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篇之照顾
承华说着不会放过他,之后数日,却未见踪迹。
承华上神宴上失态,无非是因醉酒,后来不依不饶,是缺奴才伺候。
有人伺候了,“病”便好了。
都是成年人,早没了什么谁离不开谁。
铃兰同九荒殿两位上神万年之久,比翼连枝,琴瑟和鸣,从未听说有过争执。
一个炉鼎,并非不可替代。
月尾,玉衡住进了临渊殿。
虽说无心,但玉衡目前是重婴名义上的道侣,更何况,还有不怀好意的九荒殿。
当日,临渊殿新收来批神侍,十分热闹。
重婴叫玉衡挑几个伺候,玉衡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意选了一个。
“就你吧。”
被挑中的少年,十几岁的模样,抬起头睁大眼睛,道:“我么?”
他头上有一道疤,从面中竖劈,十分狰狞,微微躬背,又瘦又黑。
玉衡笑道:“不愿意么?”
他连忙跪下,道:“愿意的。”
玉衡问:“你叫什么?”
“三清。”
……
三清长得不好,从脸到脖颈,全是疤痕,好在聪明伶俐,玉衡喜欢。
玉衡在临渊殿中找了一间偏房,离主殿极远,走路要半盏茶的功夫,旁边是藏书阁。
玉衡问:“喜欢么?”
三清偷偷往藏书阁中瞟,道:“喜欢。”
重婴上神听说此事,眼神极冷。
玉衡刚搬进去,当夜,重婴上神披着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棉被,钻进屋里。
玉衡正要吹灯,重婴神君扑到床上,瑟瑟发抖道:“咳咳……玉衡,我冷……”
玉衡叫三清进来,给重婴上神捂了几床棉被,冷冷地道:“够么?”
过几日便是三伏,重婴上神满头大汗,道:“还冷……”
玉衡道:“三清,去请铜炉过来,伺候我们重婴上神,要最好的碳。”
三清道:“是。”
重婴神君噎了一下,翻了个身,故作委屈道:“以前玉衡刚入神界,总是生病,夜冷浮汗,无人照顾,我都……哎,算了算……不可比,不能比……”
玉衡道:“你都怎么了?”
重婴说:“我都抱着你睡。”
玉衡道:“四床棉被都捂不热你,我过去,你就暖了?”
重婴擦干净脑门上的热汗,回身道:“那万一呢?”
有些话,自那日宴上下来,玉衡就欲说清楚:“重婴,我……”
“等等,玉衡想同我说些什么?是正经话么?”
玉衡道:“是。”
重婴道:“那先不要说了,我疼的很,我受了伤,等到我伤好了,再说可好?”
玉衡想起那日带血的绷带,顿了片刻,终是道了声:“好。”
玉衡道:“既然你冷,那泡泡脚吧。”
重婴不大满足,却也知不能强求,闷闷道:“那就摸摸……呸,泡泡脚吧。”
三清端了热水,重婴指着洒在在外头的一滴水,道:“笨手笨脚,滚下去。”
三清缩缩脖子,躬身走了。
玉衡挑眉道:“重婴上神好大官威。”
重婴直直看着玉衡,缓缓道:“我厌恶他。”
玉衡侧头,道:“我给你洗?”
重婴上神想了想,道:“你要愿意,我日日都给你洗。”
玉衡头疼道:“大可不必。”
重婴上神十分委屈,玉衡叹了口气,刚帮他脱了鞋袜,便听门外“哐当”一声脆响。
玉衡一怔,还未回神,便听外头有人在外面急道:“上神,出事了。”
“九荒殿找上门来,说玉衡神君下毒谋害上神,正在殿外闹呢,说要玉衡神君给个交代。”
……
临渊殿外,吵吵嚷嚷,像是嗡鸣吱呀的破锣,深更半夜,着实扎耳。
铃兰身后十几个神侍,带了蓝瑙琉璃瓶过来,摔碎在临渊殿门口,眼见玉衡出来,道:“你还有脸出来见我? !”
玉衡身后只有一个三清,站在临渊殿门前,冷冷地道:“我为何没脸见你?”
铃兰一怔,没有想到玉衡会还口。
这些年,玉衡在九荒殿,无阶无分,地位低下,谁都能踩上一脚。
反正无论骂的有多难听,事做的有多过分,他甚至曾毫无原因得掰断了玉衡两根手指,炉鼎好似不痛不痒,九荒殿两位神君亦不闻不问。
也是,两根手指算什么。
他曾见过玉衡被拖进九荒主殿,他做的这些,同里头的一场场疯狂至极的轮奸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今天还会更。
神界篇之神狱
铃兰闹了许久,四下已有人探了头看,窃窃私语。
玉衡看了眼满地碎片,面无表情,道:“数日前遇见,你家承华神君身体不好,赠与他的。”
“那就是了,就是这药,主神用了后身子不爽,数日都未睁眼。”
说着,铃兰掏出一块令牌,道:“我奉殷冥上神神令,要带玉衡神君回去,好好说个清楚。”
铃兰身后的神侍上来,要把玉衡带走。
三清急得手心冒汗,可玉衡只是抬起眼皮,道:“等等。”
“你说药有问题,可经了逍遥殿验查?”
铃兰一怔,道:“虽说没有,但……”
玉衡勾起嘴唇,打断他的话,道:“三清,去把司药神君请来。”
铃兰急了:“司药神君?找什么司药神君,整个神界谁不知你和他交好?”
玉衡想了想,道:“您若是不信任刚正不阿的司药神君,那便只能寻得神界另一个精通药理的了……”
玉衡对三清道:“去,把咱们重婴上神请出来。”
玉衡又道:“对了,我忘记说,这回还丹,可是重婴上神亲手炼制,一番好意赠与了九荒殿,若是你们承华上神真吃出了什么毛病,要兴师问罪,也是得重婴上神跟你们回去……”
铃兰跳脚道:“倒是推得干净,你就没半点毛病?!”
玉衡淡淡道:“没有。”
只两个字,怼得铃兰说不出话。
他忘了多久,都未见过玉衡这副模样。
神界之后,他习惯了玉衡的默不作声,可就方才,好像只在一眼之间,他又见到了当年扬鞭策马的异族君主,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好似他还是当年,那个落魄至极的匪妓。
好在当年的事,除了玉衡,无人知道。
铃兰恼羞成怒,又要开口。
今日,就算无法把他带回去,也要闹得他脸面全无!
却听殿口一声“哎呦”,玉衡走了两步,一脚踩在碎了满地的琉璃碴子上。
铃兰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玉衡抬脚,抖落鞋底沾了血色的碎碴,道:“是你九荒殿欺人太甚,前几日拆殿,今日又要伤人……”
铃兰大呼冤枉:“我何时伤人,分明是你自己……”
玉衡瞥了三清一眼,三清一愣,随即心领神会,道:“是你在临渊殿口乱叫乱砸,寻衅滋事,才害了我家神君受伤!”
铃兰大怒:“一个炉鼎,一个坤泽,也配称一声神君!你不会真以为几道雷劫,就能让你洗髓换骨,改变你在旁人眼中的淫贱身份吧!”
“除非死后重新投胎,否则,你这辈子,都是个不入流的坤泽。”
三清身子一僵,不能言语。
铃兰趾高气昂,好似一提到坤泽二字,他便赢了。
相貌,资质,神格,都无法改变他的血肉。
自开天辟地,不还是从未有坤泽即位神首?
琉璃碎片上的血气,裹着坤泽香甜的信香,一点牡丹花香钻进众人鼻腔,如同玉衡神君一样诱人。
铃兰话后,开始有眼神肆无忌惮落在玉衡身上。
铃兰嗤笑,道:“呵,坤泽。”
玉衡缓缓抬起眼皮,道:“所以呢?”
“因为我是坤泽,所以今日,你便可以,来到临渊殿前,恶言中伤,侮辱责难?”
玉衡抬起脚,道:“哦,对了,还有蓄意伤人。”
“看来,是九荒殿威名太大,都要越过神律,以浅薄的偏见,欺负到临渊殿头上了。”
铃兰道:“你不要断章取义!”
玉衡道:“临渊殿低调,却容不得什么人都来登门撒野,今日,我便替重婴神君,好好管教你。
玉衡出门前,将重婴神君的脚,按进了未试水温的滚烫铜盆里。重婴上神满脚是泡,一瘸一拐出殿门时,正见玉衡打人。
只一个巴掌,铃兰就摔在地上,还在满地碎渣子里滚了一遭。
铃兰耳边嗡嗡作响,还未回神,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玉衡把铃兰踩在脚下,冷冷地道:“铃兰,你瞧不起坤泽,是忘了你曾什么样子么?”
