴是愿意追随我的原因之一,还有呢?”
不经她这么一问,思鸿也差点忘记了适才所说,见她岔开话头,心里稍稍放心了些,嘿嘿一笑,“那原因之二,便是在下钦佩姑娘勇敢重义的性情。”
“嗯。”
“这就是许多男子也望尘莫及。”思鸿见她回应,便又谄媚了一句。
虞音轻哼一声,“哼,臭男人又怎么了,谁要他们望尘莫及。”
“是,是。”思鸿连声应和。
“我不是说你啊,你和他们还是不同的。”
思鸿听她如此说,连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笑意,胸中暖意渐生。
“你既然想做我的仆从,那么我问你,眼下我最想办的是什么事情?”虞音忽然问道。
思鸿沉吟片刻,试探的问道,“莫非…姑娘要去救出那做苦役的二百名女子?”
“不错!我限你明日天黑之前给我想出计策。第一要把她们毫发无损的救出来。第二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官府知道是我做的,不然以后行事极其不便。这第三是要保证那个什么鬼台前,三年内绝不可再出现女子。”
她这么说可就难到思鸿了,“不曾想,做你的仆从竟这么难…”思鸿听后嘟囔着。
“怎么?你以为就是端茶倒水、伺候起居就行了?谁跟你说我要这样的人?想成为我的仆从,不但武功要好,智谋也要过人,你总要占一样吧?不然我要你干么?”
虞音见他跪在地上一时不出声,话都噎在口中,又续道,“若是连这一件事都做不成,那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了,算是试用之期,明白吗?”
她走进思鸿身前,俯身逼近,用纤细的手指轻抬他下巴,“还有,即便是试用期,你也要给我认真对待。我不管你在别人那里是主人或是庄主什么的,在我这你只是个仆从,今后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这可是你自愿的。”她说完深深的看着思鸿的眼睛。
思鸿只觉她吐气如兰,她身上阵阵幽香送入鼻端,忙道,“明白,我这就想计策还不行么。”
虞音起身让出坟墓全貌,让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那墓碑,
“好了,你现在对着我娘发誓罢。”
“发…发誓,发什么誓?”思鸿满脸疑问的看向她。
见她态度极其认真,不像是在和自己戏言,当下便也不敢再多问,默默在心里编排誓词。
在虞音小的时候,虞怀素对她管教极为严格,三岁起便开始习琴,并背诵武功心法。她若不努力或是哪里学不通,便会被扔在崖顶,一连几日不得自由。
有几次她被逼的急了,想一头跳下崖去了断,幸而因年幼胆小,终是未敢如此。
在她儿时的世界里只有习琴练武两件事,她对虞怀素又敬又爱,虞怀素于她亦师亦母。
是以当下偏要思鸿起誓,这誓言自也要由在她心中从未离去的母亲来见证。
思鸿看着碑前和那山石上的鲜果,不禁暗忖,“原来刚才我问她这果子不是给我还能给谁,她随口而说是给野狗的。当时见她神色就不对,还以为是顾虑我的感受,现在看来她是因为虞前辈,才觉得说错了话。”
“说啊!”虞音在一旁娇叱道,“磨蹭甚么!?”
思鸿嘿嘿一笑,朝墓碑恭恭敬敬叩了个头,“我这要先谢谢虞前辈,若是没有虞前辈,我这几日可要饿死渴死了。”
他随即语意极其恳切,正色道,“多谢虞前辈救命之恩,此生虽未能得见前辈尊容,但大恩大德必将报于令爱之身。我愿为奴为仆,一辈子不离不弃。从今往后,虞姑娘不再是一个人,江湖之大我会一直保护她,不叫她受到一点伤害,就算所有人都离开她,我依然在她身边。”
虞音听后取过剑来,“嗤嗤”两下斩断了思鸿身上的丝带,
“随我来。”她转身便行。
思鸿手脚早已没了知觉,在地上滚了好久,这才一拐一瘸的跟上前去。
他站在虞音身后,向下一瞧,眼前景色令他一生难忘。
但见崖下谷中四面青山合抱,绿草如茵,繁花点点,鲜果无数。此地纤尘不染,灵气盎然,宛如与世隔绝。
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而过,向西南而去,这条清溪源自北面高山一道细瀑,那瀑流虽不雄壮,却似天河垂注,终年不绝。瀑前一座房屋,依山而建,所对的南面峭壁正是二人所处的听风崖。
思鸿不由得大呼:“好一处洞天福地!原来这崖前崖后,竟如此大不相同!”
