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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纸卷

作者:闲闲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书案上三张卷纸一字排开,这是褚停云临走前塞给她的,玩笑说是给她打发时间。


    故作轻松。当她看不懂他回头那一眼要说的话么?


    视线停留在正对的中间那张卷纸,季寒犹豫着起身来到书房外,陌尘陪同褚停云去了宫里,除了唐伯,整个流园只剩一人她熟悉的。


    “逐风,你在吗?”


    院中静悄悄地,她望着那棵银装素裹的银杏树,屏息等待。


    细雪从屋檐索索飘落,一个人影飞身而下,脚还未沾地扬声道:“小爷来也。”


    正是逐风。季寒一步上前,只听得回廊尽头那声响亮的咳嗽。


    逐风缩了脖子立刻站得笔直,拱手抱拳,“属下在,季娘子有何吩咐?”


    季寒望了眼抱着猫离开的背影,朝他招招手,“你来。”


    待他进到书房来到跟前,季寒指着三张纸卷,直言道:“你可知这些是从哪查探得来的吗?”


    逐风认出那些是呈报给褚停云的消息纸卷,探头扫了眼,“这是昨夜羽卫传来的,他们查探的应是安平侯府邸和吴越庵。”


    知道出处,季寒再看中间那张纸卷,一时有些沉默。


    “季娘子若有疑问,可找羽卫来问。”


    不同陌尘只跟着褚停云,逐风与季寒从沅陵到汴京,这一路相处的时日快抵上她和褚停云待在一块的时间。所以,他熟稔她的举动,也知褚停云能将这些交予她必然是出于信任。


    但涉及府中暗卫,季寒迟疑了下,“可以吗?”指尖落在自始至终不解的那张纸卷,“若是不方便,要不我将想问的问题写于你,你替我去问问?”


    不赞同地撇嘴,“哪那么麻烦?”逐风脑袋一扭,“阿羽,咱家未来的郡王妃找你问话。”


    “诶?别……”季寒惊讶地试图阻止,抬眼却见一男一女先后迈过门槛。


    女子止步书案前,拱手抱拳道:“属下见过郡王妃。”而那男子抬头瞥了她一眼后环抱胳膊,在门口停下。


    季寒并未在意。


    倒是女子这一声称呼令她措手不及,尴尬得脚趾抠地还要故作淡定。她清了清嗓子,挤出一抹微笑,“不用客气,唤我季寒就可,”瞥了眼低头偷笑的逐风,“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属下飞羽,那是积羽。”


    季寒点点头,拿起充满疑问的纸卷,“请教飞羽姑娘,这三个字不知是何意思?”


    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上前一步,只一眼,“安平侯府是他查的,”抬手指向后方,“都说别总两个字三个字,瞧把郡王妃给看懵了吧?”


    眉眼清冷的女子,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质,一张嘴竟与逐风的语气有三分相似。季寒摸了摸鼻子,点头承认,“确实看不懂,”越过她望向那个不苟言笑一脸冷峻的男子,“那个,不知积羽,大侠能否给说明一二?”


    “扑哧,”飞羽捂嘴笑道,“听逐风说您曾经称呼他为大侠,属下还不信?”


    “现在信了吧?”


    骄傲的指尖划过额角,没有挑起一缕发丝,嘚瑟的模样倒是惹来一道冷冽的目光。


    但那互为调侃的二人似未察觉。季寒垂眸,笑了笑,“在沅陵时,若不是逐风我今日恐也没命站在这里,当得起一声大侠。”


    余光瞥见他不好意思地挠脑袋,她又道:“季寒深知二位身份不便,突然被寻来问话此举是我做得不妥,还请二位见谅。”


    欠身行礼,还未屈膝被有力地托住。


    “季娘子不可行此大礼,属下承受不起。”


    敛了玩笑神情淡淡,这才是飞羽的本色。逐风也忽然明白过来,面带怒意道:“原来你还是不服。告诉你,是小爷我叫你来的,与季娘子无关。”直指沉默如金的积羽。


    飞羽按下他指着积羽的手,“郎君今早已将婚书送出,季娘子这个主子属下认,”回头看向充耳不闻的男子,面色不善道,“你若仍有怨怼,待向季娘子禀明情况后,可去后堂继续跪着,等想明白了再执行任务。”


    他嗤笑了声扭过头,带着冰冻三尺的寒,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怒喝一声,逐风大步来到他面前,“主子问话,允许你退下了吗?”


    “主子?”冷冷地反问,积羽直视他,挑衅道,“我只有一个主子,就是这郡王府的主人。她?谁啊?”


    “积羽!”


    季寒不解,他抢先在飞羽之前进屋,却见到她之后冷着张脸不发一言。她虽是无心唤了那声大侠,但看得出飞羽是故意缓和气氛与逐风笑闹。而方才,逐风的话应是话中有话,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生气。


    思忖着,她开口道:“我们认识吗?”


    “主子问你话。”


    看得出逐风明显偏帮她,亦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僚。


    “积羽,回话。”


    而飞羽,试图从中斡旋。季寒猜,飞羽的等阶在他之上。


    “属下没这荣幸。”透着讽刺的意味。


    季寒更觉奇怪了,低头看了看纸卷,“太正常,这三个字的是何意?”


    忽然话锋急转,逐风愣愣对上她阻止的眼神后,不乐意地退至一旁。季寒站在书案后,看着飞羽急得去踹积羽的小腿,“回话。”


    嘴闭得跟蚌壳似的。


    默默叹了口气,“不想说就算了,”她没有强人所难的乐趣,“出去吧。”


    “季娘子?”


