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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神界篇之苦药


    在九荒殿,也未有三清想的那样不好。虽不如在临渊殿自在,却也没受苛待。


    九荒殿两位上神不见踪影,九荒殿堆积如山的事折递过来,大多时间玉衡神君躺在床上,皱着眉头一张张的看。


    前些日子,九荒殿两位主神心情不好,施罚降灾没有量度,搞得下界民不聊生,今年份的灾算是降完了。


    三清问:“降灾此事,关乎万千人命,如此随意么?”


    玉衡道:“自然不是。”


    “九荒殿管灾降神律,临渊殿掌命数轮回,光明殿理福泽检纪。”


    “可如今光明殿主位空缺,九荒殿有两位主神,便代为执掌,监察之责由他本人做主,自然随意。”


    三清愤愤道:“真是离谱!”


    玉衡在一旁含笑附和,装作唉声叹气,道:“确实,哎,可那有什么办法?”


    三清攥着拳头,道:“以后我若有机会飞升,定要入主光明神殿,到那时候,就把他们做过的错事,一件件扒出来,叫他们下神狱赎罪!”


    玉衡挑起眉道:“好魄力!”


    玉衡又道:“不过,若真有那么一日,可不是一门心思扑在九荒殿身上,还有下界,万千隐匿踪迹的坤族……”


    三清道:“不止坤族。”


    玉衡:“嗯?”


    三清答:“我想福泽苍生。”


    玉衡怔了怔,随即笑起来,道:“好,真好。”


    三清挠头,红着脸颇有些不好意思。


    玉衡的手不好,碰不得笔,九荒殿那些折子,让三清在上头批字。


    玉衡叫他行文落笔,处处规范。


    三清哪里做过这等事,吓得哆嗦,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他捧着纸给玉衡看,急得要哭出来:“神君,这不行吧……”


    玉衡看了一眼,道:“不错,挺好。”


    说完,叫三清递出去。


    九荒殿的管事带着从玉衡这里出来的文书,去风华宫告状,说他落字潦草,行事马虎。


    殷冥上神正给铃兰神君喂药,瞥了一眼,放下了手上的碗。


    承华上神道:“他的手,好了?”


    管事答:“这……不知道。”


    当天夜里,玉衡刚刚躺下,殿门开了。


    玉衡看了眼来人,不得已又坐起来,疲惫道:“我还没好。”


    承华淡淡道:“是么。”


    殷冥把殿门关上,他走过来,玉衡闻到,二人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极香极沉。


    是风华宫里,常用的燃香,镇静安神。


    承华坐到榻边,抓过玉衡的手,一根根的摸,问:“还没有好,是下面的人不够体贴?”


    “……”


    玉衡顿了顿,转移祸源,道:“才半个月,哪能这么快好。”


    这话落下,承华已经解开玉衡手指上厚重的绷带,殷冥站旁边,看到依旧扭曲的手指,他碰了一下,玉衡哆嗦着抽气。


    承华问:“疼么?”


    玉衡疼的眼眶发红,如实道:“非常。”


    殷冥看着承华从怀中摸出一瓶伤药,敷在玉衡手指上,又把绷带仔细包扎好。


    殷冥冷冷地问:“折上的字,是你批的?”


    玉衡摇头:“我让三清写的。”


    想了想,玉衡又道:“这种琐事,以后还是让他们去风华宫请教……”


    殷冥道:“他没那个精力。”


    玉衡心口有一些堵,道:“那两位上神有么?”


    殷冥恬不知耻道:“我们没有时间。”


    玉衡气笑了:“所以……”


    殷冥继续道:“所以,我离不开你。”


    “……”


    刻薄的话被堵在胸口,半晌,玉衡才嗤笑道:“被殷冥上神需要,可真是玉衡三生有幸。”


    主殿的灯吹灭了,两个男人爬上床,把玉衡夹在中间。


    玉衡头皮发麻,他想要开口,男人们却不容许他拒绝,下颚被人用力钳紧,封住了嘴巴。


    被插入时,玉衡疼的全身打颤,一根巨大的阴茎缓缓顶进去,两根手指插进去,揉掐生殖腔口的蒂珠,撞开封闭的生殖腔。


    玉衡咬着牙忍耐,顶开之后,便是激烈的抽插,硬的吓人的阳具在穴里搅动,啪啪声响里,撞出身体里一股股的湿水。


    玉衡太瘦了,除了屁股上没什么软肉,被抬着胯骨来回上下抽动,顶的小腹隆起很大一块,直插而入的角度惹得玉衡求饶尖叫。


    玉衡的头抵在身前男人的胸口,他被干得痛哭,滚烫的眼泪掉在男人跨间鼓囊囊的大包上,他听到有人抽气,他的嘴被人掰开,硕大的阴茎插进去,沾了唾液,茎身湿润之后,他抬高玉衡的腿。


    玉衡直接坐在那根阴茎上,一下子顶到最深,穴肉早就被肏得柔软,水滋滋嘬着闯入的阴茎,他哆嗦着痉挛,穴里喷出热哄哄的水,浇在硬物上。


    身前那人扒开玉衡的屁股,强行拉开缝隙,顶进肠壁。


    玉衡受不了这个,他大病初愈,又要被男人轮奸,他去推要插进来的殷冥,却被攥住手指,用力得碾。


    “啊……不要……!!!”


    玉衡叫的很大声,又惨又可怜,他拼命后缩,靠近承华怀里,以为是下头撕裂了,伸手去摸,只沾了一手的水。


    玉衡身体软的厉害,两个男人一起动起来时,他被顶的叫不出声,也喘不过气,汗涔涔的昏过去,又被肏醒,被迫挨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才拼命求饶,哭着往床下爬,却被兴致正浓的乾元们钉在胯上。


    玉衡没什么力气,呻吟着,说他受不了。


    殷冥亲吻玉衡的嘴角,低声道:“装可怜。”


    第二日,三清过来伺候,刚推开门,正看到两位上神整理腰带,他哆嗦着跪下。


    黑靴踏到跟前,头上刚有声响:“你……”


    外头管事急匆匆赶过来,在门外道:“铃兰神君不行了。”


    三清低着头,有风从身边掀起,再抬起头,已四下无人。


    三清爬起来,推门进去伺候,玉衡神君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三清用手帕沾了水,蹭玉衡干涸的嘴唇,问:“神君,昨夜睡得不好么?”


    玉衡神君声音极哑,无比疲惫道:“没睡。”


    三清道:“要睡一会么?”


    玉衡看着三清,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他脸上的疤,好一会,才喘息道:“不,我想喝药。”


    “我有些难受。”


    三清一愣,随即快速点头,道:“神君,你等着我……”


    ……


    很多年后,三清都记得那日。


    怕苦的神君破天荒的说想喝药,他跑出去,拉开药匣子,里头却是空的。


    九荒殿日常。


    神界篇之烦闷


    三清哭着跑回来,玉衡已经睡下了。


    三清一口气哭到玉衡醒,玉衡躺着问:“怎么,谁欺负你了?”


    三清眼睛肿的像个核桃,道:“神君,没药了。”


    大睡一场,玉衡稍有了些精神,并不怎么在意,道:“没有就没有,不喝也不会死。”


    三清道:“会的,会出事的。”


    玉衡拍他的头:“不能盼我点好?”