“若有下次,不介意将我怎么救出你的,当时种种,好好讲给摇光神君听。”
铃兰霎时脸色惨白。
重婴神君本想来帮忙,此时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等玉衡收手,铃兰满身是土,哭的鼻子眼泪糊了一脸,道:“这是神界,你敢动手打我?九荒殿不会放过你……”
玉衡抬脚,鞋底隐见血迹,笑道:“不是你先动手的么?”
铃兰红着眼睛磨牙:“等神君知道,你给我等着!”
玉衡不笑了,冷冷地道:“好, 我等着。”
铃兰爬起来要走,却听玉衡又道:“慢着。”
“我记得,神条律令清楚写着,挑衅中伤者,闹事伤人者,押送神牢,刑期半月。”
玉衡笑道:“麻烦九荒殿众位神侍,将他带回去,接受神罚。”
……
铃兰叫骂着,被押回去了。
神条律令,无人敢逆,会遭天雷。
三清高兴道:“神君,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玉衡点头,随即在三清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所以,若律令公正,即使坤泽,也可以直起腰背。”
三清一怔。
玉衡道:“记住了么?”
三清站直,瞧起来舒展不少,他道:“记住了。”
九荒殿的道侣被关进了神牢,这事,殷冥必定会知道。
第二日,玉衡出门,遇见了有些日子未见的殷冥神君。
殷冥上神开门见山,道:“跟我回九荒殿。”
玉衡道:“为何?”
殷冥道:“撤回神诉。”
“铃兰身子不好,神狱阴冷,他熬不住。”
狗男人。
神界篇之冤枉
玉衡诚恳道:“你要去求重婴,我做不了临渊殿的主。”
说罢,人便要走。
殷冥拉住他,道:“送他进去,是你做的主。”
他力道重,玉衡被迫停住了。
殷冥道:“他若再无法飞升,便时日无多。”
上神飞升,可携道侣,共享神寿,但这福报,也并非谁都受得了的。
铃兰肉体凡胎,就算日日神丹滋补,一届凡身,也无法彻底避免肉体衰败,加之根骨极差,修炼万年,都无法化丹。
不管在下界之时,殷冥看似多用情至深,只要恢复神识,心中就只有杀鼎取丹。
毕竟,铃兰才是他共处万年的道侣。
玉衡抽出手臂,真挚道:“节哀。”
节哀说得太早,殷冥脸色十分难看,玉衡走了。
玉衡去了趟逍遥殿,掏出个瓷瓶,同司药神君换了些灵药。
司药神君打开药瓶,当即变了脸色:“回还丹?”
玉衡点头。
司药神君看了眼装药的瓷瓶,忙找了特殊器皿将东西装好,道:“这么大药气,你敢这样带在身上?”
玉衡道:“当日给了人一颗假药,不好直接过来,太引人注目,如今兴师问罪的人已经下了神狱,第一时间我就来了。”
司药神君大声道:“我该说你什么,你是真不怕死!”
玉衡笑道:“还是怕的,但我如今,已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每一件都要物尽其用。”
司药道:“说吧,你想换什么?”
玉衡道:“修灵丹。”
司药道:“一颗长千百年修为那种?”
玉衡摇头:“就最普通的修灵丹,一颗长三到五年灵修便好。过灵的神药,若无足够的体魄,服下伤身。”
司药神君站起来,摸玉衡脑门:“你病了?你玉衡神君,什么时候做这种吃亏的买卖?”
玉衡眯起眼睛,问:“司药神君答应么?”
司药道:“答应,那必然答应!”
玉衡先起身作揖,随即伸出手,道:“那好,以后就烦扰司药神君了,今日先来三十颗,等到用完,下月我再来取。”
司药神君一怔:“等等,你要多少颗?”
玉衡勾起嘴角,道:“不多,一日一颗。”
司药哀嚎道:“你分明是来打劫!却还送了我瓶回还丹!”
玉衡拍拍司药神君肩膀,温柔道:“哪里的话,莫伤了兄弟和气,回还丹多珍贵啊,你说是不是?”
司药想了想,心里好受了些,道:“是。”
……
玉衡回了临渊殿,在自己偏房找了一圈,未见着三清的影子。
玉衡忽想起昨夜重婴说过的话,心里一跳,大步走出去,却看到藏书阁窗开着,玉衡到了窗前,看到坐在地上翻书的三清。
玉衡松了口气。
三清钻进藏书阁,待了半晌,肚子咕咕直响,才想起来他还要去伺候,一个轱辘起身,刚把书放回去,回头就瞧见窗外的玉衡神君。
三清扑通一声便跪下了,一个下等神侍,偷入藏书阁,是要被驱逐的罪名。
玉衡叫他起来。
三清磕了三个头,才佝着背起身。
玉衡神君深吸口气,严肃道:“三清,昨日我便告诉过你,要行端坐正,还记得么?”
三清站直了。
须臾,玉衡神君问:“看懂了么?”
三清一怔:“什么?”
玉衡道:“书,看懂了么?”
三清头垂得很低,如实道:“不是很懂。”
玉衡道:“把书拿出来。”
三清发着抖,把书递出去。
玉衡神君翻了两下,道:“哪里不懂,就来问我。”
三清豁然抬头。
玉衡神君道:“我身边,不留井蛙醯鸡的蠢人,读书,是件好事。”
三清道:“是。”
说罢,玉衡神君拍拍三清挺直的背脊,道:“所以,我教你的事,从今以后,只说一遍,希望你每一句都能好好记得。”
玉衡把三清带回去,饭后无事,陪他翻了两页书。
中途,玉衡神君递给三清一杯茶水。
三清受宠若惊,哆嗦着去接,他尝了一口,极苦,但是玉衡神君给的,他喝得一滴不剩。
天色渐暗,重婴上神回来,瞧见屋里的三清,皱了眉头。
玉衡道:“回去休息吧。”
三清走了。
玉衡叫重婴去睡他的主殿,重婴上神满脸委屈,说主殿走了水,屋里烧的一塌糊涂,堂堂上神无处可归,玉衡神君不会这样狠心赶他走吧。
他那点心思,玉衡心知肚明,他怕重婴一个不如意,将除了他这间,所有的偏殿都安排走水,叹了口气,给他抱了床被褥,让他睡在地上。
玉衡刚刚躺好,他肩上不大舒服,方才解开衣裳看了一眼,上头五道指印。
重婴上神道:“玉衡,我听人说,铃兰来闹,并非毫无原因,承华是真的未醒。”
玉衡声音没什么起伏:“嗯。”
重婴翻了个身:“你不会把他毒死了吧?”
玉衡笑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大胆子。”
重婴上神心道,他还没见过玉衡不敢的事。
玉衡道:“他很麻烦,脑子未清醒前,让他多睡一会儿。”
重婴道:“你想让他睡多久?”
玉衡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床板上雕着的龙纹,道:“最好,是睡到我死。”
重婴听的很不舒服,道:“为什么不是睡到他死?”
玉衡道:“若等到他死,还不知有多少日子,我也许,会死的早些。”
玉衡说得半真半假,二人聊天,说得似是玩笑,却仍叫重婴心下重重一疼。
许久,重婴上神道:“我真的,很讨厌三清。”
玉衡心里一沉,他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看着重婴。
重婴也坐起来,道:“不过,那是你的人,我不会动他。”
玉衡道:“多谢。”
重婴道:“你不必同我说谢谢。”
玉衡:“这是朋友之间,该有的礼数。”
重婴上神:“……”
他有些想哭。
……
一夜风平浪静。
隔日,玉衡睁眼,发现重婴上神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虽未碰他,但一根勃起的巨大阳物正隔着衣物指着他。
玉衡把他踹下去。
重婴上神正捂着裤裆在地上起不来身,外头有人敲门。
重婴上神忍耐道:“何事?”
来人急道:“殷冥神君来了,说玉衡神君谋害主神,证据确凿,要亲自押他去神狱。”
猜猜,狗男人掌握了什么证据?
神界篇之顶罪
玉衡同重婴出来,殷冥上神已经在殿外等了些时辰。
玉衡不坐主位,等他坐下,重婴上神才寻了个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下,笑眯眯道:“不知今日殷冥上神过来,所为何事?”
殷冥抬眼道:“前些日子,玉衡神君送了承华一颗回还丹。”
重婴上神扯过玉衡的手,硬抓在手里,道:“我家玉衡,除了人美,就是心善。”
殷冥冷冷地道:“是么?”
重婴挑眉道:“自然。”
殷冥道:“可是承华用过这回还丹,已经半月未醒。”
重婴漫不经心道:“那日神宴,降下八道天雷,令兄挨了五道,睡个十天半月也是正常。”
殷冥指尖在桌上轻敲两下,阴鸷道:“如此说来,临渊殿是不认了?”
