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麒麟帝的宽厚仁德,并未维持多久,总算下来,也不过半个时辰。
红菱跟在殷冥身边久,麒麟帝眉心一动,她便瞧出不对,不动声色退到后头。
又去半盏茶功夫,搜遍邻城,亦无小主子半点消息,麒麟帝盛怒,方才大赦的几个奴才,又都拖下去,通通砍了。
红菱见他这口气出了二三,才敢上前,试探的问:“陛下,心情不好?”
殷冥冷冷地道:“有人动了结界。”
这个“有人”是谁,红菱脑袋稍微一转,便想明白了。
红菱道:“那他是闯出去了?”
麒麟帝摇头。
红菱:“那是?”
麒麟帝道:“方位不对。”
红菱问懵了,方才本还有些明白,当下也成了不明白:“要立刻回去么?”
殷冥静了片刻,道:“不必。”
……
当夜亥时,殷冥回了乾坤殿,红菱随其身后。
麒麟帝未回殿中,先去了偏僻侧殿。
院中干净,却嗅得花香。
红菱抽着鼻子嗅了两下,道:“这个味道……今日好像……”
红菱嗅到了麒麟帝身上。
红菱嘴快:“陛下近日来过?”
殷冥面色冷如冬潭:道:“从未。”
已是大夜,偏僻小室内还燃着灯,红菱抻着脖子往里看,看到一女子在桌前发呆,面上摆着纸笔,人却捧着个奇形怪状的花环发呆。
红菱笑道:“她倒安生,还有心思做这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陛下,您……”
红菱话未说完,抬眼却被麒麟帝神色骇得一怔。
殷冥死死盯住女子手上的花环,眼神鸷寒,牙根咬死,指节捏得咯嘣作响。
“……”
红菱闭紧嘴,不敢再多言语。
行青前后,日子不好,鬼火狐鸣,夜祸难平。
……
更敲过三,玉衡仙君拄不住头,往桌上栽。
外头“砰砰”有人锤门,玉衡惊醒,敲着杖过去,刚开了门,便听一女子大声道:“怎如此慢?”
“陛下还未回来,你个侍宠也敢睡在乾坤殿?!”
玉衡梦中方醒,人颇迷怔,张嘴就道:“红菱?深更半夜,你怎么到这来?”
红菱听这个低贱侍奴直呼名讳,脑袋火气直冒,心底存了的那点欺瞒愧疚,顷刻烟消云散。
“我怎么过来?”红菱喝道,“我来是告诉你,主子在外出了些意外,如今重伤不醒,这些日子,不能再回来陪你!”
“哈哈……咳咳……”
玉衡心下狂喜,好容易才压下上扬的嘴角,掩住嘴唇咳了两声,声嗓激动发颤:“那……陛下可有生命危险?”
红菱道:“这倒没有。”
“哦……”玉衡颇显失落。
红菱看他这样来气:“怎么,瞧你这幅模样,是想着陛下身遭不测?”
玉衡嘴上道“哪敢,哪敢”,心中确是“求之不得”。
红菱话传到了,似是多瞧他一眼都觉得气闷,转身就走,人跨出两步,忽又想起帝君脸色,步子一顿,心下扑通乱跳,总归是回头留了一句:“你老实待着,莫要乱跑。”
玉衡仙君心思乱飘,胡乱点头。
红菱刚走,玉衡仙君便已迫不及待。
骤然而至的喜讯叫人难以冷静,玉衡忘了,如今三界,能重伤麒麟帝的,几近于无。
玉衡在殿中转了两遭,琢磨红菱已经走远,便从乾坤殿中摸出来。
玉衡仙君敲着竹杖,直奔侧庭,此处他来过两回,他记性好,这次倒显得轻车熟路。
玉衡摸到窄门,伸手在门前试探轻碰,并无惊震痛手,心下大喜,径直推门而入,果真没了结界。
玉衡进了庭院,小心翼翼摸到房门,敲了几下都未有人开。玉衡想起那女子耳聋,左右他也眼瞎不见,称不上什么冒犯,索性推门而入。
踏入房中,玉衡摸到桌前,本想点灯引人,手刚到桌上,便摸到一点冰凉绸布,人遽然一惊,退了两步,险些撞倒身后檀香木架。
玉衡仙君扶住身后木架,稳了稳心神,才道:“姑娘?!”
“……”
四下死寂,无人应他。
今日似与往日不同,空气中仍有花香,却又与那女子身上……不大一样。
玉衡又叫了两声“姑娘”,屋中有椅凳挪动声响,玉衡才确认屋中有人。
玉衡寻声坐在桌前,想要开口,说了两字,又去桌上乱摸,摸到纸笔,才松出口气,提笔写道:“姑娘,今夜打扰,是为告别……你我萍水相逢,我有一事左思右想,皆不能通……”
玉衡笔锋微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红,抿了抿唇,才继续写道:“那日,你为何吻我?你我……可曾相识?”
玉衡写完,将纸朝前推了一把,口型道:“姑娘你看。”
那张纸落入他人手中,玉衡听到纸张大声哗响,随后半晌,四下寂静如死。
玉衡仙君等了许久,终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可有话想说?”
“呵。”
嗤笑声后,冰冷男声在玉衡耳边,一字一字鸷顿响起:“师兄,想听什么?”
“!”
玉衡呼吸一窒,从头到脚遽然冰凉,竟是一点声响都吐不出,悚得不光皮肉,连骨头都在咔咔发抖。
明日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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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殷冥起身,椅凳响时,玉衡豁然回神,跌跌撞撞后退,踢翻了身后摆设,屋中砸得乱七八糟,玉衡撞上墙壁,好大一声响。
玉衡背脊贴上墙壁,悚道:“你别过来!”
“呵。”
殿中一声嗤笑,冷极鸷极。
脚步声越来越近,玉衡头皮发麻,贴着墙壁乱摸,倒真叫他摸到屋门,撞开门栓,跑出去了。
玉衡仙君跑到院中,摔了几次,连滚带爬摸到矮庭院门,一只手刚摸出去,被人拦下了。
玉衡骇昏了头,一个灵力全失的废人,竟硬往外闯。
红菱守在庭外,她瞧见这瞎子骇极红透的眼眶,衬着灰扑扑的眼睛,惊惧悚然表现得太过明显,实在叫人不忍,她手垂了一刻,随即又回过神,把人挡住,叹息道:“你跑不了的。”
玉衡拼命摇头:“他会杀了我,求你,放我出去……”
红菱行不得这个好,她拦住人,任麒麟帝一步步过来,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拖进去。
玉衡被他碰着,便似被火灼烫,他用力掰殷冥手指,却被一只大手圈握住,咯嘣几声脆响,玉衡喉底碾出呜咽,被捏断了掌勾骨。
殷冥眼神很暗:“你安分些。”
随话尾落下的,还有暴涨的信香。
骤然而至的压力使玉衡当场跪下,冷汗涔涔,四下空气都似黏着,无法吞吐。
信香并未使他发情,屋中狂卷的信浪,只有惊涛狂怒,不加半分旖旎。
玉衡被拽入殿内,拖进内室。他到花香,屋中有人,是那哑女。
还有旁人,玉衡仙君一向要脸,惊昏了的脑袋稍有清明,虽悚然发颤,却仍撑住身子,想站稳些。
坤泽受乾元震慑,哪怕当年他身灌灵力如此深厚,可若这几个小畜生散了信香,也能压得他呼吸急促,寸步难行。
更何况如今,他这废物身子。
若这信香若再强一分,莫说直身,他怕是都要忍不住爬到殷冥脚下讨饶。
殷冥手中拿了东西,悠悠套在玉衡颈上,玉衡闻到花香,是那个他送出去的花环。
殷冥道:“送错了人,总要拿回来。”
这东西挂在身上并不舒服,花上尖刺,锥得人痛。
殷冥坐下了,拽了玉衡一把,让人坐在腿上。
一只手摸进玉衡衣衫,在胸前摸到软尖儿,先是揉按,等到戳在掌心,用力的拧,怀中那人遽然发颤,殷冥按住挣扎蜷缩的身子,道:“你想问她,为何吻你?”