    抬手打断想替她打抱不平的逐风,季寒面向飞羽,“抱歉,打扰了二位。”手心朝上,她示意他们出去。


    积羽没说错,他的主子是常郡王,她只是突然冒出的外来客。既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她也无需与他浪费口舌。


    至于何来的怨怼,她虽好奇但也不是非要知道。眼下,褚停云进宫还不知祸福,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这三张纸卷中隐藏的内容。


    可惜,消息的来源,他的羽卫拒绝配合。颇有些可笑,她也不由发笑。


    “季娘子,”飞羽没有随他离去,带着歉意,“我们羽卫各自查探,为保消息不外泄,皆以纸卷的方式交予郎君。纸卷上述暗号,亦只有郎君知晓。抱歉……”


    “与你无关,”她没有抬头,只对逐风道了声,“送送飞羽姑娘。”


    门扉震动,是逐风不高兴地踢了一脚。季寒闻声望去,瞧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摇头。


    待他回来,将一边的茶点递给他,“消消气,把肚子填饱了一会替我办件事。”


    接过糕点,看着坐回椅子里的她拿起纸卷,举至半空晃来晃去。逐风没好气道:“没用密写术,你就算放火上烤也只会烧成灰烬。”


    “我知道。”


    “那你这是?”


    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季寒告诉他,“你知道字如其人的意思吗?”


    逐风摇头,“我字不好看,可我长得还行呀。”


    季寒顿住,放下胳膊,直直打量他后道:“我猜你的字,除了陌尘和褚停云没人看得懂。”


    他讶异地脱口道:“你怎么猜到的?”


    “这不叫字如其人,只是我稍稍了解你罢了。”眨了眨眼,季寒将那纸卷摆到他面前,“来,说说,从这上面你看见了什么?”


    “太正常。”


    纸卷上就这么三个字。


    “不止,”季寒抿了抿唇,“方才飞羽姑娘提醒了我,羽卫皆是各自将探查到的消息写在纸卷上再交由褚停云,那么即便通过陌尘转交,他也不会去动这些纸卷对不对?”


    逐风点头,“陌尘不会动,有时是我转交,但纸卷都由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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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自拆开。”


    “那便是了。”


    “是什么?”


    季寒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纸卷折叠的方式就是暗语。”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突然匆匆忙忙去关门,关窗,折返之际还不忘回头将那扇虚掩的窗户推紧。


    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破了暗语一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除了郎君。”


    “……你知道暗语不告诉我?还绕那么大个弯子,让我被人嫌弃?”随手抽了本书拍上他的脑门,季寒瞪着一脸无辜的小子。


    他摸了摸脑门,辩解道:“没有郎君允许,就算是辰王殿下我也不能够说啊。倒是季娘子你,怎的不去骂郎君不把话说明白,反过来揍我?亏我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白瞎。”


    “闭嘴,”算他有理,但季寒还不解气,数落道,“陌尘的沉稳你是一丁点都没学到,怎么尽跟褚停云学得一肚子弯弯绕?”


    逐风揉了揉鼻子,瓮声道:“我也没想到你真能发现啊。不过,这三个字究竟啥意思,我的确不知道。这几日我去查吴越庵了。”


    “你也写纸卷吗?”


    “郎君觉着我字太丑别废纸了,直接回禀。”


    “也是,”视若无睹他不满的眼神,季寒径直道,“你能进得去安平侯府吗?”


    腾地来了精神,逐风两眼放光地瞧着她,“这回你想偷啥?”


    “……”


    这孩子,真会说话。季寒弯了眉眼,轻声告诉他两个字:“偷人。”


    半炷香后,两个乔装打扮的丫鬟和小厮熟门熟路地溜至后门,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打开了院门悄悄跑了出去。


    一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回头给了藏在暗处的几人警告一瞥。


    “唐伯,我们要跟吗?”摸了摸腰间软剑,飞羽不敢泄露心中的好奇。


    “你和白羽去。”


    “唐伯?!”


    “务必确保季娘子的安全。”


    “是。”


    飞羽看了眼憋着气的积羽,与墙垣暗处的另一黑衣男子一同追去。


    “属下不明白,为何让白羽去?这是属下的职责。”


    待院门重新关上,积羽抱拳躬身,恭敬的样子,却是浑身的不服气。


    凌冽的目光落在弯曲的背脊,“你不是说你的主子只有一人吗?怎么,现在认季娘子是你的主子了?”


    这府里何时发生了何事,从没有能逃过唐伯的眼睛和耳朵。他是这府的管事,更是常郡王最信任的人。


    积羽不语,低着头。


    “我从不怀疑你对郎君的忠诚,可你却瞧不上未来的郡王妃。试问,我怎敢将她的安危托付于你?”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唐伯的心里气坏了,“你可知你与逐风最大的差别在哪吗?”


    他抬头,眼里依然是不遮不掩的不服。


    不服。盯着那双不服的眼眸,唐伯一字一句道:“他是年少气盛不着调,可他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季娘子与他相识不久,就能毫不犹豫替他的错误承担一半的责罚,逐风记了她的情,也明白她于郎君的重要。他可以豁出性命去替郎君护住她,你能吗?”


    “你怨她害得郎君差点命断悬崖,可曾想过她那时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南溪?”失望地摇头,唐伯环顾偌大的后院,“都给我听清楚了,即便郡王妃闹腾折腾,郎君不曾阻拦,这府里的所有人都不得阻拦,怨怼。”


    “常郡王府不需要守着郎君回府的女子,需要的是即便孤身一人也能无惧无畏的郡王妃。”


    风声呼啸,老者负手而立一一扫过各处。


    “可是,郎君还在宫里,她这时跑去安平侯府,未免不妥不是吗?”


    唐伯嗤笑,“你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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