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北之地,坐落于群山之中,是为玄云。
今日正是宗门大比的第一日,微风薄雪,略有冷冽,比武台下却挤满了人。
“唉?今天不都是入道境的修士,怎么来看的人这么多。”
“嘿,你不是玄云宗的吧?浮玉峰温良玉的长老那个废物亲传弟子云舒,今天也在呢!”
“这位道友说的对,我表兄的叔叔的儿子的道侣就是浮玉峰的杂役弟子!之前掌门说了,这云舒一直突破不了入道境,要是这次宗门大比不能夺魁,就遣她下山去!”
“不至于吧,怎么说也是长老亲传弟子,她来玄云宗有百年了吧,你们掌门这么狠啊!”
“煞气当前,玄云宗不养闲人啊。”
“下一组,浮玉峰云舒,对战逍遥峰柳长青!”这一声响起,人群骤然沸腾。
入道境不过修者第一境,就算是玄云宗是仙都第一宗门,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多数都是来看一场好戏的,玄云宗长老亲传弟子呆在宗门百年还未突破入道境,真是教玄云宗沦为笑柄,今天就能看到她的下场了。
快要沦为笑柄的人倒是无知无觉,她掸了掸肩头落雪,迈步上前。
“她还真是不紧不慢!”
“嗨,怕输吧。不过她长得真好看啊……”
台下乱糟糟一片声音,柳长青却正好听见这一句,她抬头望去,眼前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巧,杏眸圆润,那双眼睛很是清澈,如山中清涧,她不知站了多久,身上落了层薄雪,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
云舒只淡淡地看她一眼,莫名让她觉得有些发怵。
但很快错觉般,那少女拱手道:“浮玉峰云舒,请赐教。”
她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扇子,极巧极精,白玉作骨,玄铁为面,通体冰蓝,上有繁复的纹路,泛着丝丝寒气。
莫名地,柳长青被那寒气冻得有些怵,她摇摇头,怎么可能,不过废物罢了。
“逍遥峰柳长青,请赐教!”
“比赛开始!”
柳长青召出一把长剑,飞身而上。
“唉?你们说谁会赢?”
“这还用说,肯定是柳云青!且不说云舒是个废物,那柳云青是个剑修啊。”
“也是也是,一被近身她就完了。”
“这是最后一场了吧?输了她是不是就得卷铺盖走人?”
台上情形果真如同他们想的那般,云舒甩出几个冰棱子,被柳云青轻松躲过,回身甩了一剑,再回头时,只见那少女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
云舒呼了一口气,带出些白色雾气,她一张小脸越发苍白,随后扭过了头,竟然是昏了过去。
“云舒不敌,柳云青胜利!”
“你看你看,我说吧!”
“不过她现在晕了,赶下山也太可怜了。”
“哎呀,吃个丹药就好了,你心疼废物?”
一道苍老而无奈的声音响起:“我曾与掌门立下约定,若是弟子云舒此次宗门大比不能夺魁,就遣她下山去,如今看来,她与我玄云无缘,既如此,便待伤好后,下山去吧。”
“快看,是温良玉长老!”
“哪里哪里!我是来看我偶像的。”
“没了没了,天啊,长老如今不知实力几何。”
“得了吧,他不是主控制,要不然云舒也不会那么弱吧?散了散了。”
“你懂什么,他可是流水扇!”
台下争论不休,柳长青却还没回神,刚刚,她怎么觉得云舒是朝着她那一剑撞过来的。
……
浮玉峰,温良玉竹屋。
刚刚还面色苍白的人坐在塌上,摩挲着左手指骨上的紫色扳指,玩得不亦乐乎。
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否演的太过了。”
总是被一招制敌,显得他浮玉峰真的很弱啊。
云舒抬头,见温良玉从屋外走来,他嗓音清润,拿着把折扇,锦衣狐裘,分明像个世家风流的贵公子,半点没有苍老之态。
“哪里有啊,没有吧。”云舒闻言看向他,啧啧咋舌:“还是这幅模样好。”
刚刚发言他其实是到场的,这人跑得很快是怕别人发现他其实不是个仙风道骨的长老吧。
温良玉倒也没什么师尊的架子,他支着胳膊坐到了云舒身侧,看着屋外,“竹林密雪,有碎玉声,雅啊,雅啊。”
云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是有几分雅的,雪下的有些大了,竹叶上的雪不堪重负,倾倒下来,簌簌缓缓。
于是云舒也道:“雅啊。”
就这样看了会雪,云舒思绪万千。
十岁那年,她被温良玉捡回宗门,也是一个雪天。
雪势汹涌,暮色沉沉,寒风如刀子般割人,彼时她刚从含春楼里逃出来,一个孤女,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自己应该到哪里去。
街上空无一人,她那时不过一介凡人,漫天风雪里,指节冻得通红,粗糙的布衣堪堪蔽体,想要御寒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雪太大,夜将至,街上没什么人,她躲在茶馆外的小摊前,能遮些雪,却抵御不了寒。
纤细瘦小的肢体紧紧地团住,她发育不良,看上去才七八岁大。
冷,实在是太冷了,刚刚还有力气搓搓手脚,现下觉得浑身都僵了。
她从小没爹没娘,被含春楼收进去端茶送水,日子凑活着也还能过。
只是她越发长大,眉眼出落得也越发动人。
云舒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
她听了他们的对话,要送她去‘学习’去了,学习那些个如何取悦男人的本领。
她一向很乖顺,有时没了屋子住柴房,有时冬天人手不够洗衣服,也都没反抗过。只是这次不知怎的,她突然发现不想接受了。
冻死便冻死了,云舒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如是想。