重婴道:“殷冥上神这是什么话,我们临渊殿有什么罪名,好心送药还送出罪过了?”
殷冥哼哼冷笑,掏出一块白玉,放在桌面上。
通灵王。
玉衡皱了眉头,他看向腰间,瞳孔忽然一缩。
他入了临渊殿后,衣裳都是殿中准备,重婴一向招摇,衣衫绣纹繁琐,腰带亦是镶珠带玉。
玉衡冷着脸,从腰带上抠下一方小指肚大小的圆形通灵玉,背面有一根细针,大抵是昨日他遇着殷冥,被他用力抓住,因肩上疼痛晃神,被他趁机按上去的。
殷冥淡淡道:“通灵玉可载一日之中所闻所见,二位神君若不介意,可叫旁人听听你们闺中密话。”
重婴与玉衡对视一眼,他握着玉衡的手,低声冷笑:“殷冥那些心眼,全耍在你身上了。”
玉衡握紧了拳头。
殷冥摸着白玉,瞥向玉衡:“所以,证据确凿,还是不认么?”
玉衡道:“你想我认什么?”
殷冥道:“欺瞒诓骗,毒害上神,阴诡恶毒,不都是你么?”
玉衡太阳穴剧烈作痛,他深吸口气,刚要起身,肩膀一痛,被重婴按了下去。
“等等。”
重婴低声道:“你不能去。”
玉衡若是进去,刑狱会变成淫狱。
殷冥把他关进去,就有法子让他永远都无法出来。
玉衡看着重婴。
重婴神君走到玉衡跟前,背对殷冥,拍拍玉衡的手背,低声道:“放心,交给我。”
“你要记住,我走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离开临渊殿。”
玉衡皱眉,摇了摇头。
重婴道:“玉衡,我心甘情愿。”
玉衡还是摇头。
重婴道:“你还有事要做。”
玉衡一顿。
是,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他没有多少时间。
重婴转身,站在玉衡身前,对殷冥道:“误会一场,内人给承华上神送药,全是好心,不小心拿错了,也非他本意,既然临渊殿要个交代,我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重婴伸出手,两只手腕贴在一起,笑道:“神界律令,可替道侣承天劫,入神狱,我家娘子一时疏忽,我愿跟神君回去审查。”
殷冥冷眼旁观了好一阵,齿缝中磨出一句话,道:“重婴上神,真是用情极深。”
重婴淡淡道:“那是自然,我积德行善,万年求来的姻缘,自然,要用万般的真心对待。”
殷冥看向玉衡,漠然道:“万年之中,他还是我的炉鼎。”
重婴道:“那又如何,殷冥上神不懂珍惜,还不兴旁人在意?”
衣袖之下,殷冥手指捏的咯嘣作响。
殷冥凉嗖嗖道:“来人,把重婴上神带走。”
重婴走前,回头对玉衡挤了几个眼,道:“别担心我,相公很快回来。”
重婴被殷冥带走了。
路上,心情竟然不错。
重婴拷着神枷,对殷冥道:“殷冥上神,神牢之中,你能不能砍我十刀?”
殷冥冷眼看他。
重婴道:“就这样定了。”
砍他十刀这种事,哪能叫玉衡动手,会脏了他的衣裳。
……
重婴神君被关进了九荒殿神狱。
前三日,玉衡闲来无事,指点三清读书,这个孩子,玉衡从未见过的聪明,一点及透,不逊当年的自己。
玉衡给三清递了杯茶,三清喝了一口,当场咧了嘴,神君递给他的茶,一日比一日苦!
直到夜色降临,冷风飒飒,重婴神君没有回来,三清不用那么早回去,趴在桌前,看的入神。
不知过了多久,三清一本书翻到了尾,抬头见玉衡神君还在窗前,看着屋外。
三清有些出神,他嘴上笨,说不出太多夸奖的话,只觉得玉衡神君真是好看,软衫拢在身上,腰臀的弧度,他见过的人里,无人能比得上。
玉衡感受到三清的视线,回头道:“怎么了?”
三清猛然回神,道:“神君,你想重婴神君么?”
玉衡看向窗外,笑道:“我想他做什么。”
又过七日,重婴仍未回来,但承华数日前便已醒了。
玉衡一纸神诉递去了九荒殿。
九荒殿的神侍传话过来:“上神说,您何时亲自上门撤回铃兰神君的神诉,他们便考虑放重婴神君回来。”
玉衡冷冷道:“你回去就同你们神君说,我身体不适,恐怕铃兰的尸体臭在你们九荒殿,怕是都不能痊愈,实在无法登门到访。”
玉衡心道,他和重婴等得起,铃兰未必等得起。
这话已算刻薄,那小厮却仍恭敬道:“我会帮您通传神君。”
隔日,九荒殿神侍又上了门。
玉衡刚给三清喝了一杯极苦的茶水,他的丹药用完了,要去再找一趟司药神君。
神侍过来传话,玉衡无心应付他那些废话,未等他开口,便道:“不去,请回。”
神侍道:“今日,神君送了礼物过来,要我务必要交给您。”
玉衡道:“九荒殿的东西,我不会收,更不会看。”
神侍生生把东西塞进玉衡手中,道:“神君说了,您若收下,以后就再也不会派人来打扰。”
玉衡心口异常烦闷,他打开了那个手掌大小的木盒。
只一瞬间,玉衡瞳孔猛缩,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三清在玉衡身后叫出了声。
木盒之中,躺着一根手指。
一根死白发青,血淋淋的手指。
神侍道:“神君道,铃兰神君身体确实不好,他们已迫不及待,想请您亲临九荒殿,撤回神诉。”
在情敌面前秀恩爱,会丢掉自己的手指。
最近好不容易才能做到每日一更新,字数也不是说特别少,希望多鼓励吧。
作者就是一普通人下班很晚,还要花三个小时码字。
想把故事写完,喜欢的就继续看,不喜欢就算了吧。
神界篇之三清
玉衡把木盒关上。
光从殿外透进屋里,刚好被一根柱子挡住,玉衡背负阴影,须臾,才没什么表情道:“我看到了。”
九荒殿的神侍抬起眼皮,道:“那您……”
玉衡道:“我收下了。”
玉衡随意抓起木盒,扔到三清怀里,三清想着这是重婴上神的手指头,一个激灵,险些把匣子掉在地上。
玉衡严肃道:“收好。”
三清抱紧了。
玉衡道:“若重婴上神当真犯了如此重罪,要断指谢罪,我也不能阻碍神律公正。”
说罢,玉衡伸手,把人往外头请,道:“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神侍一怔,似乎未想到玉衡会这样说,他道:“这……”
玉衡道:“请。”
三清回过神来,把人往外面轰。
三清把人赶出临渊殿,那神侍被搡了两把,恼怒道:“呸,一个无情无义的坤泽,带着个奇丑无比的奴才,重婴上神如此情深义重,他倒是心狠,可不想想,没了重婴神君,他算个什么东西!”
三清勃然大怒,冲上去给了他两拳。
三清喝道:“你懂什么!神君仁慈,恩德深厚!”
他允我读书写字,待我极好!
九荒殿神气惯了,哪容得了挑衅,二人当场打成一团,三清年纪小,修为轻,很快便吃了亏。
木匣掉在地上,三清被踹翻在地,嘴里一股血腥味。
对面的人道:“疯子吧!”
“你以为为何我家主神看他不顺眼?就因为他是个下贱的坤泽?不止如此!我告诉你,就你口中,这个恩泽深厚的好人,他杀了我们上神全族!”
“呸!他早就该死了!”
三清攥紧拳头,把盒子放在地上,猛然抬头。
……
玉衡去了趟逍遥殿,他的丹药瓶空了。
司药神君道:“不是说一日一颗么!”
玉衡道:“我有些急。”
司药道:“你急什么,这药苦的吓人,一天光吃一颗,吃饭都没什么胃口,更别提两三颗,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
玉衡但笑不语,只伸着手。
司药微微发恼,但又确实是他答应过的,从怀里摸出个瓷瓶,重重砸到桌上。
玉衡收进怀里。
走之前,玉衡又问:“若是神体受损,是否还能恢复?”
司药两步跨到玉衡跟前,上下打量,道:“你受伤了?”
玉衡道:“不是我。”
司药松了口气,道:“那也得看是什么阶位的神仙,若是我们,最多断成八截……”
玉衡摇头,道:“若是那三位呢?”
司药道:“那三位?!你说的是你家……咳咳你说的是现在都在九荒殿的那几位?”
玉衡道:“是。”
司药扬起眉毛,道:“你可别做什么傻事,若是他们,就算被剁成八十块,缝缝补补也是死不了的。”
玉衡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到临渊殿口,玉衡见着了眼眶通红的三清。
往日,三清也都是在殿口迎他,最初,玉衡并未在意,直到三清“扑通”跪下,玉衡才瞧清楚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玉衡皱眉,问:“怎么了?”
