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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十一章


    殷冥道:“不吃了?”


    嘴中的桂花糕还未嚼碎,被干咽下去。


    玉衡手脚僵硬,坐在木头椅子上,就差气都不敢喘。


    他怕殷冥,是那几百年的困虐中,刻进骨子里的。就如同他现在发颤,不受控制。


    殷冥不言,玉衡更不会开口,一时屋中极静,玉衡能听到床上小童平缓微沉的呼吸声。


    殷冥:”伸手。


    玉衡连忙手举过顶,掌心一沉,殷冥往他手上放了东西,冰渗渗的指尖儿划过他掌心。


    玉衡脑袋里轰的一声,当即打了个激灵,若是他头发短些,怕是都要竖着了。


    殷冥淡淡地道:“ 吃吧。”


    玉衡捏着手上物件,那形状,是块桂花糕。


    “不饿了?”


    一句话,玉衡把整块桂花糕囫囵个吞了。


    玉衡刚咽完,殷冥又将装了甜物的盘子放在他手上。


    “继续。”


    没有水,再好吃的点心也都觉出些腻,可玉衡还是把盘子里的吃干净了。


    殷冥道:“你很怕我。”


    是句断论,并非问他。


    玉衡喉结上下滚动,终是憋出一句:“魔界麒麟帝,几人不怕呢?”


    旁边的人嗤笑道:“怕?”


    玉衡点头。


    “你知道如何是怕么?”


    那声音忽的近了几分,似乎是贴在他耳边了,玉衡腿肚子一抖,险些就往后栽了。


    殷冥道:“旁的奴才,若是真怕,方才那样,都是直接跪下求罚。”


    玉衡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规矩。


    以前他是上等仙籍,偶尔去天界闲转,天宫中的侍从和下等仙,似乎确实是动不动就爱给人跪下。


    玉衡仙君不习惯如此,他向来不守规矩,被人跪了,伸手把人扶起来,就算与仙阶之首的老天帝碰了面,最多也不过作一个揖。


    玉衡仙君不是跪来跪去之人。


    玉衡想到这里,猝不及防从凳上起身,“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麒麟帝息怒,是我……”玉衡想了想,既然要装,那索性便装到底了:“是奴才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绝无下次。”


    玉衡跪的四肢贴地,头还特意往下垂了垂,颈后露的明白,也叫人看的清楚。


    玉衡跟殷冥师兄弟如此之久,怕是这世上没谁比他更懂这人脾性。


    这只麒麟,疑心极重,为人阴沉,八棍打不出一个屁,遽而同他一个“下人”讲这么多话……


    是试探他。


    玉衡估摸他看清了,正要抬头,脖颈被人按住了。


    玉衡一个哆嗦,不敢再动。


    冰凉的手指尖儿划过他后颈,指甲在他颈后的疤上搔弄,竟是越来越用力,玉衡疼拧了眉头。


    殷冥道:“你这里有疤。”


    ……


    当年,玉衡被挖掉颈后腺囊,不算狰狞的一个口子,血却湍湍,怎么都止不住。


    三界医师皆束手无措,只能叫他等死,玉衡刚松口气,他这些好师弟就闯了药王谷,把逍遥仙给捉来了。


    玉衡仙君销声匿迹三百年后,避世不出的逍遥仙才知道玉衡成了个什么模样。


    逍遥仙手脚发冷,气极发抖。


    玉衡撑着最后口气,同逍遥仙讲:“你行行好,让我死了……”


    殷冥血红着眼,额角青筋直冒,冷冷地道:“你若死了,我叫整个药王谷都给你陪葬。”


    药王谷里就逍遥仙一个活人,说的如此阵仗,不如直接说让搞死逍遥仙更加实在。


    逍遥仙费尽力气,药王谷内仙草少了一半,才把玉衡从阎王殿拉回来。


    如此大灾,在玉衡后颈留了一道狞疤。


    三个畜生都曾问过逍遥仙,玉衡后颈伤痕能否平整。


    逍遥仙冷脸道:“这是个人,就算根底好些,身为坤泽,自愈颇强,也并非不伤不死,如此恶行,无论如何都是要留下痕迹的。”


    几人偏不信邪,找来了顶好的仙药,终了,也未能把疤去了。


    再后来,玉衡跳过瑶池,身上被瑶池水灼伤,大大小小留了不少疤痕。


    逍遥仙给这才同他说道,多深的疤他也能平,当日不过气愤难平,想叫那几个小畜生有所收敛。


    未曾想,皆是白费口舌。


    玉衡不稀罕原来那身皮肉,复原伤药亦太耗费极品仙草。玉衡不想有原来影子,有些疤便留下了。


    唯独颈后这块,他特意叫逍遥仙淡了。


    虽说仔细瞧去也并非没有,却与往日天差地别。


    玉衡道:“小时候没拿稳水壶,叫沸水烫过,身上疤可不少。”


    这话落下,落在他身上的手收回去了。


    殷冥出这屋子前,留下一句:“你可真是个吉祥奴才,殿中来了个你,处处都不安生了。”


    玉衡一听这话,忙道:“都怪我这霉人,主子若是嫌弃,把我扔出去便好……”


    “不必。”殷冥淡淡道:“你这条命,可多留几天。”


    话罢,殷冥推门走了。


    屋中只剩下玉衡,同那个睡死了的娃娃,玉衡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尘灰。


    玉衡扶墙往床边走,刚迈两步,手上骤然一疼,似是被刀刃在手心剜了下。


    结界。


    玉衡笑了一声,想来是殷冥不放心他,在屋中下了结界,难怪方才那般动静,小童都没惊醒,原是早就做了准备。


    玉衡坐回凳上,揉揉肚子,他刚饿了几天,遽然一顿猛塞,任谁都不能好受。


    玉衡想,他这半年中,都不愿再吃桂花糕了。


    ……


    这小娃娃还真能睡,等他醒了,玉衡正趴在桌上打第三回盹。


    玉衡晕晕乎乎,腿上一紧,伸手一摸,是熟悉的小崽子。


    “爹爹……”


    玉衡打了个哈欠:“不许乱叫。”


    玉衡起身摸索,去外头把红菱叫进来,哪想她刚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少主,您这么虚弱,怎能下床!”


    红菱把娃娃抱起往床边走,玉衡跟在后头,走出去两步,又猛的疼了一下。


    玉衡这才明白了,这结界是对他一个人的。


    那孩子在床上叫他过来,玉衡疼怕了,自然不肯,小崽子又要爬下床。


    红菱大抵知道结界的事,气急败坏却又拦不住自己主子,在玉衡耳边一味叹气。


    小崽子钻进玉衡怀里,撒娇耍赖,硬要玉衡跟他去外头逛。


    玉衡没什么办法,背着他在外头转了一遭,便到了晚膳的时候。


    玉衡把这小祖宗送回去路上,红菱道:“待会,殿下会同少主一起用膳。你……小心点,我瞧着主子不大喜欢你,等到了里头,莫要说话,再惹出什么事端,丢了脑袋。”


    玉衡连连点头。


    说话?


    他哪敢。


    等到桌上,殷冥落座,玉衡乖巧听话,缩着脖子躲在好几个奴才里头最后一个。


    可惜,惹事的不是玉衡,而是这个惹不起的小主子。


    殷冥的乖儿子殷渊“啪啪”拍着自己旁边的座位。


    “爹爹……一起……”


    红菱惊道:“少主,你父王就在旁边,不要乱叫……”


    殷渊置若罔闻,跑来扯着玉衡衣摆把人揪出来:“坐。”


    玉衡脑门子上唰的一层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红菱推他:“还不快滚,影响主子胃口。”


    玉衡松了口气正准备滚,殷冥遽而道:“渊儿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玉衡身子顿时僵了。


    玉衡被硬拉着上了桌。


    筷子都捏不稳的坐在殷冥和殷渊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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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玉衡勉强摸到碗,颤巍巍端起来,筷子还没往桌上伸,红菱便在后头咳了一声。


    “你个瞎子,乱戳起来翻了盘子可怎么办?”


    玉衡:“……”


    玉衡仙君本是个叛逆脾气,放在以前,他若听人这话,不单要戳翻了盘子,还要将盘子翻在说这狗屁话之人脸上。


    可如今……


    玉衡摸摸脖子,想想自己被生挑的灵脉,旁边还有殷冥,着实没有底气。


    玉衡端着碗,筷子拨着白米饭往肚里咽。


    瞧起来着实可怜。


    玉衡正食不知味,腕子被人拉了一下,碗向下一移,听得碗沿响了一声,殷渊往他碗里夹了什么东西。


    “爹爹……”


    玉衡瞧不见,却能闻着,摸着,他端起碗,戳戳里头的东西,带壳,有腿。


    似乎是只……蒸蟹。


    玉衡一怔。


    他不吃水里东西……鱼蚌虾蟹,通通不碰。


    以前他卧病在床,逍遥仙说他体弱精虚,要喝点枸杞鳖汤补补,玉衡一听便拒绝了。


    但若问他为什么不吃,玉衡活了这几千年,功夫太久,自己也都忘了是什么原因。


    只隐约记得,他不能吃这些。


    玉衡正有几分犹豫,殷冥倒开了口:“不喜欢?”


