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转为一种困兽般绝望的呜咽。
断断续续，更加令人心碎。
时机，到了。
秦峥整理了一下衣袍，如同闲庭信步，走入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身影逆着巷口微弱的光，立在门口，将本就昏暗的小屋彻底笼罩在阴影里。
“谁！”
林默猛地回头，像一只被侵入巢穴的幼狼。
那只完好的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包混着泥土的药渣。
他的双眼赤红，充满了戒备与仇恨，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拼命。
秦峥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他的目光穿过少年瘦弱的身体，直接落在角落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灰败、骨瘦如柴的妇人。
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偶尔牵动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魂火将熄，三阴寒煞侵体，外加心脉郁结。”
“你弄来的那株‘青玉涎’只是表象，真正要命的，是三年前侵入她肺腑的寒毒。”
秦峥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林默耳边炸开。
林...林默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这人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娘的病根？
三年前，娘就是为了采药坠入寒潭，才落下的病根。
此事连最好的郎中都诊断不出，他……他怎么会一口道破！
信息差带来的震撼，远比任何武力威慑都更具冲击力。
在林默呆滞的注视下，秦峥慢步走到床前。
他看了一眼少年手中那包脏污的药渣，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
“那种东西，喂了，只会死得更快。”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颗通体碧绿、龙眼大小的丹药凭空出现。
丹药现身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浓郁药香轰然散开，瞬间充满了整个破屋。
那香味仿佛有生命，钻入鼻腔。
让林默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张，连断手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丹药上，甚至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晕。
将妇人死灰般的脸庞都映上了一抹生机。
“这……这是……”
林默的声音在发抖，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世间竟有如此神物！
这才是真正的灵丹！
秦峥没有回答，只是捏开妇人几乎无法动弹的嘴，将那颗【回春续命丹】送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温润的青色暖流，顺着喉咙滑入。
奇迹，在下一刻发生。
妇人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眼皮轻轻颤动，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竟恢复了几分神采。
“默……默儿……”妇人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无比。
林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悲愤，而是狂喜和难以置信！
娘……娘好了？
就这么好了？
他猛地转向秦峥，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秦峥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
秦峥的声音依旧平淡：“你的膝盖，应该跪在仇人的尸骨前。”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默那只不自然扭曲的右手上。
“手。”
他只说了一个字。
林默下意识地抬起那只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断手。
秦峥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在林默的手腕上搭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捏，一拉。
咔！咔咔！
几声清脆的骨骼复位声响起，林默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腕涌入，原本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消失无踪。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除了些许酸麻，竟已完好如初！
神迹！
这绝对是神迹！
如果说救活母亲是仙家手段，那这随手治愈断骨，简直就是神明之能！
林默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床上已经坐起身的母亲。
最后，目光死死地定格在秦峥身上。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区区一个张家旁支的废物，也配让你如此狼狈？”
秦峥终于正眼看向林默，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描淡写的不屑。
“今日之辱，来日，我许你亲手百倍奉还。”
“让他，还有整个张家，跪在你面前忏悔。”
轰！
这句承诺，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林默所有的心理防线。
绝望的尽头是神明降临，屈辱的深渊里照进了复仇的曙光。
这个男人不仅救了他娘的命，治好了他的伤。
现在，还要给他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
所有的震惊、感激、狂喜、崇拜。
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名为“信仰”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少年心中所有的堤坝。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双腿用力，挣脱了那股柔和力量的束缚。
重重地跪在秦峥面前，额头狠狠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砰！
“晚辈林默，谢前辈救命再造之恩！此恩此德，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从今日起，我林默的命就是前辈的！但凭驱使，绝无二话！”
看着眼前彻底臣服的少年，秦峥知道，火候到了。
他负手而立，声音飘渺如天外之音。
“我观你颇有炼丹天赋，心性也算坚韧，可愿入我门下，做一名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
林默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等神仙人物，竟然要收自己为徒？
哪怕只是记名弟子，这也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大机缘！
他毫不犹豫，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弟子林默，拜见师父！”
就在林默额头触地的瞬间，秦峥的脑海中，响起了期待已久的天籁之音。
【叮！检测到天命之子（丹帝）林默对宿主产生绝对信仰，绑定条件已满足，是否绑定？】
秦峥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弧度。
成了。
“绑定。”他在心中默念。
【叮！绑定成功！天命之子林默正式成为您的‘金牌牛马’！】
【从此刻起，林默修炼丹道、提升修为、获得机缘，您都将获得百倍返还！】
很好，这头能下金蛋的牛马，终于套上了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