三清支吾道:“我……我……”
玉衡拉他起来,道:“有人伤了你?”
三清垂着头,道:“不,神君,是……互殴。”
玉衡松了口气,道:“没吃亏便好。”
他们这种神侍,没有神格,不受神律规管,有些事比天上神官都要自由。
三清欲言又止。
玉衡道:“还有什么?”
三清嗓音发颤,道:“神君,我……我把匣子里的东西弄丢了。”
玉衡心下猛的一跳,道:“丢了?”
三清跪在地上,用手背蹭过眼尾,道:“请仙君责罚。”
玉衡道:“丢在哪了?”
三清道:“临渊殿口。”
玉衡又道:“仔细找过了么?”
“仔细找过了,每一块砖我都翻过来找了。”三清还不死心,哑着嗓子道:“我再去找找……”
须臾,玉衡道:“不必了。”
三清一怔。
“丢了便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玉衡嗤笑一声:“也许,是天意呢。”
玉衡带三清回去,给他脱了衣裳上药。
药粉撒上去,三清道:“神君,你若是有孩子,他一定非常幸福。”
玉衡手僵住了。
少顷,玉衡道:“也许吧。”
做了错事,三清也不是没有挨罚。
当天夜里,玉衡神君熬了锅汤,说是强身健骨,灌进了三清嘴里。
三清咧着嘴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犯这种错。
第二日,九荒殿的神侍又来“送礼”,玉衡打开,里头的东西,换汤不换药。
这回,玉衡自己收好了。
三清小心翼翼道:“神君,我可以的……这次我……”
玉衡摇头,再多丢一根,他可就还不起了。
十日,玉衡收下了九个盒子。
三清问:“神君,你真不担心么?”
玉衡答:“我不能担心。”
三清道:“神君,我不太明白。”
玉衡将九个木盒锁好,道:“因小失大,人之大忌。”
三清还是不懂。
第十一日,玉衡得了两个好消息,一是重婴上神刑期已满,今日便可回临渊殿,一是殷冥上神下了神狱,换出了铃兰。
三清肉眼可见,玉衡神君心情不错,他想了一会,好似明白了些。
三清忽然觉得,玉衡神君似乎是愿意教他些什么的。
当日,文曲神君请玉衡过去吃酒,玉衡过去,见摇光也在,三人好容易凑在一起,玉衡兴致不错,多喝了几杯。
摇光道:“真看不出,殷冥上神也算是个情种。”
文曲冷笑:“他若真是情种,会叫铃兰在神狱里那么久?”
摇光文曲意见不一,都看向玉衡。
玉衡想了想,道:“也许,他也未想到,铃兰会在狱中呆那么久。”
文曲道:“他不会指望你能撤回神诉吧?”
摇光呵呵的笑:“他做梦吧。”
玉衡也笑:“谁知道呢。”
只有文曲道:“玉衡,我同你说,他们那种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他既然有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要小心些。”
玉衡点头。
摇光话多,问:“对了,我听说你最近收了个神侍?好像对他还算不错?”
玉衡眼皮一紧,道:“我对他不错?”
摇光道:“我听说他同九荒殿的人打架,你好像也没罚他?”
玉衡道:“九荒殿?”
摇光吃惊道:“你不知道?亏了还有人说你哪是宅心仁厚,宽待奴才,你这是向九荒殿示威呢?”
玉衡含着酒水,辣的舌尖作痛:“是该回去好好罚罚他。”
三人聊得尽兴,踏回临渊殿时,玉衡悠悠打晃。
扶住门槛才站住脚。
这夜,无人在殿口迎他。
玉衡回了偏房,刚踏进门,腰上一紧,便对上一个激烈至极的吻。
玉衡醉晕了,透不过气,用力推他,下意识道:“承华!”
神界篇之没有时间
玉衡回了偏房,刚踏进门,腰上一紧,便对上一个激烈至极的吻。
玉衡醉晕了,透不过气,用力推他,下意识道:“承华!”
男人的声音在玉衡头顶响起,咬牙切齿。
“你故意的吧!”
玉衡醉了,听不清楚,伸手推他一把,却被人拽到榻上。
被男人重重压住时,玉衡出了一身冷汗,他掀起眼皮,看到重婴的脸,刚松了口气。
“是你……唔……”
玉衡的嘴又被堵住了。
玉衡一怔,随即,咬了他的舌头,两个人嘴里全是血腥,重婴仍死死按着他,眼神极凶极冷。
玉衡透不过气,又醉又昏,要昏过去,重婴才放开他。
玉衡襟口被揉开了,重婴眼神看过去,玉衡把衣裳敛好了。
玉衡坐起来,抹了把嘴,道:“发够疯了?”
重婴喘吸一阵,道:“对不起。”
他被一句承华激昏了头,他没想强迫玉衡。
万年之中,欲念逼得他要发疯,他都忍下了。
他自认控制得极好。
他不是九婴,那点割出神体的欲念,愚蠢,莽撞,不知轻重。
玉衡垂着眼皮,看他的手。
重婴手指根底一圈黑纹,密密扎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接上了。
可惜,左手上缺了一根。
玉衡看了一会儿,问:“提前回来了?”
重婴道:“也不算,已经过了子时。”
玉衡摇摇晃晃,给重婴搬被褥,回来时候,重婴已经脱了衣裳,盖着玉衡的棉被,躺在榻上。
玉衡挑眉看他。
重婴掀开被子,下头竟然是完全赤裸的,哑声道:“我去下面。”
他走过来,脖子以下就没一块好的皮肉,玉衡扫过一遍,视线停在重婴跨间。
分量极大的阴茎垂着,根部也是一圈细密的黑线,比起方才他在重婴手上见到的,缝合得更加仔细。
其实,今日早上玉衡神君还在想,十根手指都送完了,若是明日重婴未能被放出来,又要装进盒子里什么东西。
当下,玉衡懂了。
都是男人,玉衡懂这种在脆弱的性器上施虐的痛苦,再抬起头,面露不忍,问:“还能用么?”
重婴眼眶发红,委屈道:“不知道呢。”
玉衡有些同情,大也没用,怕是废了。
重婴上神抱出玉衡手里的东西,缓缓蹲下,在地上收拾,背上几道鞭伤斜穿整个背脊,皮肉崩开一指宽的伤口,十分狰狞。
若是当日,重婴没有替他抗下罪名,至少,这顿鞭子肯定要落在他身上。
须臾,玉衡道:“上来睡吧。”
重婴上神身子一僵,他没抬头,盯着手上的被褥,眼中精光爆射,他压住咚咚重响的心跳,道:“可以么?”
玉衡道:“嗯。”
玉衡站在榻边,在榻上铺了一层干燥的纱布,重婴的肉身恢复力极强,这种外伤用不着伤药,明日便会好上大半。
夜里,玉衡穿的少,他弯着腰,薄纱贴在身上,那种弧度,没人比得上。重婴上神喉结滚动,眼神发暗。
他险些装不下去。
只要玉衡同意,他能干得他在身下求饶痛哭,叫他爽到在怀中痉挛发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做爱和男人。
玉衡回头,重婴上神眼神顷刻柔和,道:“我可以睡过去了么?”
玉衡道:“好。”
偏殿的烛火熄灭了。
第一次,在玉衡清醒的情况下躺在一起,重婴上神每个器官都直梆梆硬着。
他的手伸进被褥,把东西按在肚皮上。
玉衡喝的不少,一躺下又有些晕,睡前,他道:“不问问我,为何扔掉你那根宝贝指头?”
重婴心下清明,他踏进临渊殿前,便有人通禀了当日之事。
玉衡神君,可真在意这个坤族后人。
重婴上神又直梆梆侧过身,看着玉衡,笑了一声,道:“为什么?”
玉衡回:“没什么原因,想就做了。”
这话几乎是无理取闹了,可重婴点了点头,道:“你开心就好。”
玉衡:“……”
玉衡扭头,正对上重婴的眼神,床上青年神色凝挚,眼神如寒潭下的剑锋,月色之下,高鼻皓目,矜贵无双。
方才那话,他说的无比认真。
玉衡微微一怔,道:“重婴,你若喜欢这幅皮囊,不必费这样多的心思。”
重婴上神眼神冷了。
他未说话,许久,才道:“玉衡,你其实不是不懂什么是喜欢,所以,不必说这些话,让我难受。”
玉衡道:“难受?”
重婴道:“比在神狱中这十数日都要难受。”
玉衡安静了,他不知道回什么好。
重婴对他道:“你知道的,我心悦你。”
“过去,你说我倾慕你,是因为标记,是错觉,是肉体本能。可如今,还是如此么?”