    “喜欢,喜欢。”


    玉衡一个哆嗦,筷子一夹,带着壳就往嘴里塞。玉衡不吃的东西,他这“奴才”可不能不吃。


    玉衡一口好牙,堪堪将蟹壳干碎,殷冥又开了口:“等等。”


    他手上一轻,碗再放回手上,筷子一碰,蟹是掀壳的了。


    这饭吃的玉衡胆战心惊,殷冥连给他掀了几只螃蟹,玉衡每只都吃的干净。


    末了,殷冥问他:“喜欢么?”


    玉衡连忙点头:“喜欢。”


    旁边没了声响,半晌,才听得极冷一句:“这就好。”


    这几只肉蟹下来,玉衡同殷冥各怀心思,只有殷渊十分满意,在桌上道:“爹爹,父王。”


    这声爹爹当着殷冥面叫,玉衡仙君实在头皮发麻,这还没完,后头又随着加了两字:“般配。”


    玉衡:“……”


    麒麟帝:“……”


    玉衡仙君一张老脸都尬僵了。


    不是说这娃娃心智未足,年岁未百,极其少话?!!


    殷冥在旁边凉凉道:“渊儿,哪学来的?”


    殷渊一头钻进玉衡怀里,抱住玉衡仙君手臂:“爹爹。”


    殷冥冷笑一声:“哦?”


    玉衡仙君当即大惊失色:“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殷冥声音彻底冷了:“那是渊儿冤枉你了?”


    玉衡:“我……”


    此时,红菱凑过来道:“这二字,确是他教的。”???


    玉衡仙君脑袋一蒙,红菱娇蛮,却不说瞎话。


    难不成他真……


    玉衡仔细一想,才记起方才他带着殷渊在外闲逛,小娃娃瞧着牡丹园的花儿好看,便折下来送他。


    殷渊往他手中递,玉衡拒绝了。


    “根埋四季,花开数日,应赏,不应折。”


    殷渊不解,道:“漂亮,渊儿喜欢……”


    玉衡道:“花开越美,同这园中清风,茎下绿叶便越般配,它本可开上十天,你掐它下来,一日便见枯朽。到时它枝枯瓣落,没了这漂亮,你可还喜欢?”


    红菱忍不住插了一嘴:“他这般小,你跟他讲这些有什么用处,少主喜欢,给他便好了!”


    玉衡“啧”了一声:“我是教他,若是喜欢,理该珍护,并非……”


    玉衡仙君的话最后未能说完,红菱嘲他,一个奴才也敢开口教她少主,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玉衡窝了老大肚子气,心道:莫说这个小的,就算他老子,我也敢教训!


    就你那个,如今牛气哄哄麒麟帝,本仙君还抽过他屁股,扒了裤子抽的!


    红菱见他还不服气,嗤笑道:“莫非你在乡下,是个读过几个字的穷教书先生,未有腾达命,一身文气病,见谁都要说上几句。”


    玉衡:“……”


    如此一说,那倒也是,他一手带大几个师弟,他满嘴仁义道德与他们说,养出来却一个赛一个畜生……


    玉衡泄气,他大抵真无教养孩子的天分,更何况殷冥的种,同他也没半点关系,何苦多管些闲事?


    谁想,这小崽子脑袋如此不同,该学的未能学到,随口二字,不单给记下了,还融会贯通,学以致用了。


    殷冥冷冷地道:“下贱。”


    玉衡莫名泼了一头脏水,既说不清,索性……破罐子破摔!


    玉衡忍着恶心,掐嗓道:“麒麟帝的床,谁人不想爬呢?”


    “下头柴房冷垛,上头富贵荣华,奴才想的通……”


    殷冥声音骤然寒透:“你配?”


    气氛冷到极点,殷渊凭空又掺和来一句:“很配。”


    麒麟帝:“呵呵。”


    玉衡:“呵呵。”


    殷渊还要张嘴,红菱忙给他碗中添了筷子菜,可算把这小主子的嘴堵上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没了半点声响。


    殷渊终有了几分眼力,似是瞧出来他父王不悦,也不做声。


    饭后,殷渊被红菱抱去喂药,玉衡刚起了身,打算混进收拾的奴才中下去,脖子一紧,背脊狠狠撞上墙壁,被掐按在墙上。


    袭击猝不及防,那手上的力道毫不收敛,玉衡透不过气。


    殷冥道:“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蛊了愈方宴渊儿,他现下如此喜欢你,我不动你,但你再把这些下贱心思用在他身上……”


    耳边声音如万丈冰渊,透骨奇寒:“我定会将你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请大家留个言吧!明天双更!


    第十三章


    玉衡:“唔……”


    殷冥力道松了些,玉衡边咳边喘:“我知道了……”


    说罢,玉衡生怕不够尊敬,还加了俩字:“陛下。”


    殷冥道:“是奴才。”


    玉衡脱口便道:“知道了,奴才。”


    麒麟帝额角青筋直冒,一双挺眉抽搐不止,叫人把这个搞不清谁才是奴才的拖下去,赏了二十个板子。


    玉衡疼的死去活来,哎呦叫痛,心中骂道:蛮荒之地,暴虐恣睢,非人居哉!


    玉衡刚挨完打,被扔回柴房里,还未趴好,红菱又来踹门,把他从里头揪出来。


    玉衡仙君这近百年,都未有今日半晌受得气多,当真怕了魔界这群狠人。


    “红菱姑娘,我听这外头的更已响过一回,时间亦是不早,就算是做奴才,也总该能睡个觉吧。”


    红菱道:“睡自然让你睡的,不过是陪着少主睡。少主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哭嚷着,硬要叫你陪他。”


    玉衡头疼,臀上更疼,闷闷应了。


    进屋前,红菱又多嘱咐了句:“你老实些,别动花花肠子,陛下见过的美人多如牛毛,你这种……莫恬不知耻……”


    玉衡没太听懂:“啊?”


    红菱道:“陛下只有这么一子,平日里疼惜的很,夜夜都陪他睡的。”


    玉衡瞎了的眼瞪得老圆:“什么?!”


    “我不去!”


    玉衡想到要与殷冥同床共枕,脚丫子似在地上扎了根,怎么都不肯动。


    “红菱姑娘,你看我这刚挨了打,冷汗熏了一身,进去伺候,怕是不妥。不如……”你去找找别人。


    末了这句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红菱:“这倒也是。”


    玉衡刚松了口气,红菱又开了口:“来人,给他洗干净。”


    “诶诶!”


    玉衡大惊:“我并非这个意思……”


    玉衡被人押去沐浴,沐桶里香气缭绕,玉衡摸了一把,水上还浮了层花瓣。


    玉衡被涮了一身骚香,水中不知加了什么东西,泡了些时,挨板子的伤处,痛意稍缓几分。


    他瞎着眼,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等再摸到衣裳,布料都升了个档次,成了绸缎。


    红菱围着他转了两圈:“虽说还是一般,但也有了个人样子。”


    玉衡道:“红菱姑娘,我们耗了如此之久,这个时辰,你那少主怕早就睡下了。”


    红菱啐他:“你也知耗了太久,方才外头还有人来催了,还不快点?”


    “……”


    玉衡不情愿得太过直白,红菱是个急脾气,三两句说不动,直接叫人过来“送”他。


    一路上,玉衡被人连推带搡,还叫道边石子绊了两脚。等被拖至寝殿前,玉衡便知此事他横竖避不过,只能认了。


    进鬼门关前,玉衡问:“我瞧你这小主子,口中只有父辈不见母族,不知他生母……”


    红菱:“安好在世。”


    玉衡道:“既然在世,那这娃娃哭叫吵闹,他生母都不去管,哪有叫我一个旁人去哄的道理?”


    “……”


    红菱那边没了声响,等她再开口,好似被踩中什么痛处,张嘴便又夹枪带棒。


    “你个下等奴才,也配对主子们的事说三道四?”


    玉衡:“……”


    红菱咬牙道:“少主如今只是认错了你,等他生母下月回来,你就是想巴结主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玉衡终是得了这几日唯一个好消息,问道:“他生母下月回来?”


    红菱声音哑了几分,听不出亦悲亦喜:“下月。”


    玉衡刚笑一声,便被红菱一巴掌推进去了。玉衡心头猛跳,下意识回头,门关上了。


    玉衡站在门口,一想到屋中有个殷冥,就腿上发软,实在不想动弹。


    如此片刻,殷冥冷声道:“要我过去请你?”


