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的蹊跷。
可先皇又在病重。
最后拿到这君王之位的便只有陛下。
他这位子来的是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只有他自己更为知道。
而崔家，所以并不能够撼动大厦之倾，但若与郭家联手，却也有几分机会。
更何况如今还有着太子亲生的儿子在世。
“当初的他年纪还小，你这个皇叔…自然可以找尽了法子，替他掌握着王位，可如今他已不再是年少的人，你这王位也是时候该转交于他人之手。”
“朕的王位可是陛下亲赐，传位诏书如今也在，可不是…靖远王妃几句胡言乱语，便能够随意攀咬，朕是天命正统。何来抢了谁的位置，靖远王妃如此说，岂不是…目无君王？”
虽说当年之事确实有些不可入耳。
但如今他才是帝王。
就算是那些人心中再有不服，但却如今已然毫无证据。
当年与太子亲近之人，知晓其中之人，早就已经被他暗处除去。
就算是靖远王妃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无济于事。
“靖远王妃，朕一向看在靖远王的面子上，对你再三容忍，但若是你在这正殿之上再继续大放厥词，朕绝不会再纵容你。”
靖远王妃转过头去，那半边脸上带着讥讽，眼眸之中更带着冷漠。
而后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陛下自觉的自己当年将太子手下的人全都处置得干净，所以谁都找不到陛下的痛处，但陛下莫要忘了…如今这世上不是没有太子旧人。更何况若是有人知晓太子遗孤，多年间身体不适，都是陛下的手段，你看看这天下百姓是否肯答应那边将数万将士可曾答应。”
边疆军队终究是陛下心中最大的隐患。
当年虽然借助委婉之人屠杀了太子一党，但却也算是彻底断了陛下与边疆众将军的情谊。
边将诸位将军也早已拥兵自重，始终处于边境，即使召见也多半并无回应。
若是那些军队卷土而来，怕是这地位确实会有所动荡。
眼前之人果然安静了许多。
靖远王妃冷哼道。
“陛下深知，若是想要坐稳如今的地位，必须要倚仗着郭家，不就是因为郭家的手中，有那唯一能够与边疆对抗的军权，既是如此重要，可你却在后宫之中百般苛待皇后，更是让皇后做了靶子…”
这些年无论是后宫嫔妃的争斗。
还是……
皇后始终都逃不过。
既要在后宫之中做陛下那颗平衡后宫嫔妃的棋子。
都要在前朝做平衡前朝的那枚棋。
实在是耗心耗力。
让人瞧着便有几分辛苦。
陛下转过头去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久久难以平静内心的怒火。
靖远王妃的每一个字都说进了他的心里，就算他不肯承认，但却也无法逆转如今局面。
“罢了，朕累了，靖远王妃与皇后退下吧。”
靖远王妃伸出手，拉着皇后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御书房，皇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竟还是如此巧言善辩，就连在陛下面前也毫无畏惧，可是…本宫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靖远王妃几乎当了半辈子的傻子。
这些年也从不与陛下宫中之人计较。
只是守着片土，守着那唯一与靖远王如今还有关系的王府。
可如今却为了……
“我又不是单单只为了你一人，你可知…轩辕珏身上到底所中何毒？”
她姐妹二人一同往后宫走去，靖远王妃踌躇了几分，还是问了这话。
皇后的眉眼之中闪过几丝逃避，他又想到在殿上时，那男子的无情和面前之人的维护。
便又只好将自己所知告知于她。
“这药原是无解，他原本就是想置北陈王于死地，又怎可能真有解法，不过…万一会有意外发生呢。”
靖远王妃叹了口气，这也知道，皇后也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我知道了。”
在皇后的凤仪宫门前。
看着那殿内的摆设，靖远王妃，却只瞧见冰冷与无情。
“要进来坐坐吗？说起来你还不曾看过本宫的凤仪宫。”
靖远王妃却摇了摇头，“站在这门外就能感觉到里面的无尽孤寂，我还是莫要进去了，阿玉，往后你若是在宫中受了委屈，尽管同我说。”
皇后抓住了靖远王妃的手，那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挣扎。
“这些年本宫为了家族，费尽了心思，百般之下，做了不少坏事，你为何…愿意如此帮本宫？”
为了博得君王的宠爱。
为了家族地位的稳固。
皇后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而又无辜的少女。
反而浑身上下都已经带着算计。
靖远王妃摸了摸她的鬓边，却也瞧见那黑发之下所藏着的几缕华发。
“你我都老了，如今这局面应该交给他们那些小辈来处置，阿玉，若不是小柔同我说，我还并不知…你的日子竟过得如此苦。”
若不是苏雨柔开口提醒了靖远王妃。
定远王妃还不曾会意识到皇后这些年在宫中过的究竟是何等生活？
“你是说此事是苏雨柔告诉你的？”
靖远王妃颔首，“是，那孩子在宫中住着的那几日，便感觉到你与陛下之间有些不对，那日在府上便同我说了。”
皇后这才瞧见苏雨柔并未跟着他与靖远王妃站这凤仪宫门口。
“这丫头…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本宫早该知道，能联合着北辰王躲过本宫与陛下的算计，这样的女子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皇后这才发觉苏雨柔从始至终似乎都不像是备受折辱的庶出小姐。
反而却也是经过各种训练过后的。
“那孩子确实是有些小聪明，而且也实在是让人喜欢，等到…若以后有机会，我在带她一同来见你。”
“嗯。”
如今天色不早，皇后见靖远王妃如何都不肯走入凤仪宫，便只好先行放人离宫。
等人影消散，皇后却坐在那把凤椅上，神情落寞而悲痛，思绪却逐渐飘远，越发落在了旧时光里。
那双牵着的手，和那一句“同甘共苦”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