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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若玲珑

作者:真真来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霍铃七放下剑,心跳像在胸口乱窜的兔子。


    每次提剑动武,真气便如蛛丝一般丝丝缕缕泄露出来,捉摸不到,亦收不回。


    章裁之说得对,她现在不仅不能动用内力,连动武也得减少。


    霍铃七垂眸盯着自己汗津津的手心,若是黄泉也如眼前一般漆黑混沌,那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扶着青墙慢慢往回走,她曾经是从不会好好走路的,不是蹦蹦跳跳便是用轻功,至多半个脚掌落地,师兄还曾批评过她,说这样的横冲直撞的若是伤到人该如何。


    当时霍铃七只坏笑:“算他倒霉喽。”


    想到师兄她心跳缺失一拍,强烈的反胃感迫使她弯下腰来。


    干呕几下后,她拨开垂落眼前的发丝,一只手停在了面前。


    霍铃七看不见的地方,修长白皙的手掌上端正叠放一张手帕,简单的纹样落在叠起的角落。


    “没事罢?是方才的菜有问题?”孟璃观蹙眉,偏过脑袋去看霍铃七脸上的神情。


    霍铃七摇摇头,两人站在一方阴影间,四周满是月色清亮廓落的冷影。


    孟璃观盯着她,见她久久不接手帕,便抬起手朝她靠近,轻轻擦去面颊上的污渍。


    霍铃七愣住,原本紧锁的眉头松下来。她耳廓一热,庆幸这是夜晚,足以遮住她的面红耳赤。


    “你来就来,声音轻得跟猫似的,我还当是什么孤魂野鬼。”她偏过脸。


    孟璃观似乎从她这里学来了不客气的说话声,慢条斯理地收起手帕,轻声道:“谁家孤魂野鬼上赶着找你来寻魂飞魄散?”


    霍铃七沉默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拧着脸不再搭理他。


    这世上最为了解这个怪脾气剑侠的人除了师父师兄,也该轮到孟璃观了。


    他瞧着霍铃七面色不快,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是不高兴。”


    霍铃七是个直肠子,如此心里像是堵着一般,左右不想说话如鲠在喉。


    如果说方才是因为想起了师兄而内心郁闷,那如今便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她为之疑惑不解,为之羞耻难言。


    “你是为了张鹤的事?”孟璃观背着手跟在她身后,轻声猜测,“你放心,现下已经有了线索,此去伽兰岛就算找不到张鹤,说不定也能找到你所中之毒的来源。”


    霍铃七仍是埋着头往前走。


    孟璃观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小步跑着跟上去走在霍铃七身前。


    他背对着往前走,看着霍铃七一张素白的小脸满是纠结,耳廓红如鸽血。


    “那是因为云氏镖局被劫镖一事?”孟璃观面上不见急切,继续问,“那是因为聂叔——”


    霍铃七猛地止下步子打断他,咽了口唾沫直接道:“我今日闻你身上的气息时,额头碰到你胸前一物。我记得你不曾携带饰物,是从哪儿来的?”


    闻言孟璃观愣了一下,而后唇角扬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本想之前给你,可惜有事情耽搁了。”他抬起手,掌间落下一只竹编的小球,月光从缝隙间穿过,撞在中央那处悬铃上,叮铃一响,“我记得你说初雪便是你的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名为竹翠玲珑。”


    霍铃七接过那只竹编的小球,像个孩童一般在掌间摸索。


    孟璃观盯着她,还是说出了那句,“愿你心如玲珑,眼若琉璃。”


    霍铃七看不见,可是心里好像已经有了那竹翠玲珑的轮廓。她轻叹口气:“好一个眼若琉璃。”


    从前师父说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冷硬心肠,目空无物,眼中只有自己。


    她是有一双玲珑眼,可是从未看清过任何人。


    “为什么。”霍铃七轻声道。


    孟璃观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追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霍铃七抬起头,无神的双眼像一片雾蒙蒙的山林。


    她是很认真在问。


    孟璃观笑:“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不对吗?”他补充道。


    看着霍铃七一脸失神的漠然,他故作心痛道:“难不成这么长日子了,我在第一剑面前连个可以互赠礼物的好友都不算吗?”