    “不必,不必。”


    玉衡一慌,抬腿就走,他眼又瞎瞧不着路,两步就踢到桌角,桌上有什么物件儿摔下来,正砸在他脚面上。


    玉衡“嘶”了一声。


    殷冥:“废物。”


    玉衡被这话激的满心是火,直想冲过去扇他几个大嘴巴。


    殷冥声音下来:“捡起来。”


    玉衡乖巧道:“哦。”


    玉衡忍气把瓷瓶摆好,有脚步声“哒哒”过来,玉衡手上一暖,被个小手牵住了。


    殷渊道:“爹爹,我扶你。”


    玉衡被他拉到床边,殷渊爬上去,拍身边的床板:“爹爹,这里。”


    玉衡自然不敢一屁股坐下去,他瞎了许久,已经有了些习惯,做事前都爱先摸一摸。


    玉衡手落下,不知触到什么,手缩回去,皱眉迷惑,又轻落下来,小心翼翼碰了两下,有物件儿横戳在他掌心,玉衡皱眉握了一把,遽而僵在原处。


    殷渊惑道:“爹爹?”


    “!”


    玉衡仙君被烫着似的抽手,刚退一步,衣领猛的一紧,拽的他人都向前倾了几分。


    殷冥声音微沉:“好摸么?”


    玉衡觉得,他离抽骨拔筋又近了一步。


    第十四章


    玉衡发竖头麻,惊骇道:“不好摸,不好摸……”


    殷冥嗤笑一声,好似炳若观火,万事皆知,冷冷的道:“尘垢粃糠,龌龊不堪。”


    玉衡:“……”


    玉衡想不明白,一根几把,自己下头也有,殷冥哪来如此大脸,鸟儿上又不镶金戴银,偏觉得谁都爱摸他的那根。


    玉衡本打算忍了,殷冥又道:“如此打扮,是来陪谁?”


    玉衡一脸莫名:“不是渊儿……咳咳……”他改口道,“不是少主叫我来的?”


    玉衡脖颈处落了点气息,刚缩了脖子,就听殷冥蔑道:“沐了花浴。”


    殷渊也凑过来,扯玉衡袖口:“花衣裳,漂亮。”


    “啊这……”


    玉衡老脸一臊,他大夜过来,穿成个花蛾,一身骚包香……外人瞧起来确实……


    不太正经。


    公/-众/号-[/闲/.闲].[/书.坊]  玉衡轻咳两声,解释道:“这是红菱姑娘安排的,我并未有什么想……”


    殷冥冷哼:“欲擒故纵,谩辞哗说。”


    玉衡:“……”


    玉衡一口急气顶到头来,险些骂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模样,什么胡词亦敢乱用。


    又不是身娇体软的大姑娘,用得着他玉衡费心勾引,还搞出个三十六计?


    玉衡吸气,强忍道:“不早了,休息吧。”


    殷冥道:“荡检逾闲,急不可耐。”


    玉衡实在忍不住,张嘴就要顶他:“你……”说人话。


    急怒间,玉衡下意识提出几分灵力劈他,灵脉陡然剧震,把他疼清醒了。


    本欲脱口之话戛然而停。


    玉衡想起来了。


    这是殷冥。


    如今的麒麟帝,一根手指便能捻死他。


    什么玉衡仙君,不过个灵脉具断的废人。


    那人道:“嗯?”


    “陛下说的对……”玉衡往揪住自己衣襟的方向死贴,“陛下喜欢么?”


    殷冥骤然松手,用力拍他一掌,若非后头还有殷渊,已将他甩到床下。


    “滚。”


    “不嘛……”


    玉衡演劲上来,正要顺着话恶心人,殷渊拉住他的手。


    “爹爹,睡吧。”


    “嗯……”


    玉衡老脸一红,后头骚话咽进肚里。


    殷渊攥着玉衡的手摸到要躺的枕头,稚童乖巧,玉衡再未摸到其他乱七八糟。


    等三人躺下,殷渊夹在二人中间,脱了个干净,光着腚道:“父王和爹爹……不脱衣么?”


    玉衡:“不必。”


    麒麟帝:“不必。”


    殷渊毕竟年岁小,躺下没多久,呼吸便沉了。


    玉衡倦极,却睡不着,他胸口沉闷,想咳却又不敢,睁眼熬到三更,殷渊踢了被褥,玉衡摸索着要给他盖上,却正好碰到殷冥冰喳喳的手。


    玉衡猛遽而抽手,心下通通狂跳。


    也是,这是他殷冥的儿子,哄睡提被本就是他该做的,他一个外人何苦费心。


    玉衡躺着,微难喘息,他本想趁两人睡下,偷溜出去缓上口气,看来还要再忍忍。


    又过半晌,玉衡越发难受,原还能鼻腔吸气,不知何时,成了张嘴喘息。


    玉衡无声喘了有那么会儿,更加难挨,喉口似是塞了什么东西,堵的他气息不畅,脑袋都不清楚。


    玉衡转了个身,掩住嘴,又觉得身上痒得厉害,抓又不敢,咳也不行,脑中一顿,昏过去了。


    ……


    玉衡一场大梦,回了仙藤老林。


    那回,殷冥掏了林中的灵鹤窝。


    鹤蛋乃是仙品,一颗可长数十年灵修,整整一窝,全被他磕碎吞了。


    那灵鹤同玉衡仙君林中相处,已有百年,偶得闲时,玉衡也骑它去外头转转,勉强算是他半个座下。


    这日,灵鹤忽就发了疯,呱呱乱叫,当着玉衡,奔着棵树,撞死了。


    玉衡傻了,下巴险些惊掉。


    后才从红菱嘴里知道,还有殷冥这么一出。


    红菱道:“那灵鹤卵离它孵化,也就三日。大鹅出去寻口吃食,回来就剩一地骨头渣子,壳都没剩,这谁受得了?”


    玉衡仙君怒火中烧,把殷冥揪出来,狠狠揍了一顿。


    玉衡抽的手都痛了,问殷冥知不知错。


    殷冥一双眼睛深如寒涧,冷冷地道:“何错之有?”


    玉衡怒道:“你盗杀人子,暴虐恣睢,乃是错一。”


    “钉嘴铁舌,不知悔改,乃是错二……”


    殷冥开口道:“弱肉强食,天道自然,你亦非三餐儒素,那套仁义道德,谬词烂调,莫塞给我。”


    “你师兄我从不吃毛蛋!”玉衡气急,“林中受教百年,你仍对生命毫无敬畏!”


    殷冥抬眼,眼中污浊:“我敬畏它,谁又来敬畏我?”


    “败者本就该被踩在脚下,我为何要敬畏弱者?”


    玉衡气歪了嘴:“你这意思,我如今修为高于你,也可随意杀了你?”


    殷冥移了眼:“随你。”


    玉衡仙君从未见过谁如此冥顽不灵,他揪着殷冥进了厨房,按进水缸,等他忍不住挣动,才把他拎出来。


    “知错了么?”


    “何错之有?”


    “……”


    一来二去,玉衡累了一身臭汗,殷冥煞白小脸毫无血色,却仍一句“无错”。


    玉衡当真头大。


    这小畜生毫无悔改之心,从水中拎了出来,看向着玉衡的那眼神,狠辣凌厉,如同万刀。


    玉衡恼了,不轻不重给了他个耳光:“找死?”


    如此,殷冥才有收敛。


    硬的不行,玉衡仙君便来软的。


    之后一年,玉衡在殷冥屋后圈了个棚,里头养了灵兔仙鹤,叫殷冥把他们从巴掌大个小玩意养到生崽下蛋。


    玉衡托着一只灵兔问他:“这是什么?”


