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与监察司的新制推行,起初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但女帝铁腕如山,又有监察司这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或者说,消失了。
机制开始运转后,效率竟出乎意料的高。
重臣们获得了实权,处理政务更为积极,而女帝则真正从繁琐的日常事务中解脱出来。
她的生活重心,似乎完全转移回了长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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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渐浓,长信宫内的桂花开了又谢,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甜香。
李芸瑞的孕肚已经大得惊人,宽松的龙袍常服也难以完全遮掩那隆起的弧度。
但她步履依旧沉稳,身为大宗师的底蕴让她远比普通孕妇来得轻松,只是因为身体不可避免的沉重,依旧需要人细心照料。
而李云,便是那个唯一的、事必躬亲的照料者。
“云儿,今日这葡萄酸涩得很。”李芸瑞蹙着眉,将刚咽下一半的紫玉葡萄推开,语气带着孕期特有的挑剔与娇气。
李云立刻接过水晶碟,尝了剩下的半颗,点点头:“是有些涩。我让人换进贡的蜜瓜来?说是今早刚快马送到的,清甜多汁。”
“嗯。”李芸瑞懒懒地应了一声,身子向后靠进铺着厚厚软垫的躺椅里。
她穿着舒适的丝绒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依旧优美的锁骨和一片雪肌,硕大的孕肚将衣料绷紧,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李云吩咐完宫人,回来便很自然地坐到她脚边的小凳上,将她一双丰润的玉足抬起,放在自己腿上,熟练地按摩起来。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指尖蕴含着温和的真气,细细疏通着经络。
李芸瑞舒服地喟叹一声,眯着眼看他专注的样子。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那些老家伙,近日倒是消停了不少。”她忽然开口,语气说不清是满意还是无聊,“政事堂运转得还算顺畅,递上来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趣得很。”
“睿儿手段高明,他们自然翻不起浪花。”李云头也不抬地回道,手指按压着她足底的穴位。
“哼,那是自然。”李芸瑞得意地弯起嘴角,享受着他的按摩和奉承。
她伸出脚,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倒是你,整日困在这宫里伺候朕,会不会觉得闷?”
李云握住她作乱的脚踝,轻轻放回自己腿上,继续按摩:“陪着你,怎么会闷。”
“油嘴滑舌。”李芸瑞嗔了一句,眼底却是漾开笑意,“定是心里想着出去野。朕告诉你,想都别想。等这小家伙出来了,你也得给朕老老实实待在宫里。”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霸道和占有,但比起之前的偏执疯狂,如今更多了几分慵懒的笃定。
她知道他不会走,所以这威胁也带上了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
“好,不出去了。”李云从善如流,按摩的手向上,开始小心揉捏她的小腿。
她的腿因为孕晚期的原因,比以往更显丰腴,触感柔软温热。
寝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李芸瑞忽然轻轻“嘶”了一声,眉头蹙起。
“怎么了?”李云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她摆摆手,自己用手掌抚上高耸的肚皮,感受着里面的动静,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新奇,“踢朕呢,这小东西,劲儿真是不小。”
李云松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柔软。
他凑过去,将耳朵轻轻贴在她肚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胎动。
李芸瑞低头看着他专注聆听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轻轻梳理着。
一种奇异的、满足的平静感包裹着她。
朝堂权势,天下风云,此刻似乎都比不上腹中这鲜活的生命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体温来得重要。
“你这伺候人的功夫,倒是越发进益了。”她半真半假地调侃,凤眸斜睨着他,“说,是不是以前在北齐练出来的?”
又来了。
李云心下无奈,他抬眸看着她,面上依旧是那副纵容的温润模样:“只在睿儿这里练过,也只想伺候睿儿一人。”
李芸瑞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但一直看不出,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量你也不敢有别人。”她指尖缠绕着自己一缕青丝,语气忽又变得危险起来,“等这小家伙出来了,朕的身子利索了……你看朕怎么收拾你。这几个月,可算是憋闷坏了。”
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占有。
李云手下动作却依旧稳当,只低声应道:“……好,都依睿儿。”
按摩得差不多了,李云取过一旁温着的牛乳羹,小心地一勺勺喂她。
吃完东西,李芸瑞有些困倦,却拉着李云的手不让他走:“陪朕躺会儿。”
“好~像以前一样,我包裹着你……”李云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小心翼翼避开她的肚子,将她圈进怀里。
李芸瑞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很快便呼吸均匀地睡去了。
李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垂下,唇瓣微张,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和偏执,显得柔和而脆弱。
他心中一片柔软,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也阖上了眼。
这样的午后静谧而温馨,几乎成了常态。
有时李芸瑞兴致来了,也会让李云扶着她去御花园走走。
她挺着巨大的肚子,脚步缓慢,李云始终寸步不离地护着,几乎是将她半拥在怀里。
当然,女帝的本性从未改变。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性子越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她依旧不许李云离开她的视线超过一刻钟,偶尔李云去偏殿处理些自己的小事,回来必定会迎接她狐疑的打量和一连串的盘问。
“去哪了?”
“见了谁?”
“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云总是耐心地一一回答,最后总会加上一句:“心里一直想着睿儿,办完事就立刻回来了。”
这时,李芸瑞才会勉强收起那副审问的架势,却又会提出各种要求作为“补偿”。
李云无不依从。
李芸瑞则像只被顺毛的猫,餍足地享受着这一切。
偶尔还会因为故事里的情节莫名其妙地吃起飞醋,非得李云再三保证“只爱睿儿一人”、“那些庸脂俗粉不及睿儿万分之一”才罢休。
时光就在这样时而温馨、时而闹腾的日子里流淌。
眼看着还有三五日。
各种生产所需的物品早已备齐,经验丰富的产婆和奶娘们也早已在宫中待命。
长信宫内开始弥漫一种无声的紧张与期待。
李芸瑞自己倒是颇为镇定,大宗师的体魄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只是她愈发黏着李云,夜里睡觉时一定要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或手腕才能安心入睡。
殿内灯火通明,李云握着李芸瑞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微微的凉意。
他收紧手掌,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李芸瑞靠坐在软枕上,另一只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有力的胎动。
她抬眸看向李云,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云儿,这几日你哪儿都不准去,必须时时刻刻在朕身边守着,听见没有?”
李云迎上她的目光,郑重点头:“睿儿放心,我一步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