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书生的小花妖025
这一切都与眼前这个百般阻挠自己的人脱不了干系。
可笑的是,他也并不是非得娶他的女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占了啊华的便宜,身为一个读书人的责任,他不能对不起人家小姐,可没曾想王雪华带给他的是一系列的羞辱磨难,更是直接导致他与明代分开的元凶。
沉清越的眼神有些凶狠。
“给我打断他的两条腿,给我砸。”
王老爷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还被这穷小子欺骗着在他家里任劳任怨的辛苦劳作,他这个当爹的心里怎能不恨?
他女儿自小没了娘,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疼宠,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这个穷小子呢?
是怎么奴役自己女儿的?
王老爷狠声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两条腿,公平吧?”
“爹,不要,不要伤害他,我已经跟他成亲了,村子里的人都是见证。”
王老爷心中自有他的计较,前些天那位刺史上门提亲,他便推说自己女儿这两天不太舒服,不太方便见客,等他女儿的病大好了,便派人通知他,一个刺史公子与一个穷酸没什么前途的书生,该怎么抉择,王老爷心里门儿清。
王老爷转头,眼神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别怕,不过是些山野刁民。”
等此间事了,那些见证他女儿嫁过人的刁民,他杀了便是,任何人也别想阻碍他的前程。
至于沉清越
他要他亲眼看着,他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他要让他的余生都在忏悔中度过。
“你敢,这里是我家,你就不怕我报官吗?”
王老爷冷笑,“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你还是担心好自己的身体为好。”
他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些手段?
至于报官?
事后他会将这里伪造成被山匪洗劫一空的样子,就算是官府那又如何?
更何况等他女儿嫁给了刺史公子,他背靠的便是刺史这个大树,就算是县令又能拿他如何?
两个家丁按住了沉清越,让他动弹不得。
王雪华想要扑到沉清越身边,可惜她被周围的家丁也按住了,根本就跑不出来。
“爹,求求你,不要。”
毕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王雪华还是不愿意看到沉清越被废了双腿,她流着泪苦苦哀求着自己的父亲。
王老爷没有一丝心软,不过是一个穷书生,他女儿或许会伤心一阵子,等她走出这段阴影便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将来他的女儿会理解他的吧?
王雪华被自己家里的家丁制住了,她双眼含泪,泪眼婆娑,摇着头看着沉清越,刚好沉清越也神情复杂的看着王雪华。
不过很快沉清越便从王雪华脸上移开目光,他正直且不屈的看着王老爷。
“王老爷,莫欺少年穷,我现在是穷了些,可你又怎知我将来不会翻身?”
王老爷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所以老夫就更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我会斩草除根。”
他对着身后一挥手,站在沉清越身后的两个家丁,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棍,正是前段时间毫不留情的打在明代身上的那些粗硬棍棒。
当时他的代代该有多疼啊。
还没等沉清越细想,剧疼传来,还有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沉清越惨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他的腿
他的腿好疼
他赤红着双眼,食指死死的扣进地面里,抠的五指鲜血淋漓,他抬起头一双阴沉布满暗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老爷。
“既然要毁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断了他的双腿,远比杀了他更让他无法接受。
从此他的梦想,他的代代,他都再也看不到了,他就只能像个废人躺在床上一点一点的腐烂。
许是沉清越的爹听到动静,他艰难的拄着拐杖下了床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的景象。
他的儿子双腿满是鲜血的趴在地上,院子里围了一群来者不善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儿子?”
沉爹难得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连日来混沌的意识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清醒。
王老爷冷道,“怪就怪你儿子不自量力,欺骗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可不是你们这样一个小破庙容得下的。”
欣赏够了沉清越的惨状,王老爷冷哼一声。
“沉清越祝你好运,这便是你拐走我女儿的下场。”
王雪华起初不肯走,但硬是被王老爷打晕,带上了轿子。
王老爷临走之前将沉清越家里砸了一个稀巴烂,他洗好的衣服,晾好的床单,院子里的花草,药篓,包括屋子里简单的摆设通通被砸了个稀碎。
沉清越哭出了血泪。
沉爹则是瘫了一般坐在地上。
“哦,对了,沉清越,我女儿将来是要嫁给刺史公子的,托你的福,那些见证过你与啊华婚礼的村民,都要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
透过打开的大门,沉清越眼睁睁的看着对家一对儿年老的夫妻被王老爷带来的家丁一刀刺死,鲜血刺红了他的双眸。
“不!”
沉清越声嘶力竭,他们只是无辜的村民,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轻易离开村子,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王老爷回头,满脸的阴沉,“不要怪我心狠,怪就要怪你自己太贪心,这些村民全部都是因你而死。”
沉清越麻木的看着王老爷,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只剩下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王老爷,恨不得吃这人的肉,喝这人的血,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残废,科举永远与他擦肩而过。
沉清越的爹更是凌空喷出一口鲜血,口里大喝道,“造孽啊。”
沉清越的爹是被活活气死的,死之前他瞪着一双眼,死死的瞪着王老爷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爹!”
沉清越悲凉的呐喊道。
他爹竟然被王老爷活生生给气死了,天可怜见的,他还没来得及尽孝,他爹也没等到他娶妻生子,考上状元,光耀门楣的那一天。
沉清越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该死的不是他爹,也不是外面所有无辜的村民,而是他。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四处是一片哀鸿遍野。
沉清越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人,王老爷怎么就能那么狠心?
那些村民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更何况他们杀死的还有许多懵懂无知的幼童。
沉清越拖着自己一双断了的腿,爬到门外,双手手掌早就被磨破,鲜血流了一路。
那些老实的村民们根本无力反抗,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别杀了,他们都是无辜的,王老爷,求你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一个个熟悉的曾经帮助过他的村民在他眼前倒下,死不瞑目。
这场屠杀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
沉清越从震惊到绝望再到麻木,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泪水混合着泥土与血水狼狈的糊在他脸上。
日暮西斜,他才咬着牙艰难的爬到了自己父亲面前。
他亲手合上自己父亲的双眼。
“爹,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无能,是孩子识人不清,不过孩儿已经受过教训了。”
沉清越咬着牙趴在地上给自己的父亲磕了三个头,他忍着痛用手在院子里刨了一个大坑,将父亲埋葬在了里面。
他挖坑挖了整整一夜,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不知疲累的机器,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可沉清越不在乎,也像是感觉不到疼。
他现在麻木的很。
他就呆呆的坐在院子里,他爹坟前,一直到日升在到日落,再到日升。
他未尽一滴水,未吃一口饭,甚至未曾移动过分毫。
整个人像是失了灵魂的玩偶。
就这样吧,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媳妇没了,爹也没了,代代不知所踪。
回想他这一生,操劳了半辈子,未曾害过一个人,不过就是为了对一个女子负责,为什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沉清越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是村子里的村民,他们是那样的质朴,生动又勤勉的活着,他们何错之有?
何故要为了他赴死呢?
沉清越想着想着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哭完他又深觉世态炎凉,既然是嘲讽的仰天大笑。
笑声惊动了老树上的暗鸦,他们扑闪着翅膀叫了两声飞走了。
一切重归寂静。
就这样吧,让他守着自己的墓穴静静的死去,也许这便是他最后的结局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找到明代,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从那和尚手里逃脱。
明代被那大和尚带走,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不过好在大和尚没想真的伤害他,似乎是真的看中他,想要把他带在身边,好生教化。
明代表示他并不需要啊,他的目的也不是好生修炼,就是找个男人好生当他的替身,待他功成身退,任务完成,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修炼或者一心向善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人生目标啊?
所以这大和尚自以为是的想要闹哪样?
但是跟这大和尚在一起的这几天,大和尚是真的在为他温养身体,没几天明代就觉得受损的灵力跟受伤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跟大和尚在一起的第四天,明代突然收到了系统666的传音。
“宿主大大不好了,沉清越出事了。”
明代心中一个咯噔。
那大和尚不是说沉清越前程似锦的吗?怎么会出事?
系统焦急的道,“他现在很不好,双腿被打断了,父亲被活活气死,全村的人都被王雪华的父亲给屠了,除了沉清越无一活口。”
明代,“”
他还以为上次他替沉清越挡了一劫,他被打断双腿这事儿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他只不过被合上带走几天,就被王雪华的父亲找上门了?
“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明代嘴上急的都快起燎泡了。
“双腿不良于行,又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亲,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明代,“”
所以需要他付出的时候又到了?
天可怜见的,别人的替身都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他倒好,天天为渣攻赴汤蹈火,奉献身心。
明代痴汉叹气,得,关键时刻还得靠小爷回去救他,个没出息的,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闹心。
自打被这和尚抓住了之后,这和尚走哪儿都将明代给抱在怀里,甚至还说沉清越这个书生太小气了,给他找这花盆也太廉价了。
是以这和尚不惜花重金给明代买了一个名贵的花盆,上面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跟他的本体看起来很像。
和尚小心翼翼的将他挖出来,给他弄了营养土重新把他给埋了进去。
沉清越给他用的土就是村子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土,远不如大和尚给他找来的土住着舒服,明代对大和尚的服务很满意。
这几天不管和尚跟他说什么,明代都装死不理人,就是单纯的不想搭理这个臭和尚。
在和尚周围,他吸收灵气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不少。
短短四天,明代受到创伤的身体便恢复了个差不多。
明代眯了眯眼,现在沉清越出了事,他想回去,势必要经过大和尚的同意。
有大和尚在,以他这点微末的灵力是不足以逃跑的,更何况他是一株植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他现在可以化成人形,用点手段从大和尚手里逃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的本体还捏在和尚手里,和尚想动点手脚让他中途到不了沉清越身边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明代就只有一个办法,说服大和尚,对大和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能化形了之后,明代便不在龟缩在本体之内,而是再次化形成一个粉雕玉琢的精致少年郎。
大和尚定定看了他半晌,最后道,“既然跟着我修行,那就得有个修行的样子,我给你剃度吧。”
明代一听,差点浑身的叶片都炸了起来,他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可以,我可以代发修行的,而且我是妖精,又不是真正的和尚,大师求放过啊。”
自打知道自己不是这高深莫测和尚的对手,明代就改变了策略,谁让他这个位面只是一个凌厉低微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空有美貌的小妖精呢。
对于大师他只能捧着。
“阿弥陀佛,出家人就要有出家人的样子。”
大和尚看着明代皱眉,以他的审美来看,这只小花妖更适合和尚的造型,也算是为他们佛教做宣传了。
明代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是妖精,配不上和尚这么高尚的职业,我代发修行就好,免得我将来调皮砸碎了大师的招牌。”
“没关系,我会管束好你的。”
明代头皮都要炸了,这大和尚可真是油盐不进。
明代嘴皮子磨破了,好说歹说,许下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之后,大和尚总算放过了他的头发。
条件之一就是明代跟着大和尚修行,因为他是妖精,所以只能算作是大和尚的记名弟子,对外明代要喊大和尚师父。
要对大和尚言听计从,恪守弟子的本分,孝敬自己的师父。
明代一一答应。
这天试图二人行至一处湖边,大和尚撩起袈裟往湖边的大石头上一坐,明代认命的卷起袖子挽起裤腿下了水,手里拿着一个削尖了的竹棍,叉鱼。
大和尚转着手中的佛珠,闭目养神,明代任劳任怨的抓鱼,架起烤架烤鱼。
烤鱼的时候还不忘撒上从系统那里得来的特质调料。
自打收了明代这么一个记名弟子之后,大和尚发现还挺省事,这徒弟最大的优点就是做的一手好饭好菜,别管什么食材到了他手里,做出来的味道都能让他眼睛一亮,多吃两碗饭。
大和尚的胃口是彻底被明代给养刁了。
吃饱喝足,大和尚脚下多了一堆鱼骨头,反观明代,他只分了一条可怜的小鱼。
用大和尚的话来说便是,明代是个植物,喝水就够了,压根不用吃饭,所以就不用浪费了。
是以每次吃饭,明代就只能负责做,做完就得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大和尚师父吃的津津有味。
大和尚吃饱喝足,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躺在了河边的大石头上,明代期期艾艾摸到了大和尚身边。
“师父”
明代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看起来特别乖巧的模样。
大和尚睨了明代一眼,在大石头上翻了一个身。
“说罢,有什么事情想要求为师?”
明代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甜美笑容,他搓了搓手。
“师父,您的便宜徒弟这两天伺候的您还算尽心尽力吧?”
大和尚眯起眼睛,剔了剔牙,“也就那样,比起以往我收的那几个徒弟差远了,厨艺勉强拿得出手,悟性方面吧太差。”
明代,“”
要不是他知道这大和尚吃了他多少东西,他还真就信了大和尚的说辞,至于说他悟性差?
明代毫不客气的觉得,这大和尚看自己修炼时两眼都在放光,要不以这和尚的高傲能收他一个异类为徒?
分明就是看上他的天赋,口是心非!
一点儿也不可爱。
“师父,我想回沉家村一趟”
明代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和尚两眼一翻,回绝的没有一丝余地。
“不行。”
“为什么?”
明代反问。
“你与那书生之间有一段孽缘,若你强行留在他身边,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我不放心他,我就想回去看看,若是他没事,我便一心一意跟着师父修行,做师父的专属厨师,如何?师父想吃啥我都可以给您做,师父没见过的没听过的没吃过的,徒弟也可以。”
笑话,现代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都还从来没给这和尚展示过呢,到时候保管让他吃的胖二十斤。
和尚有些心动,但他还是不想松口。
明代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拉住自家师父的僧袍,小声央求,撒娇卖萌。
“师父求求您了,让我回去看看吧,我走之前留了一片叶子在沉清越身上,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以见死不救的,若真是如此后半生我也没法跟着师父潜心修炼,师父就不怕毁了弟子的道心吗?”