    殷冥道:“一摊活肉。”


    玉衡给了他个大逼兜。


    殷冥改口:“哈哈,伙伴。”


    曾经……


    玉衡仙君在教育几个歪瓜师弟这件事上,当真费了老大心血。更是自欺欺人的认为颇有成效。


    可惜,开元尊刚一飞升,玉衡被人灌倒,叫畜生关囚之后,被报复的求死不得。


    殷冥将圈在屋后的活肉剁成了死肉,煲成汤炖给玉衡仙君。


    玉衡做的最蠢之事便是妄图把猛兽训成家猫,不但没成,还遭了反噬。


    殷冥端着肉汤,冷冷的道:“伙伴。”


    玉衡仙君抬手扬了他手上瓷碗,热汤洒了一地。


    殷冥不恼。


    他把师兄从床上抱到仙池,青天白日一件件扒光衣裳,把人按进池子里操。


    玉衡仙君被折腾的几近散架,又在水中狠窒,命都没了半条。


    殷冥在玉衡体内实打,顶的那人痛哭。


    “师兄,这恩情,是还你的。”


    ……


    噩梦正做到一半,玉衡额上一凉,有人道:“你发热了。”


    玉衡本想说话,一开口便咳得死去活来。


    身旁静了静,声响再落之时,耳边森森一句:“你也是吃不得那些东西的。”


    大家要是觉得有趣,可以在评论区聊聊天。


    明天还会双更。


    第十五章


    玉衡烧了三日,零散的梦做了不少,件件不堪回首。


    玉衡仙君头重脚轻,魂儿都似飘天上去了,想醒却醒不了,这梦也只能继续往下头做。


    玉衡梦到那些个不想梦着的人,最后,终于梦着了逍遥仙。


    药王谷中,逍遥仙同他讲:“殷冥疯了。”


    玉衡仙君听这名字便生心悸,半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栖凤殿上下百余人,一个没留,全都杀了。”偏偏逍遥仙嘴快,直接秃噜完了。


    玉衡手指一颤:“红菱……”


    逍遥仙:“但也没那么丧心病狂,红菱还活着。”


    玉衡道:“那便好。”


    玉衡仙君在栖凤殿囚困数百年,殿内伺候过的不少,可除了红菱,无人尽心。


    栖凤殿在初建,说是玉衡仙君要弃修入世,因有悖开元仙飞升前留谕,仙藤林不可再入,便在“三不归”的瑶池附近筑台立殿。


    等栖凤殿建成,玉衡被迫住在里头,一个红菱根本管不住他,不出几月,玉衡定要跑上一回。


    哪怕后来成了个废人,断了灵脉,敲折腿骨,亦能不知用什么离奇法子,总能出去。


    玉衡仙君逃得厉害,这几个师弟亦抓得拿手,一来二去,几人畜生疯得离谱。


    红菱瞧不得这样,劝道:“仙君,你服个软,这样下去不行。”


    玉衡仙君听了这话,险些咳出一口老血:“我这样子,你还要叫我怎么个软?”


    红菱是个俗人,咬了会儿牙,把话说明白了:“仙君随便挑上一个,也总比今日这样好。”


    玉衡嗤笑一声,半晌,才抬了眼睛:“那依你说,我该跟着哪个?”


    红菱道:“你喜欢哪个……”


    玉衡道:“可我偏就一个都不喜欢。”


    红菱心急:“仙君,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喜不喜欢,活的好些才是正经……当下简直……”


    她瞧着玉衡拧断的膝骨,话在嘴边,吐不出了。


    玉衡道:“简直什么?”


    红菱:“……”


    玉衡嗤笑一声,冷冷的道:“简直肮脏下作,荒龊不堪,对么?”


    红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滚了满脸泪珠子:“自然不是!”


    “开元仙尊飞升前,叫我好好照顾你……可我,我瞧他们样子,一日疯过一日,仙君如此要强,他日……定要出大事的……”


    玉衡看不得女子委屈,红菱满脸水珠,玉衡又得哄她,提着腕上沉甸甸的锁链给她擦泪,放缓语气道:“傻红菱,你才是真想不通。”


    “哪里是我想不通……”红菱紧紧攥住玉衡的手:“他们说的,若是仙君心有所属,另外二人定不强求?”


    玉衡:“这种鬼话,只有你才信了。”


    三人脾性,皆非君贤,若他开口,那才血雨腥风,不被撕碎才怪。


    红菱:“可……”


    玉衡道:“与其在这说我,你怎不去劝他们,莫要再行背德秽乱之事?”


    红菱:“若是我能管得了,他们又肯听肯改,有些廉耻道德,哪还会有什么栖凤殿……”


    玉衡愣愣瞧着自己手腕,一条细腕,束仙咒加了三层。


    许久,玉衡才道:“那谁来说,他们才能改呢?”


    玉衡仙君脑中浮出个人,他将红菱叫来,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当夜,先回来的人是殷冥。


    殷冥不知什么鼻子,刚爬上床上,抓住玉衡的手亲了一口,脸就冷了。


    “师兄不甚检点。”


    玉衡甩手,嫌恶道:“你还知道检点二字?”


    殷冥并不在意玉衡挑衅,叫门外的红菱打盆烫水进来。


    红菱在旁伺候,把黄铜盆放下,热气翻滚腾腾,红菱稍有几分犹豫:“主子,这水若是净身,未免热了些……”


    殷冥简直冷酷无情,将玉衡从榻尾拖到榻边,不顾玉衡挣扎叫骂,把他双手强按进去。


    红菱大惊。


    玉衡仙君双手遽而灼出一层艳红,额上冷汗直冒。红菱上来要把盆抽走,却对上殷冥一个眼神,里头的狠辣凶煞震得她不能动弹。


    红菱与玉衡仙君不同,她被开元仙尊带进仙藤林,只因缺个人来伺候,随手在求仙问道之人中间挑了一个。


    开元尊帮红菱实了愿,红菱留在仙藤林中报恩,她本就是魔界中人,家中在魔界亦有一族。


    红菱道:“主子,您做什么?!”


    殷冥冷冷的道:“师兄手上染了乱七八糟的脂粉香,我身为师弟,孝悌忠信自不敢忘,总要帮他洗干净。”


    红菱懂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说她今日不过未控好情绪,玉衡仙君只是哄她两句。


    这话越说,殷冥脸色越是难看。


    玉衡额角一层细密汗珠,他道:“红菱,你同个畜生说话,他哪里听得懂。”


    殷冥阴鸷道:“好,真好,很好。”


    三个好字落下,红菱胸口骤然一痛,被一掌拍出门去。


    红菱嘴里苦腥,待爬起身,门已经关上了。


    她上去拍门,越是求情,屋里头肮脏龌龊声音越响。


    红菱不敢再求,跪在外头等到九婴回来。


    九婴在外头瞧见红菱,玉骨檀香扇手中一摇,笑道:“呦,红菱姑姑怎哭成这样,被谁欺负,小王替你出气……”


    来人面目舒朗,唇角带笑,如山间青松,四时朝露,轻轻渺渺。


    红菱找到救星,太子九婴,自小最黏玉衡仙君,眉温眼润,瞧起来可好说话。


    红菱道:“今日我心情不好,玉衡哄我几句,不知怎么,就被少主知道了……他……”


    九婴笑的越深:“呦,我倒好奇,师兄是如何哄了姑姑的?”


    红菱本欲实话实话,又想起殷冥脸色,支吾道:“只是嘴上安慰两句……”


    红菱欲言又至,胆怯畏缩,是怕说错话,可落在九婴眼里,就变了味道。


    九婴手上折扇合了,掌心轻敲两下,淡淡道:“师兄这拈花惹草的毛病,是要改了。”


    红菱大惊:“不是……”


    九婴置若不闻,推门入殿前,道:“红菱姑姑,我听闻你在魔界有个两三百岁的幼侄……”


    红菱一怔:“如何?”


    九婴道:“他生了病,大约要姑姑去照顾些时日,等他好了,姑姑可再回来伺候。”


    红菱:“可我从未听人说他病了……”


    九婴晃着檀香扇,露齿笑道:“我自小就是张开过光的嘴,我说他病了,他明日定会病了。”


    话落,那笑越发灿烂,却渗的红菱遍体发寒,竟是直接打了个颤。


    九婴进了屋。


    红菱站在门外,九婴进屋不久,红菱隐约听到求饶的声响。


    崩溃至极,几透不过气的哭声,渗出厚重木门,沉落于耳,红菱在门外再站也不住,落荒而逃。


    微博:是万紫千红


    第十六章


    第二日,红菱便被人往外请了。


    九婴悠悠晃着檀香扇,笑道:“瞧瞧我这嘴,真是说什么便来什么。”


    红菱自是知晓其中缘由,咬牙道:“堂弟病了,家中自有人照顾,可栖凤殿中我若不在,谁来照顾仙君?”


    九婴露齿笑道:“红菱姑姑,这话可说的不对,难不成我们几个就照顾不好师兄么?”


    红菱要往门里闯:“那总该也让我跟仙君说上一声……”


    九婴伸手把她拦住,温笑道:“师兄贪睡,这个时辰还未起身,红菱姑姑还是莫去打扰……”


    红菱磨牙:“那太子也该说个清楚,我何时能再回来。”


    九婴:“自然是等姑姑堂侄的病,好了。”


    红菱同九婴打那弯弯实在是累,索性把话说开:“那太子觉得,我这堂侄何时才能大好?”


    九婴佯装一惊,开口冠冕堂皇:“此乃天数,我如何做主?”