玉衡下意识摸到后颈,他本有些话想说,又想到重婴缺了的手指,和阴茎上的黑纹,未能说得出口。
重婴道:“千年万年我都等下去了,我本来想,就算再等千年万年,我也愿意。可惜,我也没有时间了。”
玉衡不明白:“你怎么了?”
黑暗之中,重婴上神眼神十分炙热,二人各自盖着薄被,玉衡离他那么远,都觉得发热。
酒水熏得脑袋混沌滚烫,晃神间,玉衡想起那日,他被逍遥救出瑶水,那几个人到的如此之快,逍遥拖着他无处可躲,捏了隐身诀,藏在一块巨石之后。
恶水腐蚀皮肉,玉衡醒过来,模糊之中,眼中最后的画面,是九婴头都不回,跳进了池里。
重婴上神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老婆吃软不吃硬,那就软给他看。(bushi)
神界篇之失心疯
玉衡道:“可我,走的是条独木桥,并不需要人陪。”
重婴并不气馁:“那我就跟在你身后,你若回头,就能看到我。”
玉衡:“我永远都不会回头。”
重婴:“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重婴眼神炙热缱绻,瞳孔中只有玉衡。
神寿漫长,玉衡已经记不起来重婴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却又觉得,他好似一直如此。
距离他们飞升,真的,已经太久了。
玉衡还未开口,重婴忽然面色一白,捂住下身,叫了一声:“啊……”
玉衡一怔,道:“怎么了?”
重婴上神眼尾发红,他用缺了根指头的手推开被褥,指着身下,道:“疼。”
重婴表情不似作假,玉衡犹豫片刻,道:“去找司药神君。”
重婴哪敢去找什么司药,夜黑风高,孤乾寡坤共处一室,玉衡又那样认真看他,上神万年闲置的阴茎硬到按不下去,他把命根子掐软了。
重婴哑声道:“你看,我如今这样,也不会做什么你讨厌的事,玉衡,你就真的不能答应我么?”
沉默片刻,玉衡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这话落下,重婴上神缓缓睁大了眼,他僵硬的躺着,呼吸和心跳都要停了。
许久,重婴刚张开嘴,玉衡手伸过来,把被褥拉上了,道:“睡吧。”
重婴上神怔怔道:“好。”
玉衡睡下了,隔日醒来,重婴上神仍是那个姿势,仍是睁着眼。
玉衡有些怕了。
该不会当日在神狱中,九荒殿那两个灾神,不单切了他的命根,还切了他半截小脑?
玉衡叫重婴穿好衣裳,带他去了逍遥殿。
司药神君看了两眼,道:“失心疯。”
玉衡问:“严重么?”
司药道:“小毛病,过几日就好。”
玉衡道:“要不要拿些药?”
司药神君挑起眉,惊讶道:“玉衡,你……你竟然关心他?”
玉衡笑了笑,道:“对,毕竟,我们是道侣。”
司药:“……”
逍遥殿中,目光呆滞的,又多一个。
玉衡走前,拿了些壮阳补肾的重药,自方才他同司药说了那话,司药就钻进内殿,不肯出来。
还是司药神君座下神官送了玉衡出去,嘱咐道:“这药大补,咳咳,玉衡神君……要注意分量。”
玉衡心道,分量不够,不足以“起死回生”。
这种隐疾,不便向外人道,玉衡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玉衡走后,逍遥神殿殿门大闭,一闭数日。
玉衡带重婴回去,熬了壮阳汤,一日三顿,日日灌他。
第四日,玉衡端汤药进来,药勺递到重婴唇边,重婴忽的抬起眼皮,玉衡一怔,随即腰上一紧,被人抱进了怀里。
重婴上神眼尾血红,哑声道:“我等了万年,终于得偿所愿,谢谢你,给我机会。”
“你不会再回那里去了吧。”
玉衡道:“不会。”
当日,重婴上神将喜帖发遍神界七十二宫。
逍遥殿刚打开殿门,司药神君便收到了临渊殿寄来的红贴,又把自己关进殿里。
摇光神君听闻此事,过来安慰他,站在门外道:“司药啊,咱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司药神君道:“滚吧你!”
禁欲万年的重婴上神被玉衡补了三日,红光满面,腿根绷紧,强行按耐住躁动,才能走路。
夜里,重婴上神在内室洗澡,硬的想要日墙,玉衡走进来问:“三清呢?”
重婴上神蹲进池中,咳了两声才道:“我安排他去了镇魔塔,你若想让他成事,温养不如经劫。”
玉衡微微蹙眉,重婴道:“放心,他若真是命定神格,镇魔塔里那些东西,伤不了他。”
玉衡点头:“也是。”
当年,他命定神格,无论什么灾险,最后皆是奇遇。
直到……他逆天改命,让承华死而复生。
玉衡回殿中整理床褥,整好之后,又走回来,见重婴还泡在池中,本要问他洗好没有,却又想到二人皆是男子,重婴又……
他今日看见,重婴上神一代神尊,向来行端坐直,如今却……夹着腿走路。
玉衡眼神同情,少顷,站在池边解了腰带,一件件脱了衣裳。
重婴上神抬眼,看到截雪白的腰肢,眼睛发直,语无伦次,道:“玉……玉衡……你想一起……我们……可以……是不是……”
玉衡道:“可以。”
玉衡:和个太监一起洗澡,有什么不可以的?
神界篇之事成
玉衡刚下水,便被扑倒了。
他被压在池边上,一只手环过腰肢,挡住坚硬的石壁,热烈且凶狠的吻不间断落下来,玉衡一怔,直到坚硬且巨大的阴茎抵在腿根,玉衡才推了他一把。
他的手,刚刚贴上重婴胸口,重婴就停下了。
玉衡怒道:“你骗我?”
重婴喘息些,答非所问:“我弄疼你了?”
玉衡嘴唇红肿破皮,咬牙道:“你说呢?”
“对不起……”
重婴嘴唇又贴过来,又轻又柔,亲了一下,就忍不住要亲第二下,连亲了许多下,却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几乎是在讨好。
玉衡骂他滚。
重婴:“我滚,我滚,不要生气……”
重婴上神夹着鸡巴,从池子里往外爬,他有些狼狈,伤口挂在背上,用不出多少力气,粉色的血水往池中淌,他滑了两脚。
玉衡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重婴!”
重婴上神回过头,他看着玉衡,眼神十分温柔。
“……”
玉衡忽然有些透不过气,太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了,也没有人,会在他拒绝的时候放手。
在神界万年,玉衡拒绝过太多次,每一次反抗,都被暴力镇压,男人们把他的拒绝当做违逆。时间久了,好似他自己都已把强奸这件事习以为常。
本不该如此的。
玉衡眼睛被水汽熏得发湿,道:“苦肉计,对我没用。”
重婴道:“我知道。”
玉衡道:“我虽然飞升,却没有多少神力,你要是想,我挡不住你。”
重婴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他道:“不会的。”
玉衡:“嗯?”
重婴:“我喜欢你,爱你,珍惜你,所以想要拥有你,玉衡,无论何时,你都不要把因果反过来。”
“你可以永远都不在意我,但请不要拒绝有人爱你。”
玉衡:“……”
重婴上神爬出温池,走出去前,玉衡道:“在床上等我。”
重婴脑袋轰然一炸,舌头发直道:“等什么?”
玉衡道:“行房。”
……
当天夜里,玉衡和重婴做了。
是做了,而不是睡了。
玉衡整晚没闭上眼。
开始前,重婴上神人模狗样道:“你若是不想,我就停下来。”
玉衡道:“好。”
可重婴上神当真是毫无经验,上来就直插入底,饶是玉衡事先做了些准备,也痛的脸色惨白。
重婴喘着粗气,道:“还行么?”
玉衡不肯承认他不行,被顶得小腹凸起弧度,却逞强道:“还行。”
重婴上神动了两下,一下比一下顶的重,玉衡要被他深吐了,攥着床单,正打算忍过怎么都不会好受的开始,又听重婴道:“还行么?”
半晌,玉衡才松开咬紧的牙,仰着头喘息,道:“行……”
细白的脖颈在重婴眼前晃,玉衡体内的阴茎又大了一圈,他掐住玉衡的腰,道:“我……”
玉衡怒道:“别问了,再问就滚!”
重婴不知道是空了多久,折腾起来没完没了,开始玉衡还能忍着,就算技术如此之差,玉衡也勉强叫出两声,不叫他太过难堪。
中途,也不是没有一点快活。
可……确实是太久了。
一个姿势干了几个时辰,到了最后,玉衡绷着身子,崩溃到哭着叫他出去。
重婴上神置若罔闻,抱着玉衡又亲又哄,干到最后,玉衡神君腰要断了,瘫在重婴身下,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玉衡神君一口气撑到最后,道:“……别想有下次!”
