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大门外,道路两侧,一字排开了数十幅墨笔画。
这些画谈不上造诣多高,就是单纯用墨笔勾勒出人物和背景。
除了一些鲜血,上了红色,其他什么颜色都没用,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而每一幅画的最左侧,都是一列列简单的介绍文字……
“咦?这都什么画?”
“好像是哪个战场?”
“这不写着吗?洪德十七年……石堡三千残兵,浴血奋战两万北蛮大军,誓死不退!”
人群中有认字的穷书生,开始给百姓们解释。
“哟?还有日期呢,这画的是今年边关的战事?”
“那林将军不就石堡起的家吗?听说北境九座边城,就剩了一座石堡!”
“可不是吗,还别说,没有石堡边军挡住,白水可能都保不住!”
百姓们纷纷点头,后怕不已。
“书生,后面呢?后面画的是啥?”
百姓们来了兴趣,那认字的书生也来了劲,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第二幅,画的是边军小卒林逍,临危受命,单刀杀入敌营,斩首北蛮先锋大将军巴特!”
人群再次哗然。
“原来这画的人是林将军?”
“哎呀,你们看看,这么多人围着,林将军愣是把那蛮子将军砍了!”
“不对劲吧,这么多蛮子,难道都挡不住一个人?”
也有人小声嘀咕,觉得不可信。
“别急,后面还有呢!”
书生走到第三幅,说道:“守将赵宽,携五百死士营,接应林逍,边军士气如虹,蛮军抱头鼠窜!”
“好!好啊!”
“听了就解气!!”
“这就对了,不是林将军一个人,还是边军够英勇!”
“那也是林将军先斩首敌将,鼓舞了士气!”
书生自己也听了热血沸腾,迅速走向第四幅、第五幅、第六……
“边军大胜,反得罪李嗣白,陷入缺粮困境,林逍前往白水求购粮草。”
“北蛮勾结李嗣白,派出贪狼部少主博塔,欲半道截杀林逍。”
“林逍拼死搏杀,斩贪狼少主于马下!”
“李嗣白招揽太守陆洋遭拒,宴席之上残害忠良,林逍义愤填膺,杀白王幕僚爪牙……”
……
“将军夫人亲力亲为,带民兵开垦拓荒,分地于民。”
“宣威将军石勇,对白王恶行忍无可忍,弃暗投明,投奔镇北军,助林将军大破贪狼族长巴亚尔……”
“秋末,蛮军老帅苏赫带兵攻城,白水军民一心,日夜浴血守城,护北境安宁……”
“镇北军被白王断粮、断盐,自食其力,修路,修书院,修食堂,老有所依,少有所养。”
“大乾英雄永垂不朽,立碑纪念,万千州府军感动落泪,毅然加入镇北军!”
“奉皇命收复兵权,一夜之间,神兵天将夺下临沧城!”
“穆家传人,穆婉莹女将军,一人一枪落一城,沁水归心……”
越往后,一幅幅画面,越发惊心动魄,感人肺腑!
虽然画师技术很一般,可贵在现实够刺激!
特别是白王在民间,口碑本就不好,所以看见李嗣白的阴谋,屡次三番被林逍打破,百姓们都大呼过瘾!
若说一开始,边境发生的一些故事,大家还保持怀疑。
可当说到,林逍大破州府军,乌山郡大破白王军,修建水泥路,制造蜂窝煤等等……
这都是最近几个月,怎么都避不开的热门话题!
阳泉百姓们,对于镇北军的崛起历程,也算半个见证者。
“林将军可真不容易,一路走来,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是啊,没有林将军,没有镇北军,蛮子怕是都吞下整个苍州了!我们都得逃难!当流民!”
“这白王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争皇位,竟然要坑杀那么多咱大乾将士?太歹毒了!!”
“我早说了,镇北军咋样我是不清楚,可那李嗣白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信他的!”
“还有那蒋胜元,天天派人造谣林将军和镇北军,我就知道不能信!”
“嘁,你上次还说,那肥皂是尸油做的,不能买呢!”
“我……我那是因为买不起!我有钱就去买!!”
民众们七嘴八舌,热烈的讨论声,直接驱散了冬日的冰寒,连排队都不乏味了。
很多人排完队登记完,还忍不住再去重新看一遍林将军的传奇。
不远处的一架马车上,谢筠儿撩开帘子,看着那热闹非凡的画面,面色复杂。
“这就是让我找画师的原因吗……”
谢筠儿脸上一阵沮丧,自己怎么想不到,这么惊艳的宣传方法?
这种模式,其实用在商业推广,也是极好的。
“看样子,我真的太高估自己了,就算没有我们临渊侯府的帮助,他也能轻松掌握整个苍州。”
一旁的小蝶有些不乐意:“郡主,何必妄自菲薄呢?不就用画画,来讲了下自己的故事吗?这有什么难的?”
谢筠儿摇头:“你不懂,他这些画,看似简单,却很有讲究。”
“怎么讲究了?一点都不好看,线条都太简单了!”
小蝶自认也算见过世面,随便找几个二流画师,都比这画的好。
“你错了,林逍要的,恰恰就是‘简单’!”
“你让百姓去看名家画作,他们根本提不起兴趣,可这些粗浅易懂的画,哪怕不认字,也知道大致在讲什么。”
谢筠儿钦佩道:“林逍很清楚,该怎么样去和百姓沟通,该怎么笼络人心,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白王和蒋胜元掏空心思,去抹黑林逍和镇北军,可如今这些画一出现,全都失去了说服力!”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郡主所言极是啊,连我这糟老头,听他们讲那些画,都恨不得立刻下去看看!”
赶车的徐伯,在前面不好意思笑道。
小蝶嘟了嘟嘴:“那可怎么办,郡主你要认输吗?”
“认输?凭什么?”
谢筠儿振作精神,美眸泛起一丝不屈的光彩。
“只要婚约还在,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我在旁边助他,天经地义,我一定要趁着他还在阳泉的日子,证明自己!”
正当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安阳伯带着沙州的大军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