    红菱冷笑:“天数还是人祸,你我……心知肚明。”


    九婴笑而不语。


    如此一来二去,二人僵在原处。


    红菱不肯走,九婴不肯留。


    九婴嘴角最后那点笑敛了,一收折扇,“啪”的在手中落了下。


    “我倒真不知道红菱姑姑和师兄如此情深义重。”


    红菱道:“仙尊命我照顾,红菱不敢不从。”


    九婴眯了眼睛:“既然姑姑如此坚持,我便如你所愿,叫师兄亲自送你。”


    说罢,九婴大步踏入房门,寂静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响。


    红菱心下狂跳,生怕里头出些什么事,刚要往里迈一步,却见着九婴把玉衡仙君生拖了出来。


    玉衡仙君腿上有伤,九婴一松手,人便摔在门阶之上,腕上锁链绷直也不过门口,玉衡一动哗哗乱响。


    “唔……咳咳……”


    玉衡大抵骤醒,人正恍惚,刚掩唇咳了两声,遽而发抖,喉底呜咽,伏在地上起不来身。


    “你怎么敢!”


    红菱大惊,刚伸手要扶,胸前一阵妖风,逼得她退了几步。


    九婴唇角勾笑,眼中冷极:“师兄昨日惹我生气,我用了些药,一时不察灌多了些,此时怕是药效未过,身上太爽,衣衫磨蹭都觉得快活呢……”


    红菱:“你!”


    九婴:“我本说让他多睡些时,谁知红菱姑姑硬要如此,我也只能把师兄带出来见你了。”


    红菱心口发痛:“你们这些畜……”


    九婴眼中寒光骤闪,手上折扇刚要展开。


    “红菱……”玉衡开口,截了她的话:“找我何事?”


    玉衡仙君问的人是红菱,回他的却是九婴。


    “师兄,红菱姑姑家中有人生病,我叫她回去瞧瞧,她硬是不肯……”九婴俯身,扯了把玉衡脖手上的链环,逼人仰头看他,轻笑道:“瞧红菱姑姑对你如此情深义重,我真是替师兄欢喜……”


    “……”


    玉衡看向红菱,并未开口。


    九婴道:“我本也不想她走,我听闻姑姑堂侄病的不轻,指不定何时就丢了性命,若瞧不见自家小辈临终一眼,岂不可惜?”


    红菱一口脏话生咽回了肚里,终只红着眼睛吐出四字:“你好狠毒。”


    九婴冷声道:“与我何干。”


    红菱:“你……”


    玉衡道:“你走吧。”


    红菱急切道:“仙君,等他病好,我再回来……”


    玉衡:“不必了。”


    红菱:“仙君,是师尊叫我好生照顾你的……”


    玉衡脸上无半点留恋,他淡淡道:“你守我这些年,我也腻了,端茶伺候并不缺上你一个,于我而言,你并非特别。”


    红菱:“仙君!”


    玉衡摆摆手:“你走吧。”


    红菱要往玉衡身边去,被九婴拦下:“师兄这话,姑姑也听到了,请吧……”


    那日,玉衡本欲保红菱平安,不受邪难,他如今沦落至此,红菱留下并非好事。


    可世事难料,玉衡却未能想到,当日红菱出了栖凤殿,未回魔界,未去看她的小侄,而是直奔天宫,硬闯了南天门,一根长鞭抽晕了三十九个神仙。


    最后,红菱带着被巨灵神戳出的几个血洞,冲上了凌霄殿。


    若非红菱身上有开元仙飞升前留的护命符,怕是早就咽了气。


    老天帝已经上万年没再遇见哪个大闹天宫,出来一瞧,这人还熟,算的上他那宝贝儿子半个师姐,一时大惑,只是殿中众仙都抻着脖看热闹,又不好明目张胆包庇。


    天帝道:“下立者何人?因何擅闯天界?”


    红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了把嘴角温血,道:“承华仙君忤逆,有欺师灭祖之行,做秽乱苟且之事,欺兄犯上,望帝君明查。”


    此话一落,殿中众仙眼神唰的落在天帝身侧。


    承华天君一身卷云纹白衣,负手而立,睫如覆霜,面如凝雪。听得这话,淡淡道:“嗯。”


    天帝和众仙本都欲听他解释,随即便被这声“嗯”,震得回不来神。


    而后,承华天君又语出惊人。


    “父神,儿臣怕不能如您所愿,迎娶白凤仙。儿臣于仙藤林中,已与一人,堂前三拜,结契礼成。”


    天帝老头颤巍巍指着台下红菱:“是……她?”


    众仙心中大嘘:啧,这天帝麟儿,本就是万中挑一的乾元,资质超群,自小又沉稳,不成想却也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种荒唐事。


    承华天君:“非她。”


    众人大惑:那这仙藤林中可还有哪位姑娘?


    承华天君道:“玉衡仙君。”


    瞬间,整个凌霄殿内,鸦雀无声。


    小小的回忆篇,没有人看了么?


    第十七章


    承华仙君是个断袖。


    还同人私定终身。


    这人……还是他师兄。


    凌霄殿上凑热闹的众仙,一个个眼儿瞪得比铜铃还大。


    天帝胡子直抖:“不可!”。


    承华天君睫翼微抬,唇启道:“玉衡仙君已有神嗣。”


    “!”


    这下,不单众仙,连天帝都直了眼睛。老头大怒,一掌拍掉帝椅上的金漆蟠龙头。


    “满口胡言!”


    “玉衡乃是男身,如何能有什么神嗣!”


    天帝座下爱炼丹的老君上来解围道“承华天君怕是不通人事,不知中庸,只有女体才可孕子……”


    承华天君淡淡道:“师兄玉衡,乃是坤泽。”


    “……”


    此话一落,殿中寂上加寂。


    坤泽,天生贱种,尘垢粃糠,狗彘不食其余。年少扬名,月霁清风的玉衡仙君,怎会是……


    坤泽?


    承华天君道:“既然此事已知会父君,明日我便令八仙抬轿,接他过来。”


    “你……!!!”


    天帝过万岁高龄,手指着承华天君哆哆嗦嗦,实在是没挺住,撅过去了。


    太上老君赶忙过来,往天帝嘴里塞了粒返神丹,掐着人中都未把人叫醒。


    髹金雕龙椅边乱成一团,承华天君却下了梯,站在一身是血的红菱身边,淡淡道:“谁叫你来的?”


    红菱咳出口血:“仙君。”


    “好。”


    轻飘飘一字,红菱再抬起头,人便不见踪迹。


    承华到栖凤殿时,玉衡仙君正趴在床上咳。


    殷冥同九婴都才刚走,玉衡下意识开口:“红菱,水。”


    来人未动。


    等玉衡君抬眼,瞧见那一尘不染的白绸缎面靴,人这么一怔,倒比水有用的多,咳也不咳了。


    承华天君站在床边,动也不动的瞧他,直瞅的玉衡君背上发毛。


    而后,承华淡淡道:“见豕负涂,荡乱不堪。”


    玉衡仙君吸了口气,眼神冷了:“你如此清白,来这做什么?”


    承华一向寡言,他瞧了眼玉衡满腰满臂青紫,忽而大步行至榻间,扯住玉衡仙君手上圈链,将人拖下。


    玉衡实在难受,伸手推他,刚触到承华一点皮肉,就被甩开,扔到屏风后的温池中去了。


    温池水深,玉衡仙君脚不着地,昨夜又狠狠吃苦,实在没有力气,扑腾在池子里呛了几大口水,眼看就要浮了尸,那身白衣才不疾不徐下来。


    玉衡仙君在水中乱扑,混乱中不知扒着个什么,抱住不肯撒手。


    承华把人往池边带了几步,那方水浅,玉衡君脚挨着地,承华把他扒开,退了一步。


    玉衡只顾着咳,他自从断了灵脉,身子就如同从精铁成了朽木,三天两头大病小灾。


    玉衡仙君摸到池边,稍平喘息,遽而脖颈一窒,被承华一掌掐按,背脊在坚石上狠撞,“唔”的痛哼。


    承华天君下手如此暴戾,声音却仍缓淡:“你想通了,却还同他们厮混。”


    玉衡仙君呼吸困难,艰难道:“你说什么?”


    承华天君:“红菱今日,闯了凌霄殿。”


    玉衡仙君心头一颤,红菱那微末灵力,擅闯凌霄殿,九死一生。


    “她亦算你半个师姐!”


    承华天君:“嗯。”


    玉衡仙君听承华言辞冷淡,只想给红菱谋条生路,道:“她堂侄今日病了,我轰她离殿照顾,她大抵是走错了路……”


    承华:“……”


    池中水原是温的,玉衡这话落下,却莫名打了个颤,忽觉微冷。


    承华抬了眼睛:“你未叫她去寻我。”


    玉衡君不解:“嗯?”


    承华天君直直盯着玉衡君瞧了片刻,忽道:“原来,你真是喜欢如今这样。”


    玉衡一头雾水,承华仙君指尖微亮,一道掌心雷钻体而入,霸道灵力在玉衡仙君体内横冲乱撞。


    玉衡君痛的乱颤,忍不住骂道:“你发什么疯?”