    三清低下头,没说话。


    有些东西,神君可以不想要,但不能要的时候没有。


    三清没告诉玉衡,他跑去了一趟风华宫,他从门外看到神侍端着一盒盒的药材往里送,一点都不含糊。


    三清也没告诉玉衡,他看起来病的十分厉害,睡着的时候,闭着眼咳过一次,咳得面色煞红,三清怕的要命,他怕咳嗽停了,神君就不在了。


    他受不了这个。


    但是三清又说不出什么,毕竟风华宫里的才是两位神君的道侣。


    玉衡神君醒后,日子又同往日一样,玉衡神君有个漆黑色的药瓶,倒出颗药,吃后就很有精神,指导他修行。


    每到夜里,三清就从外头把九荒殿的门锁上,玉衡哭笑不得,道:“放心吧,至少一个月,他们不会来了。”


    三清道:“神君怎么知道?”


    玉衡道:“不信你就等着瞧。”


    果然,一晃月余,二位上神没有过来,常住在风华宫里。


    两位上神不知用那些神药做出了什么神丹,起死回生,铃兰神君一日比一日好,甚至,已经能下床走路。


    三清同玉衡讲,他听说重婴上神挨了天雷,恰巧又逢天劫,九死一生,至今未醒。


    玉衡点了点头。


    三清道:“神君不担心他么?”


    玉衡看着三清今日要修习的剑诀,道:“担心他做什么?”


    三清怔了怔,道:“神君不喜欢他么?”


    玉衡哭笑不得,把书扔在三清怀里:“喜不喜欢又能如何,我也走不了。”


    三清替重婴上神觉得委屈:“那就是不喜欢了。”


    玉衡道:“人活着又不是只为了谈情说爱,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做。”


    三清道:“神君终日躺在床上,还有什么事情做。”


    “太多了。”


    三清跟玉衡相处久了,没过去那样拘束,道:“神君,那你喜欢过什么人么?”


    玉衡坦然道:“爱过。”


    三清来了精神:“谁啊?”


    玉衡眯起眼睛,道:“过便是过去,当下,我最爱你。”


    “今日务必,把这本书背过。”


    三清抱着书哀嚎。


    又过几日,三清看玉衡神君在屋里闷的全身死白,极不健康的白,偶尔有光落进殿里,落在玉衡身上,反不出一点活气的光泽。


    三清拉玉衡出去晒太阳。


    玉衡拗不过他,出殿走了几步,就十分心悸。


    玉衡想起,他曾从南水徒步走到北凉,过去种种,恍如隔世。


    玉衡找了个凉亭坐下,三清在一边给玉衡比划了套剑法,灵光烁烁,剑气逼人,玉衡十分满意,若无意外,再过三年,三清可以尝试引丹飞升。


    从二阶神官开始,可以再修行渡升。


    玉衡有些口渴,三清跑回去给玉衡端水,玉衡在亭里坐着,外面花香的很,玉衡侧过头去看,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玉衡捏住鼻子,往柱子后挪了挪。


    铃兰在院中慢悠悠的走,殷冥上神扶着他的手臂,承华上神跟在二人身后。


    花香,道侣,扶持,实是静谧安稳。


    走到不远处,铃兰停下,道:“此处离着主殿很近,上神不去看看?”


    殷冥道:“不去了。”


    铃兰这次生病,在风华宫中照养得好,他生的本就不错,气色上来,阳光底下显得精致。


    铃兰道:“都一个月了,上神不想他么?”


    殷冥道:“见了会烦。”


    铃兰转身,又问承华:“你也不去?”


    承华缓缓摇头:“闷。”


    “早些回去吧。”


    铃兰走的不快,嘴里喊着累,殷冥背他回去,铃兰笑盈盈的,道:“神君对我真好。”


    殷冥道:“我们是道侣。”


    等几个人走了,玉衡从柱子后头出来,往主殿走,他就说不想出来,说不定哪次就能碰上。


    玉衡往回走了几步,看到三清端着水站在拐角。


    方才那些话,可能也听见了。


    三清道:“奸夫淫妇。”


    玉衡拍他的头:“说什么呢,人家是道侣。”


    “应该在一起的。”


    三清道:“那玉衡神君同重婴上神也是道侣,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们凭什么把你绑过来?”


    玉衡道:“缺个奸夫呗。”


    三清不懂玉衡神君为何如此想得开,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


    玉衡道:“说过了嘛,人生在世,又不只是情情爱爱。”


    “人生箴言,三清也要记得。”


    玉衡神君心情不错,也没怎么咳嗽,下午,司药神君久违拜访,他本来下定决心不再过来,终究,还是舍不得。


    司药看到玉衡的脸色,当即手脚发冷。


    “你是从坟里被挖出来的么?”


    玉衡道:“司药神君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药呢?是没喝么?”


    玉衡道:“太苦了,不想喝。”


    三清在旁边伺候,想说根本不是,是没药了。


    司药拍着桌子,怒道:“他们呢,他们就允许你这么胡闹?!”


    玉衡道:“你小声点,他们现在在风华宫里舒心开怀呢,把他们招过来,有什么好?”


    司药神君坐不下,从兜里掏出来好几个药瓶,每样倒出来几颗,硬塞进玉衡嘴里。


    玉衡不情愿道:“真的很苦。”


    司药道:“忍着。”


    后晌,玉衡要了些酒,摆了几盘点心,陪司药一起喝。


    玉衡喝醉了,他把头发攒成一把,捋到前面,一根根扯里头的白头发。


    司药拦着他,道:“玉衡,可不能揪了……”


    来九荒殿两个月,玉衡头发白了大半,揪白头发,非把自己薅秃。


    玉衡:“我好像老了。”


    “没有。”


    司药不肯承认,他觉得,玉衡还是一样好看。


    司药道:“玉衡,今日上午,重婴醒了。”


    “恭喜。”


    司药抿起嘴唇:“渡劫成功,他也许会来找你。”


    更得太慢了,日更。


    神界篇之狗洞


    玉衡道:“我倒不怎么希望他来。”


    司药问:“你是病傻了吧?”


    玉衡含着杯沿,道:“现在安静,他要是来,便该出事了。”


    “东西就是要抢着才有意思。”


    司药神君:“你是东西?”


    玉衡笑道:“司药神君怎么骂人呢?”


    司药神君在九荒殿待了一晌,人走之后,已是亥时,玉衡看着窗外,三清问:“重婴上神会来么?”


    玉衡道:“不知道。”


    玉衡累了,三清扶他躺下,玉衡道:“今儿可以上好你那锁。”


    三清怔了怔,随即紧张道:“今夜两位神君会来么?”


    玉衡:“也许吧。”


    三清上好了锁,夜里害怕,还蹲在门口守,打了两个哈欠,睡着了。


    隔日天亮,三清睁开眼,先转头看身后的门。


    一夜无事,并没人来。


    三清打开殿门,扑到玉衡身上,高兴道:“ 没有人来!”


    “神君,也许他们是烦了,厌了,如果他们以后都不想再见着你,不会再来害你,你会开心么?神君?”


    玉衡喝了酒,半夜喘不过气,一夜未眠,此时有些疲惫,道:“嗯,开心。”


    玉衡昨夜睡得不好,那些堆在殿中的折子一个都不想看,管事正晌过来,又拿来新的。


    玉衡让他放下。


    管事不太满意,心想着两位神君也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了,以前可从没有过这么久。


    毕竟,情蛊已经解了。


    他又看了眼玉衡黑白参差的头发,而且玉衡神君确实没有以前好看。


    风华宫里那位乖巧,又会嘘寒问暖,会对着两位上神表达爱意,任谁也都不想回来对着这张冷脸。


    管事胆子大起来,催促道:“您这可是得看啊,不然上神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您也知道,上神脾气不好。”


    玉衡当然知道他们脾气不好,不然也不能躺在这。


    玉衡心头闷了口气,他张开嘴,抬头瞥见三清坐在旁边看书,最后,玉衡头痛道:“行,我知道了。”


    日子过了两天,又传来消息,铃兰神君要搬回主殿,安排玉衡去风华宫住。


    玉衡气笑了,他叫三清去跟承华说,搬出去可以,去风华宫不行,他不喜欢那个味道。


    三清回来,告诉玉衡,说:“承华上神说,神君要是有意见,自己过去同他说。”


    玉衡剧烈头疼。


    三清支支吾吾,玉衡问,他还说了什么?