“此马可有名字?”虞音问道。
思鸿循声望去,这才看见挽菊正在谷中东边悠闲地吃着肥草,
“啊,它既随了姑娘,自当由主人赐名。”
“那就叫她‘轻雪’罢。”
思鸿闻之,暗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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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马通体玄黑,以‘雪’为名,倒是彼此相映,极富意境。幸而未曾道出‘挽菊’旧称,相较之下,真如云泥之别。”口中只应道,“甚好…清雅脱俗。”
“咦?这是甚么?”思鸿看着眼前那只硕大的竹篮问道。
“我是两年前才能不靠它上得崖顶的。”虞音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迈进了那足可容纳五六人的大竹篮当中。
“喔…原来是这样。”思鸿恍然大悟。
“思鸿,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日想不出你便留一日,一年想不出你便在这里一年,我每日给你送果子吃。”虞音在篮子里淡淡的对思鸿说道。
思鸿听后大惊,“甚…甚么?我不要在这里!”说着便要抢入篮中,却被长剑抵在两尺之外。
虞音有些生气的看着他,他这才向后退了两步,“你带我下去,我在下面想,不也是一样么?”
“少啰嗦!”
虞音用剑刺中左首一处狮面圆盘,几声机阔声响,竹篮缓缓向下而去。崖壁间千百条藤蔓中的数十根飞速滑动不休,另有数十根徐徐收放。
思鸿见她真个没带上自己便走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恐慌,扑到崖边向下喊道,“喂!我若是等一下就想出办法了,要如何喊你呀?!”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虞音回答,只见那竹篮越来越小,心中更急了,口中连连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刚才虞音以剑按动机阔,他看见了,这便爬去大致的方位,伸臂向下摸去,指尖勉强碰到那狮面圆盘的边缘。
他又将身体向外探了探,用力拍打那圆盘,想让篮子和虞音都回来。
可是怎么敲打都无济于事,他不知道这里是虞怀素惩罚虞音的地方,又如何会留下破绽让她逃走?
他再向下看那大竹篮子,已经变成一个黑点,虞音出了竹篮正往那条清溪边走去。
这边没了指望,又跑去他搭草棚的那侧,趴在地上观察,这边崖腰有隐隐的薄雾,根本看不到下面,深不见底的感觉。
他看后回到崖中心,颓然坐倒在地,最后索性仰面躺倒,口中衔着颗草,双臂抱头悠悠睡去。
睡了约莫两个时辰,醒来时日已西斜,他又跑去竹篮那边,大喊,“虞姑娘!快放我下去,我已想到法子了!”
一连喊了五六次,谷中寂无回音,趴在地上仔细的观察谷中情形,她已不知去了哪里。
这崖顶若是走快些,不到一盏茶功夫都能绕一圈。他闲来转了几圈,又来到虞怀素坟前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又来到那块青石前,拨弄起虞音的七弦琴来。
救人之事好像他早已浑然忘却了。
只觉眼前的琴,并没有如何的好,只是一把音色极佳的古琴,自家中胜于此琴的不在少数。
但也正因如此,更是让他对虞音的琴技深感敬佩,一边抚琴一边暗道,“虞姑娘在七弦琴上的造诣,要数倍于舒儿在武功上的修为。”
这一夜他都没有等到虞音回来,便靠着青石睡了一夜。怕夜间阵风把琴吹翻,还特意将琴拿去坟前,放置在稳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