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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作者:玉质金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初生的刀剑付丧神胆子实在是过于小了。


    自那日小乌匆忙逃回本体刀深处后,无论髭切如何引诱,小乌怎么也不肯探出头来。


    膝丸不在身边,没有了弟弟丸可以逗弄,他时常会骚扰小乌。


    ————


    一日,髭切现身,像一只怀揣着坏主意的大白猫,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小乌那通体漆黑的刀鞘,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哄骗闹别扭的猫儿。


    “小鸟丸,还生气呢?出来吧。”


    “真的不想见我吗?不见我的话,我就回去了。”


    藏在刀鞘里的刀剑毫无反应,灵力也收敛得十分沉寂。


    髭切的金眸中掠过一丝无奈与惊讶。他没想到小乌看着胆小,性子却倔得出奇。


    他尝试着散发出一丝自己温和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包裹住小乌的刀身,试图安抚那紧绷的意识。


    然而,那股灵力刚一靠近,小乌的刀身就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将自己封闭得更紧,像一只受惊后将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


    髭切的指尖一顿,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


    逗弄过头了难道?可是他明明能感觉到小乌对他有强烈的依赖,眼里的“渴望靠近”都藏不住了。


    冥冥之中,髭切能感觉到,那孩子并非在抗拒他,而是在逃避。


    她逃避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哎——?这可真是遇见了麻烦事呀。”髭切轻声叹息,那双金色的眼眸隔着刀鞘,仿佛能看透其中瑟缩成一团的娇小灵魂。


    “小乌,即使这样也不愿意见我。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在害怕什么呢?怕自己会因为她是个仿品而厌弃?


    为陪伴他而专造的刀剑,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早在小乌进入他的领域的时候,就被劈成七零八落的刀块了。


    而在她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的这么多日,髭切也特意没有一开始就去靠近。


    小乌躲藏的决心似乎过于坚定了。两把刀就这么隔着一层薄薄的刀鞘,陷入了无声的僵持。


    渐渐地,髭切尝试的次数也少了。


    他在等待膝丸归来,届时,借这个冰缝来破冰是最合适的方法。如果直接就将小乌拉出来,可能会适得其反。


    弟弟丸应该是个兄控。髭切不经意间扫过小乌的本体,嘴里勾起一抹笑。


    除了比自己长了二公分之外,与他的本体高度相似。


    等弟弟丸回来,看到一个与他如此相似的“弟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到时候,有他在中间调和,这个胆小的小家伙,总会愿意出来的。


    髭切如此想着,再次沉入了漫长的休眠。他是为守护源氏而造的刀剑,是其骄傲的象征。除了被主人带着一起奔赴战场,日常的沉睡也是为了更好的凝聚灵力增强自己。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他沉睡之时,悄然转向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残酷的方向。


    平安京的夜晚,从不安宁。


    尤其是在源氏与平家两大武士集团明争暗斗中,它们的势力此消彼长,整个都城都暗流涌动。


    这一夜,大雨滂沱。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在源氏宅邸的回廊下。这是一名源氏的低阶仆从,但他的心脏,却为遥远的平家而跳动。


    源平两家斗争已经,就连双方人员之间也是彼此争锋相对。


    仆从对源氏的憎恶,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他奉平家之命潜伏在此,窃取源氏的机密,从而为平家的霸业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今夜,他成功了。


    怀中那份记录着源氏兵力部署的密信,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胸膛。


    然而,他也暴露了。


    “有内奸!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武士们愤怒的吼声,火把的光芒划破雨夜,如同一张正在收紧的巨网。


    仆从慌不择路,一头撞开一扇平日里无人看管的障子门,闯入了一间幽暗的和室。


    这里是……供奉刀剑的房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那两个并排的华美刀架,以及刀架上那两振散发着惊人魄力的太刀。


    源氏的重宝——髭切!


    以及那振来历神秘的仿刀!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外。他心胆俱裂,在狭小的房间里乱窜,试图寻找藏身之处。


    慌乱之际,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了一架巨大的屏风上。


    “哐当——”


    绘着山水画的屏风轰然倒塌,不偏不倚地砸向了那两个刀架。


    仆从只听到一连串刺耳的金属碰撞与木架碎裂声,根本来不及回头看,自己也随之倒地。


    “砰!”


    门被粗暴地撞开,手持火把的武士们冲了进来。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叛徒!”