重婴上神亲昵的抱着玉衡,在床上发誓:“下次一定听你的……”
玉衡还想骂他,被重婴在眼皮上亲了一口,窝在个火热的怀抱之中,累到再也睁不开眼。
……
这夜,九荒殿两位主神额间神纹亮了,红色神光遽然而起。
断契期内,炉器仍能与其主共鸣。
铃兰躺在承华旁边,见承华面色阴寒,起身坐在床边。
铃兰在神狱中伤了底子,咳了两声,虚弱道:“怎么了?”
九荒殿中死寂半晌,承华才从齿缝中磨出两个字:“无事。”
老婆跑了。
神界篇之拜堂
这日夜里,九荒殿主神不知发什么疯,三更半夜冲出神殿,一掌拍裂了南神门柱,惹得地动天摇,几个小神官的殿府倒了霉,裂顶歪梁。
就连摇光神君的破军殿大堂,也掉了块金漆匾。
听说是铃兰尊上身子不好,当场吓昏过去,承华上神才停下步子,转身抱人回去。
南神门柱九万八千斤,通天贯地,修缮事不算小。
旁人边看热闹,边惊讶承华上神神通,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第二日玉衡醒过来,从神侍嘴里听说这事,喝着汤药,问:“朝北边来么?”
神侍道:“那可不,多亏是被拦住了,他要是这一路朝北过来,说不定会殃及咱们临渊殿呢。”
玉衡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夸奖道:“还是铃兰尊上有本事。”
又过半月,殷冥上神从神狱里出来。
神界万年,是一个槛,铃兰尊上如今仍未飞升,一日比一日虚弱。九荒殿两位主神十分焦躁,动辄惊怒,惹得下界灾祸频繁。
有日正晌,原本在九荒殿中伺候过玉衡的管事请见,有人过来通禀。
今日天热,房门开着,玉衡神君窝在重婴旁边瞌睡。
重婴上神手指竖在唇边,指了桌上纸笔,来人立马懂了,写道:“九荒殿来人了。”
重婴面色冷了,无声道:“让他滚。”
……
自殷冥上神归位,玉衡神君便不出门了,销声匿迹,没了一点消息。偶尔有人到临渊殿上拜访,才能看到玉衡神君在后殿垦了片儿地,整日忙忙活活,不知往里头种些什么。
总归倒是开心。
玉衡住在临渊殿,同重婴在一起,除去床上不合,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三清多了个上神调教。
镇魔塔这种地方,他可把三清弄不进去。
玉衡低调,重婴上神的喜帖虽发的到处都是,但两个月后,喜宴吃酒,玉衡就只请来了几个人。
文曲和摇光坐对面,玉衡问:“司药呢?”
摇光道:“养伤呢。”
玉衡关心道:“什么伤?”
“情……哎呦……”摇光被文曲在桌子下头踹了一脚,话未说完,被文曲接过去了。
文曲笑道:“无事,想通了就好。”
好友小聚,没那么多的规矩,就在玉衡住的偏殿摆了一桌。
这个时令,院中的梨树开了花,风一吹就往下掉,落在玉衡头上,树下有神蝶,一直往玉衡发间停。
重婴上神伸手摘下来,眼神倏然一顿,心脏像被根针狠扎一下,他看到了根白头发。
玉衡问:“怎么了?”
重婴把零散的花瓣摘下去,又在玉衡耳边别一朵完整的,道:“真好看。”
玉衡只是笑。
文曲摇光嘴酸牙倒,哎呦呦起哄,玉衡不大好意思,重婴上神眼神冷冷一扫,二位神君立马闭嘴。
玉衡神君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被重婴把杯子抢过去了。玉衡精神不好,睡得时间越发的长,伤身的东西,重婴不愿意让他再碰。
重婴上神心里有事,又被摇光和文曲轮着灌酒,醉的很快,他拉着玉衡,硬要和玉衡拜堂。
玉衡拍着他的背,道:“别闹了,文曲和摇光还在看呢。”
重婴上神看着玉衡的眼睛,微微发愣。
玉衡的眼睛,不但漂亮,还很温和,重婴上神是同他在一起后,才知道玉衡表面看起来很有脾气,内里性子竟然这样的好。
他实在很少拒绝什么。
他的要求,玉衡大多都会答应;他想说的,玉衡会听,哪怕是临渊殿那些琐事,玉衡都会仔细听他说完,再给他一些提议。
重婴上神摇头,道:“不行,我们要拜堂。”
“我们要……明媒正娶。”
玉衡:“是明媒正娶,你那喜帖发的到处都是,都知道的。”
重婴:“不,我们没办喜宴。”
玉衡:“今日不就是喜宴么?”
重婴委屈:“今日喜宴,怎么能不拜堂呢?”
玉衡:“……”
重婴上神这样坚持,玉衡叹了口气,陪他发疯,摇光神君在旁边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玉衡陪重婴跪下,磕了三个头。
头嗑完了,重婴十分不满意,扭头看着摇光:“还有呢。”
摇光发懵:“还有什么?”
文曲在旁边补了一句:“送入洞房。”
重婴上神眼睛一亮,抱住玉衡就往殿中去。
玉衡深吸口气,道:“疯了吧你,还有客人!”
重婴十分听话,停下步子,回身鞠躬,道:“喜宴结束,各位请便。”
文曲摇光受了临渊殿上神如此大礼,忙懂事道:“玉衡神君,改日再聚!”
玉衡还要说话,已经被重婴抱进了屋里。
之前,玉衡说着没有下次,可熬不住重婴上神日夜钻研,玉衡瞥见过他看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淫书,当即胆战心惊,这要是再学,就真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玉衡身体力行,教了几日,重婴上神精明强干,青出于蓝,这才多久,玉衡神君便从随意叫上两声,到了叫哭出声。
性欲混着酒气,比平日里来的还要猛烈,刚插入时,玉衡脸色发白,急促喘息,重婴亲吻玉衡的嘴唇,等他适应,哑声道:“我今日真的高兴。”
玉衡想,他也高兴,这件晦气事,终于不晦气了。
总之今日没有见血。
“啊!”
刚这样想,玉衡被顶的惊叫一声,生殖腔口剧烈疼痛,他发抖骂:“你往哪顶……唔……”
……
晚上折腾的厉害,第二日,玉衡疼的合不拢腿。
重婴上神跪在床头一味道歉,发誓再也不会酒后乱性。
玉衡叫了一个晚上,早没精力骂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早饭不吃对身子不好,重婴无声无息爬过去,抱着玉衡,把温热参粥往他嘴里喂,玉衡闭着眼睛喝了两口,忽的,被呛了一下,翻身剧烈咳嗽。
重婴伸手扶他,瞳孔却骤然一缩,玉衡呕出了口血。
重婴上神骇得手脚冰凉,殿外有人敲门,通禀道:“您安排的人,从镇魔塔出来了。”
神界篇之害怕
三清回来了。
肉眼可见的强壮,兴高采烈去见玉衡神君,给他看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
玉衡神君十分高兴,摸了摸三清的头,对重婴道:“三清出去历练一番也好,又长高了。”
重婴上神笑道:“嗯。”
三清乖巧,他没说当时重婴上神扔他进镇魔塔,那冷酷的样子,哪里是想他去历练,分明是想他去死。
玉衡道:“在镇魔塔里可有奇遇?不如同我讲讲,我在神界呆的久了,很闷。”
三清同玉衡讲了许多,玉衡听着,也不打断,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指点。
重婴上神也一起听,眼神都在玉衡身上,没看三清一眼。
三清道:“我在镇魔塔中,遇到了一只上古神兽,叫祸斗。有好几次,遇到危险,都是他救了我。”
玉衡笑道:“三清喜欢它么?”
三清道:“喜欢。”
玉衡道:“那不如收它为坐下坐骑,岂不是更好?”
三清挠头道:“不大好吧,我喜欢它,但它却不怎么喜欢我,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神侍,哪能驯服得了神兽呢?”
玉衡挑眉:“它不喜欢你么?”
三清道:“可不喜欢啦,我们在镇魔塔中,好几次,我都觉得它想我死,但最后还是救了我……”
玉衡皱眉:“有这回事?”
三清道:“嗯。”
玉衡道:“无事,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也许过上几天,它就愿意当你的坐骑了。”
三清笑道:“也许吧。”
二人说着话,三清把玉衡的手贴向自己丹府,道:“神君,我结丹了。”
玉衡眼神发亮:“当真?”
三清点头。
玉衡高兴,刚要开口,却剧烈咳嗽了几声,重婴上神抚着玉衡背脊,把桌上的汤药喂进玉衡嘴里。
玉衡推开他,继续问道:“是普通灵丹,还是金丹?”