玉衡摇头。
殷冥把人抱紧,亲密道:“无事,你问不出来,我来帮你。”
玉衡:“我已不想知道……”
麒麟帝笑:“可是我想。”
说罢,身边忽落一道掌风,只听哑女方向有声闷响。
瞬间,玉衡君鼻尖缠了一层血腥气。
呛咳夹着血气震得玉衡仙君心头猛颤,殷冥这竟然是要下杀手!
殷冥淡淡道:“叫她说话,亦不答我。”
“等等……”
殷冥抬手,玉衡想都未想,便侧身去挡,那掌风到他胸前急收,却还是将他直接劈出两丈远。
玉衡仙君趴在地上,咳出几口血。
耳边嗡鸣,肺腑血气翻滚,玉衡仙君想,百年不见,这小畜生功力着实见长,只用不到一分掌力,便能废个仙了。
他心口如劈,被殷冥揪起,耳边一声怒极惊喝道:“你想替她死?”
当然不想。
玉衡仙君咳出口血沫,张口就是生死,有几人不怕?
他跳过瑶池,死过一回,身上每块皮肉都被灼的血水淋淋。
逍遥仙把他捞上来,每次涂汁换药,都似在地府门口转个圈,顶好的仙草都要吊不住他这条命。
是逍遥仙同他讲,他还未见到苍皑山尖的千年雪,陵川谷底的怪柏松,华山顶的浩澜阁,还有……
九重天上的百花仙。
玉衡仙君被灼瞎的眼中淌出血水,道:我早就再见不到她了。
逍遥仙道,我既然能救下你,你怎知我没救下她?只是她知我这药王谷不留女子,人好了些,便走了。
逍遥仙喂他口药:你若想见她,先要活着。
那口仙药果真顶事,玉衡仙君活下来了。
玉衡想,等个数千年,几个小畜生都成了婚,谁也不再记得他。等那时候,就算踏遍万里山河,也要去寻她。
他这条命实在来的好不容易。
玉衡仙君早没了傲骨,本想卑躬屈膝服个软,道:陛下息怒,一切都是误会,奴才哪敢给您头上换颜色。
腿侧却忽的一沉,被人抱住了。
这哑女约是受了重伤,粘稠的温液渗进裤腿处布料,熟悉的香气裹挟鼻腔。
恍惚间,玉衡仙君似乎又见九重天上一袭玲珑白纱裙,似霞裙月帔,美过月里嫦娥。
鬼使神差,玉衡仙君竟道了句:“对。”
静默半晌,殷冥道:“好。”
玉衡被人大力推到,生被拽到哑女身边,随即,男人倾身而上。
“那就让她看看,我是如何……”殷冥俯下身,磨牙道:“操死你的。”
知道为什么他们没老婆了吧?
第三十三章
静默半晌,殷冥道:“好。”
玉衡被人大力推到,生被拽到哑女身边,随即,男人倾身而上。
“那就让她看看,我是如何操死你的。”
玉衡仙君瞪大双眼,悚然道:“你疯了?”
殷冥眼中沉郁,他抬起玉衡的腿,慢慢按下去,玉衡仙君肋骨方才约摸断了,膝盖压在胸口,他张着嘴,呼痛喘息。
玉衡仙君眼睛瞎着,他看不到身旁二人对视,一个眼中满是暴戾而凶狠的肉欲,一个眼中全是淬出毒汁的憎恨。
那女子无声道:“他不爱你。”
狂妒浸透欲望,淹没了麒麟帝的理智。
衣裂声响起,玉衡仙君崩溃哀鸣,抵死挣扎:“有人……还有人在……”
玉衡仙君神情太过慌乱,红着眼眶,睫毛乱扇。殷冥按住他,脂玉白肉在他身下极力扭动,大抵,他已太久未得到如此剧烈的痛苦。
殷冥俯身,在玉衡腿间重重一抽,道:“自己张开腿,我叫她出去。”
下作要求,玉衡仙君听到了。
殷冥道:“不想,那就算了。”
玉衡摇头,生怕殷冥改变主意,他道:“我想!我可以……我愿意!”
殷冥:“只数到三。”
“一。”
玉衡:“……”
“二。”
“三。”
玉衡抽噎着,忍住羞耻,大张开腿,以低贱的姿势,换一点早就尽失的尊严。
殷冥伸手把玉衡环紧,血丝爬满双目,揪住哑女,把她扔到屋外。
颈上花环粗利枝刺扎到乳尖,玉衡小口抽气,殷冥把玉衡箍死,没有任何前戏,就这么直接插进去。玉衡抖得如发疟疾,眼睛往下大颗淌泪。
玉衡仙君越可怜,殷冥越不知轻重。
玉衡仙君拢了下腿,一下深过一下的力道凿下来,难以承受的猛烈,殷冥掌心轰在玉衡穴口,他道:“撑好,你若乱动,就请她进来。”
玉衡任他折腾,被干到无力合腿,脑袋里却全是方才透过血腥,和鼻尖氤氲的那股浅淡清香。
好生半晌,殷冥在玉衡身体里射过一次,玉衡烫的哆嗦,昏过去又醒过来,殷冥正攥住他折了骨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你在想什么?”
玉衡双眼空空,许久,才闷咳道:“那哑女……本就无辜,你若对她下手……我定也不会活。”
屋中忽的没了动静,片刻后,玉衡手掌猛然一疼,殷冥真真一口咬上来,牙齿摩擦着骨骼缝隙下陷。
狂怒夹着嫉妒烧的人理智全无,完全失了分寸。
玉衡骤然一抖,另只手下意识便要往殷冥身上甩,却被钳住按下,身下骤然用力,逼得玉衡终是叫出了声。
也只这么猝不及防一声。
玉衡仙君每每求饶,殷冥身下力道就越凶狠,手掌被咬的骨缝摩擦咯嘣作响,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他折腾。
每次揉捏碰撞都引出声压抑低喘,偶尔还能换来声夹着哭腔的闷哼。
等他松口,玉衡身上早冷汗涔涔,闭了眼睛,昏过去了。
……
初见百花仙,是在九重天上的百花宴。
那日,玉衡仙君在外闲逛,当真不巧,正遇着天帝那糟老头,被他生生拽来,按坐在玄龙椅边的上尊座,问东问西。
天帝开口,三句不离他那仙藤林中的好大儿。
玉衡仙君耳朵都要被他磨出茧子。
一场百花宴,热闹非凡。
一群下等仙女在宴上唱曲跳舞,大白胡子耷拉到肚脐的太上老君看直了眼。巨灵神灌了一肚子春风醉,目不转睛盯着殿中央,眼中烁烁精光。
好端端一个九霄凌云殿,搞得像是风月烟柳楼。
殿上人人精神抖擞,唯独玉衡仙君格格不入,哈欠打了九个,盹醒了三回。
玉衡仙君想,有时间看这满殿甩着大长摆袖的扑棱蛾子,还不如陪殷冥养养灵兔,听九婴背几段小乘经,跟承华耍几局那无聊至极的黑白棋。
他若回去,说不准早备好了明日吃食。
天帝捋着胡子,得意道:“这宴,仙君觉得如何?”