明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和尚有些为难。
“就算为了他送了命,你也愿意?”
明代眨巴了一下纯澈无辜的眼睛,和尚心说他还从未见过哪一个人类身上出现过这样澄净无垢的眸子,这样透彻的眸子竟然出现在一个妖物身上。
“明代愿意的,明代的命本来就是恩公哥哥救得,就算要还给恩公哥哥,明代也是愿意的。”
大和尚沉默。
明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继续摇着大和尚的袈裟苦苦哀求。
“师父,求求你可怜可怜徒儿吧,他是徒儿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只要他过的好,我便可以安心了,到时候我便随着师父天南海北四处游历,好不好嘛”
大和尚被明代缠的没有办法,最后叹了一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明代喜笑颜开,抱着大和尚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和尚,徒儿最爱您啦。”
大和尚耳根一红,赶忙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
“阿弥陀佛,出家人自当六根清净”
“好啦,师父我们赶紧上路吧,我怕去了晚了,恩公哥哥就没得救了。”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连夜被明代拉着赶路。
他们好歹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明代怕回去的晚了,沉清越没有被痛死,也要被饿死了。
于是他仰着小脸问道,“师父,你就没什么缩地千里或者乘风飞行的法宝?我们这样走下去还要好久啊。”
大和尚翻了一个白眼。
“你当你师父是神仙呐?有那样的法宝,我还用出家当和尚,四处讨饭?啊不,四处化缘?”
明代垮下了一张明媚的小脸。
第602章 书生的小花妖026
“好了,也别做出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们买两匹马快马加鞭的话,两天之后便可以到达沉家村。”
实际上他们也没走出多远,毕竟是靠两条腿,基本是一边晃荡一边走路。
“好,可是师父你有钱吗?”
大和尚眼睛一瞪,“老子没钱,但是老子身上有值钱的东西,难道不能去典当吗?”
明代,“”
真是个穷和尚,他顿时觉得自己跟着这么一个和尚没什么前途。
大和尚用自己挡掉的佛珠买了两匹马。
他与明代一路风尘仆仆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披着满天的星光到达了沉家村。
一到达沉家村,明代跟大和尚通通变了脸色。
原本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村子便传来一阵阵的腐臭,到处都是吱呀乱叫的乌鸦。
一片暗沉的灰色中,明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
这
和尚也惊住了,他连续念了好几声的佛号。
“造孽呀。”
明代也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离开几天,整个沉家村怎么就没有一个活口了呢?
沉清越呢?
他怎么样了?
“师父,我先帮忙超度这些尸体,晚些时候我们一起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把这些可怜的村民埋葬了吧,我先去寻找恩公哥哥。”
说完明代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原地,他心中记挂沉清越,怕他万一去的晚了,沉清越就没救了。
虽说按照原来的剧情,沉清越不会死,但明代心里也怕,毕竟他去的每一个位面世界都不按照常理出牌,意外常常有。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明代离开之后,大和尚便诵经为这些可怜的村民超度。
沉清越家里的大门并没有关,就这么敞开着,一扇门的门板还被人给弄坏了。
一踏进熟悉的院子里,明代能感受到的便是满目的荒凉,再也没有往日里的朝气蓬勃,院子里摆放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地上还有脏污不堪的衣服跟床单。
走了一段路明代瞳孔微微一缩,沉清越维持跪着的姿势趴在一个小土丘面前,面朝下,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腿上到处都是血。
明代将沉清越的身体小心翼翼的翻转过来。
沉清越闭着眼,嘴唇紧闭,苍白干裂没有血色。
“清越哥?你怎么样了?”
明代拍了拍沉清越的脸,沉清越没什么反应,明代颤抖着伸出手指在沉清越鼻尖探了探,然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一口气。
明代往沉清越体内输送了一丝灵力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然后吃力的将人抱到房间里。
明代一边烧热水,一边在锅里煮了粥。
烧完热水,明代简单的为沉清越擦洗了身体,顺便将他凌乱沾满污泥与鲜血的头发也冲洗了一遍,洗完顺便用自己的灵力为他蒸干了头发。
明代将人抱到床上,给他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将人打理好了,明代的粥差不多也煮好了。
沉清越大概心如死灰,虽然还有气息,但显然没什么求生的欲望,喂什么都喂不进去。
没办法,明代只能用老办法,嘴对嘴的强迫性的给沉清越喂完了一碗粘稠浓香的热粥。
给沉清越洗澡的时候,明代便查看了沉清越腿上的伤势。
骨头基本被打断了,且已经断了好几天,怕是恢复无望。
但明代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沉清越安顿好,自己连夜骑马去镇上请了一个大夫。
明代照顾沉清越忙活了大半夜,等他连夜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直接将还在被窝里的大夫连威胁带哄骗的挖了出来。
到了沉家村,大夫那一身的老骨头差点被一路奔波的马匹给颠簸散了架。
“大夫,求你帮我看看我哥,他的腿被打断了,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大夫认真的为沉清越检查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
“时间耽搁的太久了,即使华佗在世怕是也恢复无望,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他的下半生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了,你们作为家属的要好好开导他,病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大夫摇了摇头,给沉清越开了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之后便离开了。
明代心疼的握住沉清越的手,他的手好凉好冰,明代不断用自己的灵气温养沉清越的身体。
“哥,你快醒醒,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不要丢下明代”
为沉清越输送了大量灵力之后,明代也有些支撑不住,他身形变得摇摇欲坠,原本红润的小脸也渐渐苍白起来。
反观沉清越,他的情况正在逐渐好转,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有了明代灵力的滋养也慢慢变得红润。
明代紧紧握住沉清越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眼泪啪嗒落了一滴到沉清越手上。
沉清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浓密的睫毛微颤,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呆滞没什么波澜也没有活人该有的亮光,一片死寂。
明代心疼极了。
“哥,你醒了?是我,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明代声音哽咽,他抓住沉清越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沉清越听到久违的熟悉声音,无神的眼眸微动,许久他的目光才落到明代脸上,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因为嗓音干哑,哭了好久,竟是说不出话来。
“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明代将耳朵凑在沉清越干涩的嘴唇边。
“你来了”
没什么感情起伏的粗哑嗓音。
明代点头,眼里含着泪。
“是,我来了,对不起哥,我来晚了。”
明代眼角有泪滑落。
沉清越摸了摸明代光滑带着泪痕的脸蛋,嘴角漾起一抹笑。
“你还活着,真好,如此我也便就无牵无挂了。你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吧,因为我,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是害死他们的元凶,我罪不可赦,我这就下去给他们赎罪,好在苍天有眼,在最后一刻你赶回来了,还来得及替我收尸。
看到院子里那个小土丘了吗?那里面埋葬着我的父亲,我死后便将我跟父亲埋葬在一起吧。
作为人子我不孝,没有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作为同一个村子里的村民我不仁不义,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却连累他们致死。”
沉清越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落。
他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可没想到见到明代,他还是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代代,你看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以后什么都做不了,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慢慢腐烂,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不要管我了好吗?
你本就不是人类,离开我去过你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哥,你不要我了?你难道忘记了?我没有家,是你把我从悬崖边上带回来的,对我而言,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若是你不在了,或者你不要我了,那我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我陪你一起,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做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吗?我愿意跟你同穴的。”
沉清越神情一震,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明代。
虽然明代不是人,但他却比人更加的有情有义。
“哥,外面的村民我已经让我师父帮忙超度了,他是个得道的高僧,他会超度他们的亡灵,让他们下辈子投胎一个好人家,愿他们来生再无磨难。
至于他们的尸体,等我师父帮他们超度完了,我们便找人把他们一起埋葬,若你心里觉得愧疚那就每年来祭拜他们。
如果你就这么死了,
你甘心吗?
让那些真正害人的逍遥法外?让他们背负着这么多人命锦衣玉食?难道你不想参加科举,光宗耀祖,让真正的坏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沉清越眼眸轻闪,似乎有些动容,可很快他便沉寂下来。
“我双腿已废,谈何高中?”
沉清越咬着牙恨恨的锤了两下自己的腿,这一锤直接疼的他两眼发白,差点昏死过去。
吓得明代赶紧往沉清越体内渡了一些灵力。
沉清越脸色稍缓,喘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心里如何不恨?
凭什么那些伤害了他们的人还可以义正言辞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而他们这些真正的受害人却要背负骂名,永远活在黑暗中?
沉清越不服。
“哥,我会治好你的,你忘啦,我不是人,我是妖,普通大夫治不好的,但是我可以。”
沉清越眸光轻闪,他晦暗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我真的可以?”
“可以的。”
明代肯定的点头,他表情看起来无比的轻松。
沉清越回过神来之后,猛地咽了一口口水,对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来说,他最大的愿望便是重新站起来。
“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明代微笑,“不会,最多耗费一点灵力。”
明代说的笃定,沉清越慢慢也就信了,他激动的握住明代的手,“代代谢谢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你是我的福星。”
明代笑的温暖。
“对明代来说,恩公哥哥才是明代一生的贵人,没有恩公哥哥,明代也活不到今天,我的命是恩公哥哥给的,所以明代愿意为恩公哥哥做任何事。哥哥等我三天,三天之后等我料理了村里人的后事,便给哥哥治疗双腿好吗?”
沉清越点了点头,明代无疑给了他希望,在他晦暗无助的人生当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那哥哥这三天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这样才会有精力医治好自己的双腿,而我也需要时间准备。”
“好。”
沉清越看向明代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暖。
“代代,你料理村民后事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一旁看着?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他们的确因为而死。”
“可以,那我帮哥哥做一个轮椅吧。”
沉清越点点头。
明代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为沉清越做了一个简易的轮椅,然后推着他出了院门。
明代与大和尚挖坑埋人,沉清越便在一旁沉默的看着。
好在明代与大和尚体力都很好,两个人做这些事看起来毫不费力。
三天后,到处都是腐臭味的村子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不过比起从前的热闹与烟火气这里荒凉了许多。
明代忙着照顾沉清越,大和尚受不了这二人腻腻歪歪,说是想要去镇上买酒喝,便一个人走了。
明代帮着沉清越将家里被破坏的桌椅什么的敲敲打打,修补完毕。
沉清越家里再一次恢复了从前的整洁。
沉清越躺在床上,明代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米粥。
有了明代暖心的照顾,沉清越终于恢复了一丝人的生气。
“代代,我的腿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明代放下碗,笑道,“哥哥,你别急,答应了你的事,我便不会反悔,你一定会站起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样的磨难,你都要坚强,不要忘了自己的梦想,你要努力考中状元,将那些作恶的人绳之以法。
沉清越慎重的点头。
“我会的,我会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心里时刻想着老百姓。”
“好。”
明代眸子里似有星光闪烁。
“那让我为哥哥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吧。”
这些天明代每天都为沉清越擦洗身子,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了。
尽管如此被明代这样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照顾,沉清越还是感觉有些别扭,耳根有些发红。
明代这些天的贴身照顾与鼓励,让他对明代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他双腿不良于行,不管是上厕所,洗澡全部不方便,而这一切都是明代默默的帮助他,且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沉清越心里那层模糊的好感渐渐上升到了一个令他羞耻的程度。
分明自己受了沉重的打击,可是这几天跟明代同吃同睡同住,晚上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起了旖旎的心思。
沉清越发现自己竟然做了春梦,早晨起来他的裤子竟然是湿的,上面布满了脏东西。
沉清越涨红着脸,羞耻又尴尬。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分明与明代住在一起,晚上他竟然还梦到自己将明代压在身下。
明代分担没有反抗,反而红着脸纵容着他的所作所为。
梦里的明代衣不蔽体,扭着水蛇一般的纤腰,脸色坨红,媚眼如丝,好看的粉唇微张,声声的喊着他哥哥
想着想着,沉清越便再次有了感觉。
这几天天天贴身照顾沉清越,又为沉清越输送了大量的灵力,明代着实有些累,所以早晨醒来的便有些晚。
明代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沉清越早已醒来,明代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沉清越不自在的别开眼,而他的俊脸以及脖子耳根全部都是红的。
明代眨了眨眼,慵懒的道,“哥哥,早啊,我去给你做早饭,吃完饭,我便为你医治双腿,太阳落山之前,你便可以重新站起来啦。”
沉清越听了这话这才激动的转过脸来,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
明代起床的时候发现了沉清越的异常。
“哥哥,你”
沉清越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没什么的,等我能站起来了,我会自己处理的。”
明代眼眸轻闪。
沉清越竟然
就是不知道他梦里的人是谁,会是他吗?
明代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下系统。
“统子,给我查一下,沉清越好感度多少了?”
“好的宿主大大,稍等。”
一会儿之后系统惊喜的道,“哇,宿主大大,沉清越好感度已经90%啦。”
明代,“???”
这么快?
他这个位面还什么也没干,好感度就这么高了?
他还以为最多有70%呢。
这么说沉清越已经爱上他了?
可是光从沉清越的表现是发现不了这些的啊?