人之修行,多半是看天赋,若有神格,结丹之时便有显现,修内丹升仙,修金丹封神。
三清道:“金丹。”
“哐”然一声,重婴上神手上的汤药被捏碎了,他看到玉衡耳边又多了几根白发,十分碍眼。
玉衡回头。
重婴上神眯着眼睛,勾起嘴唇道:“既然玉衡这样喜欢他,不如收他做个徒弟?”
三清眼睛一亮。
玉衡看了重婴一眼,须臾,声音冷了些,道:“我不收徒弟。”
三清愣愣应了一声,眼圈红了。
也是,玉衡神君高不可攀,已经对他足够好了,怎么会收他一个掩盖身份的坤泽做徒弟。
玉衡神君乏了,重婴上神打发三清下去,人刚一走,玉衡不说话,直接往内殿里去,才走两步,重婴就把玉衡抱住。
重婴道:“我以为你把祸斗安排在下世,是为了护着阿渊,没想到你让它进了镇魔塔。”
玉衡未语。
重婴道:“你生气了?”
玉衡冷然道:“如果没有祸斗,他在镇魔塔里,活不过三日,三清做我的徒弟,一出门就会被九荒殿碾死。”
重婴上神装傻道:“我没这样想,他是天选之人嘛。”
玉衡不说话,从重婴怀里挣出来,把重婴关在门外,回屋里躺下了。
重婴在殿外站着,半晌,道:“玉衡,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玉衡没有理会。
后晌,祸斗回来了,在玉衡殿外的梨树下,玉衡出来见他,祸斗趴在地上,舔玉衡的手掌。
祸斗同玉衡好久不见,硬是背着玉衡在巴掌大的院子中跑了几圈。
玉衡拍了拍祸斗的侧颈,道:“好了,放我下来。”
祸斗侧着火红脑袋,蹭玉衡的身子,道:“神君,我好想你。”
玉衡陪祸斗待了一个下午,祸斗话并不多,在玉衡身旁安静窝着,同这万年之间一样。
夜里,重婴上神过来送饭,在外面敲门,玉衡没有开。
祸斗抬起脑袋,道:“神君,你精神这样不好,是在临渊殿不开心么?”
玉衡道:“我看起来不好么?”
祸斗仔细看着玉衡,他没说玉衡耳边看到的几根白发,只道:“神君太瘦了。”
玉衡笑道:“那我该多吃一些。”
话这样说,玉衡也未开门,把饭菜端进来。
三清被玉衡安排去跟文曲神君殿中帮忙,殿中无人,祸斗守了玉衡几日,有天,玉衡忽然问:“你觉得三清如何?”
祸斗:“并不如何。”
玉衡道:“三清这个孩子,聪明,好学又认真,我觉得极好。”
祸斗闷闷垂着头,并不搭话。
玉衡道:“我如今神力尽失,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不如……”
祸斗头顶的火焰蹿了三尺高,嗷嗷兽叫两声,不愿玉衡讲后面的话。
玉衡道:“我确实不需要你了。”
“你看,你同我在一起,就只能如同这几日一样,待在这方院子里,终日呼呼大睡,十分无趣。”
祸斗叫道:“哪个人不愿每日清闲,神君,你不懂我!”
玉衡道:“三清,会是新神。”
祸斗道:“新神又如何,他会有自己的际遇,会有他自己的坐骑,不是要神君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才好!”
玉衡严肃道:“祸斗,你不是我的,你是坤族的瑞兽。”
祸斗露出獠牙,凶狠道:“他还不是新神,我也不想他成为新神。”
玉衡重重拍了下桌子,喝道:“不准胡言乱语!”
玉衡很少会发脾气,祸斗被玉衡吓得咬着尾巴,不敢出声。
玉衡道:“明日,我会把三清接回来,他就是你的新主。”
祸斗委屈得在殿中围着玉衡乱蹿,身上的火焰险些燎了床幔,从窗户跑出去了。
第二日,玉衡早起,要去接三清回来,开门时候,踢到个什么东西,低头看到坐在门前的重婴。
玉衡皱眉道:“你在这坐了一夜?”
重婴道:“没有。”
玉衡松了口气,重婴又道:“我刚刚出去,给你换了早膳。”
重婴起身,把食盒打开,里头是热腾腾的新食,样样都是他喜欢的。
玉衡喉口忽的有些堵。
重婴道:“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吃些,我陪你出去。”
玉衡点头。
两个人坐在桌前,玉衡吃了几口,重婴道:“玉衡,我收三清做徒弟吧。”
玉衡一怔,抬头看他。
重婴上神一夜未闭上眼,眼睛发红,唇边一遭青茬。
重婴上神讨好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好,不要生我气了。”
“我只是……有些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重婴上神,也有害怕的事,玉衡问:“害怕什么?”
重婴:“……”
害怕你会离开我。
他不说话,玉衡就侧过头看他。
有些事情,玉衡不提,重婴就装作不知道,他哑着嗓子笑道:“害怕三清太过厉害,有天会超过我嘛。”
……
重婴上神同玉衡神君一同出门,玉衡神君许久未出,路上遇着不少熟人,都同他们打了招呼。
要说,也就是巧,神界九荒殿有件新喜事,神文殿备了筐喜糖,装入福喜袋,送到各个神府。
自然,也要发到临渊殿。
九荒殿同临渊殿交恶此事,人尽皆知,常理来说,这红皮子喜糖就算往人家殿里送,不动声色放下便好,也没人稀罕。
可偏这送喜糖的小神官是个初来乍到的懵头小子,往临渊殿去的,正巧遇上上神殿的两位主子同行,莽莽撞撞冲上去,一袋子喜糖直接塞进了重婴上神手里。
重婴拎着一袋子大红喜糖,人微一怔,道:“这是什么? ”
小神官嘿嘿直笑,道:“喜糖。”
玉衡神君笑道:“哪个神殿又有喜事了?””
小神官:“哎,整个神界,还有谁能叫我们神文殿百忙之中抽出空子做这等闲事?”
那位小神官手指往上一指,道:“九荒殿呗。”
玉衡身子微微一僵。
小神官又道:“九荒殿两位神君对自己的道侣当真是好,铃兰尊上他身子不好,两位神君就要办喜宴冲喜。这些日子冷,我方才还瞧见两位上神带着他出来散步,被裹得严实,连根手指都露不出来……”
边说着话,小神官眼睛往下一扫,话卡在喉间,戛然而止。
红袋子喜糖被红绳缠了,挂在重婴上神手上,悠悠晃晃,手指微微蜷曲,如同弯雕美玉,却只有四根手指。
小神官心下一跳,他竟不知,重婴上神何时少了根指头!
当下一时无话,小神官手足无措片刻后,道:“二位神君,礼送到了,后头还要先回一趟神文殿,就先告辞。”
说完,头也没敢抬,逃也似的走了。
重婴没什么表情,看着喜字成双,金金红红的福喜袋,问:“要尝尝么?”
与九荒殿有关的东西,重婴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好脸色。
玉衡摇头道:“不了。 ”
重婴上神把装了糖块的红袋子,用力扔进了万花池,道:“一会见了文曲神君,是该提醒下他,他们神文殿,办事越发傻气了。”
玉衡捏了捏他的手掌,哄道:“何必为了这种人生气。”
福喜袋滚入浆泥,里头杂草丛生,再瞧不见踪迹,玉衡正拉了重婴要走,耳边却闻一声冷笑:“不知玉衡神君说的是哪种人呢?”
两章之后,可能会引起极大不适,提前预警。
神界篇之此衰彼长
玉衡回头,看到九荒殿两位上神。
数月不见,两位上神依旧威武,神采奕奕。
承华上神淡淡道:“提起九荒殿,玉衡神君语气可不怎么样?”
玉衡诚恳道:“没有,您听错了吧。”
“呵。”殷冥轻声嗤笑。
玉衡捏了下重婴手心,重婴心领神会,眯起眼睛笑着接下去,道:“二位神君,我们还有些事,改日再聊。”
玉衡跟着重婴走了,头都未回。
临渊殿离神文殿不远,等到了神文殿门前,玉衡吹了个哨,一阵热风呼啸而至,祸斗吐着舌头,趴在玉衡脚下。
玉衡在祸斗颈间摸了两把,道:“今日,去认新主。”
祸斗叫起来,转头要跑,被重婴上神一脚踩在地上。
重婴火气极大,冷冷笑道:“怎么,你对我的宝贝徒弟有什么不满?”
