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三张卷纸一字排开,这是褚停云临走前塞给她的,玩笑说是给她打发时间。
故作轻松。当她看不懂他回头那一眼要说的话么?
视线停留在正对的中间那张卷纸,季寒犹豫着起身来到书房外,陌尘陪同褚停云去了宫里,除了唐伯,整个流园只剩一人她熟悉的。
“逐风,你在吗?”
院中静悄悄地,她望着那棵银装素裹的银杏树,屏息等待。
细雪从屋檐索索飘落,一个人影飞身而下,脚还未沾地扬声道:“小爷来也。”
正是逐风。季寒一步上前,只听得回廊尽头那声响亮的咳嗽。
逐风缩了脖子立刻站得笔直,拱手抱拳,“属下在,季娘子有何吩咐?”
季寒望了眼抱着猫离开的背影,朝他招招手,“你来。”
待他进到书房来到跟前,季寒指着三张纸卷,直言道:“你可知这些是从哪查探得来的吗?”
逐风认出那些是呈报给褚停云的消息纸卷,探头扫了眼,“这是昨夜羽卫传来的,他们查探的应是安平侯府邸和吴越庵。”
知道出处,季寒再看中间那张纸卷,一时有些沉默。
“季娘子若有疑问,可找羽卫来问。”
不同陌尘只跟着褚停云,逐风与季寒从沅陵到汴京,这一路相处的时日快抵上她和褚停云待在一块的时间。所以,他熟稔她的举动,也知褚停云能将这些交予她必然是出于信任。
但涉及府中暗卫,季寒迟疑了下,“可以吗?”指尖落在自始至终不解的那张纸卷,“若是不方便,要不我将想问的问题写于你,你替我去问问?”
不赞同地撇嘴,“哪那么麻烦?”逐风脑袋一扭,“阿羽,咱家未来的郡王妃找你问话。”
“诶?别……”季寒惊讶地试图阻止,抬眼却见一男一女先后迈过门槛。
女子止步书案前,拱手抱拳道:“属下见过郡王妃。”而那男子抬头瞥了她一眼后环抱胳膊,在门口停下。
季寒并未在意。
倒是女子这一声称呼令她措手不及,尴尬得脚趾抠地还要故作淡定。她清了清嗓子,挤出一抹微笑,“不用客气,唤我季寒就可,”瞥了眼低头偷笑的逐风,“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属下飞羽,那是积羽。”
季寒点点头,拿起充满疑问的纸卷,“请教飞羽姑娘,这三个字不知是何意思?”
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上前一步,只一眼,“安平侯府是他查的,”抬手指向后方,“都说别总两个字三个字,瞧把郡王妃给看懵了吧?”
眉眼清冷的女子,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质,一张嘴竟与逐风的语气有三分相似。季寒摸了摸鼻子,点头承认,“确实看不懂,”越过她望向那个不苟言笑一脸冷峻的男子,“那个,不知积羽,大侠能否给说明一二?”
“扑哧,”飞羽捂嘴笑道,“听逐风说您曾经称呼他为大侠,属下还不信?”
“现在信了吧?”
骄傲的指尖划过额角,没有挑起一缕发丝,嘚瑟的模样倒是惹来一道冷冽的目光。
但那互为调侃的二人似未察觉。季寒垂眸,笑了笑,“在沅陵时,若不是逐风我今日恐也没命站在这里,当得起一声大侠。”
余光瞥见他不好意思地挠脑袋,她又道:“季寒深知二位身份不便,突然被寻来问话此举是我做得不妥,还请二位见谅。”
欠身行礼,还未屈膝被有力地托住。
“季娘子不可行此大礼,属下承受不起。”
敛了玩笑神情淡淡,这才是飞羽的本色。逐风也忽然明白过来,面带怒意道:“原来你还是不服。告诉你,是小爷我叫你来的,与季娘子无关。”直指沉默如金的积羽。
飞羽按下他指着积羽的手,“郎君今早已将婚书送出,季娘子这个主子属下认,”回头看向充耳不闻的男子,面色不善道,“你若仍有怨怼,待向季娘子禀明情况后,可去后堂继续跪着,等想明白了再执行任务。”
他嗤笑了声扭过头,带着冰冻三尺的寒,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怒喝一声,逐风大步来到他面前,“主子问话,允许你退下了吗?”
“主子?”冷冷地反问,积羽直视他,挑衅道,“我只有一个主子,就是这郡王府的主人。她?谁啊?”
“积羽!”
季寒不解,他抢先在飞羽之前进屋,却见到她之后冷着张脸不发一言。她虽是无心唤了那声大侠,但看得出飞羽是故意缓和气氛与逐风笑闹。而方才,逐风的话应是话中有话,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生气。
思忖着,她开口道:“我们认识吗?”
“主子问你话。”
看得出逐风明显偏帮她,亦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僚。
“积羽,回话。”
而飞羽,试图从中斡旋。季寒猜,飞羽的等阶在他之上。
“属下没这荣幸。”透着讽刺的意味。
季寒更觉奇怪了,低头看了看纸卷,“太正常,这三个字的是何意?”
忽然话锋急转,逐风愣愣对上她阻止的眼神后,不乐意地退至一旁。季寒站在书案后,看着飞羽急得去踹积羽的小腿,“回话。”
嘴闭得跟蚌壳似的。
默默叹了口气,“不想说就算了,”她没有强人所难的乐趣,“出去吧。”
“季娘子?”