    三清道:“他说,神君你不愿意留在九荒殿,这没办法,他不可能让你走,但你不想见他,他可以不来烦你。”


    “呵。”


    玉衡心道,找的什么狗屁理由,他俩这就是动凡心了,有铃兰哄着多舒服,正殿更舒服。


    这还不行,还要把帽子扣在别人身上,送不痛快。


    玉衡气笑了,道:“行,咱们搬。”


    玉衡没搬去风华宫,搬到了个空着的偏殿,三清怕两位上神找玉衡麻烦,但一过数日,没人过来。


    两位神君同他们的道侣住进了正殿里,听说还摆了场挺大的酒席,铃兰看着九荒殿发出去好多红贴,没有人请玉衡过去。


    日子还是那样,住进来那日,两位上神安排了下人过来打扫,给玉衡准备了厚厚的被褥,好几身衣裳,还有他爱吃的点心。


    三清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又小气又大方。


    三清觉得,也许是因为那药两个人都要用,才显得小气。


    几日后一天,玉衡在榻上躺着,不经意抬头,看到床边站了个人。


    玉衡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三清已经叫起来:“重婴上神!”


    他叫的那么大声,玉衡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叫三清噤声。


    重婴冷冷地道:“出去。”


    三清跑出去了。


    许久未见,重婴上神依旧俊朗高大、丰神俊朗,却消瘦了不少,眉间多出一条深壑,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凝视一个人时,显得阴郁沉闷。


    玉衡想,该不是他昏谢的时候都拧着眉毛,要不然怎么才两个月,就多出条皱纹。


    气氛冷硬而沉默,玉衡咳了两声,先开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若是正门拜访,九荒殿两位上神不会应允,还是晚上。


    重婴反问:“你怎么进来的?”


    玉衡想起后院那个洞,道:“没堵死么?”


    重婴道:“我踹开了。”


    难怪重婴上神的衣裳并不十分整齐,下摆甚至沾了些土。


    玉衡怔住了,他们二人,在人界时便已相识,那时重婴身上就已经有了股傲气,他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重婴上神,从那个窄小的狗洞里爬进来。


    神界篇之三人


    玉衡心头发堵。


    重婴无需这样。


    他没有时间,更没精力去还,只一个三清,就耗尽了他所有精神。


    重婴站了许久,最后,沉沉地道:“抱歉。”


    玉衡侧过头,道:“若是因为祸斗,就不必了,你该对他去说。”


    重婴:“我会去的。”


    重婴一步步走过来,见玉衡脸色没冷下来,才坐在榻边,他伸手去摸玉衡的头发:“司药同我说,你不想我来。”


    玉衡笑了一声:“那你也来了。”


    重婴看着玉衡,哑声道:“你明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


    重婴问:“你想跟我走么?”


    玉衡仰着头道:“不想。”


    他要是走了,哪都不太平。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重婴眼睛里血丝越爬越多,有一瞬间,他想使用暴力,把玉衡直接绑起来,拖回临渊殿,管他什么愿不愿意。


    重婴拳头攥得极紧,最后又放开了。


    重婴上神道:“好,听你的。”


    玉衡:“不过,你可以带三清走,随意安排在文曲,摇光,司药谁那里都好,我留在这,他们不会大费周章再去动他。”


    重婴点了点头。


    玉衡的头发散在床边,重婴撩在手里,他想起来,许久之前,两人还在人界,玉衡从万坤阁中逃出来,跨过千山,来五台山找他,他从马上翻下来,道:“道士,今日,我来还愿。”


    重婴道:“还什么愿?”


    有风吹过,玉衡头发散着,有几缕黏在脸上,其余的在风下扬起,凌乱却蛊惑,道:“救过你一命的愿。”


    重婴忍不住拢起手,在唇边亲吻。


    玉衡很煞风景:“两日没洗。”


    重婴贴着玉衡:“洞都钻了,一只狗,还有什么好嫌弃。”


    当天夜里,重婴要带三清走,三清死活不肯,他红着眼睛说:“玉衡神君不走,我也不走。”


    他只感动了自己,玉衡心里憋着火气,同他仔细解释:“你走之后,就没什么把柄就在九荒殿了。”


    三清说:“分明仙君你自己本身,是最大的把柄。”


    玉衡恼火道:“那怎么样,我直接死在这?”


    三清和玉衡较劲,玉衡让重婴把三清打昏抗走,以后就绑在屋里,别让他出来。


    重婴上神分析道:“那他也没法子修行。”


    三清抱着玉衡,哭的比杀了他还惨。


    最后,玉衡实在受不了,叹气道:“算了吧!”


    事后,三清十分感激重婴上神那一句话,说了不少谢谢。


    其实,重婴上神是有私心,他怕玉衡看不到三清,那口气卸下来,在九荒殿中遇到什么,他撑不住。


    ……


    重婴上神狗洞钻的上瘾,日日都来,多了个人,偏殿里还挺热闹。


    玉衡并不同意,重婴上神置若罔闻。


    一大一小,逼得玉衡一直叹气。


    开始,重婴上神夜里还走,再就睡在床边,后来就挤到床上。


    玉衡实在轰不走他。


    三清给床上多加了条被褥,又小声问:“神君,你们这算是在偷情么?”


    玉衡还没说话,重婴上神道:“我们俩是正经道侣。”


    三日后的子时,三清晚上多喝了碗汤,出来小解,尿到一半,偏殿大门开了。


    九荒殿两位主神,忽就来了。


    三清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玉衡睡得轻浅,大门开时,他就睁开了眼,随即,又听到三清在外面大声道:“二位上神今夜怎么有时间来!”


    玉衡脸色白了。


    重婴只是坐起来。


    脚步近到门外的台阶下,又被三清绊住,玉衡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把重婴推进衣柜,道:“无论怎么,都不要出来。”


    重婴哑着嗓子,问:“我们是在偷情么?”


    “不是。”


    玉衡十分冷酷道:“我们之间,本就无情。”


    重婴僵住了。


    玉衡关上柜门,他动了灵脉,挤出一些灵力,在门上施了结界。


    承华推开殿门时,玉衡站在殿中。


    三清还要往殿内挤,被殷冥一脚踢出去,关上房门。


    承华冷冷地道:“你在做什么,那个奴才一直在拦我。”


    玉衡僵硬道:“他一向不喜欢你。”


    承华走过来,拉玉衡的手腕,把他带进怀里,用力亲吻,道:“是不是我不来,你一辈子也不会找我?”


    玉衡道:“是。”


    他在承华怀中挣扎,道:“今夜怎么不陪着铃兰?”


    承华牙根紧了紧,心口极闷,耐住心头恼火,问:“铃兰安排给他还不够,还要安排给我?”


    玉衡道:“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殷冥走过来掰正玉衡的脸,“不是你让他跟着我,装作救了我?”