玉衡仙君摸了眼角那滴哈欠泪,敷衍道:“大好,大好。”
玉衡心道,可算结束了。
天帝满面红光道:“还剩个压轴舞。”
玉衡忍耐道:“还有?!”
天帝洋洋得意:“仙君可是看好了。”
“实不相瞒,这可是王母千挑万选,为我儿承华定的内室。”
“哦?”玉衡君忽的来了兴致,“可美过月殿嫦娥?”
玉衡仙君曾入广寒殿,瞧过这三界第一美人。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三界第一仙,竟还不如承华十之一二。
天帝道:“仙君瞧好便是。”
任性,今天还更!
第三十四章
凌云殿上,鸾回凤翥,摇曳生姿。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间俗衣裳。
一舞终了,满座寂然。
玉帝洋洋得意,问:“如何?”
台下众仙这才回神,三分奉承七分真心,人人皆道声“好”。
只是问道玉衡仙君时,玉衡面无表情,肃然正经道:“庸俗无奇。”
殿中巨灵神是暴躁脾气,老早看玉衡仙君碍眼,一拳锤到地上,九霄凌云殿都晃两下。
“小儿无知,竟在天界大放厥词,若非是给开元仙尊薄面,以你这年纪修为,哪配天君如此礼待!”
“哦。”玉衡仙君打完这个哈欠,懒懒起身,道:“那我走了。”
如此漫不经心,压根没把他放进眼里,巨灵神勃然大怒,手中宣花板斧往身前一劈:“有胆量你便下来,爷爷教你何是礼教!”
“巨灵神息怒,天君在场,若是见血,可真不大好看……”
座上白胡老君出言相劝,眼中却精光直冒,说的话却含沙射影,生怕不乱。
“教我礼教?”玉衡仙君朝着台下瞥过一眼,嘴角微勾,笑:“你配?”
玉衡仙君抖擞衣摆,道:“我非天界中人,今日之宴亦无多大兴趣,不过天君盛情相邀,也就来了。”
“瞧这架势,今后这等盛宴,天君还是莫要请我这‘无知小儿’来了。”
玉帝:“这……”
玉衡仙君悠悠走到殿中,晃过巨灵神跟前,竟都没瞧他一眼。
巨灵神脸色涨红,终是耐不住莽夫脾气,大喝一声,手上宣花板斧朝着玉衡横劈过来。
巨灵神天生巨力,狂怒而来,若真一斧而中,不死也残。
“莫要冲动……”
“胡来……”
“妄为!”
凌云殿中,一两个都出了声,却无人出手,只有殿正中央,琉璃七曜阶上那百花仙子动了,可那位置,根本来不及拦。
板斧横斩,玉衡仙君半分未动。
眼看要血溅当场,只听“铮”然一声,玉衡仙君腰间配剑自行开鞘,挡了这下。
轻飘一剑,巨灵神却被弹出三丈,砸裂了根殿内天柱,昏了。
众仙一时瞠目,面面相觑,巨灵神乃上天庭武将,竟败的如此笑诞。
天帝震怒,玉衡虽是承华师兄,却也太不给他面子,宴上一闹,扫的天界颜面全无。
他本要拍案怒斥,回头却瞧见站在殿中那人,手上配剑,剑刃之上灵力波动,蓝芒流转。
天帝一僵。
飞升神界,不过六阶。
金婴、元丹、分神、合念、渡劫、飞神。
只有入阶合念,灵力才能实化,肉眼可见。
修炼之难,三界之中,这近万年来,入五阶渡劫也不过开元仙尊一人,旁人有谁入了四阶,也从未听闻。
整个天界,都只二阶化丹。
天帝心道,此子如此年轻,却有这般修为,将来建树定高过开元仙尊,不可限量。
天帝不愿开罪,只是当下他面上实难挂住,须髯微颤,道:“巨灵鲁莽,一舞而已,都无须动怒。”
台下老君连忙应和:“陛下说的是,此舞名为霓凰。跳此舞人,需足尖儿一点用力,只踏于台中一盏巴掌大的琉璃七曜阶上,辗转来回,如迎风杨柳,摇曳生姿。”
“其中艰难,无人可知。已千百年来无人学成,天后娘娘教导数百年,终有此效……”
“仙君虽年少有为,却……大概是不懂舞,才能说出庸俗二字。”
“哦?”玉衡仙君冷笑,指着百花仙子脚下,珠石缀满的小阶,嗤笑道:“那不如,你去上头跳来试试?”
老君眉毛一瞪:“荒唐!”
玉衡仙君道:“这什么……什么七曜阶,确实漂亮,四下有光便璀璨流转,入目辉泽。”
天帝终于有个台阶,道:“确实如此。”
玉衡仙君又道:“只不过,这琉璃阶上,嵌满了坚硬无比的曜石。人在阶上,究竟是姿如杨柳,轻盈婉转,还是如凤浴火,站立难安……”
“怕是只有瞧着这舞连连道好的各位,都去试试,才能知其一二了。”
此话一落,整个凌云殿内,鸦雀无声。
玉衡仙君作了个揖,摆摆袖子,走了。
要说倒霉,还真接二连三。
宴上,天帝同天界众仙都没了面子。
宴罢,百花仙那件广袖蚕羽裙丢了。
……
玉衡仙君回了仙藤林。
一入林,便直奔了承华住处。
推门进来,玉衡仙君这三个师弟竟然都在。
三人都叫他师兄,玉衡仙君嘿嘿坐下,却只送了承华件礼。
玉衡仙君向来偏心承华,殷冥九婴都是习惯了的。
玉衡目光灼灼,抖搂出件衣裳,倒也不比凌云殿那些老君强上多少。
“承华师弟,这等仙裳,我只瞧一眼,便觉得这天地之间,只你最配,你不试试?”
其余三人皆低头瞧了那衣裳一眼。
殷冥冷冷地道:“是女人衣服。”
玉衡仙君灌了两口桌上茶水,把凌云殿上之事讲了个大概。
承华身形隐在阴影里,面色不明:“送我,何意?”
九婴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师兄想叫你穿上这衣裳,也跳支舞呗。”
玉衡仙君摆手:“非也非也,穿穿衣裳也就罢了,至于那舞……实在遭罪……”
这话说着,玉衡仙君眼中有光直闪,从怀中掏出本典籍,道:“不过你要是喜欢这霓凰舞,甘愿献身,我在殿上瞧过一遍,也可指点一二。”
承华瞧了眼这舞典,淡淡道:“是为古俗献身,还是为师兄献身?”