明代也是奇了。
系统666分析道,“沉清越就是一个感情迟钝的迂腐书生,他父亲一直希望他能娶妻生子,即使对宿主大大有好感,他也拼命压抑了对宿主大大的情感,如今他的父亲已死,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也没了,他无依无靠,精神脆弱,备受打击,是以对宿主大大的爱意便隐藏不住了,现在的宿主大大大概就是沉清越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明代被系统这一记马屁拍的很舒服,他谦虚道,“应该也不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应该是为了复仇,为了给村民讨回一个公道。”
系统666深以为然,“宿主大大说的对。”
明代用单纯又清澈又无辜的眸子温柔的望着沉清越。
“哥,我还是为你清理一下吧,不然你这样穿着衣服黏糊糊的不舒服。”
沉清越双手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裤子,让明代给他清洗那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羞耻。
明代无辜道,“哥哥你是在害羞吗?我们两个一起去河边洗澡的时候,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不止见过,他还无意中触摸过呢,就是很不小心的碰巧碰到过。
沉清越尴尬的脸再次涨红。
“不,不用了吧,你给我毛巾,我自己可以。”
明代眨了眨眼,“哥哥真的可以吗?还是我来吧。”
沉清越还想挣扎,还想反抗被明代轻而易举的制住了。
他退下沉清越的裤子,用沾湿了的帕子轻轻给沉清越擦拭,擦完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明代去厨房做饭的时候,顺便将沉清越的脏衣服泡在盆子里洗了。
明代去了厨房之后,沉清越怔怔的看着明代离开的背影,伸手拍了拍自己烧烫的脸。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明代只是一个单纯少年,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其他超乎寻常的想法。
沉清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羞耻,怎么可以对明代那样一个单纯懵懂的孩子产生那样肮脏的想法呢?
他们可都是男人。
就算他真的对明代有意,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将来他势必要娶妻生子
沉清越叹了一口气。
明代破天荒的做了一桌子的菜,还都是沉清越喜欢吃的,还有鱼,还有肉。
鱼是明代亲自去河边捉的,至于肉
村子里养了许多的鸡鸭猪,只不过村民死了,畜生便成了无主之物。
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食物,沉清越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明代笑道,“哥,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恢复。”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漫长,明代吃的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是看着沉清越吃,顺便给他夹菜。
吃完饭,明代收拾好餐桌,将沉清越抱上床。
被明代公主抱的时候,沉清越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可是没办法,他现在腿废了,站不起来,也动不了,只得麻烦明代。
沉清越不知道明代那纤细的身子里藏着多大的能量,每次被明代抱着洗澡,吃饭,他心里都会产生一种羞耻的情绪,可反观明代,一脸的淡然,沉清越就越发唾弃自己。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直造孽。
明代将沉清越放到床上之后,轻轻吻了吻文沉清越的额头。
当时沉清越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明代竟然吻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瞪大眼睛,结结巴巴,“你你,你!”
明代垂下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他眼睑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哥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明代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想这辈子除了哥哥,我再也无法对别人拥有这么深刻的喜欢,所以哥哥一定不要忘了我哟。”
沉清越再次震惊。
明代这是在对他表白?
他不是一厢情愿?
明代也喜欢他?
沉清越心情复杂的同时,心中涌现出莫大的欢喜,他正想说点什么,明代突然开口。
“好了,哥哥,闭上眼睛,我们开始吧,等你睡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自己跟从前一样,拥有健全的双腿,到时候哥哥一定要顺利考上状元啊,也让明代跟着你沾沾光。”
沉清越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斑,他定定的看着明代,重重点头。
第603章 书生的小花妖027
“好,我答应你,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高中,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家。”
明代开心的弯了弯眼睛。
“好,我等着那一天。”
沉清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放平。
后来的事情沉清越完全感知不到了,因为他一闭上眼,整个人便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光,没有明代,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明代定定望着沉清越安静的睡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起死回生之法呢?
不过是以命换命,他也不是大夫,就是一个道行浅薄的小妖精,他也没有那么深的灵力来治好沉清越的双腿。
只有
明代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青绿色散发着莹润光芒的妖丹从腹部给逼了出来。
明代俯身,微微张开红润的小嘴对上沉清越的,那颗漂亮到妖异的妖丹便被打入了沉清越体内。
妖丹一离开明代的体内,明代双手便撑在了床头,他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明代喘了一口气,痴痴望着沉清越的睡颜,薄唇轻启,“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了,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好好生活,好好过下去,好好读书,然后功成名就,做你想做的事,至于我
你忘了我吧。
你只要记得你曾经救过悬崖之巅风雨飘摇之下的一株兰花草就够了。
我”
明代絮絮叨叨,他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可他本就是灵力低微的一介小妖,即使是化形也是相当吃力的一件事情。
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青绿色的微末光点,一点一点消失在沉清越的床边。
“哥,再见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振作起来。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人,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灵魂伴侣,而那个人注定了不是王雪华,因为她不配。
大和尚正一个人在酒肆里喝酒。
他其实不该放那株小花妖回来的。
他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可架不住那株小花妖的苦苦哀求。
初见那只小花妖,他就觉得他灵根不错,心性单纯,眼眸澄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辈,他便动了恻隐之心,想将他带在身边。
只可惜命运这个东西,你想逃也逃不掉。
他努力过了,可那个小花妖认准了那个迂腐书生,他劝也劝不动。
他倒是想强制性的将他拘在身边,将他困在身边百年。
但他是出家之人,万事都讲究一个缘法,他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所幸便随了他的意。
他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这件事儿还有别的转机,只可惜
天命难违。
那株兰花草在他喝酒的时候就摆在酒肆的桌子上。
大和尚眼见着一阵光点闪过,什么东西附着在了颜色惨淡的叶片上。
大和尚猛地灌了一碗酒,叹了一口气。
他怜惜的摸了摸颜色暗淡的叶片。
“现在可是满意了?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曾后悔?”
那暗淡的叶片无风自动,在大和尚面前摇摆了两下。
大和尚哼笑,“蠢东西,你可真大方,竟然连妖精这一生最珍贵的妖丹都舍得送人,你可想过以后?你该怎么办?”
叶片耷拉下来,沉默。
他修为不高,也不够聪明,但他懂得知恩图报,不可能见到恩公哥哥如此还无动于衷。
反正他的命是恩公哥哥救得,没有恩公哥哥他早就死了,多活了这么几个月,他也算是赚到了不是?
明代表示他并不后悔。
于是他对着大和尚摇晃了一下叶片。
大和尚无奈,他就是个无情无欲的和尚,很少对什么东西动恻隐之心,但对于这株小花妖他承认自己心软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小家伙,他不想他在自己面前枯萎消失。
明代是一株花妖,失了妖丹,他便会在三个月之内枯萎死去,元神寂灭,重归虚无。
大和尚不忍心他如此,便用自己的法力保住了明代的一缕元神,将他封印在他的本体里。
“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看在你内心良善,不曾有过害人之心的份儿上,和尚我便送你一场造化,只要你吃得下苦,愿意潜心修炼,还是可以重新修炼出妖丹的,从今往后,你便跟着和尚我潜心修炼吧。”
明代摇了摇叶片。
但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沉清越,便用自己仅剩无多的灵力用自己的叶片在桌子上比划道。
“师父,可不可以多留三天?我想看着他醒来,我不想看着他意志消沉,我希望他能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我们可不可以过几天再离开?”
新收的小徒弟刚失了妖丹,正是身心遭受打击的时候,和尚又不忍心了,于是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于是大和尚便在沉清越家里住了下来,帮着小徒弟照顾床上昏迷不醒的迂腐书生。
和尚是有些看不上这个书生的,奈何这个书生命好,因为自己一时的善念救了一株小花妖。
这小花妖为了报恩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与半生修为。
和尚怎么样都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他觉得自己的小徒弟亏大了,损失了这么多,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这书生将来一样要娶妻生子,可怜了他的小徒弟。
和尚做饭的手艺不好,他也没做过饭,更不会伺候人。
他做饭的最高水平,便是往锅里填上一锅水,扔进一把米,然后放柴火烧起来。
好在沉清越就跟明代说的一样,当天傍晚日暮西斜的时候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梦醒了,梦里的景象却全然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父亲惨死,自己被打断双腿,王老爷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女儿嫁过人的事实,杀了一整个村庄的朴实村民。
沉清越受惊了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腿
他的腿不疼了?能动了?
他这才忽然想起明代来。
明代说自己是妖精,可以治好他的腿。
沉清越试探着动了动,发现他的腿就跟没断过一样,不痛不痒,行动自如,竟比起没受伤之前更加矫健有力。
他死寂的心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他掀开被子下床便去寻找明代。
院子里没有,房间里也没有,沉清越听到厨房有动静便去了厨房,便看到一个大和尚坐在灶台前眯着眼睛打盹。
“大师?”
沉清越惊讶极了。
“您怎么会在这里?”
和尚被沉清越惊醒,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他没好气道,“当然是有人拜托我来照顾你,看看你死了没有。”
沉清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个人可是明代?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他的腿真的好了,沉清越有一肚子的感谢与喜悦想要跟明代分享。
大和尚瞥了沉清越一眼,面无表情道,“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沉清越惊诧,不解,说好了要一辈子陪着他的,怎么可以食言?
他料定这大和尚不是好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拐走明代,谁知道他带走明代有何用意呢?
沉清越沉下脸,“不可能,代代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我要永远陪我在一起,一定是你,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大和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好不容易烧好的饭给端了上来,面无表情道。
“喏,吃吧,我答应那个臭小子帮忙照顾你几天的。”
大和尚并不与沉清越争论,他态度随意,只是将饭菜摆上了桌,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
实际上,粥煮好了之后,大和尚自己尝了一口,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分明别人也是这样熬粥的,为啥他熬出来的粥竟然是这样一种怪异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沉清越其实早就饿了,他好几天没吃饭,早就饿到胃绞痛,前两天还是明代嘴对嘴给他喂饭的,现在明代不在,他饿到心慌。
但是望着那颜色灰扑扑的稀粥,沉清越下意识的认为这和尚不怀好意,说不定在粥里下了药,若是他死了,他的代代该怎么办?
沉清越冷哼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想要吃饭他自己可以,他的腿已经好了。
只不过他一下床,眼前就是一阵眩晕,要不是和尚及时扶住了他,他怕是要摔倒在地。
和尚又是一声轻叹。
“虽然你的腿已经被治好了,但是你这几天气血两亏,缺乏休息,身体实在虚弱,还是喝了贫僧煮的这碗粥,多多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是上策。”
沉清越挣脱开大和尚的搀扶,跌坐在床上,他恨极了自己这副没用的身体。
他瞪着大和尚,凶巴巴的质问道,“明代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阿弥陀佛,明代与贫僧很是投缘,贫僧已收他为徒,有件事情沉施主怕是搞错了,不是我把他弄到哪里去了,而是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意思?”
沉清越不解,他也想不通,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妖僧花言巧语。
沉清越并不相信大和尚的,他总觉得大和尚的存在能够威胁到明代。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能再失去明代,现如今的明代是沉清越唯一的精神支柱。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眸布满了焦灼的红血丝。
大和尚沉默了一声,他是个出家人,并不懂得人世间诸多复杂情感。
他定定望着沉清越,平静吴波道,“你多虑了,我是个出家人,已降妖除魔为己任,明代虽然是个花妖,但他并无作恶,也无伤人性命,既是如此,我断然没有伤害他的道理,先前带他离开这里,只是因为他慧根不错,若是跟着我潜心修炼,他日必成大器,不曾想”
大和尚叹气。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自从遇到那只叫明代的小花妖,他叹气的指数直线上升。
他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徒儿,就这么没了,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尝不到自家徒弟的手艺,大和尚便悲从中来。
迎着沉清越愤怒的目光,大和尚继续道,“他与你之间有一段孽缘,这一段孽缘会让他万劫不复,我试图带走他,可惜失败了,他放不下你,且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代价。”
大和尚声音难得有些沉重,沉清越眼眸里带上了一丝狐疑。
“一切代价是指”
大和尚看了看沉清越,眸光深邃。
“你以为你的双腿为什么会被治好呢?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一个刚化形的小妖凭什么可以治好你呢?就凭他那微薄的灵力吗?你要清楚,他是个小花妖,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没有起死回生的道理,更何况是你已经被砸碎的双腿。”
沉清越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代他怎么了?”
沉清越双手下意识的揪紧了身下的床单,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若是明代为了救他而出了什么事儿,那他
该怎么办?
他不需要明代为他付出太过沉重的代价。
沉清越抬头郑重的望向明代。
“他到底怎么了?我要见他?还有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我的双腿恢复如初的?”
大和尚将收进自己袈裟里的明代本体拿了出来托在手心。
沉清越呆呆的看着叶片耷拉着的迷你版兰花草,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还不等沉清越继续开口询问,大和尚便道,“他将自己的妖丹给你了,失了妖丹之后他便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沉清越蓦然一呆。
“我本来是想带着他四处游历的,可他死活不肯跟我走,即使是变成了一株真正的兰花草也要待在你身边,他说他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
沉清越双手接过大和尚手里的迷你花盆,他两个巴掌便能托的过来的精致花盆。
他的叶片颜色淡了许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叶片也是耷拉着的。
沉清越眼睛里的泪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会怎样?
为什么连明代也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明代不会变成这样。
沉清越自责又心疼。
他颤抖着手将明代抱在怀里,叶片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真的只能活三个月吗?”
