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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棋局

作者:闲闲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太阳初升时,南溪带回了温家的消息。还告知她,褚停云已被官家擢升为刑部左员外郎,今日一早去了刑部上任。


    “奇怪的是,王爷和王妃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昨晚还拉着郎君说了许久的话,大半夜才从王府出来。他们是不喜欢郎君当这官吗?”


    季寒正收拾一会要用的书,闻言笑了笑,“也许吧。”更多的应是担心,毕竟他接手复核的案件死者是礼部尚书之子。


    稍有差池,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刑部尚书是太过信任这个曾经的属下,还是别有用意?


    腹诽着,季寒提起书箱,对南溪说道:“今日午后没课,温家的事到时再细说。”


    她靠在饭桌旁,歪着脑袋,“人家都有书童,那谁还带着丫鬟一旁伺候,你不带我去吗?”


    “你又不是丫鬟。再者,书童丫鬟也不能进讲堂,你去那不也只能在外候着?”


    “那,我可以到处逛逛吗?”


    她期待地望着她。季寒迟疑了一下,“别去山上。”


    “好。”她爽朗地应道。


    然而,就如之前曾感慨,有些事似乎像冥冥中注定,在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它来得毫无预兆。


    如果能未知先卜,季寒一定不会特地嘱咐南溪别去山上,也好过猝不及防看到她成为命案现场的头号嫌犯。


    “我是来追凶手的,你们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含血喷人?!”


    苍白的辩驳阻止不了一众学子的义愤填膺。因为无名亭里,腹部插着刀的倒在血泊中的是松城书院的山长,谢沉舟。


    “还有你,她就是你带来的。”


    脚下踉跄,季寒还未喘过气就被人推了出去。


    “对,就是她,她们是一伙的。”


    “我今早亲眼看见这女子,就是从她屋里出来的。”


    “谢山长死得那么惨,你们还是不是人?怎么下得了手?”


    “亏我那日还觉得她有侠义之心,原来暗地里如此肮脏。”


    “都是装的,表面柔柔弱弱,实则蛇蝎心肠。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手指都快戳她脸上了,还有那些喷溅的唾沫星子。


    “滚开,不许碰她,”南溪见季寒还在发愣,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你们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们有谁亲眼看见我杀人了吗?”


    “也不看看自己的衣裳,”一个看着像领头的学子走了出来,“上面还沾着老师的血,人赃并获,还不承认?”


    南溪一愣,随即低头,裙摆的下方果然有一摊血迹。


    “已经有人去报官,咱们看住她们,别让她们逃了。”


    “她说得也有理,我们并未亲眼目睹她杀人。要不还是等萧堂长和几位学正,等他们到了再做决定?”有人小声地问道。


    领头的学子瞪了那人一眼,方要开口被打断。


    “等等,你们看她在做什么?”


    突然,有人从后面钻出,直指季寒。南溪也跟着回头,却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尖叫一声——


    “她、她想毁灭证据!”


    “闭嘴!”


    未等众人反应谁喊的,下一刻,季寒已来到南溪身旁,“拔剑。”


    南溪没有犹豫,立即从腰间抽/出藏着的软剑。


    季寒指着脚下告诉她:“以此为线,一个都别让他们越过。尽量别伤人,撑住。”


    最后那句她几乎是贴在她耳边叮嘱。


    南溪神色一凛,“是。”紧紧握住剑柄。


    喧闹的人群霎时静默,须臾间,爆发出更为激烈的怒火,还有不绝于耳的愤慨、叱骂。


    “畜生,不许碰山长。”


    “她是不是疯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毁灭证据?”


    “不过两个女人,杀了她们为山长报仇。”


    “贱人。”


    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生气而愈发地用力,可南溪不敢动手,也不敢回头。


    嗤啦——是布料的撕裂声。


    “南溪,救人!”


    猛地扭头,南溪难以置信地瞪着季寒,还有绑在腹部的白色布条,“山长……”


    “还活着,救人。”打断她,季寒往谢沉舟嘴里塞了一截老参,“去找椅子,快。”


    师父说那老参有一百年,危急的时候或许能掉住一口气。


    “什么椅子?”南溪着急,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有那些人,在听到她的话后,突然蠢蠢欲动,好像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季寒方要解释,瞥了眼她的神情和举着的剑,不再迟疑,命令道:“过来,你守着山长。”转身进了屋里。


    径直朝着书案后的那把圈椅跑去。只凭她和南溪要搬动人高马大的谢沉舟十分费劲,还是要借助那些学子的力量,但搬抬中要避免碰到伤处,就只有靠这把椅子了。


    她抓住两侧扶手,牙一咬就往外拖,腰撞上书案角也不吭声。


    “让开。”


    季寒还没看清来者,椅子就落入了他人手。


    是萧缘冰,“还需要什么?”


