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的目光顺着那几根花白的长发看向卧室,地板上的积灰被蹭出浅浅的一道印子,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房间内难闻的臭味让人呼吸不过来,如同晒干的腐烂动物尸体味与焦糊的腐布味一般刺鼻。
陆野缓缓地从口袋中掏出口罩戴上,并拆了一个崭新的递给余晖。
他的物资总是多的奇奇怪怪,运气好的人就是这样,让人嫉妒。
“按照这个臭味,死亡时间已经超过72小时了。”陆野神情严肃地说到。
余晖接过口罩戴上,终于能好好喘口气,这味道弄得她脑袋发懵。
“衣柜在左边。”陆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往前挪了两步。
502房间的卧室门框上并没有安装门,而是用绣着牡丹泛旧发白的门帘遮住。
陆野用短刀的刀尖轻轻拨开垂在卧室门口的旧门帘,门帘边角处还挂着半片撕裂的布料。
门帘被短刀挑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腐臭味直冲鼻腔,比之前在客厅闻到的更冲,混着陈旧的药味,像是被闷了许久才终于泄了出来。
余晖下意识屏住呼吸,匕首横在身前,目光死死盯着门帘后的衣柜。
那衣柜比402的更显破败,木质门板上的漆皮几乎掉光,右侧的柜门虚掩着,露出一道指宽的缝隙,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片灰扑扑的布料。
“我左你右。”陆野的声音压得极低,短刀抵在虚掩的柜门上,指尖轻轻碰了碰门板,没有异动。
他转头看向余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调整站姿,后背再次贴紧,形成相互掩护的姿势。
“一、二、三。”
低数声落,两人同时发力,柜门“吱呀”一声被彻底拉开。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衣柜深处,坐着一具已经干瘪的尸体。
尸体穿着灰色的秋衣,袖口还缠着几根没掉干净的花白长发,正是公告栏上失踪的那位老太太。
她的身体蜷缩着,背靠着衣柜隔板,双腿并拢向前伸着,双脚还套着一双旧棉袜,袜尖磨出了破洞。
因为脱水,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嘴唇萎缩成一道暗紫色的褶皱,但脸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平静的松弛,像是坐着睡着了一样。
她的左手搭在膝盖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透明的药瓶,瓶身已经泛黄,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硝苯地平”几个字。
那是治疗高血压的常用药,她的胸前,别着一枚银色的胸针,和余晖口袋里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的边缘沾着一点干涸的、暗红色的污渍,似是药渍,又像是干涸的唾液。
“没有外伤。”陆野率先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尸体的手臂,指尖触到的皮肤硬得像老树皮。
“皮肤没有撕裂伤,关节也没有错位,不像是被外力伤害的。”他又低头看了看老太太攥着药瓶的手,指骨没有变形。“死前应该是清醒的,能自主握住东西。”
余晖慢慢蹲下身,目光扫过尸体的衣领。
那里别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小纸条,被胸针的针尖轻轻固定着。
她用匕首的刀尖小心地挑开纸条,展开后,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用力,能看出写字的人当时手在抖:
“阿明,衣柜里很安全。药快吃完了,我好像等不到你回来了。别担心,妈不怪你。”
纸条的落款日期是2014年5月7日。
正是日记里那位玩家决定去“3号房”的日子,也是公告栏失踪新闻的前一天。
“是病死的。”余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指了指老太太手里的药瓶。“硝苯地平,治高血压的基础药。药瓶是空的,应该是药吃完了,病情加重,加上脱水和饥饿,最后没撑过去。”
陆野的目光停留在了周围的衣柜上,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衣柜隔板上一道浅浅的划痕。
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来那是个“明”字,刻得不深,边缘被反复摩擦的很是光滑,很显然老太太抚摸过很多遍。
“她常常呆在这里。”陆野得声音极轻。“这个阿明似乎是她的家人。”
陆野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这让他想起了什么以往的记忆。
余晖的手缓缓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陆野的指尖还停在那道“明”字划痕上,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像是在触摸一段遥远的回忆。
他的眼神慢慢失焦,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柔软了几分,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涩意:“我奶奶……以前也总在老家的木柜上刻我的小名。”
余晖没说话,只是掌心的力道又轻了些,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
她见过陆野在副本里的果决,见过他面对危险时的冷静,却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像是坚硬的铠甲裂开了一道小缝,漏出里面柔软的部分。
“我小时候总爱跑出去疯玩,每次晚归,她就坐在门口旁等我,柜门上刻着的‘野’字也被她摸得发亮。”陆野的声音飘了飘,像是落在了很远的时光里。
“后来奶奶过世,我便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忽然攥紧了掌心,短刀的刀柄硌得指节泛白,才猛地回过神,连忙别开目光,转头看向余晖:“抱歉,走神了。”
余晖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起来安心:“没什么好抱歉的。”
她抬眼看向那道“明”字划痕,又看了看老太太安详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巾递过去:“你还记得陆伯伯牺牲前曾带话给过你‘尔能自食其力,不坠家声,我虽死无憾。’”
陆野接过纸巾,指尖碰到她递过来的那只手,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却能温暖人心。