玉衡仙君满脸大义:“自是古俗。”
承华把广袖裙留下了,可任凭玉衡仙君好说歹说,也未骗得了他穿。
至于最后,是玉衡被迫套上长袍,被人羞辱狠草,已是后话。
作者微博:是万紫千红
第三十五章
玉衡仙君在地上趴了已有三日,肋骨断了七根,动上一下就满口血腥。
玉衡仙君想,完了,今日怕是要折在此处了。
前些日子,开元仙尊人界灵邸不大安生,不少人焚香请愿,愿请神泽降于南水。
红菱向是不愿管这些杂事,哪怕样样贡物上都是金光闪字,亦能熟视无睹,全当不见。
玉衡仙君啃了口果子,道:“师尊打算何时出山?”
红菱白他:“去哪?”
玉衡仙君指尖朝祭果一弹,一道金芒悠悠而起。
是道祷念。
上曰:南水有恶兽,其状如雕而有角,音如婴啼,引人入水,食之。
玉衡仰头:“那不,南水。”
红菱一掌把几字拍散了:“此事你不要多管。”
玉衡仙君眉心微蹙:“为何?”
红菱:“仙尊已入渡劫期,不知何日便生险难,百万功德早已累够,在修神洞中闭关正好,何必横生枝节。”
玉衡仙君起身,深吸口气:“师尊可知此事?”
红菱道:“这等小事,何必叨扰他老人家。”
玉衡仙君:“小事?听这传闻,南水之怪十之八九是那蛊雕,其灵之胜,更甚于我,若其降灾,放任不管终有大祸。”
“再说,南水附近村落数十,人口数千,靠水而食。而如今南水有祸,村民不敢下水,是断了生计。”
红菱:“就算大祸,也是他人间之祸,再闹大些,仙界自会派人下去,你就不必过多操心,更不必惹仙尊担忧……”
玉衡不依不饶:“可……”
红菱知道玉衡是个什么爱管闲事性子,不愿同他理论,抬脚便溜。
玉衡仙君连着拦了红菱三次,都未能有个结果。
开元仙尊闭关之前,曾设下结界,除红菱外皆不可入。
玉衡仙君人正郁郁,九婴好死不死过来黏他。
九婴往玉衡仙君身上贴,道:“师兄,听我背段小乘经。”
玉衡仙君踢他一脚:“滚到边里去,没兴趣。”
说完还嫌不够解气,回头又把九婴拎起来:“三个人中,就你修为最差,回课房练功,灵力运不过三周天,不准吃饭!”
九婴:“……”
玉衡仙君又往后院走了一遭,顺带瞧了眼殷冥圈起的灵兔仙鹤。
这一瞧火气又上来,把正练功的殷冥从屋里拽出来。
“瞧瞧你养的灵兔,个个骨瘦嶙峋,你是养它们累积功德,还是残虐生灵?”
“……”
殷冥瞧着里头肥头大耳,几都瞧不见眼睛的灵兔,缄默不语。
玉衡仙君道:“去把里头收拾干净,一点灵兔屎仙鹤粪都不能瞧见。”
从后院回来,玉衡仙君又去了趟承华房中。
承华恬淡寡欲,正在房中练字,玉衡进来,眼都未抬。
玉衡仙君掏出些个自己珍藏的宝贝,零零散散摆了一桌。
什么赤金凤尾钗,朝阳嵌珠簪,银镀七宝百花链,玉冠牡丹金步摇……末了,玉衡仙君还掏出个巴掌大的青瓷罐儿。
承华终抬了眼:“这是什么?”
玉衡仙君道:“胭脂。”
承华脸色微变。
玉衡仙君心情不好,自然要找点乐子,抬手便给承华绑了,插了一头金玉钗,抹了满脸胭脂红。
把人打扮完了,怎么瞧都觉得可心,“啧啧”道:“真可惜了,不是个小娘子。”
承华冷眼瞧他:“嗯?”
玉衡仙君笑得几分下作,拧了把承华的脸:“不然师兄就娶你回家,日日糟蹋。”
承华一怔,玉衡仙君又摇头叹息:“可惜了,你却不是。”
承华瞧着玉衡仙君,眼神愈发的冷。
“好,极好。”承华如是道。
玉衡拖着打扮不伦不类的承华出去盯岗,先去瞧了在圈里拾粪球的殷冥。
殷冥瞥承华一眼,还未说话,玉衡仙君玩心大起,指着承华道:“瞧瞧是谁?”
“……”
殷冥被辣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玉衡嘻嘻道:“兄嫂。”
殷冥盯着玉衡仙君,几要把人盯穿,终了,才露齿一笑:“兄嫂。”
“好,很好。”殷冥如是道。
盯完殷冥,玉衡又去查九婴练功。
九婴不是不知玉衡那点恶趣味,但把倒腾的如此乱七八糟的承华拖出来,真是初次。
九婴:“这是?”
玉衡仙君正玩的起瘾,伸手搂了把承华的腰,道:“可美?”
九婴瞥了眼承华比他师兄玉衡还壮硕不少的肩膀,眼神落在玉衡仙君不干不净的咸猪手上。
一双含笑微眯的眼睛弯了更弯:“师兄真好眼光。”
“好,甚好。”九婴亦如是道。
这么勤劳,不回复一下么?
作者微博:是万紫千红
第三十六章
玉衡仙君将仙藤林中折腾了个鸡飞狗跳,一口闷气出了七八,出去多管“闲事”了。
往南水前,玉衡仙君先去了趟药王谷。
玉衡仙君也不客气,上来一屁股坐在药庐旁的躺椅上,翘脚道:“上回那护心丹还蛮好用,再来两颗。”
逍遥仙瞥他一眼,道:“没有。”
玉衡仙君嘻嘻一笑,凑近道:“莫要如此小气,我也不是白叫你麻烦……”
逍遥仙来了几分兴趣:“嗯?”
只见玉衡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在逍遥仙眼前一晃,塞入他手中,道:“给你。”
逍遥仙脸上一青,道:“就这?”
玉衡仙君点头。
逍遥仙勃然大怒:“你以为护心丹是什么东西,单说里头最普通一味青天疸乌草,就要三百年才长起一株,那红味蛇黄花更是五百年开花,更别提九春阳罗草……”
“好了好了……”玉衡仙君双手过头,求饶道:“我知道这药珍贵,不过你也清楚,仙藤林中绳枢瓮牖,实在没钱……”
逍遥仙冷笑:“仙藤林中确实处处破砖烂瓦……”
“可……你那一身白袍的师弟,腰间挂着绮罗凝香玉,身上披着玲珑软甲,头上随便一条束带,都是天宝蚕丝料,他从仙藤林中可出不去,这些玩意儿是你弄来的吧?”
玉衡仙君“诶”了一声,凑近道:“莫要如此浅薄……”
“逍遥兄你不觉得,承华生的太好,就那个……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逍遥仙叉着手听,听他能吐出什么香屁。
玉衡猛一拍手“遇雪尤清不可寻,三界无一与争春?”