“我封住了他的一缕元神,至于能不能撑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你们好自为之,若是你照顾的好,他求生的意志力顽强,也不是不可能撑过三个月,若是他有大气运或许还可以重新修炼,说不准过个几十年就可以重新化为人形,你好自为之。
他托我来照顾你,希望你能坚强,可以撑下去。
我只能帮你到此了,你好好考虑我的话,是带着奄奄一息的它努力生活,还是自暴自弃,贫僧这就离开了。”
说完不等沉清越反应,大和尚拿着他的禅杖便离开了。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他又要过一个人风餐露宿没人给做饭的流浪生活,大和尚就悲从中来。
家里只剩下一盆娇小的兰花草之后,沉清越呆呆的捧着花盆,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便换我来照顾你。”
沉清越将缩小了许多倍的花盆放在了窗台上,阳光洒在上面,让他暗淡的叶片看起来多了一丝生机。
沉清越最终还是将大和尚煮的那碗怪异的粥捏着鼻子给灌了下去。
虽然煮糊了一些,但总算没有坏肚子。
三天之后,沉清越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因为有了明代的那颗妖丹,他的身体素质比起从前强了太多。
他给自己的父亲刻了一块墓碑,在家里供奉了父亲的牌位。
他还带着明代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立了墓碑,并在他们墓前挨个磕了头,并发誓为他们报仇。
没了病重的父亲,沉清越一个人轻松了许多,他不需要每日去山上草药了,这就为他节省了许多的时间用来读书。
他一个人吃的少,也不追求穿着,只偶尔做几幅画,做几把精致的雨伞拿去集市上卖钱,然后再换取粮食。
他每日悉心的照料明代,白天将他放在窗台上晒太阳,雨天便把他搬进屋子里,夜晚将他放在床头。
沉清越已经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晚上要闻着明代身上熟悉的兰花香才能入睡。
他也终于明白他的画儿为什么有段时间卖的那么好了。
那是因为他的画作上染上了明代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闻之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甚至可以醒脑提神。
尤其是他读书的时候十分管用,沉清越觉得是明代冥冥之中在帮助他。
他特意在自己床边放了一个凳子,凳子上放着装载明代的花盆,晚上只要他一伸手便可以碰触到明代凉爽的叶片。
沉清越轻轻摸了摸明代有了鲜嫩绿意的叶片,轻轻笑了一下。
“代代,你一定要好好的,永远陪着我。”
明代似乎若有所感,轻轻用自己的叶片蹭了蹭沉清越的手指。
沉清越一怔,继而越发欣喜起来,他激动的翻了一个身,由于太过激动,他差点滚下床。
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代代,你还是有意识的对不对?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你没有离开我,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孤单了太久的沉清越突然喜极而泣,他在明代身前半跪下来,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明代的叶片。
鼻息间满是属于明代的优雅香味,那是一种闻了可以让他暂时平静下来的暗香,他很喜欢闻。
时间久了沉清越便养成一个对着明代花株讲话的习惯。
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新鲜事,哪里受了伤或者读了什么书,事无巨细,凡是他一天的经历都会细细与明代诉说上一遍。
有时候明代会轻轻摇晃一下自己的叶片表示回应。
每当这个时候沉清越便会特别激动,他的代代没有离开,一直陪着他。
眼看便要到了三个月。
沉清越越发不安焦灼紧张起来。
和尚说明代失了妖丹之后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沉清越心里怕极了,他怕有一天早晨起来,明代鲜绿的叶片便会枯萎凋零,从此他便是一个人。
这些天沉清越夜夜不得安睡,他熬了好几个通宵之后,实在熬不住了便会小睡一会儿,可每每又从噩梦中惊醒。
每次睁开眼睛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一眼明代,看看他的叶片有没有凋零枯萎,他的代代有没有离开他。
日复一日,沉清越发现兰花的叶片中央竟然长了花骨朵,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他也激动的不得了,还能长花骨朵,这是不是代表他的代代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他可以活下来的对不对?
怀着这样的心情,终于到了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一夜沉清越都没敢合眼,虽然明代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长势越来越好,但他还是担心,怕他会熬不过三个月,会离他而去。
沉清越也没心思读书了,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自己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零点一过,沉清越震惊的发现,明代花叶中央簇拥着的那个花骨朵正在缓缓抽枝,高度拉长,然后在沉清越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绽放出一朵幽蓝的花儿。
花儿散发出优雅纯洁的香气,沉清越当时便迷醉了。
他痴痴的望着这朵漂亮的花儿,感觉这世间任何一种花都不及眼前这朵花的万分之一。
开花的是他的代代。
沉清越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心里有些隐隐的害怕,也有些隐隐的惊喜,喜忧参半。
他怕的是这是明代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他怕这朵漂亮到诡异的花儿会带走明代全部的生命力
好在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出现,这朵花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三个月明代终于熬过去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明代不会死了,他想找那个和尚问个清楚,可三个月的时间,谁知道和尚游历到了哪里?
沉清越只能越发仔细的照顾明代。
第604章 书生的小花妖028
沉清越不知道,虽然明代的妖丹在他的体内,能增强他的体质,甚至增加他的寿命,但因为明代日夜与沉清越朝夕相处,二人堪称形影不离,明代还是可以吸收妖丹里面的能量的,毕竟那妖丹本就是他的,与他同源。
再加上明代命不该绝,他终于熬过了这三个月,只要他肯努力修炼,再次修炼出妖丹也不是难事。
明代迎着朝阳,开心的摇了摇自己的花叶,同时他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经过系统的提醒,目前沉清越对他的好感度已经95%了
明代兰花式叹气,为他生为他死,结果只长了五点好感度。
难哟。
虽然明代熬过了这三个月,花叶没有枯萎,但沉清越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怕这只是昙花一现,他越发细心的照顾明代,恨不能将这盆花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照顾。
甚至有一次他因为放心不下明代,竟然捧着这盆花去了集市卖画,他就把明代放在自己身边,肉眼看见的范围之内,时不时看上一眼。
明代花叶长得实在漂亮香味也很特别,淡雅迷人又不过于浓重,惹来许多爱花之人的驻足围观,甚至有人想要高价买走这盆花。
但都被沉清越拒绝了。
他说这盆花无价,也不卖。
可有个人不死心,“小伙子,我看你隔一段时间就出来卖画,身上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想来家里并不富裕吧?这样吧,我出一千两,这盆花我带走,有了这笔钱,足够你娶个漂亮的小娘子,建一座漂亮的别院,甚至你想请几个漂亮丫鬟都不在话下,重点是,这笔钱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一盆花而已,何必执着?”
沉清越将花盆抱在怀里,脸上布满寒霜,他认真且执拗的盯着买画之人。
“抱歉,这盆花不卖,他是我挚爱之物,我只是不放心把他丢在家里,这才带出来,真的不卖,就算你给我一万两我也是不卖的,真是对不起了。”
买花的人见沉清越如此不知好歹,冷哼了一声走了。
但他并不死心,这人是个花痴,见到喜欢的花儿就一定要弄到手,那个穷酸书生手里的花儿他实在爱极了,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得到。
于是沉清越晚上收摊回家的时候,被几个蒙面的粗壮男人给堵住了。
沉清越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他对这样的场面心里早就有了阴影。
他不止一次被王老爷家里的家丁用棍棒打过,第一次他身上只是受了些伤,回家养了几天也就好了。
第二次是明代拼了命为他挡下了,为此明代萎靡不振了好久,若换成是了他,他一早去见阎王了。
第三次
他家破人亡,邻居惨死,而他双腿残废,他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曾想是明代牺牲自己救了他。
沉清越心里怕的要命,他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他的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僵硬的动弹不得。
他甚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沉清越苦笑。
沉清越啊沉清越,瞧你那点出息,这就被吓到了?
连逃跑都做不到了吗?
即使如此,他依旧死死抱住了怀里的花盆,他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今天在这里被这些人乱刀砍死,他也要护住明代。
他不能让代代再一次受到伤害了。
与此同时,沉清越心里升腾起一股悔意来。
他就不该将明代带出来。
这下好了,他怕是要保不住明代了,就连自己也
“你,你们不要命了?我,我身上没钱,就只有这些了。”
沉清越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自己卖画挣来的那几个可怜铜板。
结果那些人看也不看他手里那几个寒酸的铜板。
“我们只要你手里的那盆花,若是你乖乖的交出来,今天我们便放你走,若是不交,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沉清越心里灵光一闪。
“你们是今天那个买花的老爷派来的?”
沉清越很愤怒。
“君子怎能夺人所爱?我都说了这花我不卖,这盆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了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沉清越说的是大实话,他不能失去明代。
可这话在别人听来就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难道这盆花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行,这盆花一定要替他们家老爷弄到手,说不准到时候他们家老爷一个高兴便会重重的赏赐他们。
“臭书生,你若是不把花儿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沉清越抱着花无助的往后退,天色越来越晚了,夕阳眼看就要下山了,他一个不查被身后的树根绊倒,他抱着花盆直直的往后跌去。
即使如此他依旧护住了怀里的兰花,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忍着脚腕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死死护住了怀里的花盆。
见花盆没事,他悄悄舒了一口气,弹了弹兰花枝叶上沾染上的草泄,他的代代那么爱干净,一定无法容忍浑身脏兮兮的自己。
几个人上来就要夺沉清越怀里抱着的花盆,他直接转了个身,将花盆压在自己身下,后背对着那些人,任由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沉清越咬着牙忍着疼,一声不吭。
不知道这花盆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有摔坏,即使被挤压也没有裂开。
沉清越悄悄松了一口气。
想来那个和尚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给明代找了一个牢不可摧的花盆。
沉清越被踹倒吐血。
“娘的,这穷书生骨头还挺硬,竟然死不松手,一盆花比命还重要?既然如此?”
沉清越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如此不受抬举,给他一千两都不要,那就去死吧。
身后的人举起了雪亮的长刀。
沉清越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就要死了吗?
他真是没用,到头来还是护不住明代,只希望那个爱花的老爷是真的喜欢花,能够善待明代。
随即沉清越缓缓闭上了眼睛。
雪亮的长刀落下来之前,沉清越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色光芒,那光将身后几个对沉清越拳打脚踢的人瞬间弹开。
同时一个轻灵微弱的声音响彻在沉清越耳边。
“哥哥,趁现在,快逃,我没有灵力了。”
关键时刻是刚刚恢复了一丝意识的明代沟通了沉清越体内的妖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了那些人。
沉清越感觉自己身上被那些人拳打脚踢出来的伤痕似乎不见了,他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气,他抱起花盆猛地从地上跃起,看也不看身后的那些人,朝着沉家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明代弱声道,“哥哥放心,那些人不会死的,毕竟我灵力有限。”
说完这句话明代仿佛是用完了好不容易集聚而出的灵力,后来无论沉清越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回应过。
回到家沉清越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他去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光华如也,没有一丝伤痕。
是明代治愈了他身上的伤痕吗?
那是不是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
他又拖累明代了吗?
沐浴完,沉清越身上披着外袍,他将放在凳子上叶片再次耷拉卷曲的明代抱起来。
他眼眸温柔,嗓音甜蜜。
“代代,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让人放不下,这么令人心痛又感动呢?”
沉清越叹了一口气。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简直不知该如何一个人走下去。所以代代,不要死,永远陪着我好吗?”
明代的叶片依旧无精打采,没有一丝回应。
“也不要为了我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若是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说好了的要陪我一辈子,不要食言好吗?”
屋子里静静的,窗外有风吹进室内,沉清越放在桌子上的书给风吹的哗哗作响,明代纹丝不动。
沉清越爱怜的摸了摸明代的叶片。
“再也不要为我受伤了,我还不起。”
沉清越顿了顿继续道,“代代能不能告诉我,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更快的好起来?”
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夜沉清越没有看书,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侧着脸去看黑暗中的明代。
看着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笑。
仿佛不管落入怎样的境地,有明代在他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沉清越很快便睡着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沉清越再也没敢带着明代去集市。
他怕有人窥觊自己的代代,对代代图谋不轨,而他就是一个穷酸书生,没有权,没有势力,甚至保护不了明代。
一年后,明代似乎长大了一些,在沉清越的精心养护下,他的叶片越发鲜亮翠绿,风一吹他的叶片便会随着风摇晃。
偶尔沉清越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会摇着自己的叶片算作回应。
沉清越将明代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每当他看书的时候只要一抬眼便能见到生长的越发茂盛的明代。
虽然明代长得越来越好了,但他却再也没有听到过明代的声音,明代也再没有在他眼前化形过。
沉清越不明白妖丹是个什么东西,既然能让他双腿复原,对明代来说就一定是顶重要的东西,可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将贵重的妖丹给了他。
这是一份沉清越永远也无法偿还的恩情。
也是从明代用力护住他的时候起,沉清越便再也没敢去过集市。
他之前买了一些菜种子,在自家院子里种下,够他一个人吃了,至于米面,他有时候会上山采药或者用自己种出来的多余的菜去换。
三年后,沉清越越发成熟内敛,整个人英姿勃发,俊美逼人。
他用布裹着明代,放在自己身后的竹篓里,免得被人瞧去,打明代的主意。
他进京赶考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卖字画,盘缠就这样出来了。
到了京城,自然是人满为患,沉清越用卖字画得来的钱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客栈,到了客栈,他就打开布包裹,将明代放在阳台上。
三年的时间,明代的叶片长得多了一些,看起来越发的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三年明代从未开过花,沉清越也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只要明代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他可以等,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他相信自己会等到明代再次化形的那一天。
沉清越去到京城的时候,发现自己出名了。
他原先在自己那个小城镇卖出去的画,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京城,到了一些达官显贵手里。
他卖出去的一部分画儿上面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沉清越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话是用明代一些干枯的枝叶碾碎制成的颜料,自带一股清雅的幽香。
重点是这股香味经久不散,画放的时间越久,这香味就越发浓郁,沁人心脾。
用明代枝叶制成的颜料也是放的时间越久,颜色便越鲜艳,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不用于一般墨汁或者颜料制成的画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越来越淡。
于是沉清越这个作画之人的名字便先一步风靡了京城。
他的画一副千金难求,曾经那些被沉清越贱卖出去的画已经被拍卖出了天价。
甚至就连皇帝以及帝师都赞叹过沉清越的画作。
据说皇宫里便收藏了一副沉清越当年的画作。
沉清越本来并不确定京城人人流传的那个画家就是自己,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一同考试的学子中,有一位经常跟他们吹嘘他们家中收藏了沉清越大师的画作。
其他人不信,有一天这位学子便背着自己的父亲将这幅画给偷了出来,供大家观赏。
沉清越有幸也在此列,看到了这副画作,当时他便嘴角抽搐,这不是当年他作的画吗?