    玉衡:“没有。”


    当时玉衡铃兰照顾殷冥,再未说过其他。


    殷冥冷冷地道:“亲眼所见。”


    事到如今,玉衡已无心追究他怎么亲眼所见,他瞥了眼禁闭的柜门,声音发颤,小声道:“你们走吧,我很不舒服。”


    承华摸到玉衡的腰,微微一怔,问:“瘦成这样,没喝药么?”


    玉衡道:“喝了。”


    殷冥从后面抱起玉衡,他一只手就把人提起来时,心下猛的一跳。


    “药不行,明日找司药给你换个方子。”


    殷冥抱着玉衡往床边去,玉衡蹬腿道:“你放开我!”


    殷冥挨了两脚,却把玉衡抱得更紧。


    承华道:“那个奴才照顾不好,明日让管事安排别人来。”


    “不必!”


    殷冥抱着玉衡拖到榻边,他顿住了,榻上凌乱,散着两床被褥。


    今日还会更新。


    针对大家表示剧情慢,我看到了,会在符合人物逻辑的情况下尽快安排。


    最多还有三到四章,会有大家喜欢看的巨大转折。


    神界篇之逼迫


    玉衡颤巍巍的解释:“三……三清睡在这里。”


    承华皱起眉,道:“三清?”


    玉衡小声道:“那个奴才。”


    承华将两条被褥掀到地上,冷冷地道:“脏。”


    殷冥抬手,一道灵光将布料化成齑粉,他在玉衡颈边闻了一下,道:“一股下人味。”


    玉衡闷不做声,多难听的话,都忍下了。


    玉衡后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推着殷冥,道:“我不舒服,你们走吧。”


    殷冥脸色冷了,承华脸色更冷,四只手伸过来,压着玉衡后颈,把他按在床上。


    玉衡侧着头,刚好能看到旁边的柜门,他打着哆嗦,知道自己躲不过,却不肯认命,道:“明日……明日我听你的,搬去风华宫……”


    玉衡口不择言:“你们喜欢铃兰的味道,我可以……”


    “啪!”一声响。


    殷冥撩开玉衡的下摆,一巴掌扇上去。


    “……”


    玉衡圆润的脚趾绷起,臀上剧痛,半片臀肉麻木肿涨。


    殷冥的手指插进玉衡嘴里,沉声道:“话太多了。”


    玉衡还在挣扎,衣裳被撩在腰上,殷冥掰开两片圆肉,又一巴掌扇在腿间,十成的力道,玉衡身子往上蹿了下,又被牢牢按住,穴口剧烈痉挛。


    承华解开腰带,直插进去,玉衡痛苦得掉出眼泪,他被顶的太急,承华这样,像是要把一个多月补齐,咬着床单都忍不住“嗯嗯”的闷叫。


    两位上神拆开玉衡手上的白布,浮肿涨白的手指像被剃了骨头,软趴趴垂着。


    二人近乎凶狠的发泄欲望,玉衡咬不住床单,瘫着身子不停求饶,背脊抽搐打颤,手指未动上一下。


    一人做过一次,玉衡已经受不了,红肿的穴口微微敞开,往外流带着血丝的白液,他实在不好,四肢瘫在床上,捞不起来。


    殷冥把玉衡手腕拴起来,吊在床头,一手环住着雪白的腰,又塞进去。


    玉衡摇着头,头发散在背上,承华伸手去摸,亲吻玉衡藕青色的嘴唇,道:“记得喝药。”


    玉衡被顶的一直摇晃,小腹隆起弧度,殷冥隔着玉衡的肚皮,摸到阴茎的形状。


    玉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昏过去,他一直瞥着柜门,身子一僵,瞳孔猛然剧烈收缩,那里……好像动了一下。


    “不要!”


    “……不要!!”


    玉衡忽然大声叫起来。


    榻上两个男人怔了一下,承华捞起玉衡的脸,玉衡眼睛红的吓人,他一直在流泪,大滴大滴往床面砸,下刻就像要流出血。


    玉衡牙齿打颤,道:“你们要逼死我……”


    玉衡很少有如此大的反应,殷冥停下了,承华把玉衡搂进怀里。


    承华问:“怎么了?”


    玉衡并不说话,看向墙角,一直在抖。


    承华道:“你是炉鼎,你需要我。”


    玉衡道:“已经够了。”


    “好。”


    承华抱着玉衡躺下,道:“睡吧。”


    殷冥道:“我们明日还会来。”


    玉衡一僵。


    夜里消停,两位上神把玉衡夹在中间,黑夜中,玉衡对上墙角敞开一点的缝隙,那有双阴郁的眼。


    第二日辰时,两位上神整好衣裳,走前殷冥在玉衡耳边道:“今夜,我还会来。”


    玉衡闭着眼睛。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玉衡套了件内衫,拉开柜门。


    重婴站在阴影里。


    他身材高大,要微偏着头,才能站下,此时一动不动,一根根血丝把眼睛染的血红,他问:“我可以出来了么?”


    玉衡垂起眼皮,道:“嗯。”


    重婴走出来,靴尖踏出柜门,结界碎了,他闻到殿中淫靡的腥气,和两个乾元的信香。


    玉衡转身去收拾床上的痕迹,走出一步,被压倒了。


    重婴的气息喷在耳后,用力撕咬玉衡的后颈,玉衡疲惫的想,这道牙印,夜里是消不掉了。


    重婴沙哑道:“他们还要来,我继续看么?”


    玉衡道:“你走吧。”


    “以后,不要来了。”


    “……”


    殿中气氛沉默而危险,重婴把玉衡翻过来,重重按着他的肩膀,一向沉稳的眼睛里燃出黑火,他逼玉衡同他直视,一字一句道:“你不要逼我。”


    “我喜欢你,所以尊重你,扶持你,帮助你……”他的声音逐渐平淡到没有起伏,如同陈述,“如果这样下去,我未必能一直控制好自己,未必不会做的比他们更绝。”


    “第一件事,我就会杀了三清。”


    玉衡心脏剧烈狂跳:“你威胁我?”


    重婴俯下身子,亲了口玉衡撑裂的唇角,道:“我们走吧。”


    玉衡:“……”


    “哪怕天翻地覆,你这里,都不会再有意外。”


    很抱歉更新晚了,起来就开始写了。


    神界篇之报应


    玉衡道:“我很后悔。”


    重婴问:“后悔什么?”


    玉衡道:“不该让你知道,三清有多重要。”


    重婴顿了顿,道:“三清的命格,是我自己推出来的。”


    玉衡笑了一声,冷冷地道:“所以,都是报应。”


    ……


    当年,玉衡去了五台山,他找到重婴,重婴提了方子,玉衡炼出了可让坤泽隐藏气息的丹药,抑情丹。


    玉衡进入万坤阁,是受制于信香。


    浓烈的信素使身体无法掌控,玉衡被人踩在地上,他永远记得当时的无力。


    倘若坤泽无法隐藏气息,必将永远受制。


    玉衡从万坤阁出来,先回了南水,当时开元尊已经出关,玉衡并不擅药理,他回去翻了殿中所有藏书,一筹莫展。


    开元尊道:“玉衡,你可知为何人生而分化,要有乾、坤之分?若都是中庸,岂不更好?”


    玉衡道:“为何?”


    “因为坤泽天生繁育之责,乾元人中龙凤,乃是天道,你可救坤族免于娼籍,但抑天性,却悖天道。”


    玉衡道:“若抑制发情,隐藏气息,如同常人生活有悖天道,那师尊看来,坤族可是生来就该被人宰割,压迫,侮辱?”


    开元尊道:“家禽牲畜,笼圈之前,皆于安稳。”


    玉衡不可置信,道:“所以,师尊认为,坤族并非人族,是……牲畜?”