逍遥仙冷笑一声,抬头正要跟玉衡抬杠,对视之时,仰俯之间,人微怔愣,目直心摇。
玉衡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逍遥心道:“春色浓花便在前,哪有月季胜牡丹。”
逍遥仙偶时也想,坤泽一脉,若都如此艳绝,落于俗世,不怪被囚猎至绝。
人之劣根,名之为色。
玉衡仙君瞧他发呆,手在他眼前摇晃两下。
“逍遥?”
“咳咳……”逍遥仙轻咳,以掩失态:“我倒是瞧着你那三人各有千秋,无非是你审美狭隘罢了……”
闲扯够了,玉衡仙君终于回了正题:“这些日子南水不大太平,我打算去走一趟,兴许有些麻烦。”
逍遥仙不以为意,玉衡现在这般修为,除却开元仙尊,已无敌手,以为他全是为了骗自己丹药,怎料玉衡继续道:“我感南水之民所祈,入其具象,此兽极凶,怨煞深重,我翻阅众多典籍,细枝末节处寻摸到些记载……”
逍遥仙道:“嗯?”
玉衡仙君道:“确是蛊雕。”
蛊雕,形如狮虎而身长却达其数十,性凶命煞,诡极擅幻,所过之处屠村灭所,寸草不生。
逍遥仙终于坐直了,道:“上古十凶,蛊雕?”
玉衡仙君道:“十之八九。”
逍遥仙惑道:“可这东西,不是两千年前在人间为祸,为开元仙尊所杀?”
玉衡仙君摇头,道:“幼时,我曾听师尊详述此事,蛊雕乃天地初开时所孕凶兽,只可镇压,极难灭绝。师尊折了千年道行,勉强将其封印。”
逍遥仙略忖,道:“蛊雕这等上古凶兽现世,多天象有异,或有族灭,或有动乱生。”
玉衡:“奇门遁甲,我一窍不通。”
话题沉重,屋中静默半晌,逍遥仙道:“听我句劝,此事凶险,莫要理会。开元尊两千年前便已入渡劫境,仍只能勉强镇压,你若一去,就算有我仙药相辅,怕也难回……”
玉衡仙君拍他肩膀,道:“我既已决定,便有七分把握。”
玉衡仙君想起那日,他于祈愿灵念中所见,南水一片荒景,一湖碧水被搅的混浊荤腥,水面之上净是碎肢烂肉。
惨绝人寰,不过如此。
玉衡:“我这次去南水,便不止要将其镇压,是为屠之。”
逍遥仙皱眉:“开元仙尊都做不来的事,你……”
“师尊不行,我玉衡不一定不行……”玉衡仙君笑道:“再说,那日我可是吃了人家贡果,就该达人所求。”
见他如此坚决,逍遥仙知是拦不住他。
逍遥仙掏出来个巴掌大的青纹花瓶,叹息道:“这里头,是三颗护心丹,除邪祟前,一并服下,兴许能保你一命。”
玉衡仙君作揖,道了声“多谢”。
玉衡仙君走时,逍遥仙瞧他御剑而去,心中叹道:坤泽之类,璞玉浑金,寒芒色正,却少生一窍玲珑心,看不通人情世故,不懂韬光韫玉。
蛊雕重现,此等大事,红菱怎可能不知会开元尊,无非是开元尊都不愿管这等灾事,借红菱之口回绝。
仙藤林中都知,天界又岂会不知。
无人愿知,无人愿管,就这个傻子,一腔孤勇,抱着根剑就去了。
不自知,不自保,碧血丹心,横冲直撞,今儿坤泽就算灭了种,也不怪谁。
……
再以后,便是如此了。
月下白光皎皎,玉衡仙君趴在地上,昏昏等死。
来南水之前,玉衡做了准备,他事先下过些功夫,书上有记,蛊雕可学婴啼,听之,引而入水,食之。
可只会婴啼,定不能成十大凶兽,而且人若有防备,便不能计成。倘若听之便死,那学婴啼只是个引,而后即入幻境。
一切本都如玉衡所料,虽说废些力气,但始终处于上风,终了,双方都已力竭。
玉衡有护心丹撑底,本要给它最后一击,此凶兽却忽化为一八岁幼童,俯身而跪,悲泣哀哀,句句真切,声声求饶。
玉衡明知这是幻像,若这畜生真有半点悲悯,南水之境也不会三千余人只剩数百。若其不生而奸诡,更不会连他师尊和天界都遮目充盲。
可玉衡手上仍是一颤,剑下歪了几分,一击未死,蛊雕痛极反击,绝命一掌正拍在玉衡胸口。
玉衡仙君顿时觉得五脏六腑皆移位置,强撑口气将凤翎抽出,又来一剑,中其心口。
凶煞灰飞烟灭,玉衡亦被飞摔而出,再没能起来。
玉衡仙君趴在地上,心尖血吐了两口,即刻调息,好在有逍遥仙三颗护心丹,才撑了如此之久。
玉衡恹恹想:已过三天,此处未过一人。再过一夜,他怕是真要横尸此处了。
玉衡仙君正心灰意冷,却忽闻阵空谷足音。
他心中大喜,用了最后半分力气微抬了头,咳出两口血,道:“壮士留步……”
玉衡抬头,月光之下,一女子衣香鬓影,林下风致,还有几分眼熟。
倒是那女子先开了口:“玉衡仙君?”
玉衡仙君瞬间头疼,竟还是个认识他的。
他极好面子,如此狼狈模样,被个熟人瞧见,当真丢脸。
玉衡仙君未发一言。
那女子大约未想到会在此处遇着他,道:“仙君你这是……”
玉衡仙君强撑:“赏月。”
若是说他来斩妖除魔,却被妖魔揍成这幅样子,实在丢人至极。
她道:“趴着?”
玉衡仙君道:“出了些意外,说来话长……你先……咳咳,扶我起来……”
……
当真是说来话长。
玉衡仙君一战成名,年纪轻轻便能伏诛上古凶兽,只是可惜,战后仙君不知所踪。
外人都猜测是身陨南水,尸骨无存。
可谁知,半年后,任谁都觉得魂飞魄散的玉衡仙君重出入世,面色红润,气色大好。
玉衡刚钻出万花坞,就回了仙藤林。
再见三个师弟,玉衡仙君根本未注意三人眼中血丝密布,形销骨立,此时骤然狂喜,站都不稳。
玉衡仙君上来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你们要有兄嫂了。”
“……”
仙藤林中沉寂如死,玉衡走到承华跟前,伸了手。
承华把手覆上去,道:“师兄……”
玉衡仙君:“啧……”
他把承华手抖掉:“不必动手动脚,我是来要送你……咳咳,托你保管的那些物件……”
玉衡笑道:“我终于找到,最适合它们的人了。”
承华:我承认,是我自作多情。(bushi)
第三十七章
玉衡仙君把承华房中搜了个干净。
出门前,又瞧见承华腰间挂的平安结,伸手去拽。
承华退了一步。
他脸上一向波澜不惊,对人淡淡,此时却透出几分白。
这平安结,是玉衡仙君消磨时间摆弄的小物件,编的歪歪扭扭,甚是难看,不过里头注了他几道灵力,多少算跟玉衡有几分关联。
玉衡身陨南水的消息初传入仙藤林,多亏平安结还有些似灭非灭的灵光,才稳了林中不乱。
承华道:“我的。”
玉衡仙君心道:“什么你的,他当初倒腾数日,才折腾这么个东西,你一张嘴就是你的了?”