怎么就成了值得别人收藏的大作了?
尤其是听到天子帝师都以能够收藏一副他的画作为荣时,沉清越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天意弄人。
如果这位大师就是自己的话,那么
他岂不是亏大了?
他几个铜板卖出去的破烂画,现在不仅被卖出了天价,几千两一副大家都抢破了脑袋想要拥有。
沉清越试探的问道,“那你们可见过这位画师?”
其中一个人神秘道。
“没有,据说没人见过这位画师,听说是一个避世不出的老者,要我说啊,这样的大人物越是这样越是神秘,我父亲是个花痴,对这位大师最是仰慕,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位大师一面,他也就能死的瞑目了。”
沉清越,“”
不,他并不老,相反他很年轻,他也没有避世,而且现在就在他们面前,只可惜没人把他往这位大师身上联想。
沉清越心里正腹诽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沉清越。
“对了,沉兄,你也姓沉,且与这位大师同名同姓,你”
这人这么一说,其他对沉清越并不怎么熟悉的学子,听闻那与传闻当中无人知其真实面目的大师同名同姓的就是眼前这人,纷纷将好奇打量的目光给投了过来。
被这么多双或探究或打量或审视鄙夷的目光盯着,沉清越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连连摆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不不,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我的名字是我父亲给我取得,我与那位大师并无任何关系”
另外一个人嗤笑一声道,“就你?也想跟那位传说中的大师扯上关系,做梦吧?”
沉清越并不理会别人的嘲笑,他尴尬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考试在即,要回去读书了。
沉清越离开之后,那些学子便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大多数都是嘲笑他的。
“切,一个穷酸书生也敢与沉大师相提并论,瞧他那股穷酸样。”
底下一片附和的声音。
京城本就繁华,许多从各地赶来的学子便趁着这个机会与大家讨论诗词学问,并趁机结交朋友,拉拢人脉,只有沉清越一人,并不参与这种聚会,他每天的娱乐便是读书,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恨不能看书。
考试过后,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这一天不知怎的下起了小雨。
沉清越头顶上顶着一本书跑去看榜。
他是自上往下开始看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位于榜首,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沉清越勾了勾唇角。
眼里有些惊喜,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转身消失在了雨幕里。
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也顾不得换下自己湿掉的衣服,径直冲向阳台,捧起阳台上那盆被雨水淋湿的兰花草。
沉清越眼里染着兴奋与雀跃,他三年来都不曾如此畅快的笑过,而他的喜悦只想与明代一分分享。
他抱着花盆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他兴奋道,“代代,我中了,我是状元了,我会信守承诺,以后给你一个家,让你过上好日子。”
似是听懂了沉清越的话,明代摇了摇叶片。
沉清越眯起眼。
“代代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你也在替我高兴对不对?”
明代再一次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叶片。
沉清越差点喜极而泣,他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废,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爹你看到了吗?
儿子高中了!
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相亲们,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沉清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客栈底下便响起了吹锣打鼓还有放鞭炮的声音。
客栈门口的红毯一直铺到客栈里面。
客栈掌柜得知自己客栈里出了一位状元,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们这家客栈位置比较偏僻,装修的也不豪华,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学子,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年的状元竟然会出现在他们客栈。
有了这位状元郎,以后他们客栈的生意会好很多,甚至会有很多人过来沾沾新科状元的喜气,很快他们客栈就要翻身啦,掌柜的已经预见了将来客人爆满的盛况。
等他赚了银子,便要将客栈好生装修一番,客栈名字也得改一改。
沉清越下楼接旨的时候,原本对他态度并不好的掌柜与店小二,脸上全部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朝堂之上,沉清越不卑不吭拜见皇上。
跟沉清越一起的还有榜眼与探花郎。
皇上手里拿着的是沉清越的文章。
他对这一届的状元郎很感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手好字,好文章。
沉清越文章里的许多观点都是围绕着为国为民,皇上对他很是赞赏。
“你叫沉清越?”
“回陛下,是的。”
“你跟大师沉清越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们两个会同名同姓?”
皇上好奇的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他的状元郎写的字跟他手里那副画最后的落款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在他印象中,那位大师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但眼前的状元郎看起来很年轻。
沉清越,“”
“陛下,这大概只是巧合的同名同姓?”
大臣么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很能明白陛下的用意。
看陛下的意思是怀疑眼前的状元郎与那位神秘的国画大师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
就像是状元郎所说的,无非就是巧合,同名同姓罢了。
朝中有不少是那位国画大师的推崇者,他们万万不敢相信那位国画大师会是眼前的状元郎。
“那你告诉朕,可曾见过那位国画大师的画作?”
沉清越面色沉着,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大抵是见过的,同窗有位学子曾经拿着父亲收藏的画给学生看过,确实画的不错。”
自己夸自己什么的,也是很
那位被自己儿子偷了画作,刚好还不小心弄脏了的官员,他瞪着眼睛吹着胡子,恨不得回家再把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打一顿。
上次打了一顿还不解气。
看看人家状元郎,再看看自家那落榜的混小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把朕收藏的那副画拿给状元郎瞧上一瞧。”
第605章 书生的小花妖029
便有太监小心翼翼的捧着画在沉清越面前展开。
当画缓缓在沉清越面前展开的那一刹那,沉清越再次沉默。
好吧,不是巧合,这就是他作的画,他之前还不敢认,心里有些坎特,以为是巧合,恰巧与那位大师同名同姓,可连续看到两副自己作的画被收藏,其中一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时,沉清越即使再淡定的人也无法维持内心平静。
沉清越内心复杂的欣赏完了画。
“陛下,臣看完了。”
“如何?”
沉清越,“”
这让他怎么说?
将这副画夸一顿?
这跟夸奖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脸皮还没那么厚。
于是他十分中肯的道,“画的还行,还有上升空间。”
毕竟他作那些画都是为了卖钱的,也没费多少功夫
“大胆,别以为你是新科状元郎,就可以大言不惭,那可是沉老先生最出名的画作,说的好像你画的很厉害似的,真是狂妄无知。”
沉清越,“”
他看了看被气的不轻的官员,这人官位应该不低,因为他站在朝堂之上最前面的那一排。
沉清越看着这位大人,欲言又止,神色复杂,最终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陛下,各位大人,草民是不是那位沉大师,草民不知道,草民也自认为自己画技不是很好,从前画画就只是为了卖钱养家糊口,但陛下手中这副画,还有前几日同窗那位公子从家里偷拿出来的画,确实是草民所作。”
朝堂之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好半晌之后,陛下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你可知你若是欺骗朕,便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沉清越抹了一把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心想这年头说个实话也不行?
“这画确实是草民所作”
“若陛下实在不信,尽可将草民拉出去满门抄斩”
他们家里只有他赤条条的一人,所以满门抄斩什么的,威胁不到沉清越。
“证据呢?”
皇帝脸上不满寒霜,一双不满威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沉清越。
正常人见了皇帝,又被这样布满危险的眼眸盯着早就被吓得两股战战,可沉清越依旧淡然,神态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对沉清越的赞赏,不愧是新科状元郎,单是这一份定力便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草民可以借画一观吗?”
“准了。”
太监将画再次呈给沉清越,沉清越小心翼翼的接过画,他看着自己曾经熬夜作出来的画,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谁能想到他在他们村镇上卖不出去的画,在京城竟然被拍卖出了天价。
早知如此,他便带着代代一早来京城了,说不定他早就发家致富,连宅子都买了。
沉清越叹气。
他展开画,当着众人的面儿展开一张白纸,用自己的大拇指按了墨水,按下自己的指印,他将自己的指印与画上的指印让众人对比。
对比过后,众人发现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一小部分人已经信了眼前的状元郎便是画出此画的大师,还有一部分人仍旧不敢相信。
他们以为能画出此画的人一定年纪很大,有着花白的胡子很头发,是一位隐世的高人,谁曾想竟然这么年轻?
还写得出这么一手好文章?
要知道朝中爱画之人不少,偏偏这些人全部都喜爱沉清越的画,且对他的画赞不绝口。
若是这位状元郎再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日后朝中必定会有一场大的清洗。
怕这些人还是不肯相信,沉清越又用毛笔在自己按下的手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都与画上的落款没有二致。
众人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新科状元郎实乃天才。
至少皇帝大喜,当即就封了沉清越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若是假以时日,沉清越做出实绩,加官进爵,步步高升是迟早的事儿,除此之外皇上还在京城赏了状元郎一座府邸。
“爱卿可有家世?”
沉清越抿唇,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
“臣家中只有臣一人,之前娶过一位妻子,但是很不巧她于三年前病逝了。臣的父亲也于三年前病逝。”
沉清越领旨谢恩。
皇帝又问,“爱卿家中可有子女?”
“回陛下话,臣并无儿女。”
皇帝心中暗叹可惜。
皇帝看起来也还年轻,大概三十出头,且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跟二十岁的小年轻也没什么区别。
刚好他还有一位未出阁的妹妹,那位公主从小被他给宠坏了,刁蛮任性不说,朝中大臣家里的公子她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但他那位十八妹妹跟他一样,都很喜欢沉清越大师的画,若是他的小十八得知他喜欢的大师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说不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皇帝已经开始暗搓搓的准备中秋设宴让状元跟十八公主见上一面。
下了朝,沉清越直接被侍卫送回皇帝赏赐的府邸,他还亲自带着人去了一趟之前入住的客栈,他还有些行礼放在那里。
沉清越府上的侍卫本想代劳,但被沉清越拒绝了。
他的代代还在客栈里,别人去他不放心。
他的代代无论是磕着了还是碰着了,哪怕是一个枝叶被折了一下,他都得心疼好半天。
到了客栈,客栈老板早就带着店里的人恭迎状元郎的大驾,他们的态度比沉清越早晨离开时还要卑微恭敬。
“状元爷,您的东西小的们都好生看管着呢,绝对不会有人乱动,这您放心。”
沉清越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两面三刀的掌柜,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没心思跟这些人交谈,只脚步匆匆上了楼,待见到明代好端端的在窗户旁边,才轻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是去上了个早朝,他却觉得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明代了。
沉清越怜惜的用自己的衣袖轻轻为明代擦拭叶片,待明代的叶片被他擦拭的光亮如新他才小心翼翼的用一块红布蒙住了明代,他的其他行礼便让随行的侍卫代劳。
他的行礼本也不多。
沉清越离开时,掌柜的带着店里的伙计们齐齐恭送状元郎。
沉清越回到自己的府邸,目光有些怔怔的。
他做梦都想着这一天,他也终于不负所望考上了状元。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从还未住过这么大,这么华丽的宅子。
他搬进来的时候,府邸已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小厮丫鬟都是现成的。
沉清越觉得用不了这么多人,他这个人喜欢清静,不愿意被人打扰,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对一盆花喜爱有加。
除了必要的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剩下的人都被沉清越给遣散了。
沉清越的卧房书房从来不允许别人踏入,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一直都是他亲自整理。
而明代就被沉清越放在自己的卧房,窗户底下,跟原来一样。
睡觉的时候沉清越便把花盆搬到了床头,他在床头放了一个高凳,明代就被放在凳子上。
只要他一转头就能蹭到明代绿油油的叶片,呼吸之间也全部都是兰花身上的清香。
时间久了,沉清越身上自然而然便染上了属于明代的味道。
这个味道跟他画出来的画也是一个味道。
每逢沉清越上朝,离他近的官员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雅香味。
刚开始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以为他家里贫穷惯了,又死了妻子,那方面自然是饥渴的,夜里找来几个香喷喷的小丫鬟暖床也无可厚非,可整日里带着这股香喷喷的味道来上朝,他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时间一长,京城里便流传开来关于状元郎沉清越的风流韵事。
说他处处留情,对姑娘们极是疼惜。
有时候沉清越下朝回家的路上会遇见投怀送抱的姑娘,这让他满脸无奈又莫名其妙。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他分明一直洁身自好,一直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至于姑娘他碰都没碰过一个。
京城里有位刺史姓谭,这位姓谭的刺史三年前回了一趟老家,给自家儿子说了一门亲事,带回来一个人如花似玉的小妻子。
小妻子生的貌美,又知书达理,这位谭公子对其爱护有加。
一年后他的妻子怀有身孕,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自是全家欢喜,他们谭家有后了。
第二年他的妻子又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自此便儿女双全。
这几年他与他的妻子生活美满,小日子也算过的有滋有味。
这位谭刺史已经好几年处在这个官职上,没有寸进一步,这几年他一直想努力做点实事,让自己的官职往上升一升。
可一直没得门路,这几年也不知道往上送了多少礼,可这些礼犹如石沉大海,从来没有回应。
三年前他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自己多年挚友的女儿。
其实他是有些看不上这位挚友的,因为这位挚友没读过什么书,肚子里没什么文化,就是手里有几个臭钱,他是看在钱的份儿上才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他的女儿。
这些年他打点各路官员所用的钱财几乎全部来自于这位挚友。
自打自己儿子娶了这位挚友的女儿,挚友便将自己的生意也全部转移到了京城。
这一天晚上,他们聚在一起吃饭,谭刺史刚巴结上了一位三品大员,说是会帮自己运作一下,让他官升一阶,不过需要很多钱。
谭刺史手里是没有多少钱的,他一个月也就那点月银,靠着贪污受贿才能维持住府里铺张浪费的生活。
他的儿子跟儿媳妇都大手大脚惯了,不知道钱财来之不易,于是他便跟王老爷商量让他再给自己一笔钱,他去打点各路官员,他升官了,王老爷的女儿跟外孙也能过的好一点儿。
这几年王老爷巴结上了谭刺史,不仅献出了自己的女儿,也成了谭刺史最强有力的财政后盾,他赚来的钱大部分都孝敬了这位谭刺史,可是三年了,这位谭刺史的官位都没有升上一升。
每当问起来,谭刺史都会推脱说,是他们送的太少了,那些官员看不上。
每一次王老爷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今晚,他们吃着饭,便多喝了两杯,谭刺史不知怎么就说起了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说是皇帝与帝师,还有好几位朝中大员都对这位状元郎的才华赞不绝口。
听说皇帝还有意要将十八公主嫁给状元郎,到时候状元郎便是驸马爷了与皇帝亲上加亲,到时候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这位状元郎手段了得,不过进京短短三个月,便让朝中许多大臣对他赞不绝口,不仅写的一手好文章,作的一手好画,还足智多谋,听说今年赈灾的良策便是状元郎给想出来的。
谭刺史的意思是趁着状元郎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先巴结他,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王老爷灌了一口酒,抬手制止了谭刺史。
“你刚才说什么?那位新科状元郎叫什么名字?”