含春楼接待大人物,她侥幸逃了出来,身上的旧伤一开始还隐隐作痛,现下冻得麻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意识几乎快要昏迷,一双纹着金线的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云舒抬头望去,来人锦衣狐裘,满身风雪,却也满身风姿。
阎王爷,长得真是好看呢。
她听见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找到了。”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是为师对你不住,若不是我,你也该大放异彩的。”
也该是少年天骄的。
云舒面色如常,只是摩挲扳指的手略微顿了顿,温良玉听见她道:“若是没有师父,我才是真的没法入道呢,更何况,你知道我的,声啊名啊,我又不在乎那些东西。”
温良玉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一双桃花眼却带了些歉意。
有些东西应该是他们来承担的,只是有心无力,居然要靠个不过百岁的小孩子。
雪渐大,屋檐厚积,絮多成帘,教人看不清前路。
“今日就下山去吧,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良久,云舒听见他师父平静的声音,“云道友,此去山高路远,虎啸猿啼,万望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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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有的人可以下山,有的人无法下山。有的人未曾拥有,有的人受名所困。
云舒一眨不眨地看着温良玉,只觉得他师父样貌分明如此年轻,却莫名让她觉得有些老了。
……
玄云宗在仙都最北,群山环抱,再往北,就是一片无穷的大山,以及一片无根之地,是为魔域。
人们常说仙都是拱卫人间的一道防线,玄云宗是最牢固的一座大山。
此话倒是不假。云舒伸了个懒腰,一时有些惆怅,她驾着马车,出了玄云,又出了仙都,温良玉那句对她不起,和那句云道友,现在还在耳畔回响。
她十岁被温良玉找回宗门,三月入道,不过百岁,就已经是问道境了。
说起来,当今的天骄里,好像还没有比她更快的。
煞气越发猖獗,妖族和魔族都快打上门来了,世家宗门还在那争个一二三四,玄云宗需要一个来去自如的人。
一个武力高强的废物,正是合适之选啊,正好她也不喜欢那些名声,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反倒是她年纪轻轻,就让老头子称她为道友了呢,她忍不住想,温良玉第一次这么煽情,她怎么就忘记笑了,回去定然要好好笑他一笑。
忍不住笑了一下,云舒摸出来张羊皮卷来,是张仙都的地图,很是细致,大概宗门世家都有,上面标注有许多古怪的符号。
有个碧落山庄,算是最近的,不过也很远。
她此番是为了调查煞气的源头,只是这东西出现实在没有什么规律,只能一个一个地方慢慢查。
树叶微响,云舒顿了顿,把羊皮卷收在怀里,她坐在马上,眉毛微蹙。
树木丛生,几乎遮天蔽日,地上积了层软雪,正是晚上,近处的地面很亮,显得黑洞洞的前方像是没有尽头。
估摸着离仙都有一段距离了,云舒眯了眯眼。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她拉着缰绳的手一用力,绳子抖落些细雪,从她有些苍白的手落下,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云舒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围帽长长的绒毛蹭着她的脸,很是舒服。
不过刹那,西南西北各自闪出几道黑影,直直朝着她刺去。
刀光剑影,本是极快,但在她看来就有些慢了。
“啊!”
马车上的人纹丝未动,几声痛呼传来,刚刚的黑衣人直直被冰锥钉在了地上。
几人几乎是立刻吞药,片刻就没了声息,云舒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下了马。
她扯下来他们的面罩,又搜寻了片刻,望着手里那块身份令牌发呆。
‘玄云’两个字明晃晃地刻在上面,她十分无语地望天:“这绝对是栽赃陷害的吧?”
找了半天,倒是没有其他东西了。
把几块身份令牌都收好,云舒踢了脚挡路的尸体,驾着车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手中的缰绳却紧了紧,这些人与其是来劫道的,不如说是送死的,即使是入道境,也能轻易击杀。
可要是凡人,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
此处已出仙都,还是凡人居多。
是谁,在暗中给出玄云宗杀人的假象,到底是为了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她终究掏出来一只纸鹤,拆开来,用灵力写了些什么,再折好,纸鹤便扑棱两下翅膀,飞了起来。
纸鹤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云舒紧了紧披风,踏着风雪继续向前。
眼见着总算走出了这片树林,穿过风雪漫漫,她隐约看到了一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