    开元尊:“天性如此,命盘注定,该顺应命数。”


    玉衡道:“情期、孕囊、信香虽是天生,但如何使用,能否自控,皆应由本人意愿,并非有情期便该被使用,有孕囊便要生育,一辈子做信香的奴隶。”


    “若终生受制,天下皆是万坤阁。”


    开元尊说不过他,只叹息道:“有悖天道,必有反噬!”


    当年,玉衡一腔热血,后找到重婴,亲手练出最初的抑情丹。


    只是,北凉倒后,之后一切皆非他所愿,玉衡耗费大量金银,耗空国库,广征药材,制成的丹药,免费发放,却无多少坤泽愿意使用,将丹药直接丢弃,因为他们同样认为……


    发情、生育、被驯养乃是天道。


    被剥削者,以自幼的环境为基准,自甘下贱。


    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脱出了牢笼,给了他们自由,牢笼仍在心里。


    当年殷冥起兵复国,虐杀坤族,并非如同万坤记中所载,天下坤泽皆被屠之,有一小部分坤泽使用丹药隐藏信香,逃脱了追捕,伪装成常人,隐匿于天下各地,后聚于坤山。


    时隔万年,坤族受常人教化,定已不会如同当年,自认为是牲畜,要依附别人而活。


    当下,是最好的时机。


    两年,最多只要两年,三清平安飞升,下界历劫,自有其人王命数。


    只要两年。


    波澜不惊的两年。


    忍耐早就习以为常,更何况,他熬了万年,终于瞧见曙光。


    哪怕日子不尽人意如何?


    哪怕在九荒殿,又如何?


    玉衡本可以如同过去万年一样,并不算困难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玉衡时常想起开元尊当年训戒,他悖天道,改人命,必将反噬,祸不止于己,延至子孙,皆不得善终。


    他曾从不信命,如今却也信了。


    年少热血,早湮灭在万年之中。


    ……


    玉衡这话,如同尖刀,字字扎心。


    把重婴所有的付出,踩得一文不值。


    重婴道:“我对你哪里不好么?”


    玉衡淡淡道:“就是太好,才是报应。”


    重婴沙哑道:“报应?”


    玉衡:“这几日我才想通,今日你为了我好,可以欺我瞒我,割掉祸斗的舌头,明日就会为了我好,害三清性命。”


    “无论我怎么做,都如同陷在泥潭,费尽心思,忍耐至极都无法得偿所愿……”玉衡缓缓道,“不算报应?”


    重婴终于低吼出来:“玉衡,你是不是有什么英雄病?”


    “光复坤族,并非是你的使命,你为何不能看看自己,看看你自己如今落魄成了什么模样?你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还想着那些远在天边的事,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玉衡笑起来:“这话,你当年也对我说过。”


    重婴怔住了。


    “我去五台山找你,你同我说,我在痴心妄想,从古至今,王侯千代,从未有坤泽称帝,但我还是做到了。”


    玉衡想起被砍在女童面中的利刃,道:“我踏着至亲的尸骨从万坤阁中出来,我当时发誓,总有一日,要让天地之间,不会让此事再发生。”


    “我是唯一一个神坤,若我不为坤族考虑,指望谁呢?”玉衡冷酷道:“难不成,指望你们这群事不关己的乾元么?”


    除了玉衡和三清,没人知道他有过一个女儿。


    关于发展,写的非常清楚了,从始至终也一直在贯穿玉衡的想法,不是这章才有的,你如果只看了h就去把神界篇前文再看一下。


    玉衡希望稳妥。并且在九荒殿生活了一万年,也不是说这两年就熬不下去。


    前几章也已经说了是九荒殿日常的。


    玉衡没告诉俩男人三清很重要,他说的是不想俩人再杀人。


    神界篇之伪装


    “而且,比起临渊殿和神文殿中的道修,三清更适合剑修。”


    重婴看了玉衡很久,沉声道:“你什么都不懂。”


    “一人和千万人,与我而言,本无区别。”


    “你为了想要的费尽心思,我也可以为了我想要的,不择手段。”


    玉衡冷冷地问:“你想怎么个不择手段?”


    重婴道:“回临渊殿再告诉你。”


    二人对视片刻,玉衡问:“不装了么?”


    闻言,重婴眼神越发的黑:“装?”


    玉衡问:“你从哪里进来的?”


    重婴道:“洞。”


    “是么?破开一处殿墙,又要不惊动殿神,并非易事。倒不如,抓个寻常进出九荒殿容易的侍从,乔装他的模样……”


    重婴低声道:“我不明白。”


    玉衡推开重婴,抓起榻边一册载录,道:“殿中采买,姓王名兴,八月二十日亥进,二十一日辰出,二十一日亥进,二十二日辰出……”


    “二十四日亥进,二十五日辰出……”玉衡抬起头:“还要听么?”


    重婴道:“继续。”


    玉衡反问:“那人呢?”


    重婴张开嘴唇,冷嗖嗖吐出二字:“杀了。”


    玉衡手指发抖,咬牙道:“无可救药!”


    重婴走到玉衡榻边,道:“所以呢?”


    “你不必装,也不必来,今后……”


    重婴张开手掌,一手把玉衡冷酷的话捂进嘴里,低声道:“确定,不要我装了?”


    “……”


    玉衡掀起眼皮,与他对视。


    对视片刻,重婴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道:“我不这样做,该怎么做?”


    “你指望我不去争取,同殷冥一样,接受你的好意,走被你安排好的后路?”


    玉衡皱眉。


    同……殷冥一样?


    重婴淡淡道:“看看,你又忘了。”


    那时,玉衡从开元尊处求到起死回生的秘术,以血涂阵,至亲血脉或情丝执念为引,唤其名讳,折三十年寿命,可换人起死回生。


    不想,却召回两个魂魄,两个魂魄围绕肉身,却皆不能入。


    一个,不知其名,一个,并无执念。


    玉衡逼不得已,以重生秘术同重婴换来一双情蛊,刨开殷冥的隐坟,北凉王室掌北域数代,珍宝无数,金缕蚕衣可保肉身腐烂极慢,玉衡将蛊虫种在未腐烂完全的殷冥身上。


    殷冥刚睁开眼,没来得及质问,为何玉衡要杀他父母,屠他全族,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玉衡问:“你有个弟弟,他叫什么?”


    “……”


    许久,殷冥才动了动惨白的嘴唇:“你,只想同我说这个?”


    玉衡眼睛红的几欲滴血,他道:“头七。”


    “北凉一族罪孽深重,头七之后,他的魂魄会同北凉一族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殷冥:“……”


    “那我呢?”


    “等他回来,我的魂魄,安置在何处呢?”


    玉衡:“……”


    殷冥死死咬牙:“你从未想过我。”


    那日,重婴施蛊之后,看着玉衡救回殷冥,看他迫不及待的逼问,看着殷冥眼神从初醒时的爱恨复杂,到最后一潭死水。


    最后,殷冥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殷冥咬着牙齿间的血气,森然道:“就让你的心上人,同我北凉一族,一起万劫不复。”


    殷冥如此恨这情蛊,也许,是早就知道,情蛊并非是为了蛊他,让他对玉衡情根深种。


    而是……为了救回这个早就被遗忘了的,没有一丝留恋的利用工具。


    玉衡抛弃当年的誓言,移情别恋,对他的想念,甚至,微薄到……支撑不起这场起死回生的大戏。


    玉衡对他的感情,情蛊之下,仍显得如此勉强,怎么能叫他甘心?