谭刺史有些惊讶于王老爷这么大的反应,他大着舌头,眯缝着眼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连带着沉清越的名字。
“我跟你说啊,我们的新科状元郎就是个传奇人物,你能想象得到吗?京城中被拍卖出天价的那副画竟然就是出自状元郎的手笔,哪里来的什么同名同姓啊,压根就是同一个人,我想不通啊,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优秀呢?
我们这等凡人就算是拍马也追不上啊。
沉清越,沉清越,好一个沉清越。”
说完,谭刺史便咣当一声趴在了饭桌上,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王老爷直接傻了眼。
沉清越?
是他认识的那个沉清越?
怎么名字这么耳熟呢?
他摇晃了一下老友,只可惜老友嘴里咕哝着,压根听不清说的什么,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谭刺史与王老爷坐在一起喝酒,恰巧谭公子也在,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在意青楼新上了什么美人,什么酒好喝。
但是对于沉清越这位新科状元郎他也是知晓的,因为他也是这一届的学子,很遗憾的是他落榜了。
对于沉清越这个名字,他们这些名门公子哥是既羡慕又嫉妒。
可惜他压根不是读书那块料。
“岳丈大人,你想知道沉清越的情况问我啊,我都知道。”
他们这些公子哥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八卦,不仅讨论美女,也讨论像沉清越这样得到朝廷重用的人,他们是打从心眼里看不上沉清越,却又清晰的嫉妒着。
“他多大岁数?”
王老爷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恨不能霹雳吧啦将自己想知道的一股脑儿问出来,可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慌,不能心急,得耐着性子慢慢来。
“唔,差不多二十出头吧,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样子。”
年龄吻合,王老爷心里一个咯噔,有些莫名的慌乱。
“那他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知道啊。”
谭公子轻斥了一声,自打沉清越一进京,他们便将这人的来路全部摸清楚了,更何况如今这人贵为新科状元,很可能又是未来的驸马,大家可不得紧着巴结?
所以沉清越来自哪里,有什么身份喜好,大家想知道的差不多也都摸不清楚了。
“据说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家里很穷,他家住的那个村叫什么沉家村,特别贫穷落后,据说鸟儿都不肯拉屎的一个地方。”
王老爷,“”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角急速的抽搐着,这是巧合吧
是他知道的那个沉家村吗?
沉清越不是被他打断了双腿,成了一个残废?
按理说,三年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满心绝望的人,早该在绝望中饿死了吧?
沉清越竟然还活着?
王老爷带着人处理了沉家村所有人之后,过了几天也曾派人去打探过,毕竟斩草要除根的嘛。
可回来向他禀告的人却说,沉家村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沉清越在他爹死了之后,深受打击,一个人在院子里饿死了。
王老爷松了一口气,没把这件事儿给放在心上,一个死人,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其实那小厮说的也没错,他是壮着胆子去的沉家村。
毕竟那个时候沉家村到处都是死人,怪渗人的慌。
他也确实去了沉清越家。
他家院子里有一个沉清越用双手刨出来的土坑,里面埋葬着沉清越的父亲,至于沉清越自己
他托着受伤流血的双腿,亲手将自己的父亲给埋了,他身心疲惫,满心绝望,腿脚又不能动,沉家村又空无一人。
小厮去的时候,沉清越直挺挺的趴在自家父亲坟堆上,已然没了呼吸。
小厮回去就是这么跟王老爷交代的,自打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沉清越以及沉家村,好像他杀了这么多人,就跟碾死了一群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没有在他欣赏留下一点涟漪。
王老爷却没想到,三年后,京城里出现了一个风光无限,就连皇帝都大加赞赏的状元郎,而这位状元郎与被他打断双腿,据说已经身死的沉清越同名同姓,就连出身都是一个样的。
王老爷当时就慌了,他甚至慌乱无措失手打翻了眼前的酒瓶子,酒水洒了他一身。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认识的沉清越,那个混小子早就死了。
不可能活到今天,巧合,一定是巧合。
这个世界某个地方一定还有另外一个沉家村,至于名字
那也一定是巧合。
他坚决不会相信那位状元郎就是曾经被他打断腿拒之门外的沉清越。
王老爷跌跌撞撞往外跑的时候刚好撞到了自己的闺女王雪华。
家里的三个老爷们在喝酒聊天,王雪华自然是要在底下忙碌服侍的,这会儿她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没想到却听到了与沉清越相关的旧事。
会是他吗?
他还活着?没有死?
他真的兑现了当年的承诺,高中了状元?
那他还记得当年的承诺吗?
高中状元之后要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最尊贵的身份。
相比于嫁给一无是处的刺史公子,哪里有嫁给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来的风光?
“爹?你还好吧?”
王雪华放下糕点,扶住了脸色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的王老爷。
“没,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儿多,我休息一下就好,休息一下就好,你,你别拦我,我自己能走。”
王雪华松开扶住自家老爹的手,王老爷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一会儿又意识不清的道。
“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报仇了?”
不不不,他一定要斩草除根,并找个机会确认一下那位状元郎是不是当年沉家村里被他打断腿的沉清越。
王雪华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当年她是想阻止她爹的,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推得开周围按住他的家丁?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自己最敬爱的父亲打断双腿变成了一个残废。
她哭过闹过,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嫁给了刺史公子。
好在刺史家里条件优越,她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还给那位谭公子生下了一儿一女。
虽然偶尔会想起沉清越,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个穷酸书生,毕竟她已经嫁了人,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她也无意中从自己爹那里得知,沉清越因为熬不过去这一系列的打击,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父亲坟前。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雪华偷偷抹了一把眼泪,甚至偷偷去庙里给沉清越上了香,祈求他不要记恨她当年见死不救,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来生他能投一个好胎。
骤然听到沉清越还活着,很有可能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的时候,王雪华心跳的飞快,她得用力按住自己的心脏,才能勉强压得住这股突如其来的悸动。
他还没死?
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王雪华心情复杂,一面心里又有些雀跃。
第606章 书生的小花妖030
很快便到了中秋,听说皇帝在御花园设宴,并当场给沉清越赐婚。
听说那位挑剔刁蛮的公主对沉清越一见钟情,并对外宣称非沉清越不嫁。
但沉清越竟然当着皇帝以及众多大臣的面儿拒绝了金枝玉叶备受宠爱的公主。
要知道娶了公主那边代表平步青云,成为皇亲国戚,代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凡有点野心的正常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听说那位十八公主长得花容月貌,许多王公大臣的公子都对这位公主暗暗倾心。
可沉清越竟然拒绝了,且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
皇帝当即便沉了脸,众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一脸唏嘘,没有人会以为沉清越会拒绝这门婚事,这是傻子才干的出来的事儿。
那可是公主,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沉清越竟然拒绝了?
也有不少人佩服沉清越的勇气。
沉清越没去看周围众人的脸色,而是直接跪在了皇帝脚下。
他甚至深深的对公主行了一个礼。
“抱歉了,公主,公主很好,貌若天仙,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是沉清越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公主,臣绝非公主良人,臣怕耽误了公主,还请公主赎罪。”
对十八公主道歉完,沉清越又转向皇帝。
“臣多谢陛下抬爱,只是亡妻去世之前,臣曾对亡妻许诺,高中状元这一天要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要让他成为这天底下最风光的女人,她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反而要天天跟着我四处奔波,为生计发愁。
我们家经常穷的连米面都没有,是他大冬天的去帮邻居做工,换一点米面,为我洗衣做饭,照顾生病的父亲,我知道他肩膀上的重担不比我小,他甚至还要照顾我的情绪,照顾我的一家老小,我穷的时候没让他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相反,他为我受尽了苦楚,在别人欺凌我们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用那娇小的身躯护住我,为我重伤,为我身死。
他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人,他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子,从此以后我沉清越再也不会另娶他人,这是他对他的承诺,还请陛下应允。”
沉清越说的情真意切,说到后面,他声音哽咽,眼泪不由自主就跟着落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皇帝沉默,十八公主似乎也被沉清越所说的故事给感动的。
她咬着自己鲜嫩的唇瓣,轻声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沉清越抹了一把眼泪,他眼角微红,但这非但无损他的俊美,还让他看起来凄惨唯美,多了一份其他男人都没有的深情。
公主心里越发喜欢沉清越了,他就喜欢重情重义的男人,她知道以前追求她的那些男人,都贪慕她的美色,贪恋驸马的身份,他们不一定真的爱他,即使喜欢,喜欢的也只是她这副华丽的皮囊而已。
沉清越是第一个拒绝她的人,可越是被拒绝,她越是无法放手。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沉清越了。
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就连性格都让她爱到不行。
“为了救我而死的。”
沉清越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大家可能都知道,我家里穷,而我为了赚取一些生活费,便会跑到离家很远的城镇上去卖画,这是我唯一的营生,我卖的画很便宜,通常就只有几个铜板,我也没想到京城里我的画会被卖出天价。”
说到这里,沉清越自嘲一笑,在场的官员们都对沉清越这位状元郎悲惨的身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镇上的好人很多,但也有许多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被几个恶霸盯上了,他们让我交保护费,我没钱,他们就砸我的摊子,撕坏我的画,我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几个铜板,对别人来说几个铜板不算什么,对我而言却是我跟我爹还有她好几天的伙食,我怎会把钱交给他们呢?
一来二去便交恶了,他们见了我便砸我的摊子,对我拳打脚踢,有一次她尾随我去了城镇,见到我被人欺负,便挺身护住了我。”
沉清越将自己的故事多少改编了一些,添油加醋。
“他当时被那些人用棍棒砸到吐血,奄奄一息。”
沉清越又开始落泪了,把十八公主给心疼到不行。
“我以为他活不了了,没想到他却凭着一腔对我的爱意生生挺了下来,从那天开始他的身体便落下了病根,变得十分虚弱。
后来有一伙歹徒闯进了我家,我爹被活生生的气死了,而我则被他们打断了双腿
他为了救我
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过。
当时我万念俱灰,心想不如就随他一起去了,终归是我欠了他太多,我已经是个废人,活着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吧,我遇到了一个和尚,那和尚懂医术,是他救了我,治好了我的双腿,我便按照从前对他的承诺努力读书,考中了状元。”
说到这沉清越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所以公主,你跟了我,是绝对不会幸福的,我不想欺骗你,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人,且永远也忘不了他,您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嫁给我,对不起,若是您心里气不过,大可”
十八公主听了沉清越讲的故事,被感动了,她红着眼眶嘟起了嘴。
“我不怪你,我很欣赏她,她是个好女子,她值得你这样的男人,可是我也不会放弃,我喜欢你,我愿意等,我也不求你忘了她,我只希望有一天你的心里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沉清越愕然。
就连皇帝也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感到头疼。
沉清越所说的故事也打动了皇帝,他挥了挥手。
“好了,今天本来便是请众位爱卿来赴宴的,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沉清越便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很快沉清越编的这个对死去的妻子不离不弃的故事便传到了大街小巷,大家都说状元郎是个性情中人,是个痴情种。
当然这话也传到了王雪华耳朵里,她当即便哭肿了眼睛。
是他,他果真都记得当年对自己的承诺。
他没有忘记她,反而一直将她放在心里。
王雪华自动将京城里流传的关于状元郎的凄美爱情故事里的苦情女主角,为了状元郎不惜牺牲自己的薄命女子替换成了自己。
于是他看整天遛鸟逗狗不务正业的夫君谭公子越发不顺眼。
中秋夜宴这天,沉清越喝了不少酒,他是被皇宫里的侍卫给送回来的。
十八公主眼看着沉清越喝多,想要过来搀扶他,不过先一步被沉清越给躲开了。
他不能许诺人家未来,也不会跟这位公主在一起,何苦撩拨人家?
