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孤儿院
棉软的纱布束缚住了眼睛,四肢被都被禁锢。他被剥夺了感官,如同沉默的羔羊,赤裸、无措地躺在床上。
耳畔温和熟悉的声音如同撒旦在低吟。
微凉的唇贴上了他的耳朵。
“棉棉……不要离开哥哥好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身体本能地战栗,恐惧包裹了每一个细胞。大脑却迟钝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仿佛躯体早已麻木。
他曾经无数次地回想。
如果那天没有坐上那辆车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沪市近郊有座老旧的巴洛克建筑,外墙的石雕已经摸糊,与道路两旁的白杨融为一体。里面不时传来稚嫩的嬉笑和打闹声。
一辆迈巴赫稳稳地停在门口,院里有几个孩子被这浑身漆黑漂亮的大车吸引,好奇地抓着铁门竖杆往外探头。
司机:“夫人,到了。”
司机下车,礼貌地打开了后座车门。从车里出来的女人四十岁上下,穿着精致优雅,笑容温和。
许夫人:“谢谢。”
刘院长:“许夫人您来啦,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忙着给孩子们驱虫,没能去路口接您。”
院长听到动静,把孩子们赶到院子里,匆匆跑来。
许夫人:“没关系的,先前只看过照片,这两天空了,还是想亲眼来看看孩子们。是我突然拜访,打扰你们了。”
刘院长:“许夫人别这么说,我和孩子们都盼着您来呢。要不是夫人这两年的资助,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里是沪市唯一一家私人经营的孤儿院,由老院长个人出资建造,收留的大多是有缺陷的孩子,因此很少有人来领养,全靠着老院长的个人积蓄和爱心人士捐款维持生活。
老院长去世后,由他的女儿接管,虽然刘院长东奔西走,各处募集,但还是杯水车薪。两年前,许夫人在一次慈善晚会上,偶然认识了刘院长,了解到他们艰难的处境后便开始资助这家孤儿院。
许夫人:“我自己也有三个孩子,想到这些小家伙就心疼。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尽尽心意,如果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刘院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要知道这位许夫人的丈夫可是鼎鼎大名的铭恩集团缔造者许先生。
前后共计百万的捐款,在富人眼中不过是一件礼服,一样称心的小摆件,但对于孤儿院来说却是足以救命的。她也见过很多为了善名“施舍”的贵夫人,大多居高临下,从不肯低头看一眼匍匐在脚下的人们。但这位许夫人不一样,她笑容温和亲切,眼中没有丝毫的鄙夷与不屑,澄澈平静。
两人交谈间,孩子们都朝这边投来热切的目光,有些大胆地直接跑上前,围着这个新来的漂亮阿姨打转。许夫人也没有不高兴,蹲下身同他们说话。孤儿院少有地热闹起来。
小天:那个阿姨长得好漂亮,裙子也好好看哦。
小白:是啊,你看到她坐的大汽车了嘛,好帅啊和电影里的一样诶!
人群之外的角落里,一个小男孩安静地蹲在地上,远远地地打量着许夫人。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怯生生的,就像某种食草的小动物。
他叫季棉。
季棉不是院里年纪最小的,却是最瘦弱的一个。他是Omega,一个先天缺陷的小Omega。基因检测报告显示他有天生腺体的缺陷,医生说如果不能及时进行治疗,将来很难分化。大概正是因此,他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在沪市近郊的野田里。
老院长是在一片棉花地里捡到的他,还不足月的小家伙哭声微弱,手腕上系着块铜片,上头刻的隐约是个“季”字,就取名叫季棉。
小季棉不爱说话,总是躲在角落。他不起眼,也不讨喜,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个来领养的也瞧不上这个小家伙。
季棉(七岁):如果……我也有妈妈的话,会不会和这个阿姨一样,声音又柔有好听。
许夫人:小朋友,该吃糖豆咯。
许夫人拿着驱虫的糖丸蹲下身,摸了摸季棉的脑袋,温柔地道:
许夫人:“你的头发好软呀,长得也很可爱,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她已经有了三个宝贝,但全都是alpha,一个比一个独立,像小大人似的,都不肯黏人。许夫人还在和许先生恋爱的时候就想着,将来要生一个软糯可爱的小Omega,眼睛大大的,声音软软的,会扑在怀里叫妈妈。偶然看到角落里的小家伙,小羊羔似的,心就化了大半,觉得很是投缘。
季棉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软糯地吐出几个字来:
季棉(七岁):“季……季,棉。”
刘院长:“这个小家伙叫季棉,今年七岁了,有点儿怕生。”
许夫人:“这样啊。”
许夫人把糖豆放在季棉的手心,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许夫人:“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呢,我一直想要个这样可爱的小家伙。”
许夫人:“棉棉,要记住阿姨哦。”
直到许夫人和院长都走远了,季棉才站起来,摊开手心,看着那颗雪白的糖豆,像是在看什么宝贝。可忽然,一只肥嘟嘟的手伸过来,一把抢走了糖豆。
小胖墩:“看什么看,这是我的了。”
小胖墩趾高气扬地看着季棉。
他是院里的小霸王,经常仗着个头大欺负人,尤其是像季棉这样的。
季棉想去拿,却够不到,只能小声地请求:
季棉(七岁):“还给我吧……求求你。”
小胖墩故意抬高了手。
小胖墩:“不给,就不给你,想要就来抢啊。”
平常胆小懦弱的季棉这回却真的跳起身来要抢,只是他没站稳,扑到了小胖墩身上,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小胖墩:“好啊,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教训你!”
坐了一屁股灰的小胖墩“蹭”地起了身,对着季免挥舞他肉呼呼的拳头。
季棉下意识抱住了脑袋,紧紧闭上了眼,但预想中疼痛没有降临,他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轻柔和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夫人:“疼不疼啊,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许夫人把小家伙抱在自己腿上,正在查看他手臂上被石子划破的伤口。
院长很快拿来了消毒的碘酒和纱布,把一旁的小胖墩狠狠斥责了一顿,小胖墩哭着站墙角去了。
季棉咬紧了嘴唇,摇摇头。
季棉(七岁):“不疼……”
许夫人:“还说不疼,怎么能不疼呢,都流血了。
许夫人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刘院长:“夫人我来吧。”
季棉下意识伸手抱住了许夫人的脖子,像是只寻求依偎的小兽。许夫人愣了愣,也圈住了季棉。
许夫人:“还是我来吧,棉棉好像很喜欢我呢。”
伤口包扎好了,季棉摸了摸手臂上的纱布,有些无措地站着。这还是第一回有人给他这么温柔地包扎伤口。
许夫人:“刘院长,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许夫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刘院长:“啊……这,院里孩子多打打闹闹也是有的。棉棉比较内向,又……”
许夫人:“又怎么?”
院长看了看季棉,凑近了许夫人的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许夫人抱着季棉的手紧了紧,看着小家伙白嫩的脸蛋,脸上浮现出心疼。
许夫人和刘院长又进屋说了好些时候的话,季棉乖乖地坐在门口石阶上,看着嬉笑打闹的其他孩子。今天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很不一样。
暮色四合,秋天的落日把小家伙单薄的身躯晒得暖烘烘的。
许夫人朝着他走来,蹲下身笑容温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小手。
许夫人:“棉棉你愿意和阿姨回家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