    玉衡挣开重婴的手,道:“我没有安排他的人生。”


    重婴冷冷地道:“你有,你甚至说,让他珍惜眼前人。”


    玉衡怔了怔,道:“我说过这种话?”


    重婴道:“说过。”


    玉衡:“什么时候?”


    重婴面无表情道:“不记得了。”


    “……”


    重婴眯起眼睛,抚摸玉衡的嘴唇:“玉衡,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也需要你的回应。”


    不必太多,就如同方才,那句声嘶力竭的不要,已让他登时僵在原处,他的手贴在冰凉的板木上,全身热烈发烫。


    重婴知道了,玉衡不希望他死。


    “如你所说,同我一起,三清也许会死,但绝不会是今日。”


    神界篇之疯狗


    重婴坐在玉衡身边,仍温和的笑。


    一味乞求,毫无用处。


    重婴曾见过殷冥卑微至极的模样,玉衡神君并没有心,把他一脚踢回泥里。


    他,不会是第二个殷冥。


    二人对峙,玉衡面无表情:“我不会去。”


    “既然你有心杀他,那他今日死,与明日死,并无分别。”


    重婴眯起眼睛,道:“玉衡,你知道的,我没什么不敢。”


    玉衡:“重婴上神是没什么不敢。”


    “但你记住,若你碰了他,我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重婴道置若不闻,道:“后晌,我来接你。”


    重婴走了。


    半晌,玉衡气的说不出话。


    玉衡头疼欲裂,往殿外叫:“三清……”


    “三清……”


    “……”


    叫过几声,无人应他。


    玉衡脑袋里乱七八糟,脑袋嗡鸣,又累又倦,闭上眼睛。


    珍惜眼前人?


    玉衡回想人界短短数十年,想的太阳穴闷疼,才记起北凉王室覆灭,新朝二年,铃兰曾找过他。


    北凉王宫,殷冥在这里出生长大,比玉衡还要熟悉。


    东宫偏院有口枯井,玉衡都不知道,这一口井能够直通宫外,是北凉王族,一条极其隐蔽的暗道。


    那日,铃兰钻进来,他那身衣裳与宫中格格不入,被当场擒住,押到玉衡面前。


    他跪在殿中大叫,说殷冥疯了,他无法继续伺候,求玉衡去看一眼。


    玉衡手指收紧,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之蠢。


    众目睽睽之下,玉衡叫人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下去打死。


    宫刑施到一半,铃兰吐了满地的血,有人过来安排新活,裹尸袋把他一裹,铃兰被扔进了死人堆。


    玉衡把他捡出来,喂给他丹药,以灵力顺他经脉,等他悠悠转醒,问:“他怎么了?”


    铃兰一把抓住玉衡手臂,喷着嘴里血沫,剧烈呛咳,道:“他疯了。”


    玉衡道:“疯了?”


    铃兰说不清楚,道:“仙君,当日我感激您救我的恩情,您说过三年之后,会给我黄金百两,我答应您好生照顾他,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我实在受不了,我伺候他一年有余,您把黄金给我,放我走吧。”


    玉衡皱起眉头:“他怎么了?”


    “随我去看看吧。”


    玉衡带着铃兰,到了僻静深山之中一处荒屋,“前太子”身份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在人前行走,被迫安置在荒山野岭。


    玉衡放铃兰下来,他站的极远,道:“我不方便进去。”


    铃兰道:“我引他出去。”


    铃兰进去,片刻后,玉衡远远看到一个人从推门出来,极高极瘦,一步一晃,好似病入膏肓。


    玉衡心脏咚咚狂跳,手指收紧,等他没了踪迹,铃兰探头出来,叫玉衡过去。


    玉衡走进去,经过外屋,被铃兰带进一间卧房,刚到门前,玉衡闻到一股味道,像是血液干涸,又闷在瓦罐里的臭气。


    铃兰推开房门,玉衡登时身形一顿,浓烈的信香逼得他呼吸猛顿,瞳孔剧烈收缩成一个小点。


    不大的破屋,从墙面到床铺,大片血污精斑,墙上有指甲扣出的血痕,条条道道,不堪入目。


    玉衡扶住墙面,掏出颗瓷瓶,把里头丹药倒出来,塞进嘴里。


    铃兰道:“您没事吧……”


    玉衡摇头。


    须臾,玉衡问:“怎么回事?”


    铃兰道:“坤泽是有情期,可乾元情期,您可知道……”


    玉衡道:“知道。”


    乾元情期月余一次,普通乾元可用手淫缓解,快速散发信香,也有某些异种,只能通过性交舒缓。


    种族生来各有利弊,乾元骁勇好武,情期若不能舒缓,信香大量堆积,会将人反噬逼疯,也许,路上的狗都不会放过。


    过去有乾族有万坤阁,并未制出抑制的药方,却也能安稳,如今……玉衡看向铃兰。


    玉衡皱眉问:“你们没有……”


    铃兰摇头:“他不肯。”


    “他同我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心中有情感,不沉湎于肉欲,他十分感激我一直照顾,却不喜欢我,他说情事要与心爱之人一起,不需要我为他舒缓,不能害我一辈子……”


    玉衡:“……”


    “若到情期,他就让我把他锁进这屋里,撞的满屋是血,我看他这样,实在没有几日好活,仙君,您行行好,放我走吧……”


    “我挺喜欢他,也不想看他死在我面前……”


    玉衡喉结滚动,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吐出两字。


    “迂腐。”


    比起尊严,要先活着。


    万坤阁中,有人这样对他说。


    “迂腐?”玉衡背后忽有人道。


    玉衡心中一跳,他回过头,看到殷冥,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一年有余,二人再见,玉衡站在殷冥对面,未想到这位太子,如今……如此落魄。


    两颊凹陷,嘴唇干枯,面色发黑,头上有猛烈撞击后的伤口,和多次撕裂,流血溃烂的疮疤。


    他不人不鬼,只有眼神,仍如同过去一般阴郁。


    玉衡想起被关进笼中的疯狗,在铁笼里疯狂挣扎,撞的头破血流,爪子被笼壁勾掉,一直到死。


    二人对视,玉衡想了想,笑道:“也许,不是迂腐……”


    “你叫铃兰去殿中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多洁身自好,哪怕不顾性命,也要守住贞操?”


    “做戏么?”


    “太愚蠢了,太子殿下。”


    玉衡指甲陷进肉里,却冷漠地道:“我从来都不会可怜一个废物。”


    “铃兰心中有你,照顾你,可以同你度过情期,你大可以坦然接受,我以为你可以珍惜眼前之人,好好过完后半生,却没想到……”


    四下死寂,玉衡与殷冥对视,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只是一个,不能遵循本能,妄想以死解脱的废物。”


    铃兰小声道:“不……仙君,他只是,只是让我为自己打算,以后……”


    殷冥打断铃兰的话,问:“太子殿下?”


    他本来面无表情,此时却忽的笑起来:“哈,你在叫我,还是叫他?”


    那日,他们最后说了些什么?


    “殷冥。”


    “我对你,毫无感情,我同铃兰,于你而言,本无区别。”


    “有区别的。”殷冥张开嘴唇,磨着嘴里的血气,“我对铃兰,还有感激,我不能害他一辈子,但你,早就不配如同人一样活着。”


    “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玉衡头疼欲裂,手背贴住眼睛,道:“啊,我还真是说过这话……”


    ……


    三清被抓进了九荒殿。


    三清跪在殿中,殿中原本的药气散了,成了浅淡的铃兰花香。


    并不难闻。


    三清心想,铃兰花香果然如同书中所写,宁心静神。


    他最近时常觉得体内信香躁动,可到了此处,却十分安稳。


    殷冥坐在神台之上,问:“你同他,睡在一起?”