    霍铃七耳畔好像真的想起那夜两人在船上的对话,她从前是没有朋友的,独来独往,一切持剑之人都是她目中之钉。


    孤独吗?她问自己。


    以剑为伴,她不知昼夜,连喜怒哀乐的欲求都没有。


    如今她不再习武,舍下的那些时间,百般情绪便如潮水翻涌而至。


    师兄曾经也为她过过生辰,送过她礼物,可她心中对师兄的不解与埋怨让她模糊了那些礼物。只记得自己在,面对那些生辰贺礼时佯装的不屑,可心里,是真的开心。


    “朋友吗?”霍铃七蹙眉,从齿间挤出一句:“谢谢你的礼物。”


    “不用谢。”孟璃观嘴角噙着笑意,看她从自己眼前掠过的瘦削侧影。


    太多人不过是面冷心热,那些看似最为铁石心肠的人,反而足以斜插而入的缺漏更多。他背着手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模糊地像生了毛边,被两旁的薄云慢慢簇拥住,而后吞吃,全然遮住。


    机关算尽,就为了这朦胧薄雾后的云开月明。


    *


    清晨的街道,一阵轩然的锣鼓响彻。洒满水的青石板道亮晶晶地泛着水光,云孟揉着惺忪睡眼,牵马站在琼花巷子前。马身上用绳子拴着一左一右坠着两个油光锃亮的酒坛子,红布塞着,摇摇晃晃撞在马肚子上。


    十分惹眼的高头大马踏街而过,他便知道来者何人。


    殷二公子马踏红花,不顾路上人群熙攘浩荡而过,人人皆说他大喜之日将近,要娶伽兰岛上的兰仙姑。


    伽兰岛岛主兰老溘然长逝还没多久,兰仙姑尚在孝期,如何就这般着急办喜事?


    这些传闻不过是他从镖局里道听途说,殷二公子此人天生纨绔,贪财好色,常有强抢民女之举。而伽兰岛的兰仙姑从来都活在旁人的口中,听说她玉骨天成,清冷出尘,从未踏出伽兰岛一步。


    这样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云孟一抬眉梢,正打算敲门,那扇破旧且漏着光的却自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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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云露珠正抱着胳膊偏头看他,圆圆的眼睛里是早就预备多时的不满愤懑。


    不等云孟说话,她开了口:“我说这几日怎么都找不见你?若不是我跟着三子哥过来,还不知道你来了琼花巷子!”


    云孟叹了口气,牵着马迈过门槛轻声道:“你出来可告诉爹爹了?”


    闻言云露珠愣了一下,不管不顾地追问:“哥哥,你是不是要自己去伽兰岛?”


    知兄者莫若妹也,云露珠知道云孟心中放不下对那被劫走的镖的执念,哪怕父亲已将此事揭过,他也定不会放弃。


    看着哥哥牵马的背影,她可怜巴巴地追上去,哀求道:“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就猜你会这么说。”云孟用力将缰绳在木柱子上拴好,神情严肃,“以前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这一次不行。”


    “为什么?”云露珠不解。


    云孟耐心与她解释:“伽兰岛上很危险,当初爹的命都快栽在上面,你说为什么。”


    云露珠顶着一对红眼眶道:“那不还有霍女侠,她都可以在贼人手下......”


    她愣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贴着云孟的衣袖道:“哥哥,我知道怎么去伽兰岛?”


    云孟眼睛一亮,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的妹妹,用手摸上她光洁的小额头,“你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真的!”云露珠拨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是三子哥给我通的风报的信,殷二公子不是要娶伽兰岛的兰仙姑吗?府里备下了一批丰厚的聘礼,正等着镖局押运呢。”


    云孟蹙眉,低声确认:“你是说镖局要押送聘礼去伽兰岛?”


    “你是个呆子啊,还听不明白!”云露珠牵着他的袖子蹲坐在石灰色的门槛前,补充道,“不过我听三子哥说了,这趟镖最多只许两个人押送,哪怕是多于两个人,最终也只有两个人才能进入伽兰岛。”


    跟他们上次押运的镖有关系。


    云露珠摸摸下巴,意有所指:“你说上次的镖,会不会也跟伽兰岛有关?”


    云孟大喇喇坐在门槛上,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是好在有了去伽兰岛一探究竟的方法。


    他看了眼云露珠,还是不希望自己这个咋咋呼呼的妹妹去冒险。


    可是,若不让她去,只怕往后总要纠缠。


    想之他绕开话题,皱起眉宇道:“只有两人......那我们该如何让霍女侠二人去伽兰岛呢?”


    “他们也要去伽兰岛?”云露珠发问,然后一拍脑袋,“瞧我这个脑子,险些忘了。只有两个人,总不能连你我也不去,把位子空开啊。”


    她絮絮叨叨说着,忽然背后猛造一脚,险些从门前石阶上摔下去。


    云露珠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插起腰怒道:“谁啊,不长眼的!”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眼前一片阴翳下聂同光的脸是近乎冷铁般的冷硬,半幅轮廓罩在阴影中,剩下半幅则是泛出令人森然的寒光。


    “聂,聂叔?”


    云露珠抖着声音。


    聂同光扫了一眼他们,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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