    承华:“把自己洗干净。”


    玉衡嗤笑:“我不干净?”


    承华膝骨顶开玉衡双腿,压在他跨间,道:“这里。”


    玉衡被他蹭得腿软,喘息磨牙道:“滚!”


    承华没什么表情,他抬了眼,看着玉衡。


    玉衡本想再说些脏话,话至嘴边,骤然一顿,忽觉一股强压铺天盖地,逼得人腿间涩软,一阵湿潮。


    玉衡仙君要透不过气,艰难喘息道:“收了你的信香。”


    承华道:“去洗干净。”


    玉衡:“……”


    玉衡咬牙无奈,抖着手伸到身下,敞开腿,手指撑开身子,把前夜强灌进身子的浊/液勾出。


    方才玉衡扑腾得厉害,眼睫上溅了水珠儿,此时低垂着眼,眼眶通红,倒像是狠狠哭过。


    承华呼吸渐沉,舔过下唇,身下硬灼发痛。


    承华想做什么,可那人确实太脏,压抑的性欲化成怒怨,手指攀上玉衡胸口,掐拧他的乳尖儿。


    玉衡:“啊……”


    承华力气太大,不知是憋了什么火气,玉衡痛的抽气,伸手刚要去拍,又被信香压的动弹不得,只能苦闷摇头。


    “松手……太疼……”


    承华眼中欲/念深沉,却没半点怜悯,手上力道愈重,沉声道:“洗干净。”


    玉衡受不住痛,他确实尽力,可那东西在身子里射/的太深,哪是他一根手指能碰得到的。


    玉衡被他折磨得发疯,他本就累极,身子被逼着强制骚热,还要应付这狗东西的恶癖。


    玉衡红着眼睛喘息:“你是人么?”


    承华淡淡道:“是。”


    最后,玉衡手指将自己摆弄到崩乱脱力,身子淫浸信香,软到滑进水里,一根手指都无力动弹,才被承华一手卡住脖颈钉在池边,一手到他身下,几指齐根而入,粗暴清理。


    等承华发够了疯,玉衡被拖上池台,趴跪他在身下,太过粗长的凶器横钻而直撞,玉衡忍不住抽气躬背,又被按住脖颈,扣在地上,只有浑圆臀肉撅翘,痉/挛乱颤,紧贴施虐者腰胯。


    承华这人,性情古怪。


    玉衡仙君被困数百年,承华同他行事,不褪身上衣裳,亦不肯玉衡君碰他。


    玉衡君同承华最初那回,被折腾神志不清,伸手推拒,却被绑了手脚吊在床上,动弹不得生生挨了一夜。


    玉衡极怕承华。


    他的求饶,对承华毫无作用,此人常是三五月不见,一见便躺三五天。


    玉衡君受不住他存粮季清。


    玉衡被顶的透不过气,求他停下,承华忽道:“今日红菱闯了凌霄殿,告了我一状。”


    玉衡:“……”


    承华俯身,贴在玉衡耳边:“你以为,我父君会为你做主?”


    话中阴寒,玉衡遽而一颤:“我并未……”


    玉衡仙君忽想起昨日,他同红菱曾言:“你不必再想,更不必劝我,若想脱此困境,怕是要找个斗重山齐,时望所归的尊者庇佑。”


    红菱不会……


    不会觉得……天帝这毫无作为的老头,便是三界第一人吧!


    承华道:“父君要你为我留个神嗣。”


    玉衡君咬牙道:“做梦。”


    承华天君脸上越发冷了。


    “你本也不配。”


    不太会写h,以后会修少一点。


    第十八章


    承华天君嘴上说他不配,可一场下来,真没比哪个轻了。


    玉衡昏在池边,醒时被灌了满肚子龙精。


    玉衡仙君气都不匀,实在倦透,也不嫌青石地上凉,正欲阖眼,承华开口一句,把玉衡仙君登时炸醒了。


    承华天君道:“我要带你回九霄凌云殿。”


    玉衡:“嗯?”


    承华带他回天界寝殿做什么。


    承华来时还显些躁,等把人睡完,裤裆里物件儿舒坦过了,又是副不爱理人的冷清模样。他一抬手,玉衡仙君腕上数链齐断,只剩脖颈上一条。


    玉衡仙君扯扯颈上的乌金环,哑声道:“既然要解,何不全开?”


    承华天君淡淡道:“有用。”


    等玉衡仙君穿好衣裳出了栖凤殿,这才知道他颈上这条链子的用处。


    玉衡仙君折过腿,又经几番折腾,没出几步,便膝弯无力,若非好几分颜面,早就跪下了。


    承华天君自然不肯纡尊降贵抱他,咒法下一条细链没去神形,连拉带拽将玉衡仙君拖到天界去了。


    入了凌云殿,这链也没浪费,那链截剩下一尺,将玉衡仙君拴在床角。


    承华天君扔过来个蒲团:“睡这。”


    玉衡仙君抱着蒲团,气极反笑:“你把我当狗养了?”


    承华天君坐的端正:“是师兄教得好。”


    “我何时……”


    话未说完,玉衡天君忽的老脸一僵,他想起来了。


    好似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仙藤林中,曾闯入过只受了伤的貔貅。


    貔貅灵兽,仙尊便由得他在林中落了窝,不想这只貔貅是个大煞,天生暴食,还专爱吃些心肝肺片。


    等玉衡仙君发现,仙藤林中已蒙了层血腥气,泽灵树下,珍鸟仙鹿被开肠破肚,令人作呕。


    开元尊派玉衡前去斩杀,不成想这貔貅竟是钻出几十个窝洞,一时分辨不得。


    玉衡仙君当时心切,想了个缺德办法,把幼时的承华揪出来,脖上拴了根束仙锁,绑在仙藤林中,做了个饵。


    虽说过程……确实凶险。


    可到末了,承华明明连根头发都没伤着,这畜生们一个两个竟都如此记仇。


    玉衡仙君坐在蒲团子上,闭着眼瞌睡,身子往床柱上枕,腰上一疼,“嘶”的睁眼,正对上承华正冷冷看他。


    承华天君道:“莫碰。”


    玉衡仙君被踢得生疼,吸了口气,忍耐道:“何意?”


    承华瞥他一眼:“脏。”


    玉衡被这话刺的全身发疼,冷笑道:“你若是嫌我,便不要来招晦气,你放我走,岂不清净。”


    承华淡淡道:“做梦。”


    玉衡哂笑:“你若是要干净,听你父君的,娶了白凤仙子最好。”


    承华天君白玉似的手指一点,玉衡人定在蒲团上,不动不语。


    承华:“太吵。”


    玉衡仙君眼中喷火,却也无奈,眼睁睁瞧着承华出去,如此干坐到四值功曹蔽日换月,已是力竭。


    房门忽开,有小仙娥抬了半人多高的红木桶进来,来的匆忙,走的更是仓促。


    后来之事,一场噩梦,玉衡万不愿记起。


    玉衡仙君曾一直认定,他三个师弟中,承华秉性最端。


    性子轻傲,不言不语,不急不躁,不莽不斗。又肤雪眸星,竹玉身段,阖目冷贵,抬眼矜艳。


    若是个师妹,玉衡定要娶她回去。


    只可惜……


    是个男子。


    玉衡见过那根东西,粗极狞壮,瞬间碎了玉衡的直男大梦。


    然事实可证,玉衡的眼,是早就瞎了。


    玉衡本以为红木桶中是水,可等承华回来放他进去,痛的撕心裂骨,险险溺毙其中,才知却承华不知何处寻来如此多生肌露。


    生肌露,原是女子除痣去疤的灵药,先生生腐灼皮肉,再迅生肌,珍贵少有。


    如今,却被承华天君当成洗澡水,叫玉衡腐肉换皮……


    如此个干净。


    玉衡觉得自己活不过这夜,竟生生冲开了穴道,刚直起身,却叫承华强按其中,等药效尽透,又被从桶中拖出来撑开身子,往他身下整灌一瓶。


    多亏白日玉衡仙君被折腾的气力全无,不然定是要叫到天帝那老头都要病榻掀帘惊坐起。


    玉衡缩在地上咳出好几口血,心中把红菱骂了千遍。


    红菱这个傻人,好心办坏事,已不是一两次,总有一天,要把他害死。


    ……


    “咳咳咳……”


    梦到这里还不肯停,玉衡仙君一身冷汗,吓醒了。


    他睁眼,一片昏黑,眨了几下,仍是如此。


    玉衡这才想起来,如今已是几百年后,他逃了,废了,人也瞎了。


    挺好。


    再也不用瞧见那一张张叫人胆颤的脸了。


    “你醒了。”旁的有人开口。


    玉衡仙君撑着身子坐起来,是红菱。


    红菱不怎么耐烦:“明知自己吃不得水里的东西,还要贪嘴乱来,怎么就没作死你?”