    三清怔了怔,随即道:“是。”


    铃兰坐在殷冥旁边,对三清上下打量,笑道:“真不知这小神侍有什么特别,叫玉衡神君如此看重?”


    三清回道:“神君宽和,待人皆是如此,一视同仁,并无特别。”


    承华道:“并无特别。”


    “所以,玉衡神君,同所有人都能睡在一起么?”


    三清解释道:“奴才并非此意。”


    殷冥面无表情道:“也许,你有无特别,不该问你,该问你们玉衡神君。”


    三清心下剧烈一跳,上次说话,他心中知道,玉衡神君对他很好,许是把他当成孩子,他并不觉得此话有何不该透露,但玉衡神君又曾仔细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对外人多说一字。


    三清顿了顿道:“是神君仁慈。”


    殷冥冷冷地道:“好。”


    “日后,你就留在这里,不必再回去伺候。”


    三清抬起头:“您是否要同神君知会一声?”


    铃兰笑道:“你家神君算个什么东西,小小的神侍调配,也要上神知会?”


    三清眼神逐渐发冷。


    承华道:“我会去的。”


    二位上神事务繁多,并未再多说,便先走了。


    三清跪在殿中一个时辰,无人叫他起身。


    午膳时候,铃兰从殿中出来,经过三清身边。


    三清吸了口气,微微侧身,铃兰停下来,问:“怎么?我身上味道难闻?”


    三清摇头:“不敢。”


    铃兰道:“那你躲什么?”


    三清:“不敢。”


    铃兰凉凉道:“我不如二位上神,更不如你们玉衡神君宽和,你若不说,我便让你在这里跪到死。”


    三清道:“前些时候,神君身子不好,奴才听闻,铃兰神君如今仍是凡人之身。”


    铃兰不耐烦道:“所以?”


    三清问:“既然神君是肉体凡身,并非花草精怪修行,为何身上会有香气?”


    “……”


    殿中登时死寂。


    须臾,铃兰笑起来,道:“那不还是多亏你无比仁慈的玉衡神君?”


    避站期间,更新在微博:是万紫千红


    因为不会有h了,所以没关系。


    神界篇三清之死


    玉衡想,过去之事,许多,他做的也称不上多好。


    但,也不后悔。


    他无法为了一个人,放弃要做的事。


    他有很多事要做,看似遥不可及,远在天边,旁人听了,会笑他荒唐、异想天开。


    可,玉衡觉得,他在人世间这样久,看到全是浑浊污秽,哪怕只能改变一点,他都觉得应该。


    “三清……”


    “三清。”


    玉衡看向窗外,太阳挂在正中,已是晌午,躺了这样久,玉衡缓慢起身,在殿中叫他名字。


    “三清?”


    玉衡走出去,在院中转了一遭。


    院中没有人。


    玉衡皱眉,三清从未出去过这样久。


    他走出去,先去了趟药庐,又去了趟膳房,没人见过三清。


    玉衡心口发沉,末了,朝九荒主殿走。


    路上,有人抬着白布裹着的物件出来,玉衡瞥过一眼,鬼使神差他停下来,看着几个神侍满脸晦气慢悠悠走,直到不见踪迹。


    玉衡走了很久,到了九荒主殿门口,站在门前仰头看了会那块乌紫的牌匾,并未直接走进去。


    殿中有伺候的女侍看见,伸头过来,脆生生的问:“神君,二位上神不在,您有什么事么?”


    玉衡松了口气,道:“我想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面中有一道胎记?”


    “看见了。”


    玉衡又问:“他在殿中么?”


    “方才是在殿中,但现下不在了。”


    玉衡笑起来,问:“是回去了么?”


    对面的人摇头,叹息道:“不是,神君,他被打死了。”


    “……”


    好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玉衡唇色霎时褪了个干净。


    嘴角的笑还僵在脸上,他有些懵,轻声重复了一遍:“死了?”


    “原本是跪在殿中的,可不知怎么,他招惹了铃兰神君,现在,应该被拉进焚炉了。”


    女子指着殿中正在清理的一片血迹,道:“他可凶了,也不知从哪学的功夫,十几个神侍都制不住他,多亏几位新飞升的神官恰巧前来拜访,才……”


    侍女的话噎在嘴里。


    玉衡神君的脸色太过惨白,好似一瞬,人就踏进了棺材。


    四下漫出一股香气,侍女抽了抽鼻子,好香。


    还说了什么,玉衡没有听见,他转身就走,开始,是极僵硬,迈不动步子,后来,越走越快,疯了一样,抬腿就跑。


    玉衡从未跑得这样快过,从九荒主殿跑到西北角的偏殿口,玉衡心脏咚咚狂跳,喉咙口剧烈作痛,从胸口漫出一股腥气。


    在那方白布裹着的东西拉出九荒殿前,被玉衡拦下了。


    玉衡神君掌九荒殿多年,多少有些威望,他站在那,几个神侍都跪下了。


    “神君,您怎么到这来了?”


    “偏门污秽,都是进出死物,您快些回去吧……”


    若是平日,玉衡可能会先叫他们起来,可今日,玉衡眼中全是一根根交纵的血丝,只死死盯着地上,被裹得糟乱的人形。


    玉衡走过去,从上往下掀开一点,看到张熟悉的脸。


    鼻子、嘴里干涸着血块,他大睁着眼,眼睛里渗出血水,死不瞑目。


    玉衡伸出手,摸了下那张面皮,冰凉僵硬。前几日,他还在殿中跑跳,掌心滚烫,暖着玉衡的手,说等他飞升,要让所有欺负过玉衡神君的人得到报应。


    玉衡眼眶里掉出眼泪,旁边有人惊叫,玉衡擦了一把,袖口被染的通红,最后一世,他本体历劫,眼睛在下界时受过伤,到底是没好完全。


    玉衡把这具尸体带走了。


    并无人拦。


    这些下等神侍,烧在焚炉里,熏得神界乌烟瘴气。


    ……


    玉衡把三清抱回去了。


    玉衡割破手腕,在地上涂出个阵,把三清放在中间。


    玉衡伸出手,极小心的摸了摸三清面中的疤。


    许多时候,玉衡都想这样摸摸他,当年被砍死的那个女童,他们只见过一面,后来玉衡从万坤阁中逃出来,没能找到那孩子的尸体。


    玉衡道:“三清,大多时候,我很想自欺欺人,当做你是那日那个孩子。”


    殿中开着窗,十分明亮,一室浊气散尽了,只剩下股刺鼻的香。


    “但你不是。”


    “我召不回她的魂魄,却知道北凉王室的血脉,将会堕入阿鼻地狱。”


    玉衡这辈子,只有最初,未飞升前的短短二十几年,知道什么是自由、平等、快乐,曾拥有亲情、友情、爱情,但自从踏入万坤阁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失去。


    他付出所有,却仍狼狈不堪,一败涂地,万年间他被困在九荒殿,浑浑噩噩,直到一日,他忽的吐出口血,玉衡本并无在意,只祸斗急得团团转。


    祸斗是坤泽护族神兽,亦是先知,先神陨落,新神升起,气运更替,重焕生机。


    玉衡问:“如何才能引新神现世?”


    祸斗哑声道:“旧神陨落。”


    玉衡道:“要我死么?”