还是趁早将话说清楚,划清界限为好,免得耽误人家公主的大好姻缘。
沉清越坨红着一张俊脸去找皇上辞行,皇帝也喝的微醺,想到沉清越是个可怜人,便大手一挥准了。
被侍卫送到家之后,沉清越客气的送别了皇宫里的侍卫,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摆在卧室最显眼位置的那盆兰花葱翠欲滴,惹人怜爱。
沉清越一屁股坐在床上,醉眼蒙眬的摸了摸叶片,大概是喝醉了,他神志有些不太清楚,神志大胆的俯身低头在明代叶片上落下一个带着酒意的吻。
原本安静的明代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还翠绿的叶片突然就变得鲜红欲滴。
尤其是被沉清越吻过的那一片。
正在潜心修炼,争取能够早日化形的明代,“”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脆弱,只不过是被沉清越带着酒气的嘴巴吻了一下,他就醉了,且醉的彻底。
大概是被沉清越的酒气刺激了,明代竟然短暂的化形了
就很玄幻。
当一个精致少年,醉眼迷离,脸上布满迷人的红晕出现在沉清越眼前时,沉清越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明代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是幻觉,明代真的出现了。
沉清越摇了摇头。
脑袋里天人交战。
不,不行。
沉清越你是个正人君子,是个读书人,不能趁人之危,你要忍住。
可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正是那方面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要他怎么忍得住?
明代也很无奈,他一化成人形就发现自己身体软绵绵,竟然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
那种感觉就跟喝醉了踩在棉花上一样,永远落不到实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竟然还沾不得酒气,一被沾染上酒气竟然会变成这样。
作孽哟。
明代现在还需要好好修炼,不太适合过早的离开自己的本体,他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本体里潜心修炼,这样才能争取早日化形。
谁能想到一向洁身自好且自律的沉清越竟然喝了酒,不光喝了酒,还对着植物形态的他表达了亲密。
明代以为像沉清越这样的人是不会失态的,可现在
第607章 书生的小花妖031
而喝醉了酒的沉清越,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代代好漂亮。
好诱人
奇怪的是间接接触到酒的明代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喝醉了酒的沉清越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他只觉得眼前的明代该死的迷人,让他彻底的失控。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遵循着子的本能。
沉清越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明代的小脑袋,他知道他的代代是只小花妖,不懂得人情世故,他很单纯,是他包藏祸心,对他图谋不轨。
“沉清越喜欢代代,不管代代是男孩子还是姑娘家,我对你的喜欢都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喜欢。”
明代懵懂的眨眼,哦了一声,然后对着沉清越展颜一笑。
“代代也喜欢清越哥哥,明代愿意与清越哥哥永远在一起,代代愿意做清越哥哥的妻子。”
看着明代没心没肺的笑颜,沉清越着实有些无奈,明代大抵是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妻子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代代愿意陪着他,愿意跟他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代代会不会怪我?”
“不会,明代永远不会怪清越哥。”
第608章 书生的小花妖032
后半夜沉清越基本没敢合眼,他怕这一切是一场错觉,他一直死死的盯着明代的睡颜,怕这个人再一次自自己眼前消失。
等待总是煎熬的,沉清越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
明代纤长的睫毛微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明代光裸的身体上几乎全部都是沉清越昨晚疯狂之下留下的痕迹。
“代代?你醒了?饿不饿?我让下人给你准备食物?想吃什么?”
明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慢慢转动眼珠,对上沉清越沐浴在晨光中的脸。
不知想到什么,明代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看向沉清越的目光也带着闪烁。
“哥,清越哥,早。”
沉清越微笑,“代代早。”
明代,“我”
沉清越,“我们”
沉清越憋了一肚子想对明代说的话,可又觉得太突兀,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而明代
他浑身泛起粉色的红晕,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半夜沉清越怕他冻着,干脆用一条被子将二人裹了起来。
若有若无的兰花幽香窜进沉清越鼻端,让本就了无睡意的沉清越越发清醒。
偏偏明代无知无觉,无意识的蹭进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小脸升起一抹诱人的红晕。
沉清越,“”
夜还很长,他得使劲绷紧了自己的身体才能抑制住那股本能。
可即使如此他也被热的浑身冒汗,呼吸沉重。
睡得香甜的明代感觉搭在腰间的那只大手湿漉漉黏糊糊的,让他格外不舒服,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哥,你是不是发烧了?你身上好热?你要不要去洗个澡?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还是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睡不着。”
沉清越有些尴尬,他昨晚似乎是有点儿不知节制,他温柔的抚了抚明代的眉眼。
“那代代累了吗?我去给你煮完粥吧,我现在是状元了,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了,再也不是沉家村那个处处需要你帮衬的穷小子了。”
明代拉过被子盖到鼻梁,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哥,我知道的,平时你跟我唠叨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恭喜你,我哥真厉害。”
沉清越就笑。
“哥,你不用忙活了,我这人形支撑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回去了。”
沉清越一怔,他还有许多话没对明代说。
“这么快?”
“嗯,我还远没有到能够化形的时候,只是昨晚你”
沉清越又是一怔,这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来。
“对了,代代你昨晚怎么会突然化形的?”
明代小脸一红,他小声反驳,“还不是因为”
话到了最后便禁了声。
“为何?”
明代却道,“哥,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尤其不要喝了酒之后亲我,那样我会
明代的脸红的更加醉人了。
沉清越迷迷糊糊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他其实平时不喝酒的,也没有喝酒的嗜好,因为从前他穷,买不起。
但昨晚是中秋夜宴,皇帝宴请群臣,当着他们多王公大臣的面儿,他也不能一点儿也不喝,谁知道他酒量这么浅,一点点酒就醉了。
对了,他昨晚回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
他好像喝多了回来对着明代的叶片絮絮叨叨了好一阵,然后忍不住思念吻了吻明代的叶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代的叶片似乎变红了,然后一个身教体软的光裸少年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难道是因为他喝了酒,代代受不了酒精的刺激,所以
沉清越眼睛一亮,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是不是以后明代只要受到酒精的刺激便会化形?
他们便会同昨晚一样?
沉清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行,不能这样对代代,他还小,什么也不懂,关键是这样强行化形会不会对明代的身体有所损害?
沉清越刚想询问明代身体有没有异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他一转头,床上哪里还有明代的影子?
沉清越愕然。
“代代?”
沉清越有一瞬间的慌乱,好好的人怎么一眨眼就从他的床上消失了呢?
明代确实是累的很了,他懒洋洋的回归了自己的本体,一进去便陷入了沉睡。
沉清越转头望着明代葱绿的叶片,意犹未尽的叹了一口气。
他爱怜的摸了摸明代的叶片,“代代是累了吗?对不起,昨晚是我喝醉了酒,太过荒唐了,以后不会了。”
有风吹过,明代葱翠的叶片随风摇晃,沉清越将这当成了明代对自己的回应。
现在的沉清越已经是状元了,且是皇帝身前的红人,就连骄纵刁蛮任性的十八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他有了自己的府邸,府邸里丫鬟仆役成群,他再也不用自己动手做饭砍树为生活奔波了。
沉清越一旦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便开始调查王老爷以及王老爷所依附的谭刺史。
他知道若是谭刺史不倒,王老爷就永远有后台,好在谭刺史本身也不干净,很快沉清越便抓住了他贪污受贿的把柄。
谭刺史是想巴结沉清越的,毕竟沉清越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但他深受皇帝器重,升迁是迟早的事儿。
他递了请柬到沉清越府上,但却被沉清越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一并退回来的还是谭刺史送的厚礼。
小厮回来的时候还给谭刺史带了话。
“状元爷说了,无功不受禄,若是谭大人有事情找状元爷的话,那就有事儿说事儿,送礼什么的就不必了。”
谭刺史碰了一个软钉子,脸色不太好看,他本来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为此心里不断腹诽,真是狗眼看人低,等着瞧。
王老爷最近特别不安,他一直想知道如今的状元郎是不是当年沉家村被他打断腿的那个穷酸书生。
他这几天可以说是食不下咽,睡也睡不好。
沉清越上朝的时候一般都是做轿子出门的,王老爷在外面守了好几天也没能看到状元郎的真面目。
连续待了半个月,王老爷终于看到状元郎的轿子行致一家糕点店停了下俩。
他先是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了轿帘,然后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下了轿。
待看到那张明显成熟威严了许多的成熟脸庞时,王老爷眼睛死死瞪着那个穿着官服,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半晌才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不会错的,是他,真的是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被自己打断双腿,死在了自己父亲坟前?
一个分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何会高中状元?还一跃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与沉清越之间的仇恨可是不共戴天的,他就不信沉清越不会找他报仇。
王老爷好歹比沉清越多吃了几十年的米,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他现在还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现在的沉清越虽然已经是状元,但想必他还未在朝中站稳脚跟,羽翼还未丰满,他不能任由他一直成长下去,他要先下手为强,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他与沉清越之间早已没有缓和的余地,即使沉清越跟他的女儿有情,但那也不足以让沉清越放过他,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近百条人命,还有沉清越的父亲,王老爷并不觉得沉清越会放过他。
想来想去,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在心里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王老爷便急匆匆的避开沉清越的轿子离开了。
这件事他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他要借助谭刺史的力量,他们俩家现在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得到女儿已经嫁给了谭公子,且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老爷一刻也不敢多待,匆匆去了谭府。
与此同时,王雪华头上罩着一个兜帽,站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她也看到了沉清越。
他似乎一点没变,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男人味也更加吸引她了,怪不得刁蛮任性的十八公主会对他一见倾心。
是他,是那个她爱慕了许多年的男人。
其实这三年,王雪华从未忘记过沉清越。
特别是有了谭公子这么一个废物做对比之后,她眼里就更加瞧不上谭公子了。
出身富贵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王雪华越来越对谭公子看不上眼。
而实际上谭公子也早就对王雪华腻歪了,他甚至在外面养了一个貌美的外室,这事儿他没敢让王雪华知道,好歹是夫妻一场,王雪华就是那种看起来温婉,但实际上特别不能容人的性子。
在王雪华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谭公子曾宠幸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但那个小丫鬟没多久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后来谭公子在自家后院的一口枯井了发现了那小丫鬟的尸体。
后院位置本就偏僻,小丫鬟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去那里呢?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是被人勒死然后投下去的。
事后他派人检查过小丫鬟的尸体,发现她脖子上有很深的一条勒痕。
第609章 书生的小花妖033
在这个家里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王雪华他不做他想。
知道了王雪华狠毒的性子之后,谭公子便慢慢疏远了王雪华,本就不着调的性子越发放荡不羁,还常常流连青楼酒肆,夜不归宿。
王雪华也找谭公子闹过,但是她越闹,谭公子就越不想回家,致使二人的心离的越来越远。
见到沉清越的那一刻,王雪华眼泪的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仿佛积攒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口。
越是有了谭公子的对比,她越是能够记起沉清越的好。
沉清越除了贫穷了一些,不管哪方面都比谭公子强了太多。
他虽然贫穷,但却志向远大,有自己的追求,他很勤劳,善良,有孝心,对待她也是百般维护,即使在那样穷困的日子里,沉清越也不曾对他甩过脸色,相反还处处为自己着想,不肯让她多干一点粗活,这么体贴温柔的男人,她要去哪里找呢?
重要的是沉清越至今都对她痴心不改。
王雪华抹了一把眼泪,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
沉清越这样的男人她不该放过的,他没死真好。
以前他爹对沉清越做的那些事,她会用余生来弥补的。
回到谭家,王雪华心思全然不在谭家了,即使是照顾孩子也没有以前那么用心了,还常常走神。
甚至是在面对自己的公爹,王雪华也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雪华因为走神还打碎了一个谭刺史最喜欢的茶盏。
“你怎么回事?最近怎么冒冒失失的?”
谭公子一甩袖子,眼里染上了不耐烦。
王雪华蹲下身子去捡碎了的茶盏,她柔弱的抹了一把委屈的眼泪。
“公爹,相公,实在对不住,这几天孩子夜里总是哭闹,我可能没有休息好。”
谭公子哼了一声,“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用得着你亲自照看?”
王雪华便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吭声了,她低垂了眉眼,眼睛里尽是恶毒之意,总有一天她要让自己的相公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她要让他知道,除了他,她也是被别人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女人。
越是这么想,她便越是想念沉清越,于是对家里的事情越发不伤心。
就连王老爷半夜找谭刺史密谋,王雪华都未曾发现。
谭刺史曾派人三次去沉清越那里,但他送出去的厚礼都被沉清越原封不动给退了回来。
他恨的愤愤拍了一记桌子,简直不识好歹,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在朝中是做不了多久的,他等着沉清越落马的那一天,现在他有公主的赏识,皇帝的维护,可谁又敢保证沉清越能一辈子得宠/
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王老爷进来的时候,谭刺史正在气头上。
“什么事?”