抬手打断想替她打抱不平的逐风,季寒面向飞羽,“抱歉,打扰了二位。”手心朝上,她示意他们出去。
积羽没说错,他的主子是常郡王,她只是突然冒出的外来客。既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她也无需与他浪费口舌。
至于何来的怨怼,她虽好奇但也不是非要知道。眼下,褚停云进宫还不知祸福,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这三张纸卷中隐藏的内容。
可惜,消息的来源,他的羽卫拒绝配合。颇有些可笑,她也不由发笑。
“季娘子,”飞羽没有随他离去,带着歉意,“我们羽卫各自查探,为保消息不外泄,皆以纸卷的方式交予郎君。纸卷上述暗号,亦只有郎君知晓。抱歉……”
“与你无关,”她没有抬头,只对逐风道了声,“送送飞羽姑娘。”
门扉震动,是逐风不高兴地踢了一脚。季寒闻声望去,瞧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摇头。
待他回来,将一边的茶点递给他,“消消气,把肚子填饱了一会替我办件事。”
接过糕点,看着坐回椅子里的她拿起纸卷,举至半空晃来晃去。逐风没好气道:“没用密写术,你就算放火上烤也只会烧成灰烬。”
“我知道。”
“那你这是?”
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季寒告诉他,“你知道字如其人的意思吗?”
逐风摇头,“我字不好看,可我长得还行呀。”
季寒顿住,放下胳膊,直直打量他后道:“我猜你的字,除了陌尘和褚停云没人看得懂。”
他讶异地脱口道:“你怎么猜到的?”
“这不叫字如其人,只是我稍稍了解你罢了。”眨了眨眼,季寒将那纸卷摆到他面前,“来,说说,从这上面你看见了什么?”
“太正常。”
纸卷上就这么三个字。
“不止,”季寒抿了抿唇,“方才飞羽姑娘提醒了我,羽卫皆是各自将探查到的消息写在纸卷上再交由褚停云,那么即便通过陌尘转交,他也不会去动这些纸卷对不对?”
逐风点头,“陌尘不会动,有时是我转交,但纸卷都由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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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拆开。”
“那便是了。”
“是什么?”
季寒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纸卷折叠的方式就是暗语。”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突然匆匆忙忙去关门,关窗,折返之际还不忘回头将那扇虚掩的窗户推紧。
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破了暗语一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除了郎君。”
“……你知道暗语不告诉我?还绕那么大个弯子,让我被人嫌弃?”随手抽了本书拍上他的脑门,季寒瞪着一脸无辜的小子。
他摸了摸脑门,辩解道:“没有郎君允许,就算是辰王殿下我也不能够说啊。倒是季娘子你,怎的不去骂郎君不把话说明白,反过来揍我?亏我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白瞎。”
“闭嘴,”算他有理,但季寒还不解气,数落道,“陌尘的沉稳你是一丁点都没学到,怎么尽跟褚停云学得一肚子弯弯绕?”
逐风揉了揉鼻子,瓮声道:“我也没想到你真能发现啊。不过,这三个字究竟啥意思,我的确不知道。这几日我去查吴越庵了。”
“你也写纸卷吗?”
“郎君觉着我字太丑别废纸了,直接回禀。”
“也是,”视若无睹他不满的眼神,季寒径直道,“你能进得去安平侯府吗?”
腾地来了精神,逐风两眼放光地瞧着她,“这回你想偷啥?”
“……”
这孩子,真会说话。季寒弯了眉眼,轻声告诉他两个字:“偷人。”
半炷香后,两个乔装打扮的丫鬟和小厮熟门熟路地溜至后门,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打开了院门悄悄跑了出去。
一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回头给了藏在暗处的几人警告一瞥。
“唐伯,我们要跟吗?”摸了摸腰间软剑,飞羽不敢泄露心中的好奇。
“你和白羽去。”
“唐伯?!”
“务必确保季娘子的安全。”
“是。”
飞羽看了眼憋着气的积羽,与墙垣暗处的另一黑衣男子一同追去。
“属下不明白,为何让白羽去?这是属下的职责。”
待院门重新关上,积羽抱拳躬身,恭敬的样子,却是浑身的不服气。
凌冽的目光落在弯曲的背脊,“你不是说你的主子只有一人吗?怎么,现在认季娘子是你的主子了?”
这府里何时发生了何事,从没有能逃过唐伯的眼睛和耳朵。他是这府的管事,更是常郡王最信任的人。
积羽不语,低着头。
“我从不怀疑你对郎君的忠诚,可你却瞧不上未来的郡王妃。试问,我怎敢将她的安危托付于你?”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唐伯的心里气坏了,“你可知你与逐风最大的差别在哪吗?”
他抬头,眼里依然是不遮不掩的不服。
不服。盯着那双不服的眼眸,唐伯一字一句道:“他是年少气盛不着调,可他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季娘子与他相识不久,就能毫不犹豫替他的错误承担一半的责罚,逐风记了她的情,也明白她于郎君的重要。他可以豁出性命去替郎君护住她,你能吗?”
“你怨她害得郎君差点命断悬崖,可曾想过她那时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南溪?”失望地摇头,唐伯环顾偌大的后院,“都给我听清楚了,即便郡王妃闹腾折腾,郎君不曾阻拦,这府里的所有人都不得阻拦,怨怼。”
“常郡王府不需要守着郎君回府的女子,需要的是即便孤身一人也能无惧无畏的郡王妃。”
风声呼啸,老者负手而立一一扫过各处。
“可是,郎君还在宫里,她这时跑去安平侯府,未免不妥不是吗?”
唐伯嗤笑,“你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