玉衡正要去抢,却听殷冥道:“师兄,当真绝情。”
玉衡仙君:“……”
九婴道:“师兄给出去的东西,有朝一日,都是要往回收的么?”
承华并未言语,只抬了眼,面无表情的看他。
玉衡仙君少见他这三人这样心齐,不过有他一点灵识罢了,还不比他那日在南水岸边,吐出的心尖儿血珍贵。
玉衡故作大方道:“你若喜欢,就收着好了。”
屋中气氛微妙,三个师弟围着玉衡仙君,盯着他动也不动。
房外莺鸣鸟叫,日光大好,约摸是这屋子位偏,半分暖光都未落入屋中。
玉衡仙君抬脚往外头走,几人齐声道:“师兄……”
玉衡仙君心中只有他的仙子,急急要走,回头却见他这三个师弟红着眼睛,个个黯然,像是有话。
玉衡仙君道:“怎么了?”
九婴向来都最黏他,勉强笑道:“师兄才刚回来,又急着要走,不留下吃个饭么?”
玉衡仙君:“吃饭?”
仙藤林中饭菜,向来都是玉衡准备,当初承华几人刚入林中时,都未辟谷。玉衡仙君怕他们饿死,便每日三餐全都备好。
九婴怕他误会,解释道:“师兄不在这些日子,我学了些手艺,师兄不想瞧瞧?”
玉衡仙君没有兴趣,殷冥道:“师兄这次回来,可去看过师尊?”
九婴道:“对,还有红菱姑姑,听说你出事,险些哭瞎了眼睛。”
玉衡仙君想了想,笑道:“是该去看看师尊他老人家。”
玉衡仙君去见开元尊,三人便去了厨房。
承华十指不沾阳春水,下锅烧鱼还被溅了手血泡。
九婴下刀,险些剁下半截手指头,划了挺长一道。
就只殷冥,没添伤挂彩。
等菜上桌,三人兴冲冲坐在屋中等玉衡回来。可等到天黑菜凉,也未见半个人影。
红菱从门口经过,闻到屋中喷香,进来却瞧见几人面面相觑,问:“都做好了,怎么不吃?”
九婴笑:“等师兄回来。”
红菱:“你们在等玉衡?”
三人皆抬头看她,眼中似有微光。
红菱摇头,她并非玉衡那般木头,多少也能察觉几人的微妙心思,叹息道:“不必等了,他走了。玉衡方才匆匆过师尊,又匆匆出去了。”
“他同师尊说,要娶回外头一位仙子,常住仙藤林。”红菱又道:“你们真要有兄嫂了。”
屋中寂静,没半点声响。片刻后,九婴才问:“不知师兄要娶哪位仙子?”
红菱想了想,道:“百花仙。”
九婴殷冥目光霎时都落在承华身上。
虽说他们不出仙藤林,却记得上次玉衡调笑,说的是承华好福气,出林之日,便是大婚之期。
新娘他替承华看过了,百花仙女名不虚传,林下风致,才貌双全。
承华瞧着桌上饭菜,缓缓起身,冷冷的道:“好,真好。”
……
玉衡仙君自打在外头露了面,万花邬就住不得了。
他身受重伤时,百花仙是救死扶伤,可玉衡仙君这一大好,再进万花邬,那便是孤男寡女,于理不合。
玉衡仙君搬回了仙藤林,却一日三趟的往外边跑,终日都没个人影。
天界众仙天天瞧见玉衡仙君往万花邬里跑,实在比他住在里头还难看了。
开元仙尊不知听红菱说了什么,准了让百花仙住进仙藤林里,对外头宣称收了个闭门弟子。
承华第一次瞧见百花仙,先看到她腰间挂着的平安结。
同他身上这个不差多少,却一丝一线仔细精致。
当天夜里,承华当着玉衡仙君的面,将身上的平安结扔了。
玉衡仙君去外头找了一遭,没能瞧见。
回了屋中,玉衡摇头道:“还真是古怪,开始拿着当个宝贝,怎么也不肯还,如今说扔就扔出去了。”
承华淡淡道:“我瞧它宝贝,不过因为它独一无二。”
玉衡仙君摸摸鼻尖,今日无理取闹的若是别人,他定要上去给上两脚,可是承华……
玉衡多少有那么几分气弱,毕竟百花仙子本是人家承华的媳妇。
玉衡仙君沉吟片刻,试探道:“承华师弟,你瞧今天来的那姑娘如何?”
承华抬眼,冷冷瞧着玉衡仙君,面无表情道:“并不如何。”
玉衡仙君道:“没一见钟情?”
承华道:“一面生厌。”
玉衡仙君又道:“没半分喜欢?”
承华道:“没有。”
玉衡:“哈哈!”
玉衡仙君忽的大笑两声,一个巴掌直拍在承华肩膀上,一手不知从何处摸出来纸笔,摊开铺好,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师弟!那你既然不喜欢,便写道合离书吧!”
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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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玉衡是有点缺心眼的
众人:不是一点半点。
玉衡:嘤嘤
第三十八章
玉衡仙君道:“你的兄嫂,便是王母给你指的媳妇百花仙子。既然你对她并无情意,我与仙子又是两情相悦,就不如成全了我们。”
玉衡正愁此事如何跟天帝那边交代,但若是承华他自己不愿,硬要推了这门亲事,岂不皆大欢喜?
言罢,玉衡仙君将笔塞入承华手中,催促道:“写吧。”
承华捏着笔,许久,未言未动。
玉衡仙君拍他一下,道:“发什么愣?”
承华指尖用力,竹木杆应声而断。他微微抬头,月色底下,这人极清极雅,一向冷淡之人,此时却笑了。
他道:“我才发现,师兄真是个无情人。”
玉衡仙君皱眉,不解道:“此话何意?我对她情真意切,不求得道,只求同心,如何无情?”
承华道:“我呢?”
玉衡仙君大惑道:“啊?你?”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玉衡略忖片刻,既而恍然大悟道:“承华师弟,你大可放心,师兄待你如同手足,就算师兄成家,也不会忘了这千年来的情分……”
承华道:“什么情分?”
“自然是兄弟情分,”玉衡仙君一把抓住承华手腕,道:“诶,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二人就拜个把子,如何?”
承华:“……”
那日,把子终是未能拜成。
玉衡仙君百思不解,思来想去,大抵是他单特孑立,白璧无双,衬得承华自惭形秽,难堪并肩。
遂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师兄虽说是天纵奇才,但还算平易近人,我不嫌弃……”
承华声音极冷,道:“我嫌弃。”
玉衡:“……”
玉衡仙君拜把子的心意如此实在,未想到承华如此折他面子。大怒之下,把承华用捆仙索绑了,吊在门外树上。
承华一言不发,面孔隐在树阴影下,瞧不出表情。
玉衡怒道:“这才半年,就忘了什么是长兄如父,什么时候把和离书写了,就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承华:“如父?呵。”
一声冷笑,玉衡仙君莫名发毛,心扑通狂跳几下,颈后腺囊遽而压抑闷痛。
玉衡压下不适,道:“不服?”