祸斗对着玉衡嗷嗷惨叫,玉衡无奈道:“别这么粗鲁。”
重婴应了一声,一手把祸斗拎起来,在它耳边极轻的落了一句:“他也是为了你好,让他高兴些吧。”
祸斗极不情愿的嘤叫一声,又听那人冷笑道:“不然我就打到你听话。”
祸斗:“……”
话罢,重婴拍了拍祸斗的头,对玉衡体贴温笑道:“它已经知道了。”
……
二神一兽进了神文殿,三清远远见了玉衡,小跑过来,看到玉衡身后无精打采的祸斗。
三清道:“神君,你们怎么……”
玉衡面不改色道:“路上遇着的,他说要来找你,真是极巧。”
三清跑过去摸祸斗的头,祸斗鼻孔嗤出一团火气,吓得三清退了两步。
玉衡皱着眉看它。
祸斗垂着尾巴,闷不做声。
还是重婴上神笑着道:“三清,你过来。”
三清看了玉衡一眼,玉衡点头,他才小心翼翼走过去。
重婴上神道:“玉衡神君如此喜欢你,你如今结了金丹,也算是有神缘,我今日便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三清一怔,好半晌才睁大眼睛,惊道:“上神,您说的可是当真?”
重婴:“当真。”
三清当即跪下,给重婴磕了三个头,行拜师礼。
这日,文曲神君为证,重婴上神收了个徒弟。
等三清起身,再想同祸斗说话,抬头时不知它何时没了踪影。
重婴要去追它,被玉衡扣住了手指,他小声叹气,道:“还是给它些时间吧。”
玉衡在神文殿外坐了一会。
三清同玉衡讲他这几日跟文曲神君学到的观星术。
玉衡问:“文曲神君都同你讲了些什么?”
三清道:“一些道术命理。”
玉衡:“比如?”
三清:“比如国之九运,周而复始,变化轮回;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运之至极,极则必反……嗯还有……”
命理国势,岐黄八卦,三清并不太感兴趣,多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玉衡不怎么舒服,咳了两声,嘴唇沾了血一样的红。
三清支支吾吾:“还有……”
“还有,气数更替,此衰彼旺,国运自盈虚。”重婴捏着茶杯,喝了口茶,面无表情道:“三清,最重要的这句,你要记在心里。”
三清一怔,左思右想也未想出这句有何特别,却还是点头。
重婴上神将杯子放下了,文曲神君替他添茶,手上一僵,杯壁上满是裂纹。
文曲将茶壶放下了,道:“玉衡,你何必叫三清来我这帮忙,我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重婴上神以玄真道术飞升上神,那才是精通命盘,气之造化,尽数精通。”
玉衡道:“也是。”
重婴同文曲说了些话,笑眯眯地提到今日九荒殿的喜糖是如何送到他们手上,又是如何偶遇了两个灾神。
文曲神君心道,临渊殿同九荒殿十万八千里,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哪是什么机缘偶遇。
若是九荒殿两位上神不肯死心,迟早,还会出事。
只是当下,官大一级压死人,重婴上神道:“神文殿可真会办事,九荒殿的福喜袋包的倒是大,我们临渊殿都没有呢。”
文曲神君一头冷汗,赔笑道:“哈哈哈……都怪小神办事不力,今后必定严加管教……”
……
三清跟着玉衡回去,路上,玉衡忽想起他还有事要去趟逍遥殿,重婴上神自然是要跟着。
三清懂事道:“那我先回去了。”
重婴上神应道:“好。”
三清往临渊殿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今日重婴上神提起过,扔在万花池中的福喜袋。
三清出身卑微,从未见过神界福喜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左右无事,索性过去看看。
刚至南神门,三清便觉得古怪。
他觉得冷。
且越离着万花池近,便越觉得冷。
三清走到万花池边,在里头摸了个遍,都未找到神君说的扔进池子中的福喜袋。
三清要走,回头一望,当即瞳孔一缩。
九荒殿的两位上神,竟还在这里!
神界篇之失踪
临渊殿藏书阁中,三清偷看过万坤记。
里面记载了如何虐杀坤族,记载了人的千万种的死法。
传闻中靠着杀坤屠城,孽煞飞升的两位上神皆穿黑衣,肃然站在几步开外。
三清听闻,这些日子两位上神心情不好,下界降了瘟疫,他从镇魔塔中出来,先回了趟坤山,坟岗到处是腐烂的尸体,身上全是拳头大小的毒疮。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坤泽……
三清手脚发抖,他闷不做声,转身要跑。
殷冥上神忽道:“你在找什么?”
三清不敢装作没有听见,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道:“是……是我丢了东西。”
殷冥上神看了眼三清身上的衣裳,冷冷地道:“临渊殿的人。”
三清道:“是。”
神界几乎没什么人不知道临渊殿同九荒殿交恶,三清心中想,完了,他也许就要死了。
殷冥上神没有继续说话。
三清捏着掌心的汗想要请退,另外一位神君又开了口,道:“临渊殿的,那可见过你们玉衡神君么?”
三清小心翼翼道:“见……见过。”
他又问:“他……过得可好?”
承华上神说话声音又轻又飘,三清听不出喜怒,稍抬起头,看到两位神君面无表情,一身神袍衬得挺拔,但此时微垂着眼,眼下青黑,就显得有些憔悴。
三清如实道:“很好。”
承华上神嘴唇紧抿,道:“同我说说,怎么个好?”
三清道:“玉衡神君过得安稳,常常会笑。”
承华上神好似想到什么,声音放缓了些,道:“他天生爱笑,在九荒殿时也是见人都笑。他长得好,每个人都喜欢看他笑。”
三清忍不住摇头:“也不是的。”
承华上神:“嗯?”
“我总觉得,玉衡神君不是那么爱笑的。”
三清想了想,继续道:“玉衡神君心中总像埋了许多事,笑起来虽说温和,却又十分疏远,重婴上神也不那么喜欢玉衡神君无论何时都笑着,他总说该生气就要生气,不必忍着,也不必对谁都客气……”
承华上神淡淡道:“说他温和,那是你不了解他,其实,他很有脾气。”
许久之前,他还未飞升,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太子,玉衡还是人界鼎鼎有名的仙君。
有次,二人起了争执,他只是说了句坤泽比乾元本就弱势,就被玉衡一脚踹翻,踩在了脚底下。
玉衡告诉他,坤泽同常人一样,是先有了欺凌龌龊的心,才有了身不由己的人。
三清点头道:“确实如此,上次上神不知怎么,把玉衡神君惹生气了,一大早神君就把他从屋子里赶出来,还骂他滚,重婴上神扒在门口哄他,还蛮高兴的……”
“重婴上神同我说,瞧见没,你们玉衡神君,其实辣的很。”
“……”承华神君沉默了。
三清抬起眼皮,看到承华神君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额角凸起一根青筋,突突地跳。
殷冥神君依旧面无表情,侧目问道:“哦?你看到他们日日都睡在一起?”
三清道:“玉衡神君同重婴上神是道侣,自然是要睡在一起的……”
话音刚落,耳边轰然巨响,一时仿佛地动山摇,刚修好的南神门柱,被承华神君一拳震出裂纹。
三清呆住了,早就听说九荒殿上神喜怒无常,却未想到如此喜怒无常。
殷冥上神看着三清,道:“继续说下去,他们还做了什么?”
三清战战兢兢,生怕下一掌劈到自己身上,他来神界晚,又生的貌丑,很少有人同他说话,他知道临渊殿同九荒殿不好,却不知玉衡曾经是二人的炉鼎。
三清头抵在地上,道:“其他……我不知道了。”
九荒殿的主神道:“不,我总觉得,你还知道些什么,好像你同那什么玉衡神君还算亲近?”
三清不敢说话。
承华上神看到三清手上有道火燎过的烧痕,这痕迹他十分熟悉,玉衡座下的祸斗表面常会暴走,鼻孔中喷出的炎火喷在身上就会如此。
承华皱眉道:“祸斗回来了?”
三清一怔:“啊?”
承华道:“它不是在下界?何时回来的?”
三清道:“它……是来找我的……”
承华皱起眉头:“找你?”
承华上神语气不善,三清生怕九荒殿两位神君心情不好,把祸斗一掌拍死,连忙解释道:“我们曾一同历劫,玉衡神君说它喜欢我,说要做我的坐骑,若是他私入神界,有违神律,我可以让他回去……”
话罢,九荒殿两位上神都未开口。
天色渐暗,三清跪在地上,夜风吹的他身上发冷。
半晌,他才听见承华上神笑起来,:“你说,玉衡要把祸斗送你当坐骑?”
三清听不懂,祸斗……不是来找他的么,同玉衡神君,有什么关系?
三清还未回神,襟口一紧,被人揪起来了。
九荒殿两位上神,一位冷俊,一位矜贵,两双眼睛盯着他,亮的可怕。
殷冥上神慢慢扯起嘴角,道:“看来,我们好像是不经意间,抓到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下章提前预警。
但是绝对不会写攻和其他人发生关系的桥段,作者巨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