他低头擦了擦指尖的灰,再抬眼时,眼底的恍惚已经散去,只剩下熟悉的冷静,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嗯。”
陆野又低头看向老太太垂在身侧的右手,虽然皮肤干瘪得贴在骨头上,指尖却微微卷曲着,似乎攥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抽了出来,似乎是一条蓝色的领带。
“她走的很安心。”
陆野目光扫过老太太的眉梢,似是藏着一丝丝淡淡的柔和:“没有痛苦。”
余晖点了点头,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她本来打算看看时间,防止自己没有预留一会儿去打扫卫生的时间。
可指尖刚刚碰到电源键,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顶部的日期显示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2014年6月7日。
“陆野。”她连忙拍拍陆野,将手机递到陆野面前,因为震惊指尖在微微颤抖着。
“你快看,是6月7日,不是5月7日。”
陆野听言,立刻也摸出自己的手机,按下电源键,日期和余晖手机上显示的分毫不差,连时间都精准同步。
2014年6月7日上午10:18。
“如果现在是6月7日,那老太太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并且一直在家中。为什么她的家人会在布告栏发布她失踪的消息?''为什么楼下那个我们刚刚看到死去的玩家留下的笔记是2014年5月7日?”陆野满脑子都是疑惑,十分不解。
余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有没有可能502号房和402号房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你是说我们在不同的时空里?”陆野突然抬眸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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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有没有可能,这个副本中,不同的房间出入是不同的时间。”
“可是,我分明能够听到楼下那个东西在翻找的声音。”陆野抬眸望向余晖。
余晖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目光看向大门,摸了摸下巴:“那我们就试验一下好了。”
陆野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余晖。
“如果我的猜测不错,我们进入副本时,所在的时间节点是2014年的5月7日,而我们翻上502房间时,时间节点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进入502房间开始,便穿越到了一个月以后。”
“所以?”
“所以,按理来说,这个时候402房间应该是有新玩家入住了,所以你才会听到翻找的声音。”
“我还是有些糊涂。”陆野挠了挠脑袋,他刀尖舔血惯了的,这种时空命题,实在是让他很是糊涂。
“简而言之,我们翻了个窗就穿越时空了。如果想要确认的话,我们通过502的房门下去看看402是不是还有那个怪东西就行了。”
陆野这下有些许明白,他拿起短刀,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走前面。”
他压低声音,伸手轻轻拉开房门一条缝,外面的楼道依旧灰蒙蒙的,积灰的楼梯扶手上,却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过。
两人贴着墙根往下走,脚步轻得像猫。走到402门口时,余晖顿住。
之前他们离开时,明明把402的门已经被那奇怪的东西撞开,此刻那扇门完好无损,并且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暖黄的灯光,还飘出一股淡淡的泡面香味,和之前满屋子的霉味截然不同。
“不对劲。”陆野皱了皱眉道。
他的短刀抵在门把手上,指尖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收拾干净的客厅里,摆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沙发上搭着两件陌生的外套,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泡面桶。
“谁在里面?”陆野的声音冷了下来,短刀指向卧室的方向。
那里传来翻东西的动静,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哎,你看到我那支记号笔了吗?这个副本的地图上的标记快糊了!”
卧室门被拉开,一个穿冲锋衣的女孩探出头,看到门口的余晖和陆野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身后立刻冲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警惕地盯着他们:“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突然,两边的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余晖的匕首还悬在半空,看清男生脸的瞬间,动作猛地顿住。那副金丝边眼镜,还有左眉骨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记得太清楚了。
“谢叙?”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愕然,指尖下意识收紧,匕首的刃面映出对方同样震惊的脸。
谢叙手里的记号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盯着余晖,嘴唇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你还活着?”
这话让余晖心里一颤。
她刚要开口,旁边的冲锋衣女孩已经懵了,拉了拉谢叙的袖子:“谢哥,你们认识?”
谢叙没理会她,目光死死地锁在余晖身上,眼眶慢慢红了:“如果沈哥知道,他一定很开心。”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几分委屈和不可置信,“你怎么不联系我们?大家都以为你……”
余晖的声音软了些,收起匕首,叹了口气道:“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好多说。”
谢叙的喉结滚了滚,似乎准备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陆野,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又转向余晖:“这位是?”
“陆野,我的搭档。”余晖介绍道,又看向谢叙。“你们怎么会来这个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