承华眼神落在玉衡身上,沉默不语。
玉衡仙君心慌的越发厉害,闷头要回房间,迈出两步还觉得不解气,回来又给了承华两脚。
“小白眼狼,拜把子你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
月光底下,承华冷冷的笑:“师兄会知道的。”
玉衡仙君道:“知道个屁。”
这夜之后,也不过数年,开元尊剩下三个徒弟一个个行了冠。
乾元行冠,竟似过个卡口,修为突飞猛进,虽说数百年的仙龄是无法跨域的沟渠,自是无法单比……
但偏偏,乾元一脉,天生便可掌控坤泽。
不需动手,一点信香,便能叫玉衡仙君身热起潮,手脚无力,如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发情,任人操弄。
那时玉衡才知,“如父”这事,是强者居之。
第三十九章
承华被吊了三天。
今儿天气当真不好,外头噼里啪啦,骤雨狂风。
玉衡仙君郁躁,来药王谷散心。
站在窗前,瞧外头瓢泼大雨,溅了半袖子湿。
逍遥仙坐在桌前,吐出个瓜子壳,道:“如此大雨,舍不得了?”
玉衡仙君冷哼:“真该有这么场雨,洗洗他的混浊脑子。”
逍遥仙不似玉衡,玉衡这人一根直肠子,脑袋全不转个弯。逍遥仙是玉衡好友,仙藤林中去过几趟,多少看出些暗潮。
他道:“差不多得了,百花仙子本是承华婚妻,你抢了人家老婆,还要逼人写什么和离书,属实过分……”
玉衡仙君摇头道:“你是不懂。”
那日,玉衡同承华争执,树下承华抬头一眼,神色之冷,叫玉衡遍体生寒。
倒像……真是记恨他了。
玉衡仙君带了这三个小狼崽子这么多年,除却殷冥难以管教,九婴听话,承华恬淡。可他这次回来,这三个人,通通变了。
玉衡皱眉:“我是在想,我这次死里逃生,又得良缘,怎么好似……我这几个师弟,都……”
玉衡仙君话未说完,摇头“啧”了两声:“总之,不似真心实意的高兴。”
逍遥仙瞧着外头大雨,心道:“这般无心,却要别人实意。”
玉衡迟疑道:“莫非……”
逍遥仙以为他终于开窍:“嗯?”
玉衡仙君一拍桌子,磨牙道:“这几个小白眼狼,肯定是觉得我死在外头,以后都没人管他们才好!”
逍遥仙脸皱成一团:“胡言乱语……我瞧他们是巴不得你整日留在仙藤林中,门不出槛不迈才对。”
玉衡仙君问:“你这意思,他们是怪我冷落他们了?”
逍遥仙道:“那可不是?”
玉衡仙君满脸嫌弃:“他们几个虽未成冠,却也活了一千多岁,怎么听你一说都像还未断奶的娃娃?”
逍遥仙心道:“你可是放屁吧,他们几个还奶娃娃,那心思可比东海的水深。”
逍遥仙不想得罪三个煞星,话不能当着玉衡面直说,拐弯抹角道:“我早同你讲过,你为兄为师,教导时该多些严肃,莫要胡腔乱调,更别一毛不拔。”
“你见谁大有精进,想给个赏,就寻摸个有趣玩意儿送他,莫学乱七八糟的育儿经上,说什么师兄最喜欢你了,师兄觉得你真棒,师兄瞧你真是天赋异禀……
“更别把从妖后身上要来的东西乱送旁人,你当真九婴瞧承华脑袋上插的簪子不够眼熟么……”
玉衡仙君委屈:“我帮师尊带个徒弟,半分好处都捞不到,每日教他们习武练功,还要搓衣做饭,你的意思是还要从我口袋里掏出钱子儿奖赏他们?”
逍遥仙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该乱说胡话!”
玉衡仙君不以为意:“说又如何,我瞧他们喜欢着呢,巴不得我多说几句……”
逍遥仙拍了桌子,真想按住他的脑袋劈开瞧瞧,看里头是不是坨浆糊:“你怎么还是不懂,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出大岔子!”
玉衡仙君一愣,低头不言语了。
逍遥仙缓缓心神,又觉得自己方才言语急躁,道:“你……”
“竟是如此。”
玉衡仙君豁然开朗,笑:“他们原来是怪我最近疏忽,不夸他们了么?那我日后多夸几句,这岂不简单!”
逍遥仙:“……”
话已至此,逍遥仙也懒的多说,叹息道:“你这脑袋,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开窍……”
逍遥想起些正经事,又道:“不过,这些日子,我瞧仙藤林所现吉光,想来是开元仙尊已近飞升,便卜了一卦。”
玉衡:“如何?”
“卯月甲申日,得艮变益卦。官爻寅木持世,临月受日冲为暗动,化进神。约摸不过多久,开元仙尊便能飞升。”
玉衡仙君道:“大好。”
逍遥仙摇头:“并非大好。”
玉衡皱眉:“何意?”
逍遥仙道:“卦后,我也给你占了一卦。”
“卯月戊辰日,摇得离变既济卦。卦逢六冲,冲则事散。世爻又是卦身,动而变官爻回头克,不但修为难成,还要防不测之事,病困之灾。”
玉衡仙君听得脸色难看,摆手道:“以后还是莫要给我算这些东西,冲吉败利。前些日子,师尊也曾为我开了一卦,虽也是险卦,但未到今日这样凶恶。如今一听,更是发毛。”
逍遥仙严肃道:“我劝你一句,你最好快些回去,把承华放下来。能与他们三人结善,便绝不交恶,把你那臭脾气收敛几分。开元仙尊若真飞升,便趁三人未冠,将几人尽快驱出,加强结界,不然……”
“必有大祸。”
……
逍遥仙一番话,玉衡仙君听得云里雾里,被推出药王谷后,玉衡晃晃悠悠,再一抬头,竟回了仙藤林。
外头雨如瓢泼,风极雷骤,枝叶飒飒。玉衡仙君灵力护体,未沾半点雨水泥泞。
玉衡仙君走到绑了承华的树下。
经了三日,又一遭大雨,承华脸色惨白,雪衣蒙灰,衣发皆湿。
捆仙索,困仙锁灵,被束之人无力护体,万般奇能,皆困其中。
承华听着脚步,抬头看他,那眼神盯得玉衡全身不爽,他摸了把颈后,十分闷痒。
雨中树下,承华模样实在可怜,玉衡心中不忍,抬手一挥,捆仙索一松,承华人直直跌在地上,溅了满身泥污。
玉衡仙君看他一眼,道:“跟我进来。”
进了玉衡仙君的屋子,房门在他身后关上。承华站在一边,玉衡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半晌,二人静默无言。
这杯茶热气腾腾,玉衡本想给承华喝上一口,暖暖身子,却实在找不着台阶,掩唇轻咳了两声,道:“可知道错了?”
承华又回了以前那副模样,声音淡淡:“知道。”
“知道便好。”
玉衡仙君舒了口气,一杯热茶正要起身递去,鼻尖忽闻到股香,玉衡忽有些昏,身上发热发痒,抽着鼻子又闻两口,耳边有人道:“好闻么?”
玉衡刚要点头,忽猛然回神,信香,是信香!承华这个小兔崽子,敢用信香蛊他!