    于她而言显重的椅子,萧缘冰轻松抬起,“愣着干甚?快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应是学正他们赶到了。季寒心下一松,“搬出去。”说着,她快步折返回内室,出来时怀里多了条薄被。


    回到亭子果然看见李学正等人,但谁都无法靠近谢沉舟一步。南溪就像被留下的孤狼,死死守卫在他的身边。


    季寒按下她握剑的手,随即指挥萧缘冰等人将谢沉舟抬上椅子。她则迅速将薄被几折,亏得是普通棉布缝制,南溪的剑划拉两下就给分成了三条。


    胸、腿、足,她熟悉地在三处依次绑上,将谢沉舟与椅子牢牢绑在一块。


    “下山时切记要稳,不要快。”她指着腹部那把刀,“偏了位置,就是死。”


    萧缘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召集几位身强体健的学子,前四后二小心翼翼将椅子抬起。


    “你们全都跟上,谁体力不支马上换人。”扭头,季寒对南溪又叮嘱道,“守住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等官府的人到。”


    “姑娘……”


    “别怕。”


    季寒轻轻握了握了她的手,不再废话,转身去追着下山的人群。


    许是从未有人觉得这一百零八的石阶如此漫长,许是谢沉舟紧闭的眼眸看上去就像已经死了,许是他们仍对那个女人有怀疑。所以才会在看到迎面而来的官兵时,个个不由面露喜色,甚至大舒了一口气。


    褚停云几步上前,伸手摸了摸谢沉舟的颈侧,然后对身边着墨色常服的一人道:“还有气,劳烦方巡检了。”


    方巡检点点头,“换人,”同时吩咐手下人,“稳着些,另外再去看看太医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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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巡检司的人接过抬着谢沉舟的椅子,除萧缘冰和几位学正跟着继续下山,那些个轮换“抬轿”的学子纷纷一屁股在台阶坐下。


    抹着额头的汗,腿都在打颤。方巡检瞥了他们一眼,摇头,对褚停云道:“走吧,我们去现场看看。”


    褚停云颔首,才上了两阶忽又停下。方巡检正觉奇怪,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个学子打扮的女子。


    白色襕衫上触目惊心地一片血迹。方巡检下意识地脚步一顿,方要询问,但见褚停云径直朝着那女子跑去。


    他们神色严肃地在交谈,离得远他听不见。不过很快,褚停云拉起那女子的胳膊就往上走去。


    都没同他打声招呼?方巡检撩起长袍一侧,摇头踏上台阶。


    待他爬完这剩下的台阶到达出事的无名亭,入目所及的是那女子正专注地瞧着石桌。


    “方巡检,郎君在屋里等您。”


    他“嗯”了声,抬脚来到女子对面,这才发现石桌上是一局未下完的棋局。


    视线在棋局上打量了一阵后,方巡检淡淡道了声:“黑棋赢了。”


    一局一眼就能分胜负的棋局,有什么可看的?


    “不,是和局。”


    “不可能,你算错了吧?”


    方富贵在这汴京城当了十一年的都巡检使,武将出身的他素来直来直去,最烦的就是文人的那套弯弯绕。唯独下棋,算得上除抓贼之外的爱好了,且汴京城中对手鲜有。


    他指着右上角的星位,“黑棋只要继续占领这个位子,下一招小飞挂角,这两枚白子就是死棋。”


    谁知,这女子看了他一眼,抬手道:“方巡检请。”


    瞧着她不苟言笑的模样,方富贵摇头,随手捻起一枚黑子,啪嗒落下。


    白子也随之落下,就在那个看似眼的位置。方富贵叹了口气,又一枚黑子落下,两枚白子瞬间成为了死棋。


    “这眼是假的,故弄玄虚都看不出?”


    季寒笑道:“还没完呢。”


    “怎么没……”


    当方富贵看着白子在左上角的星位落下时,到嘴的话说不出来了。


    竟是同样的小飞挂角?!


    “这是模仿棋。”


    “模仿棋?!”


    陡然拔高了嗓门,引来了褚停云和正在四周勘察的手下。


    “不,不对,”方富贵才不管别人的好奇和自己的面子,认真地问道,“有座子怎么可能下得了模仿棋?”


    季寒却道:“这局棋没有座子,第一步黑子下在了天元。不信的话,方巡检可以再数数,黑白子各多少。”


    “怎么可能?明明是一百八十一……”方富贵不信,真的开始数子。


    然而,才数到第五十七步,他就放弃了,“真的是模仿棋,”喃喃地似觉不可思议,“和局。居然和局?!”


    突然,“执白棋的是谁?”他盯着季寒,“你可能从棋路看得出?我没见过这种下法。”


    坦诚得令人尴尬。一与他年纪相仿巡捕打扮的手下,悄默声地凑到方富贵耳边,“方巡检,不是谁都像您知晓汴京城那些下棋人的路子……”


    “他叫陆姜。”


    褚停云蓦然朝季寒看去。


    方富贵则皱起了眉头,“陆姜?好像在哪听过。”


    “陆姜?”那巡捕也愣了愣,“不就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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