    祸斗答:“您气运未尽,如今未是神身。”


    飞升,于九荒殿中的玉衡而言,难如登天。


    但他仍做到了。


    如今,气运已尽,也许,是该旧神陨了。


    玉衡催动咒诀,只念了一遍,院中就刮起风,第二遍,玉衡原本乌白参差的头发化成惨白,第三遍,阵法中间的人骤然睁开眼。


    招魂术可叫人起死回生,却无法治愈肉身。停滞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断了数根肋骨,呼吸间,大量鲜血和着血沫从三清嘴里喷出。


    三清看向玉衡,如同只濒死的幼犬,流着眼泪呜咽。


    好似,下刻他就会再次咽下这口气息。


    玉衡深深看着他。


    玉衡的手摸到三清的腰间,一道灵光催入,灵府中未能修稳的金丹被迫爆灵,三清歇斯底里叫起来。


    太痛苦了,他宁可现在已经死了。


    玉衡道:“三清,神劫到了。”


    三清满嘴的血,他摇头,他渡不过去。


    他下意识向玉衡求助。


    记忆之中,玉衡神君好像无所不能。


    能免除他身上的一切苦难。


    玉衡眼眶那样红,笑着提醒道:“三清,你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但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


    “以后,你要靠自己。”


    三清怔了怔,这才看到神君白透了的头发,他半跪在阵前,在他面前总是笔直的腰终于弯下来,看上去比他还要奄奄一息。


    神劫降下前刻,三清去拉玉衡的手,玉衡把他抱起来,听三清道:“神君,等我回来。”


    关站期间,将在vb更新:是万紫千红


    神界篇之铃兰之死


    爆出耀目白光过后,殿中只剩下一方血阵。


    他只能做到这里。


    玉衡在地上坐了一会,他直起身,换了件极干净的衣裳,又去了趟主殿。


    外头打扫的侍女看见玉衡,瞳孔颤了颤,道:“玉……玉衡神君?”


    玉衡道:“嗯。”


    “您……您的……”


    玉衡头发散着,伸手摸了一把,笑起来道:“比方才不黑不白,要好看些,是吧?”


    玉衡神君温和,却不苟言笑,有些沉闷,总是心事重重,此时,眼睛却是亮的,像是卸下什么包袱,十分轻松。


    乍然听他这样说话,女子呆了片刻,愣愣道:“是。”


    殿前刮起风,玉衡神君咳了几声,女子又闻到那股香气,比起方才,浅了许多。


    玉衡问:“铃兰在么?”


    “在的,方才刚用过膳,正在休息。”


    玉衡点头,并不急切,笑盈盈的走进去。


    推开殿门,今日日头极好,玉衡站在光下,脸在阴影之中,挂着淡淡的笑。


    铃兰刚刚躺下,看到来人,并不怎么意外地道:“玉衡神君这时候过来,是为了那个小神侍?”


    玉衡把门关上,厚重的门板隔绝光线,他整个人笼在阴影之中,缓缓转身,道:“是。”


    “真不知他何处招惹了铃兰神君,要用性命去还?”


    铃兰想起什么,眉头皱起,十分烦躁道:“一个奴才,我想杀便杀了,你若有不满,就去找殷冥上神……”


    “是沉香珠吧。”玉衡打断他的话,淡淡道。


    铃兰面色死白:“什么?”


    玉衡眼睛和嘴角慢慢弯起来,道:“若有什么能直戳到你的痛处,不惜跳脚杀人,除去曾是匪妓,就是沉香珠了。”


    ……


    当年,玉衡与殷冥再次碰面,殷冥冷冷地让他滚。


    玉衡从深山草屋中踏出,铃兰在后面追他。


    新朝初立,内忧外患,玉衡并无心腹可以托付殷冥。他问铃兰,如果殷冥不会再因为情期发疯,你可还愿意陪在他身边照顾?


    铃兰道:“愿意,但是神君,此事绝无可能。”


    玉衡道:“没什么不可能。”


    三日后,玉衡交给铃兰黄金百两,还有一颗沉香珠。


    世间万物,相生即有相克。


    抑情丹取方初时,重婴曾问:“寻常坤泽十五岁便会信香难控,定期发情,有些坤泽信囊发育得极好,初情会更加提前,可为何你同个乾元夜夜同床共枕,直到成年,都未失控?”


    玉衡也不明白。


    二人翻阅大量古籍,得知有中黑麟长齿鱼,可长至成人大小,体内结丹,丹生异味,色泽明黄,可压制信香。


    名曰沉香。


    一日,玉衡倏而想起,殷冥在南水时,他曾杀过一条六尺黑鱼,当时,从那条鱼体内,曾剖出一颗灵珠。


    只是那颗丹确实难闻,玉衡也已自行结丹,便将那东西裹在香囊中,扔在了屋中一角。


    后开元尊闭关,玉衡常外出除祟,时常睡在山间,数日不在南水,才有后面信香动荡,被重婴意外标记。


    这颗丹珠交到铃兰手上,为了掩盖其中气息,便要用更强烈的气味压制。


    久而久之,不止殷冥,承华也慢慢发现,他们离不开“铃兰”。


    若不在他身边,信香会将二人变成只知淫欲的畜生。


    万年之中,铃兰从原本的卑弱妓子,到众星捧月,两位上神一点点,把他捧成独一无二。


    那份宠爱,甚至让他,可以肆无忌惮踩在曾经的玉衡头上。


    他太想让这个曾经的恩公死了。


    如若……没有他,将不会有人知道,他手上这个东西,本是任谁拿到,都可如同他一般招摇的神物。


    铃兰拔高嗓音,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玉衡累了,不想再重复一遍,他想了想,平静道:“你该死了。”


    铃兰双目圆睁,瞳孔缩成极小的一点,他忽想起在人界时,玉衡就曾是这样的表情,碾断他的四肢,把他撕成碎片。


    可上次是因为骨肉至亲,这次又因为什么?


    玉衡慢慢走过来,他从榻上跌下来,惊声道:“来人!!!来……唔……”


    玉衡一脚把他踹翻,踩住他的脖子。


    他冷冷地道:“你总是如此愚蠢,我既然到这里来,又同你说这些话,怎么会不施结界?”


    “啊啊啊!!!”


    铃兰拼命挣扎,玉衡抬脚,踢碎了他的臂骨。


    铃兰双目爆凸,眼泪鼻涕飚出,喉咙里咯咯作响,随即鬼哭狼嚎,拼命求饶。


    铃兰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玉衡想了想,道“其实,本来,我没想杀你。”


    “你陪了他们万年,也许,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需要你,还是因为信香。我看得出,他们对你,并非毫不在意。”


    铃兰道:“你……嫉妒我?所以你想杀我!”


    玉衡极夸张的笑起来。


    少顷,玉衡问:“你疼么?”


    铃兰痛哭流涕,舔着玉衡的靴子,拼命点头。


    玉衡面色一点点冷下去,慢条斯理道:“那你活活打碎那孩子十几根肋骨时,那孩子不痛么?”


    铃兰喷着血丝,艰难挤出一句:“你真要为了一个下贱东西,杀了我?我可是……我可是两位上神最喜……呃……”


    话未说完,玉衡脚上用力,一脚踩扁了他的脖子,冷冷地道:“对个孩子下手,谁能有你下贱。”


    玉衡打开门,把铃兰的头踢出门外,听着殿外此起彼伏的尖锐惊叫。


    殿外的风极大,玉衡用力咳了两声,喉结用力滚动,才压下胸腔翻滚的腥气。他蹭干净鞋底的血,面无表情道:“去告诉你们两位上神,我把他们的好道侣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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