玉衡仙君手上捆仙锁刚要出去,四下奇香轰然而起,裹得玉衡呼吸一顿,腿上骤然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碎瓷溅了一地。
承华:实话实说,没什么是本官二代不敢干的。
玉衡:你干干殷冥?
殷冥:???
第四十章
玉衡仙君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抑情丹就在榻边,玉衡忍着身上热痒,喘息着往那边爬。
承华走过来蹲下,指尖拂过玉衡后颈,触到腺囊,几声难以自抑的呻吟声起,玉衡咬牙强忍,抬手甩他,被承华一手按住。
玉衡想要骂人,抬头对上承华,心头却猛一颤。
那眼神,实在是冷。
承华居高临下道:“果真如此。”
“若是我想,只需靠近,便能叫你气力全无,半分灵力也用不出。”
玉衡仙君开口呵骂,话到嘴边,却软绵无力,“胡闹”二字如同撒娇,毫无分量。
玉衡急喘两声,他这身子随承华开口,软的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周身信香越浓,玉衡周身当即裹了层热汗,身下湿的一塌糊涂。
玉衡仙君重重喘息,道:“……停下。”
承华置若罔闻,一手扯住玉衡手腕,劲如钢铐,将人向上提了几分。
“师兄。”
他语气低沉,热气拂在耳边,玉衡君身体里卷动的不只是热潮,还有其中让坤泽本能畏惧的,乾元的沉怒。
承华钳住玉衡下颚,逼他抬头,道:“你要娶她?”
玉衡仙君头脑混沌,却唯独在这事上还有几分清楚。
“是。”
承华双目冷极,道:“你可知她身份?”
天界极重血脉,从不出中庸。自坤泽绝迹,自生了些不明文的规矩,乾元同乾元结契,虽是极难传承,却只出乾元一脉,虽血脉单薄,却生而奇资。
只可惜,这万一中仍有万一,当今天帝虽是乾元,原身却是只最差的黑龙,资质不错,却受本体框限,一生也只庸碌。
天帝同王母睡了一辈子,只此一子,还是只十万年难得一遇的赤鳞金龙,可想其疼宠。这未来天君之妻,岂是单有容貌这般简单,更是个女中乾元,万中挑一。
玉衡仙君喘息道:“……吾妻只此一人。”
“好。”承华死死按住玉衡,腕上青筋毕露:”吾妻,亦只此一人。
二人目光交接,皆不退让。
忽而,玉衡衣裳一垮,低头见承华一手解了他腰带。
玉衡仙君一愣,继而大惊道:“你干什么?”
承华依旧一副淡泊寡欲的模样,却吐出淫秽二字:“干你。”
“干……干你?”
玉衡仙君万想不到他冰清玉洁的好师弟口中吐出如此荤话,一时大怒,竟忘了自己是何处境,道:“哪个混账教你这话?”
“无师自通。”承华道。
玉衡仙君正要板起脸教训,身下一凉,裤子已被褪了大半。
玉衡抓着裤腰,满脸被信香熏得骚红,道:“别再胡闹!你以为把我扒光了扔出去,丢了脸面,仙子就不跟我了?”
“我身上哪出没被她见过?”
饶是承华,气息都是一顿,继而磨牙道:“我说干你。”
玉衡脑袋熏得发昏,琢磨片刻,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他遽而大惊:“你……你好龙阳?!”
承华沉默点头。
玉衡不肯再叫他碰,抬脚踹他:“可我不是!你要不……去问问殷冥,不不……还是问问九婴……”
承华伸手,玉衡大怯,翻了个身开始挣扎,却用不出力道,才爬去两步,便被按住。
承华毫不避讳瞧着玉衡仙君腿间,道:“她可好?”
玉衡:“谁?”
承华:“女人。”
玉衡仙君悟了,承华之所以发狂,约是不甘,以为他已经和百花仙有夫妻之实,面上难看,故意说些胡话气他。
玉衡仙君解释道:“我同她……至今清白。”
果真,承华听了这话,神色稍霁。
玉衡仙君热潮难消,此时身下已湿黏痒痛,他哑声道:“承华,你莫要糊涂……你当真要为几分脸面……不顾兄弟情义?”
承华道:“兄弟情义?”
玉衡仙君:“兄弟情义。”
许久,承华才叹了口气,摇头道:“师兄果真,从不知我。”
玉衡仙君瞧他已有几分和软,抬头看他,眼中似有水光,揪住襟口,艰难道:“承华,师兄甚是难受……”
外头下了雨,地上湿冷。承华俯身,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又怕他方才这一身热汗,风吹着凉,又给他盖好锦被。
玉衡道:“我有些渴……”
承华起身,去桌前倒杯茶水。
玉衡耐着热潮,在床头摸了两下,到手个青色瓷瓶,他手上发软,眼底湿潮,打开瓶塞都费了番力气。
等承华回头,抑情丹已被玉衡吞下两颗。
不愧是药王谷所出,丹药入腹,玉衡仙君身上惊潮骤消,虽还余几分虚软,周身灵力却已运转自如。
承华未动,玉衡仙君却抬手一掌,隔了半间屋子,都将承华拍出房去。
这掌用了十分力道,一掌下来,承华只觉得胸腔内血气翻涌,呕出一口猩血。
玉衡仙君整理好衣衫出来,一脚踏在承华胸口,磨牙道:“哪里学的那些污言秽语?还什么龙阳,哪有人用这些话来气人?”
屋外暴雨淋淋,承华衣裳裹了泥水,已脏的不成样子。
“未学。”
玉衡仙君:“嗯?”
承华道:“心中所想。”
“胡言乱语。”
玉衡仙君勃然大怒,腰间凤翎剑脱鞘而出,剑刃直插进承华肩口,分筋断骨。
承华闷哼一声。
玉衡仙君怒道:“还不知错?”
承华抬头,面发皆湿,唇角猩红而下,冷声道:“何错之有?”
玉衡仙君气急,不顾承华身上血污浊乱,便将人又绑在树上,道:“哪日知道悔改,或是肯写和离书了,你再下来!”
谁知,第二日玉衡便得了消息,百花仙病了。玉衡仙君前入照顾,来回不便,索性便在万花邬中住下了。
等红菱匆匆赶来,说承华被吊的快没了命,已是半月之后。
玉衡仙君自用的捆仙索早就认主,旁人号令不得,叫他快些回去。
玉衡仙君回了仙藤林,承华人瘦了一圈,身上血污遍布,两颊不正常的潮红,气息奄奄,眼睛却是睁着,他瞧见玉衡仙君,眼神微烁,道:“师兄原来……咳咳,还记得我……”
玉衡仙君不想抹红菱功劳,实言道:“红菱叫我来的。”
承华眼神骤然全暗。
玉衡仙君心下不忍,却还偏硬要几分脸面,想要个台阶,毕竟当日,他可是说过,要承华认错才放他下来。
玉衡仙君道:“可知错了?”
承华:“何错?”
玉衡仙君压住闷气,挑了个最小的罪名:“不该污言秽语。”
“哪句?”承华问道:“干死你?”
玉衡皱眉:“那日不是这句。”
承华冷笑:“今日我心中所想,却是这句了。”
九婴:我做错了什么?
玉衡:你不好龙阳么?
九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