    “那边有动静!快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穿堂而过,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早在在仆从闯进来的那一刻髭切就已经醒来,他冷眼看着这个仓皇逃窜的死徒,却不能够现身。


    然而下一刻,倒塌的屏风压在了髭切的刀身上,碎屑纷飞之际,他看见了那个注定死亡的歹徒也倒落下来,身体的本能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等到完全清醒时,髭切只看到自己的本体刀锋,正压在旁边的刀剑的刀尖上,同时也捅穿了那个仆从的身体。


    一声清脆的、细微的断裂声,如同冰面碎裂。


    那振比他长出二公分的仿刀,刀尖被齐整地斩断,不多不少,正正好是那二公分。


    而他,从头到尾,甚至没能看清那振刀中诞生的付丧神,此刻是什么反应。


    很久之后的髭切每次回想这段记忆时,都在猜测,是恐惧吧。要不然她怎么会一声不吭的躲在刀鞘里,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


    她就藏在那该死的刀鞘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髭切感觉到小乌的灵力就变得微弱而压抑,充满了悲伤与恐惧。


    被硬生生斩断的滋味是什么样的,髭切不清楚,但他却能够时时刻刻的感受着小乌的痛苦。


    他想要触碰自己的弟弟,在此刻以及之后也成为了不可能的奢望。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这致命的一幕。


    直到半个时辰后,负责看管刀剑的管事才提着灯笼,姗姗来迟。当他看清室内躺着的仆从尸体和那把仿刀碎裂的惨状时,吓得魂飞魄散。


    “快!快来人啊!出事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冲进来,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废墟。


    “髭切没事!”


    “这振仿刀……好像刀剑碎了。”


    “先把两振刀分开安置!快,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髭切的本体从废墟中抬出,又将小乌的刀身搬离了现场,送往了别院的仓库。


    整个过程,惊慌的人类不能感知到那把髭切仿刀的惊恐与颤抖。她忍不住透过本体看向被另一波人带走的兄长,刀身微微颤抖着。


    她不想。


    她不想。


    她不想和兄长分开。


    即使被砍断了,即使内心恐惧着自己与他关系的虚实。可是她是为髭切所诞生的。


    她无法控制自己远离他。


    她敬慕着髭切,为自己能与他相同而庆幸。但她也惧怕着髭切,人类的语言告诉她:小乌是髭切的仿品,只是暂时代替了离去的膝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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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到膝丸回来,她会变成什么呢?正品回来了,仿品会怎样?


    丢弃、厌恶、透明化……


    亲缘的称号,真的会被源氏接受吗?或者说,她自己能够接受髭切态度的转变吗?


    情感如同太极两仪黑白相交,仰慕与惊惧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小乌与髭切之间的界限。也使得胆小的人更加怯懦。


    小乌看见髭切的意识在本体中疯狂地冲撞,他想要化出人形,想要亲眼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有人来了。刀剑付丧神是不允许出现在人类面前的。


    他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


    这是付丧神诞生之初,就刻在灵魂里的铁则。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乌那残破的、灵力微弱的本体,被凡人粗暴地搬走,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


    整个源氏宅邸已经戒严,手持兵刃的武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主院包围得水泄不通。供奉髭切和小乌新房间距离的非常远,更是日夜都有人巡逻。


    此后,有消息传来。


    为了平息源氏与平家的紧张关系,也为了处理那振被砍断了刀尖的刀剑,源氏的家主做出了一个决定——将那振仿刀,作为礼物,送给了平家。


    让平家重塑其刀身,也视为两家暂停烽火的信号。


    之后,仿间更是传闻,著名的刀剑——源氏重宝髭切,因为不满自己的仿刀比自己长了两公分,在屏风倒下之际切断了其刀剑,不多不少。正好是两公分。


    人们给髭切起了一个新名字“友切”。


    这个名字,像一个炽热的烙印,烫在了髭切的心上。


    “友切”。


    友尽。


    传闻愈传愈烈,髭切与那个孩子的也再也没见过面。


    一个在源氏,一个在平家。


    源平两家,不死不休。


    如同水火,他与她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髭切以源氏为骄傲,他深知,自己再也不该,也不能去寻找小乌。


    也担忧他再一次伤害她。


    岁月流转,源平之争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了席卷整个国度的战争。


    髭切与膝丸跟随着他们的主人,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刀锋饮饱了鲜血,灵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变得愈发强大。


    他们成为了源氏胜利的象征。


    而关于那振曾短暂留驻在源氏宅邸的仿刀,早已无人再提起。


    平家的灭亡终究是到来了。


    坛之浦,赤红的海面,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平家,败了。


    平氏一族,带着年幼的安德天皇,抱着三神器,在漫天火光中,蹈海自尽。


    消息传回京城时,髭切正与膝丸在本丸的庭院里对坐。


    “兄长,”膝丸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平家……败了。”


    髭切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金色的眸子,映着一片血红。


    “听说……”膝丸顿了顿,艰难地开口,“平家将所有珍宝都带在了船上……无一幸免。”


    所有珍宝……


    其中,也包括了她吗?


    一个模糊的、早已被岁月尘封的画面,闪过髭切的脑海。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模样。


    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用一双澄澈又怯懦的金色猫儿眼,一瞬不移地,凝望着自己。


    如今,那双眼睛,也沉入那片冰冷、黑暗的海底了吗?


    传言,沉入大海的神剑,将被海水永远地腐蚀,灵力散尽,最终化为一堆毫无价值的废铁。


    从此,千年不见踪迹。


    他们都以为,那振名为“小乌”的刀,在那一天,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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