    玉衡笑笑:“大概是……命如草贱天都不收。”


    红菱哼了一声,往他手上放了碗东西,玉衡端着闻了闻,那味道熏的他险些又要撅过去。


    红菱道:“快喝,你这一闭眼就是三日,你是睡好了,苦了我,衣不解带的伺候。”


    玉衡仙君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喝了两口实在再咽不下去,缓和时候,问了句:“你一直照看我?”


    红菱:“嗯。”


    玉衡仙君生出几分感动:“谢谢。”


    他端着碗正要一饮而尽,好让红菱早些休息,红菱道:“倒也不必。”


    “你高烧不醒那夜,陛下说等你醒了,收你当个妾。”


    “噗……”


    玉衡喷了红菱一身。


    如果喜欢,请留下您的回复,谢谢,今天会双更的。


    第十九章


    “咳咳……”


    玉衡趴在床边,堪堪就被呛死,好容易缓口气上来,颤着嗓道:“你说什么?!”


    药汁溅到红菱身上,红菱气的跳脚,等噼里啪啦骂够了,才道:“陛下说,要收你做妾。”


    玉衡仙君脑袋发蒙。


    红菱道:“再告诉你件喜事,陛下说,你清醒那日,便可以焚香沐浴,入住乾坤殿。”


    玉衡仙君放下碗,躺好了,眼睛一闭。


    红菱:“你做什么?”


    玉衡:“我死了。”


    红菱把他揪起来:“不识好歹,如此好事,你还不乐意了?”


    “好事?”玉衡抬头,一口气梗在胸口,道:“红菱姑娘,我可说过我已有家室!”


    红菱:“有又如何,你若是实在为难,我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


    玉衡仙君一时无言,他真想问问红菱,师尊教的悲悯仁慈,一字一句是都被扔到天边去了么。


    红菱重给玉衡端了碗药:“喝完,今晚就该去伺候了。”


    玉衡手上一颤:“伺候?”


    红菱道:“啧,伺候,就是普通奴才的伺候,给主子沐浴更衣,你还真以为陛下能屈尊睡你?”


    “哦。”


    玉衡仙君大松口气。


    又想了想,玉衡还不放心,问道:“麒麟帝不是每夜都哄你那小少主睡么?”


    红菱:“陛下劳累,乾坤殿里折子有小山高,只是少主黏他,往日里陛下哄他睡下,就留人伺候,二更天后再回乾坤殿。”


    玉衡道:“所以,你这意思,我虽顶了个名头,却还来伺候你家少主?”


    “嗯。”


    红菱应了一句,又道:“不知你给少主下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一病,少主抱着你哭叫不肯撒手,一口一个爹爹,过了火的情真意切,实在是于理不合,传出去又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给陛下出了个主意,少主既然如此喜欢你,叫他改口也难,不如先随便给你个名份,少主再叫也不奇怪了……”


    “等等……”


    玉衡一下揪住华点,“你方才说,是你给陛下出了个主意?”


    红菱:“嗯。”


    玉衡仙君:“……”


    ……


    玉衡仙君被人关起来,绑在床上不当人玩之前,红菱曾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做过几件事。


    每每一件,都要害死了他。


    开元仙尊临近飞升,玉衡仙君当时痴迷于天界的百花仙子,三天两头往万花邬中跑。


    玉衡仙君清绝冠俊,举世无双,百花仙子螓首蛾眉,风华绝代。两人惺惺相惜,互生情愫,本欲结伴双修,玉衡仙君还曾求天帝赐婚。


    可惜王母未允,百花仙子乃天界第一美人儿,是王母给自己亲儿选中的媳妇,这门婚事,是承华进仙藤林前就定下了的。


    玉衡仙君做了回缺德事,当日就回了仙藤林,按住承华,逼他写了封休书。


    只可惜,休书虽带到了,玉衡仙君同百花仙子还是没绑那条姻缘绳。


    没出半月,百花仙子仙劫到了,下凡历劫去了。


    按说这事,就算交恶,也只是同承华一人,可不知怎的,此事一传,殷冥同九婴跟玉衡仙君也生分不少。


    开元仙飞升后,玉衡仙君想着,既然皆已相看两厌,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反正他这几个师弟,日后也不会安分留在仙藤林。


    是红菱对玉衡仙君说,他们这师兄弟做了千年,以后三人前途不可限量,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替他应了那场酒席。


    结果,玉衡药倒在桌上,被拖回去搞了个半死不活。在仙藤林中一关几百年,只要有人过来,就要被迫双腿大开。


    再就是红菱闯了凌霄殿,殷冥和九婴只当是他叫红菱去的天界,走一声不响的同承华走了。


    二人大闹天界合籍成礼典,一场荒诞剧,收场十分难看。


    玉衡仙君直接沦为三界笑柄,被谪回栖凤殿。


    自此,玉衡仙君彻底败了名声,栖凤殿成了众人口中的三界淫楼,亦由一代神君沦为恬不知耻的公用娼妓。


    ……


    开元仙飞升前,曾给玉衡仙君算过一卦。


    卜后,仙尊不语。


    玉衡追问,开元仙才道:“你命犯六煞,主劫桃花,卦显好淫,游荡。又害五鬼,多出霉祸。”


    玉衡听得心悸。


    开元仙又卜一卦,略忖道:“我该把红菱留下。”


    玉衡问道:“可破天灾?”


    “不可。”仙尊叹息道,“命定难违,我收下你,本因你天资奇绝,却不想,你早有天命。”


    “红菱命带延年,丁财两旺,兴主寿长。不过,却次夹几分命绝,常有意外之灾。”


    玉衡端着药碗,唰的老泪纵横。


    早知是这般个生不如死的寿长,如此个含悲茹痛的丁旺,他宁可被荡乱六煞害死。


    红菱啧他:“你哭什么?”


    玉衡仙君一口气终于缓上来,道:“红菱,算我求你,以后你再不要多……”管闲事。


    红菱:“嗯?”


    玉衡咳了两声,硬把话憋成了:“如此好心……”


    红菱夺了他手上的碗,往玉衡脸上揉了块帕子,擦他眼泪鼻涕,话里都是恨铁不成钢:“就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也没个位份,不用感激涕零。”


    “我以后多多帮衬你便是了。”


    玉衡仙君当即摆手:“不必,大可不必……”


    红菱道:“对了,这几日我留下照顾,摸到你襟口个破布袋,里头一堆瓶罐……”


    玉衡仙君摸自己身上,果真空空,惊道:“东西呢?”


    红菱:“掏出来时,陛下就在身边,瞧着有些兴趣,便拿去了。”


    “……”


    好半晌,玉衡仙君才磨牙道:“真谢谢你了……”


    红菱大喇喇在玉衡肩上一拍,道:“不必客气。”


    玉衡仙君真觉得,仙尊飞升前该把红菱带走的。


    长佩同名未修改版本已更新至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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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红菱又跟玉衡嘱咐,他瞎着眼伺候,难免疏忽,少动少言,恭卑谨慎,切忌自作聪明。


    玉衡腹谤:你也知道。


    红菱道:“还有,乾坤殿中摆的物件,千万莫要乱碰,都是些殿下珍爱之物,你要摔坏一件,八个脑袋都不够拿来砍的。”


    玉衡点头:“哦。”


    “乾坤殿侧殿内,还有一哑巴,陛下不大喜欢有人同她亲近,你也别触霉头。”


    “嗯……”


    红菱还在唠叨,外头忽的有人敲门:“红菱姑姑。”


    “进来吧。”


    屋中略有些凌乱声响,似是有人进了门跪下,道:“红菱姑姑,前些日子,从殿内偷了返生丹私逃的那只重睛鸟追着了,您看……”


    玉衡心中一动,重睛仙鸟,一品灵骑,多少人求之不得。


    红菱冷声道:“这还用问,不老实的东西,一刀杀了,莫留下来碍眼。”


    那人道:“可……陛下养它也有百年,瞧着也甚疼宠,若是日后追究……”


    红菱冷笑道:“那你便去问问陛下如何处置好了,来我这作甚?”


    那人被红菱一句话堵的哑口,说了两句巧话,下去了。


    等人走后,红菱呸道:“蠢货。”


    玉衡道:“重睛仙鸟如此珍惜,你说杀就杀,任谁都会犹豫。你那陛下都未必如此残忍。”


    红菱冷笑:“你懂什么,我是赏他个痛快,你若不信,那便等着瞧。”


    片刻后,玉衡仙君听得外头吵嚷,红菱道:“要去瞧瞧?”


    玉衡道:“我个瞎子,瞧什么?”