王老爷不知道谭刺史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恶气,王老爷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灌下去,才喘了一口粗气,开门见山的问。
“对于沉清越你了解多少?”
谭刺史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王老爷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沉清越与他们王家之间的过节。
当然事情是经过加工了的。
在王老爷口中,沉清越成了一个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坏人。
包括他是怎样勾搭自己的女儿,惦记自己的家产,甚至威胁他将女儿嫁给他的。
王老爷实在气不过,便找人教训了沉清越一顿。
谭刺史听了这话大怒。
他一直以为沉清越是个好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
竟然还纠缠自己的儿媳妇。
“那他得手了吗?”
谭刺史生气完,又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王老爷呼吸一窒,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她自然是厌恶这个穷酸小子的,怎么可能跟那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厌恶他还来不及。”
谭刺史就愤怒道,“明天我非得去皇上那里参他一本,什么痴情什么坚韧原来都是假的,做给皇帝看的。”
谭刺史眯起眼睛,“我看啊,他也不是对公主没有想法,他这是在欲擒故纵呢,我必须揭穿他的把戏,让他身败名裂。”
敢跟他作对的人,从来就没什么好下场。
谭刺史与王老爷意见达成一致,对于谭刺史来说,一个不能为他所用之人,不如趁着现在沉清越羽翼未丰将其除掉,免得夜长梦多。
从谭刺史这里得到满意的答案,王老爷阴恻恻的笑了。
沉清越啊沉清越即使你侥幸活了下来,即使你已经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可那又如何?
得罪了谭刺史,是不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也不要怪他心狠,怪就怪他当初痴缠于他的女儿。
第二天上朝,谭刺史便联合几位对沉清越看不顺眼的官员参了沉清越一本。
具体内容就是说沉清越德不配位,行为不检点,没考中状元的时候强抢民女,人家姑娘不从,他便威胁人家姑娘的家人,甚至为了掩盖此事,不惜屠了一个村子知情的无辜村民。
沉清越简直是被谭刺史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这么赤裸裸的颠倒黑白,是料定当年的事情没有证据了吗?
也是当年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谭刺史完全可以联合王老爷指鹿为马,往他身上泼脏水,也料定了他无法辩驳,没有人证。
明代算是唯一的人证了吧?
只可惜明代不是人,只是一只被他养在身边的小花妖,他说的话又有几人能信?
重点是明代的身份,若是一旦有人发现明代的身份,明代的处境堪忧,他不会让明代身陷险境。
沉清越铁青着脸跪在大殿之上。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谭刺史一伙人继续道。
“陛下,不止如此,我们状元郎还活生生气死了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他父亲多年卧病在床,状元郎不仅不孝敬自己的父亲,反倒嫌弃生养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拖累,对其不闻不问,将自己的父亲活活气死。”
沉清越冷笑,“谭大人对于此事知道的好生清楚,你这般颠倒黑白就不怕遭报应吗?”
谭刺史冷眼瞥了一眼沉清越,唇角微勾,他继而对皇上道。
“陛下,臣句句所言属实,像状元郎这样的人如何在朝为官?如何服众?还请陛下明察。”
沉清越气的浑身颤抖,谭刺史这是拉拢不了自己,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
呵。
“陛下,臣有话要说。”
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看着沉清越的目光带着审视,如果谭刺史所言属实,那么他就要重新定义自己这位新晋的状元郎了。
“你说。”
“陛下,谭刺史完全是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臣的父亲以及整个沉家村的村民都是被王老爷杀害的,而王老爷便是谭刺史的亲家,臣曾经与王老爷的爱女两情相悦,可王老爷嫌弃臣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穷酸书生,执意要将爱女嫁给一个年老的富商续弦。
王小姐抵死不从,在乳娘的掩护下连夜逃到我家,在此之前,我曾向王老爷提亲,不仅被王老爷给赶了出来,还讨了王老爷一顿毒打。
臣不忍王小姐所嫁非人,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毁了半辈子,便将王小姐带回了沉家村,我们在我爹与全村村民的见证下成亲了。
我知道这于理不合,婚姻嫁娶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臣实在不忍王小姐受苦。
我爹当时身染重病,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我娶妻生子。
我跟王小姐喜结连理之后,我爹很开心,我也曾许诺王小姐等我高中状元之时,便给他一个盛大风光的婚礼,弥补我们当初的遗憾。
可不曾想,我与王小姐成亲没几天,我去镇上卖画,被王老爷家的家丁盯上了。
第二天王老爷便带着人包围了我家,不仅带走了王小姐,气死了我父亲,还打断了我的双腿。
并丧心病狂的屠杀了沉家村一村无辜的村民。
理由便是因为王小姐当初要嫁的那个富商突然暴毙,王老爷多年好友谭刺史返乡要与他结为儿女亲家。
一个是死去的富商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刺史公子,王老爷当然要选一门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婚事。
鉴于他的女儿已经私下跟我成亲,为了掩盖这一事实,成功嫁给刺史公子,我们整个沉家村都”
说到这里,沉清越已经是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谭刺史是不是以为,王老爷灭了我们整个和谐宁静的村庄,便无人知晓此事,死无对证?很不巧,我还是有个证人的,当初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我遇到了生命里的贵人,他不仅治好了我的双腿,还给了我生的希望,他便是了然大师。”
沉清越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哗然。
沉清越只知道了然大师是个云游四方的和尚,起初他对这个和尚的印象并不好。
可久居京城的人却知道,了然大师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因为他正是当朝国师,即使是陛下也对其敬重有加。
只可惜了然大师已经离开京城,云游四方十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第610章 书生的小花妖034
甚至有很多人都说了然大师可能已经圆寂了。
但是沉清越刚刚说了什么?
了然大师?
皇上腾的一下从龙椅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沉清越,你刚才所说可是了然大师,他在哪里?你若是诓骗于朕,便是欺君。”
沉清越面色淡然,“陛下,那个和尚是这么自称的,臣也不知”
沉清越话落,大殿外便传来一声清正幽远的佛号。
“阿弥陀佛。”
一个身穿袈裟,手里拿着禅杖的和尚远远走来。
“国师,真的是你?”
皇帝眼里难掩激动,群臣更是如此。
只有沉清越默默跪在那里,喊了一声,“大师。”
和尚一副高深莫测,道貌岸然的高人模样,可沉清越可是实实在在看到这和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这样的人他怎么也无法与当朝那个神圣的传奇国师联系在一起。
“陛下,别来无恙。”
了然大师庄严肃穆的笑了一下。
“快快快,来人,给国师上座。”
大和尚双手合十,“不必了,我来就是帮沉施主澄清一下,沉施主所言句句属实,且贫僧曾经为沉施主算了一挂,他乃奇才,将来必会为陛下分忧,是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
刚才沉清越与谭刺史在大殿上各执一词,大家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就连皇帝心里也是存着犹疑的,直到国师出现,他便再也没有怀疑。
因为谁都有可能说谎,只有国师不会。
“国师,可要在京都多留几天?”
大和尚道,“不了,我只是云游到此处,见沉施主还未沉冤昭雪,便帮他一把,即使相见便是有缘,陛下再会,沉施主再会。”
经过沉清越身边的时候,了然大师略微停顿了一下,他面目慈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观你面相,老衲便知,我那徒儿是否已经挺了过来?”
沉清越欲言又止,“是这样的没错,可是他”
大和尚眉毛一拧,“他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也不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
沉清越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自己好不容易看重的徒弟,不仅不肯跟着自己修行,偏偏看上了一个凡人,且对这个凡人死心塌地,无论如何也不肯跟自己走,甚至为了这个凡人连命都不要。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啊。
“要不,一会儿我跟你回去看看?老衲实在放心不下,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徒儿死了没有。”
沉清越自然连忙应是。
皇帝以及众官员震惊了。
了然大师什么时候收了徒弟?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这位徒弟似乎跟新晋状元郎关系匪浅?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将隐晦的打量目光投注在沉清越身上。
若沉清越与了然大师认识,了然大师宝贝徒弟很有可能还与沉清越住在一起,关系匪浅,那么他们就得重新审视沉清越了。
这位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状元郎,而是跟国师大人扯上了关系,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有了了然大师作为证人,再也无人怀疑沉清越什么,大家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了谭刺史身上。
谭刺史一下子就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沉清越竟然还与当朝国师结识了。
谭刺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差老泪纵横,已死表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老臣冤枉,这些事,臣自始至终都不知情啊,都是王有冲。是他骗了臣,是他将女儿嫁给了臣的儿子,臣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做的那些肮脏事,诬陷驸马的事情也是他告诉臣的,当时臣受他蒙骗,以为驸马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伪君子,臣也是没有想到他会骗臣啊,还请陛下明察。”
谭刺史说的情真意切,表情生动,完全就是一个受人蒙骗的可怜虫。
“陛下是知道臣的,臣向来胆子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杀人呢?还是屠村这种恶行。”
关键时刻,谭刺史也顾不得王老爷是自己的儿女亲家了,他现在若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保全自己这顶乌纱帽,必须得摘清自己,不然这辈子他就完了。
所以他只能牺牲自己的亲家王有冲。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有冲为了将自己女儿嫁给自己还做了这些事,更没想到王有冲竟然骗了自己,他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之前竟然还嫁过人。
为了戴罪立功,谭刺史忙道,“王有冲现在就住在臣家里,臣现在就可以回家将他拿下交给沉大人处置。”
谭刺史看向沉清越,沉清越便看向皇上,目光闪动。
“那这件事就交给沉爱卿,毕竟你才是此事的受害者,该怎么处置王有冲,沉爱卿决定吧。”
皇上摆了摆手,似乎是有些累了,不想理会这些糟心事,他看向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国师,欲言又止,他很想国师能够留下来坐镇,国师不在他总是无法安心。
可偏生国师已经走远了,皇帝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胎死腹中,他又看向沉清越,希望沉清越能帮他挽留一下国师,可一心沉浸在王有冲身上的沉清越压根猜测不到陛下的用意,只得恭敬领命,势必将此事办的稳妥。
于是下了朝之后,正在家里来回踱步等着谭刺史好消息的王有冲,却看到了沉清越带着两队士兵将刺史府团团给围住了。
而谭刺史则脸色铁青的跟在沉清越身后。
见到王有冲,谭刺史冷着脸哼了一声。
“好你个王有冲,你屠了沉大人一整个村不说,你女儿分明嫁给了沉大人,你却棒打鸳鸯,令他改嫁给我儿子,你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呐,给我拿下。”
王有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傻愣在那。
沉清越目光沉沉的盯着王有冲,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看着王有冲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突然他唇角微勾,冷冷一笑。
“王老爷,好久不见,不知这三年你过的好吗?是否为我那无辜枉死的村民感到内疚不安过?这三年你可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王有冲心里咯噔一下。
在见到沉清越之前,他一直以为当年自己那件事做的够隐蔽,沉清越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至于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怪就只能怪他们出身不好,偏偏跟沉清越这个长得晦气的穷酸小子是一个村里的,不然他们或许会活的更长久一些。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不该跟沉清越生活在一个村子里。
要怪也就只能怪沉清越,是他拖累了自己村子里的人。
王老爷从来没觉得负罪过。
直到今日见到带兵前来的沉清越。
王老爷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他也没去看沉清越,而是看向了沉清越身后的谭刺史。
“老谭,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闺女嫁给你儿子的时候可是清白之身,而且还给你儿子生了一双儿女,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啊华的清白啊,她这些年为你们谭家规规矩矩的操守家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谭刺史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王有冲。
沉清越将一道圣旨扔在王老爷脚下。
王老爷虽然家里有几个臭钱,可这辈子他也没见过圣旨长啥样。
“王老爷,识字吗?要不要找个人帮你看看?”
王老爷早就被吓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手捡起了那道明黄的圣旨,上面细数了他这些年做过的一系列恶事与罪过。
卖女求荣,鱼肉乡里,屠杀状元郎全村罪不可赦,即日起收进监牢,三日后问斩。
“我,我,你这是诬陷,沉清越我知道你喜欢我女儿,可我女儿现在已经嫁人了,你如此苦苦逼迫,你,你不得好死。”
沉清越冷笑,完全没有听王老爷辩解的意思。
“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是没用的,好好去地下跟我父亲,还有那无辜死去的几百号乡亲们说去吧,若是他们能够原谅你,我是没话说的,带走。”
沉清越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冷着脸上前给王老爷套上了枷锁。
王老爷直接就傻眼了,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了先对付沉清越的吗?
不过是去上了个早朝,沉清越就登堂入室了?
被抓进监牢,三日后问斩的还是他?
王老爷不肯被带走,他声嘶力竭的朝着谭老爷吼道。
“谭老爷,亲家,救命啊,我什么也没做,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救我啊。”
谭老爷一直低垂着头,期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王老爷。
王老爷心下绝望,再次大喊,“谭老爷,就请看在我女儿以及你孙子孙女的面子上,救救我呀”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老爷彻底被带走之后,谭老爷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幸亏这个老东西没有交代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否则自己的乌纱帽岂不是要保不住了?
王有冲这个人绝对留不得,他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
有沉清越在此,又有国师做证明,王有冲这个人是决计保不住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