    红菱将玉衡从床上拎下来,道:“瞧个氛围。”


    玉衡被红菱揪出去,约摸两个庭院,摸到两处拱门,便闻到一股血腥气,耳边悲鸣阵阵。


    红菱道:“那只重睛,若是从我这丢命,只一刀而已,但若是叫陛下知道,便要生不如死了。”


    有人见着红菱来,尊声道了句:“姑姑。”


    红菱:“陛下说怎么处置?”


    那人道:“说是一根根拔净了毛,黄铜水封嘴,行梳洗之刑。”


    梳洗之刑。


    用滚水浇其皮肉,反复多次,直到皮肉熟软,用铁器刮其皮肉,直至肉净骨出。


    玉衡心头一震:“他犯了多大过错,竟要如此?”


    红菱冷冷道:“陛下一向如此。他最恨有人诓骗逆悖,触之逆鳞,都无好下场。”


    玉衡仙君忽而无言,鼻尖闻着一股子血腥,只觉得胃中翻涌欲呕。


    他……若是被殷冥认出身份……


    玉衡仙君只是一想,便惊骇欲死。


    要逃。


    快些逃。


    红菱道:“对了,忘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玉衡仙君正有心思,话不过脑,脱口而出:“快逃。”


    红菱:“……什么?”


    玉衡忙道:“脍炙人口的脍,陶然自得的陶。”


    红菱撇嘴:“怪里怪气。”


    玉衡呵呵一笑:“姑娘说的是。”


    玉衡瞧不见,却听得着,那边声声凄绝,血腥气绕着鼻尖打转儿。


    玉衡就算瞎了,也觉得残忍。


    那边行号卧泣,玉衡仙君想着重睛仙鸟和他同宗,类珍极贵,实在不忍,可他此时自身难保,闷闷叹息道:“可惜……”


    红菱:“可惜?”


    “可惜什么,魔界庇护羽族百年,陛下待它们不错,却换个恩将仇报……”


    玉衡心中一突:“羽族栖居蓬莱仙境,常年避世不出,何时沦落到要受魔界庇护?”


    红菱声音微冷:“从羽族绝了最后一只凤鸟。”


    玉衡仙君一怔。


    红菱继续道:“你说重睛珍贵,它算个什么东西。你可听说过赤羽火凤鸟?”


    玉衡:“……”


    红菱钦佩道:“方是真神。”


    玉衡掩唇,不自在的轻咳:“倒也……没……”


    话匣一开,红菱全不管玉衡说了什么,自顾自道:“三界之中原有一真凤,可惜……”


    红菱微顿,才道:“可惜不知如今藏身何处,众人若要寻他,第一要查的,定是蓬莱。”


    “……”


    玉衡脸色微变:“既然这凤凰没了踪迹,你焉知它是藏了身,不是断了气?”


    “胡说!”


    红菱嗓门骤然拔高,一把揪住玉衡衣襟,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咒他!”


    “我并非咒他,只是实事求是,我在人界,都也听过些传闻,说是有一凤鸟,生性……”玉衡咬牙道:“好淫,入瑶池而亡。”


    “闭嘴!你懂什么?!”


    红菱怒喝,玉衡侧脸挟了风,躲闪不及,脸上一疼,被红菱甩了个巴掌,格外响亮。


    玉衡耳边嗡嗡直响,嘴里泛着股腥,心头刚起火气,却听红菱切齿道:“你这种道听途说的野狗,就该被掴烂一张臭嘴。你怎配提他!”


    红菱状若疯癫,力大如牛,揪着玉衡晃了三晃:“给他道歉!”


    “……”


    玉衡并未想到,时隔百年,红菱还是遇着有人嘴他,便当场急怒的爆脾气。


    ……


    玉衡仙君从天界再被谪回栖凤殿,身边便不只是红菱一人伺候。


    那时,玉衡仙君四字沦为市井稽谈,早无人再念其功勋,万千功德,满积善果亦抵不过几句荒秽流言。


    天界大庆,承华天君的合籍典上,玉衡仙君被封了哑穴,灌了含笑散,红袖下被束仙锁捆了手,大红礼花遮了绑痕,被硬拖入殿。


    玉衡仙君刚与承华天君三拜礼成,殿中庆声刚起,台下有人道:“等等。”


    开元尊另两位高徒上了凌霄殿,各自掏出婚书,上头是玉衡亲笔,矫词酸语,愿发缠指绕,与其白首。


    凌云殿中一片哗然。


    “呵,你瞧这个贱坤做的什么荒唐事。”


    “忒,你瞧他那模样,半分不知悔改。”


    “呸,轻浮低贱,好淫不正,帏薄不修。”


    “……”


    玉衡仙君一张笑脸,半分都不解释。


    这个坤泽秽乱如此,朝三暮四,人尽可夫,披着君子皮囊却孟浪轻浮,若非他是三界中最后一个坤泽,易孕神嗣,怕是当日便被诛于凌霄殿上了。


    从凌霄殿下来,玉衡仙君上了刑车,被押送回栖凤殿。


    路上,九婴同他讲:“师兄,你怎会愚蠢至极,选上承华?”


    “自小师兄就偏袒于他,我哪里不如他好?”


    “我问你话……”


    无论九婴说些什么,玉衡皆闭目不语。


    九婴眸色一深,忽道:“师兄,可还记得你心心念念的百花仙子?”


    玉衡身子一僵,睁开了眼。


    九婴笑道:“你当真以为她是去历劫?”


    何意?


    玉衡口不能言,手上锁链摇晃,他死死抓住囚木,嘴角挂着笑,直盯着九婴。


    九婴嘴角弯着,轻描淡写道:“她早就死了。”


    “……”


    “你那信,刚到王母手上,她只瞧一眼,便将百花仙叫到殿上杀了,剜舌剔骨,血吐了满殿。你以为,承华堂堂天君,他不要的东西,就能落到你的手里?”


    玉衡眼眶血红,遽而喉口一甜,竟是硬生生激开了哑穴。


    “满口胡言!”


    九婴不急不恼,温笑道:“既然你不肯信,前头不远便是诛仙石,我带你去瞧瞧,上头可是有她大名。”


    刑车临时改了路,悠悠晃到诛仙石边,九婴好心,把那名字指出来给玉衡看。


    压囚随行的人并不算少,谁都未能想到,方才在殿中千人指辱,都未变下脸色的罪人,忽就发了疯。


    若非他灵脉已断,这趟囚车,怎能关的住他。


    等玉衡仙君榨干最后一分力气,血红双目,跪在囚车中喘息,九婴才道:“师兄,我真未想到,你同我们处了千年有余,却不知我们是什么人,更不知这外头……是些什么人。”


    玉衡仙君眼神只落在诛仙石上。


    九婴隐了笑,眼中隐现血丝:“她就这般好看么?”


    九婴眯了眼睛,金色的瞳仁竖成一道。抬手一掌,劈裂了刑车。玉衡仙君爬起要往诛仙石处去,被九婴一掌拍在地上,踩在脚下。


    “上有承华,下有百花,师兄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上仙,可真多情……”


    九婴眼中金光外溢,陡然而释的信息素如同只巨腕,扼住玉衡的脖颈,伏在九婴脚下,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玉衡恨死自己是个坤泽。


    过分稠密的信香逼得坤泽苦闷呻吟,直接陷入发情期,身下黏腻潮湿,蚌软穴开,在仇人脚下,软的一塌糊涂。


    九婴手指隔着衣料,捅到潮湿入口,玉衡痉挛发颤,张口咬他,九婴眯起眼睛,用力掐开玉衡的嘴,道:“师兄,今日我要操得你满地乱爬。”


    说罢,钳住他后颈,扒了他上衫,把人压在诛仙石上。胸口骤然一凉,玉衡心中大惊,抵死挣动:“你疯了……有人……!那还有人!”


    九婴重重拧他ru/尖儿,玉衡痛得后缩,似要钻进地缝里。


    九婴:“怕了?”


    玉衡仙君这辈子未受过如此大辱,胸中血气翻涌,人抖成一团,生怕众目睽睽之下,九婴直接进来。


    玉衡反应实在过激,九婴这才遣退众人,咬着玉衡肩颈,一下下将人钉死在诛仙石上般用力。


    玉衡仙君初时还能咬牙强忍,他虽被迫发情,却也只是初情,如此粗暴,他自是得不着趣。


    等玉衡痛惯了,喘息着睁眼,这才瞧见,他正压在百花仙名位之上。


    瞬间如同被重落下个耳光,呼吸一窒,随即挣动:“……滚……滚!”


    九婴从身后抱住玉衡腰肢,别开他双腿:“滚什么,你什么模样,就该……”九婴眼神狠辣,盯着碑牌上那名字:“让她好好瞧瞧才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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